经晋昭微那么一提醒,李婶才突然想起他们此时此刻正站在门口呢,还没让晋昭微进屋,她一拍脑门,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呦!瞧我这脑子,来来来,进屋进屋,赶紧进屋吧,站在门口算什么事啊。”
等晋昭微不再堵在门口,进了院子李婶这才发现,原来晋昭微后面还跟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看着李婶朝他投来的疑惑眼神,晋昭微只是笑笑,“等进屋之后我再与您细说,定当知无不答,言无不尽,让您问个清楚明白。”
听见这话,李婶还是有些拘谨,她突然意识到,晋昭微回来这件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等进了屋,李婶端来茶水和糕点,却发现那一老一少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一左一右,护卫似的站在晋昭微的身后,而晋昭微则施施然的端起茶盏慢慢喝茶。
“这二位是?”李婶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内心的疑问,犹豫的开口问道。
“年长的那个是我家的二管家,年幼的那个是他收的徒弟,此次我出来便只让他们两个跟着了。”
晋昭微说的一脸自然,但是李婶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似乎让她有些不不认识了。
看着李婶忽然产生的疏离和不自然,晋昭微只是笑笑,便缓缓给出了解释:
他本是临县的进府二少爷,只因家中不同意他与殷鉴水的事情,便一怒之下带着殷鉴水私奔了,直至前一段时间才被晋家寻回,家里人见他们都将生米煮成熟饭了,才总算同意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而被晋家找的时间恰恰好,又与于家那表小姐闹出来的事情时间撞上了,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晋昭微说完之后略带歉意的朝李婶笑道:“先前多有隐瞒,还望李婶勿怪,我和阿水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
“没事没事,我和我家老头子也在最初见到你们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二人并非普通人,如今你这一解释也算是印证了我们的猜想了,人生在世的,谁还没有苦衷呢,能理解能理解,再说了你们又没对我们做什么有害的事儿,这有什么呀?”
虽然李婶依旧表现出来拘谨,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能让晋昭微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言语之间的真诚。
于是两人又是一通寒暄,晋昭微才从他这里拿了以前住处的钥匙离开。
“你们两个就不必跟着我进来了,就在此地等着我出来。”
晋昭微朝着骆二管家他们吩咐了一句,便自己独一人进院了。
这座院子还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物品和摆设,整整齐齐的,上面的落下的灰尘薄厚均匀,看不出来被人动过的痕迹。
晋昭微也只是在他和殷鉴水住的两间屋子里都转了一圈便出来了。
出来之后便直奔那家酒楼,只是到了地方之后他却没有进去,反而坐进了那家酒楼对面的茶馆里,让骆二管家去打探。
晋昭微静静的坐在茶馆的窗边,看着酒楼里的动静,也是他们运气好,骆二管家刚前脚刚进去,晋昭微这边茶刚续上往那边瞄了一眼,便看见,于世带着马老进酒楼了。
晋昭微便立马对小跟班一番密语,让他告诉骆二管家如何行动。
小跟班听完之后,便立马快步小跑的过去了。
没多久,他便看到骆二管家领着于世和马老,朝这家酒茶馆走过来,晋昭微笑了笑,叫茶馆里的小二又上了一壶新茶。
茶具刚刚摆好,他便看见人了。
“坐下吧,这壶茶是新沏的,这家茶馆里的茶喝着也还算过得去,咱们坐下慢慢品茶,慢慢聊。”
于世看着晋昭微这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心情是极度复杂的,他先前便觉得晋昭微气度不凡,而现在像是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一样。
于世端端正正的坐在晋昭微对面,对晋昭微抬手抱拳道:“原来晋兄是晋家的二少爷,怪于某眼拙,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呵呵呵,东家说的哪里的话……”
此话一出,于世顿时惊了,连忙打断晋昭微的话。
“哎哎!打住!打住,担不起担不起啊,您是我东家还差不多。”
刚开始骆二管家对他说,自己家少爷请他过去一叙的时候,他还在疑惑这是哪位人物有那么大谱呢,正准备发作给他摆脸色说自己不去,却被马老给阻止了。
马老说这位老人家他先前见过,是邻县大族晋府的二管家,他们可得罪不起这样的人,而于世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连晋家都没听说过。
他于家虽自诩在此地,还能称得上一方富贾,但若真的让将他与晋家比,那便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了,完全没有可比性,是真真切切的得罪不起。
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跟过来了,而当他看到晋昭微的那一瞬间,这顿时心停跳了一拍,他可没忘记晋昭微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气冲冲的,从他家那座酒楼里离开的。
纵然当时他也没有完全向着自己的表妹,但这事终究还是与他牵连不小,若是晋昭微当真追究其此事来,他怕也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呵,于兄言重了,在我面前不必拘谨,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不是吗?”然而晋昭微话说的越温和,笑的越温柔,于世便越紧张,端着茶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晋昭微也算是知道一些于世能耐,知道他的人品手腕,便也不在和他说客套话,有些话便毫不遮掩,直截了当的说了,甚至为了让于世此刻紧张的头脑能够变得有些条理,他还十分贴心的列出顺序来。
第一便是,他现在虽不知道那表小姐现状如何,但当初给他造成的困扰,这些事情还是得追究的,不过说是追究这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希望那表小姐能够对他彻底绝了念想,不管她此刻还有没有念想,都得将他彻底忘记了。
第二便是,他要于世在此地庇护李婶一家,远水难救近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所以于家对于李婶一家的庇护还是十分有用的。
而晋昭微也直接了当的说了,他们对于李婶的庇护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只要于世愿意,可以让他于家依附晋家,受晋家的庇护。
怎么选择,就看于世自己了。
第七十四章 降生
晋昭微将事情处理好之后的当天晚上,便又乘船赶回晋家了。
到家的时候正巧赶上殷鉴水起床。
殷鉴水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看见晋昭微便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向他张开了双手。
晋昭微一见他的架势,便立即心疼的赶紧快步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
“好阿水,我在呢,我在呢。”
“你走的时候干嘛不告诉我?整整一天两夜,你都不在。”
此时此刻殷鉴水无比脆弱的将脸埋在晋昭微的胸口,就是觉得心里很委屈。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诉你就直接走的,是我不好,阿水,你别生气好吗,生气伤身,对身子不好。”
就这样,晋昭微整整哄了殷鉴水一个早上,才把人给哄好了。
自这天以后,殷鉴水就变得不能离开晋昭微太久,最长不能超过六个时辰,也就是说,如果晋昭微早晨出门,那到日落就必然得回来见他,否则殷鉴水就会心情郁闷,脾气暴躁。
虽然他不会找别人麻烦,也不会摔东西给别人使脸色什么的,但他自己会生闷气,一看到晋昭微回来就委屈的哼哼唧唧,眼泪要掉不掉,每次拿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晋昭微,晋昭微都能被他给弄的心肝儿颤,然后就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一步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殷鉴水快生产时候。
由于大夫和接生的老双儿都说殷鉴水离生产的日子不远了,所以这几天晋昭微一直在。试图把自己手上的活计要么做完,要么甩给他大哥。
而晋朝启则以面对这样的情况,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生气小弟,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又无奈这事儿是祖母,甚至整个晋家都默许的,而且晋昭微也确实是有特殊情况才是那么做的。
这一日晋昭微终于将手头上的事情给处理完了,简直是无事一身轻的连忙赶回了家。
本来殷鉴水正在喝银耳雪梨汤呢,结果看到晋昭微那么早就回来了,便立马将碗放到了一边,正准备从榻上起身,双脚刚刚沾到地,一阵剧烈的腹痛便突然袭来,疼的他立马弓腰扶肚。
“啊!嘶……呃……”
“啊!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是肚子疼吗?难道,难道是要生了!”
此时此刻在这里惊慌尖叫的正是都紫,她前不久才被。先前那位蒋大夫带回晋府,一回府便立马来到了殷鉴水的身边侍候着。
“什么!”刚刚进门的晋昭微也被殷鉴水这副模样吓到了,当他心急火燎地立刻狂奔到殷鉴水的身边,却听到了“要生了”的话。
晋昭微顿时紧张的手都在发抖,但他却依旧强撑着把殷鉴水给稳稳当当的抱到了早早就收拾出来的那一间产房放在床上,并看似冷静的安排小紫立马去将早就安置在府里的大夫和专门接生老双儿叫过来。
“呃……嗬……”
听着殷鉴水的痛呼,看着殷鉴水额头疼出的细汗,晋昭微一边心疼的从怀中掏出殷鉴水给他绣的帕子替他擦汗,一边紧紧的握住殷鉴水的手,自己是既紧张又心疼的,也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但是却顾不得去擦它。
好在小紫办事利落,没多久就把大夫和接生的老双儿请来了。
这两人一到屋里,就立马将晋昭微赶了出门。
晋昭微刚想硬闯进去,就被急匆匆赶来的老夫人给阻止了。
“你就给我在门口等着!不许进去!接生的事你进去添什么乱?”
“哎呀,祖母我不添乱!我,我就是想进去陪着阿水!他第一次生孩子会害怕的!”晋昭微急得扒着门缝,一边朝里瞧,一边说道。
“行了你!安分点!生孩子总要迈过这道坎儿!你不准进去,这是规矩!生产时的血煞之气,谁冲撞了都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着!”
老妇人拄着拐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气质威严。
晋昭微无奈,只能在门口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每当产房里传来一声殷鉴水的痛呼,都能将他吓得一个哆嗦,然后立马扒着门缝往里瞧,并且朝里面大声喊着安慰殷鉴水的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晋昭微的父母也都闻讯赶来了,这时候大夫出来让他们殷鉴水准备一些吃食,而晋昭微的看见大夫出来的那一瞬间,立马就扑了过去。
“大夫!大夫!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我家阿水有没有事?生了吗?”
那大夫被他晃的几乎要站不住脚,只能无奈挣开晋昭微的手,“尊夫人这阵痛刚刚开始,您便将我们都唤了过来,头胎生子哪有那么快的,现在的产程还未真正的开始呢,您且稍安勿躁。”
大夫的这一段话可将晋昭微给说傻了,他在外面担心的上火,哪成想这生产还未真正开始?
只不过晋昭微还没傻眼多久别立马担心起殷鉴水来,这生产还未开始的便已经如此的痛苦了,那要真到生的时候,那还不得疼死?
想到这里晋昭微又开始着急上火起来,老夫人和晋夫人。都在旁边劝他许久,却依旧不起作用,甚至于让他吃饭他都表示,一想到殷鉴水还在里面受苦,他自己咽不下去。
面对晋昭微如此表现,老夫人和晋夫人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她们欣慰晋昭微是一个疼爱关心夫人的好男儿,甚至于在她们的内心深处,都隐约着对殷鉴水有一些些羡慕。
也无奈晋昭微因为担心殷鉴水而吃不下去饭,一个人若是吃不下去饭,那哪成啊,可是没办法,她们谁都劝不进去晋昭微安生吃饭。
头胎的产程长,一直到了后半夜,产房里才热闹起来,这时候晋夫人和晋家家主都已经被老夫人劝去休息了,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那些忙里忙外的下人,便只有老夫人,还有晋昭微在等着了。
到最后晋昭微也担心老夫人的身子***如此漫长的等待,想要催她去休息,结果却被老夫人拒绝了。
“这人呐,上了年纪就觉少,而且我第一个重孙要出生了,我就想去休息也睡不着啊,就且在这儿等着吧,不碍事的,我自己有分寸。”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晋昭微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等啊等,镜周围是越等越焦急,越等越不安。
产房门口的路都快被他踩出脚印子了,就连那门,如果不是晋家用来盖房子的木头都是好木头,怕是此时此刻也已经被他给抠出几个坑了。
此时天已接近黎明,报晓的鸡也已经啼鸣三声,就在那第三声啼鸣还没有完全消散之时,产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啼!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父子平安!”
晋朝微祖孙两个正在喝水润喉呢,忽然听见这一声婴儿的啼哭,还有产房里那老双儿惊喜的大喊。
老夫人手一抖,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叶和着茶水洒了她一脚一裙角,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而是一脸惊喜的,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晋昭微则是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被那茶水烫的直甩手,然而他却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产房门口。
正巧此刻那老双儿抱着孩子出来了,他瞅见孩子的父亲冲过来,还以为他要看看孩子呢,便笑着要把孩子递过去,让他看看,谁知道晋昭微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俩一眼,径直冲进屋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