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东正:
东正不像南启那么暖和,可是四月份的天已经开始暖了起来。
郁修一见了陆昭便停不下来了,他拽着人叽叽喳喳道:“清和我跟你说,我听到京都传来的那些消息后我都快吓死了……”
陆昭轻笑,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那你怎么没吓死?”
“去你的!”
郁修笑着推了陆昭一把:“真的吓死我了,郑越和郑旭尧纷纷出事儿,我就差跪在我家祠堂里头求祖宗保佑了!”
陆昭被郁修逗得哭笑不得,他笑道:“现在再去跪跪也不迟。”
待两人插科打诨的说够了,陆昭这才说起正事儿来:“你以后是不是不打算回京都了?”
郁修敛了不正经的笑,他朝陆昭看了一眼:“我有这么大的门路不走,我傻啊?”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当初是因为郑胤不叫我回来,如今现在是连将军说了算,你说以咱俩这关系,那连将军是不是肯定同意放我回来了?”
陆昭冷笑一声:“你被跟我说你回来是想给郁伯伯养老来。你这一回东正就能如愿的跟你的初然姑娘长相厮守了吧。”
郁修被戳中了心事,他揽住陆昭的肩头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就说连将军会不会放我回来啊!”
陆昭故作嫌弃的将人甩开:“他要你在京都呆着有什么用!白吃饭也不干活儿,要你有何用!”
“哎你个陆清和,好歹咱俩多年的兄弟……你就这么……”
“你得了吧你。”
陆昭睨了他一眼道:“你也好意思说,你不也是为了你的初然姑娘才回来的?”
“你回了东正后以后可就没办法找我来玩了。”
郁修哎呦了一声,他笑着朝陆昭劝慰道:“我又不是不去京都了。”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到时候可别叫连将军整我个无诏进京啊!”
陆昭抬腿给了郁修一脚:“你放心,一定会的。”
郁修:“……”
陆昭笑着勾住郁修的脖子拽着他往里走:“最近那个孙炳承有什么问题没?”
郁修摇头:“一切都还挺正常的,也就是平常出去几天,但也都会回来。”
郁修偏头看向陆昭问道:“你不是说此番来东正就是为了这个孙炳承,你还没跟我说他怎么了呢?”
陆昭静了一瞬,声音有些发冷:“他就是那个劳什子神父。”
“什么?!”
陆昭扫了郁修一眼示意叫他安静些,随即便将事情发生的大概说了一下。
郁修气的伸出拳头在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拳:“亏我当初还说这个孙炳承是个好人呢!”
他吐了口气看向陆昭问道:“连将军已经去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
陆昭耸了耸肩:“他不叫我跟着。”
郁修静了片刻,,拍了拍陆昭的肩膀:“连将军对你可真好。”
……
正在被讨论的连将军此刻正跟着孟凡去了孙炳承的住处。
人当初是孟凡救的,孙炳承在那些时日对孟凡也是极好的。当孟凡见到忽然来到东正并指名要见孙炳承的时候,他心中有些诧异。
从早自家主子就叫自己盯着孙炳承点儿,难不成他是真有什么事儿?
孟凡底气不足的问了连煜来的目的,结果被连煜三言两语便说的心底发凉。
孟凡微微低下了头,朝前指了指:“将军,前头就是了。”
连煜颔首,站在门口轻轻扣了几下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孙炳承一怔。
“将军?”
连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淡声道:“孙叔。”
孙炳承点了点头,连忙侧开身子恭敬道:“将军进来说。”
连煜进了门,孟凡跟在连煜身后朝孙炳承问了声好。
他说完话便垂下了眸子跟在连煜身后,他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是对自家主子下蛊的人。
孟凡心里不悦,他想质问孙炳承,可是一堆话堵在胸口却说不出来。
孙炳承递给了连煜一杯刚刚斟好的茶,他笑了笑问道:“不知连将军来有何贵干呐?”
连煜抿了口茶:“只是这段时日没来看孙叔,正巧来这儿办事顺道看望您一下。”
孙炳承连忙拱手:“将军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怎么值得将军您来看望呢。”
连煜若有若无的冷笑了一身,若不是孟凡看到连煜眼中的冷意,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连煜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的茶杯,他不动声色的淡声道:“孙叔这茶中没什么不能喝的东西吧?”
孟凡心中一紧,在孙炳承看不到的地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旁的佩剑。
孙炳承一怔:“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这茶叶不干净吗?将军放心,这茶……”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连煜放下茶杯看向孙炳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那你怎么不在茶中再下个蛊了?神父?”
孙炳承脸色骤变,他看向连煜狠声道:“什么神父!我怎么听不懂将军再说什么?”
连煜冷哼一声:“你若是只恨我一个,那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啊,你冲着旁人去算什么本事?”
连煜见他冷着脸还不肯承认,他便继续道:“但是你凭什么恨我?你儿子又不是我杀的,他也不是我害的,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害旁人?”
孙炳承忽然红了眼眶,他大喊道:“你够了!”
“你来找到我不就是为了那个京都的世子吗?怎么?他的命是命,我唯一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第291章
连煜觉得自己已经跟这人讲不通道理了,他冷眼看着他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道:“我说过了你儿子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挡上来的你懂吗?”
“那你帮着吐蕃人坏事做尽,难道被吐蕃人害死的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孙炳承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倒了地上,杯中的茶水同碎片溅了一地。几滴茶水迸溅到了连煜的鞋尖上。
“他们都活该给我儿子陪葬!”
连煜悲哀的看了孙炳承一眼,这个人已经疯了,他这些年忍辱负重心中想的都是怎么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如今他的丑陋罪行被揭露出来,他自然也就再也忍不住了。
连煜的声音几乎不带一丝感情,他冷眼看向孙炳承道:“那你也该死。”
你不该对陆清和下手。
你不该帮着吐蕃的人攻打大丰。
你千不该万不该。
你该死。
连煜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剑上,他还未有动作便听孙炳承朗声大笑起来。
他接近癫狂道:“我不该?哈哈哈哈!你应该知道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谁啊!”
他轻蔑的看向连煜:“最该死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一派胡言!”
陆昭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了出来。
几人纷纷回头看去,连煜眸色晦暗莫测:“你怎么来了?”
陆昭没理连煜,他一步一步走近孙炳承,冷声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我若是不来又怎么能听到孙叔这番荒唐的话呢?”
陆昭勾了勾嘴角,面上带了股嗜血的微笑。
“连将军认为你儿子是他的兵,所以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你并没有再告诉你更多的。”
陆昭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剩下的他不说我来说。”
他盯着孙炳承的眼睛冷声道:“连煜根本用不到孙尚他一个小兵去挡些什么,若他只靠旁人给他挡枪挡剑说不定都已经死了多少次了。说白了孙尚就是去赶着送死的……”
“你住嘴!!”
孙炳承双目猩红,他打断了陆昭的话。
陆昭不在乎的耸了耸肩继续道:“其实你自己也知道是吗?只不过你的仇恨没办法发泄出去,于是你便将连煜拿来撒气。”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凭什么一个征战沙场为百姓为大丰做事的将军要为你儿子的死负责啊?他配吗?”
“陆昭!”
陆昭眼睛轻轻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怎么了?”
连煜伸手攥住了陆昭的手腕拉到了自己跟前,陆昭反手攥住了连煜的手。
他同连煜对视了一眼,不再给孙炳承说话的机会自己继续道:“你不过是大丰的一个腐朽的蝼蚁,你居然还想叫这么多人给你儿子陪葬?怎么?你儿子是人,别人家儿子就不是人了?”
“我叫你住嘴!”
孙炳承气的胸膛起伏:“你才是一派胡言!你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罪行开脱罢了!我精心布置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们引上勾了!”
他眼睛忽然瞪大了:“究竟是谁告诉的你们?我藏得那么好你们是不会发现的!”
他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是不是安彻?”
他还没等人说话,便自己继续激动道:“一定是安彻!一定是他告诉你们的!”
他忽然发了狠的看向陆昭:“是不是安彻告诉你的?不,现在应该说他叫宋德业他原本是你爷爷的部下,如今见到你是不是念起了旧情所以把我给卖了?”
“你为什么要将人都想的那么坏呢?”
孙炳承不理会陆昭,他像是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的蛊虫也被你们破了,为什么你们就事事顺心?郑越那个没用的东西也失利了……呵,凭什么连老天爷都偏向你们啊?”
孙炳承这些年来步步为营,他本来是在乔家打探消息,结果碰上了个傻小子孟凡。他只一眼便看出来了此人也绝非善类。
他听说了奉国公世子和连将军来了东正查探盐铁私贩的情况,他便一直蛰伏在乔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同连煜有了联系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报仇。
当他发现孟凡对自己这里的盐铁情况异常关注时,他便基本能判定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们身边的人。
因为一般来这里当长工的人都是为了生计为了钱,没有一个是会关心国家大事儿的。
他当时自认为已经获得了这几个人的信任,于是他便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能将连煜置于死地的方法。
当他发现连煜又去吐蕃打仗的时候,他便想到了办法。
他自己早年便在吐蕃呆着,又对吐蕃的巫术极为了解,他一步一步叫赞普对自己达成信任。
因为他发现这个吐蕃的新君主恨及了那个叫陆昭的,正好这个陆昭对于这个连煜来说又是极为重要的。
既然先不能叫连煜死,那么能叫陆昭死了也能叫连煜褪一层皮。
他一直在暗地里看着,只要是连煜不好过,他活着便是有意义的。
第292章 是我要杀你
陆昭简直被孙炳承的这番话气笑了。
他还没说话便听连煜在自己一旁冷声道:“我现在不想听你那么多解释了,你对陆昭下手便是该死。”
孙炳承抬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忽然讥讽一笑:“他本就该死,你也是。”
连煜抽出自己的佩剑便朝前一步,陆昭拽住了连煜出声制止:“连煜!”
连煜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陆昭朝自己摇了摇头。
孙炳承猖狂的大笑:“怎么不过来了?来杀了我啊!”
陆昭捏了捏连煜的手心,随即看向孙炳承:“先别急着死。”
他缓声道:“连煜当初中的毒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孙炳承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可是谁知道这竟然是个命硬的,居然没什么事儿。”
陆昭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继续问道:“次旦仁增也是你蛊惑着赞普杀的是不是?”
孙炳承冷笑一声:“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话,明明是他自己忌惮他爹。”
他看向陆昭笑道:“这我可不能承认。”
陆昭冷笑一声,明了的点了点头。
他缓缓的抽出自己腰间别着的短刃,修长好看的手指怜爱似的在刀背上轻轻划过。
孙炳承看出了陆昭的意图,可是他竟然丝毫不慌。
他眼中带着股恨意看向连煜:“你们要杀我?”
陆昭出声提醒:“是我要杀你。”
孙炳承不理会陆昭,他直勾勾的看向连煜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当你的那宝贝世子的蛊解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连煜心悸,他将陆昭扯到自己身后看向孙炳承:“你什么意思?”
“连煜!”
陆昭有些焦急,他怕这个孙炳承再说出什么刺激道亦或是对连煜不利的话。
“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拖延时间罢了,他想着自己活下来再怎么不让你好过啊!”
连煜轻轻的扫了陆昭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许多意味。
陆昭心中一紧,他忽然觉得连煜什么都看出来了。
孙炳承继续不慌不忙道,他继续朝连煜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也知道这吐蕃的巫术不是说解就解的。”
“连煜……”
“你先别说话。”
连煜松开了一直攥着陆昭的手,他朝前走了一步盯着孙炳承问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孙炳承只是看着他,不肯再说话。
连煜声音带了丝狠意,他盯着孙炳承继续道:“我叫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够了!”
陆昭一把将连煜扯到了自己身后,他直接朝着孙炳承喊道:“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了!你心里头想的什么难道我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