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见沈北落还是一副不禁逗的模样,使劲忍着不敢笑出来,自己拿起袖子递给他,“我不乱动了,眼看天就快亮了,我们要快一些。”
沈北落无奈的接了过来,试着给他穿着,这次小侯爷果然不乱动了,乖乖配合着换衣服,好不容易穿完了整套衣服,沈北落的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细汗,像是刚打过一架一样。
刘珩转身看了看周围,突然掀开了枕头,拿出藏在下面的黑色布条,小心的往怀里揣去。
沈北落想要伸手阻止,却又不敢碰到刘珩的伤口,开口说道,“那个…”
“那个什么那个。”刘珩打断了沈北落的话,“本侯爷的事情你也敢管?”
沈北落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说道,“小的不敢。”
刘珩满意的轻笑了一下,看外面的天就快要亮起来,伸手扶着床梁,吃力的站了起来。
伤口隐隐作痛,刘珩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了门前。
推开门,眼前出现了连绵不绝的楼梯,当时为了求个清净,才特意要了一个高层的房间。现在看来是断然无法自己走下去,刘珩无奈的看着沈北落,想让他出个主意。
沈北落看了看楼下的客房,一个个房门紧闭,暂时安全,直接走到刘珩身边,打横把他抱了起来,手上轻轻用力,快步向楼下走去。
快到门口时,刘珩伸手拽了沈北落一下,沈北落找了个高处,把小侯爷轻放了下来。
沈叔等在门前,看小侯爷出来后暗自松了口气,叫人拉过马车。
马车被沈叔「改造」了一番,里面的座椅被拆了出来,多铺上了两层熊皮,看起来异常温暖,刘珩看过马车后,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沈叔。
“侯爷的马车不大,日常只能坐一个人,老奴想着...”沈叔被刘珩盯得有些发毛,一晚上的时间无法想出更好的对策,想着直接换个马车又过于显眼,只能出此下策。
“挺好的。”刘珩打断了沈叔,走到马车前试了试高度,转身笑看着沈北落。
沈叔赶忙转过头,专心的’盯梢——‘,拉过马车的奴仆学着沈叔的样子,低下了头,仔细研究着马蹄铁的材质。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走到刘珩面前,屈身把他抱了起来,轻跳上了马车,安置好刘珩后,沈北落把马车的门轻轻关了起来。
“沈叔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啊。”刘珩侧靠在马车里,轻手拂过铺在上面的熊皮,狭小的空间中,沈北落半跪在车厢中,距离小侯爷不过几寸的距离,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没过多久,熙熙攘攘的人声便响了起来,沈北落屏住了呼吸,怕有人万一突然闯过来,紧紧贴在车厢里的死角处。
李厉走到马车前,想推门找小侯爷商量些什么,坐在马车前的沈叔开口道,“小侯爷有些头疼,吩咐了老奴,今日不要打扰他休息。”
李厉盯着马车沉吟了一瞬,笑着应了一句,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等迎亲的队伍正式走起来后,沈北落才松了口气,慢慢放松着身体,轻靠在车厢的另一侧。
刘珩看沈北落一脸紧张,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伸手要撩开床布,被沈北落一把拦了下来。
“人多口杂。”沈北落轻声说道。
刘珩笑着反抓住沈北落的手,放在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
“我昨天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刘珩慢慢开口道,看沈北落眉毛轻佻,笑着轻咳了一声,“在昏迷的时候看见的,我好像对她很熟悉,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见过的人?”沈北落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刘珩支起了胳膊,轻靠在窗边,脸色还有些发白。
“这就是你不让白十三穿红衣的原因?”沈北落突然反应了过来,开口问着。
“我不让别人穿红衣,是因为你。”刘珩紧盯着沈北落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我说过,你穿红衣最好看,谁都不及你。”
沈北落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片绯红涌上了脸侧。
“就是这条路,”刘珩趁沈北落不注意,偷偷掀开了一个小缝,指着路边说道,“来的时候我就昏昏沉沉的,想着你要是能在这给我当人肉枕头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回去,你还真的就在这里。”
沈北落小心的看了看窗外,轻手拍掉了刘珩的手,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
夜晚,白十三轻手给小侯爷上完药后,沈叔站在门外,轻声求见。
“你先去吧。”刘珩挥手赶走了白十三,扬声叫着沈叔进来。
沈叔端手行着礼,小声开口道,“将军家的二公子今日来找侯爷好几次了,老奴想着...”
李厉那个脾气,肯定说了些难听的话,刘珩想到一直躲着他也不是办法,沉吟了一瞬,开口道,“你叫他过来吧。”
沈叔低头应着。
“海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刘珩觉得有些乏,侧靠着床榻问道。
“还没有头绪,海棠不知被人下了什么药,至今还处于昏迷之中,一直没有醒过来。”沈叔有些紧张的轻握着拳,慢慢开口说道。
刘珩蹙眉思索了一瞬,说道,“去让白十三看看,她可能有法子让海棠醒过来。”
“老奴知道了。”沈叔应着,看小侯爷没有其他吩咐,起身行着礼,“老奴这就把李二公子请过来。”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 调戏红衣好玩嘛
第24章 试探
沈叔走后,刘珩手指用力扒着床沿,忍着疼痛翻坐了起来。
刘珩微屈着身子坐在床榻边,小口的喘着气,等伤口处的疼痛减弱了几分,抬头惨笑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不太好。”沈北落看了看小侯爷说道,刚才白十三和沈叔在时,刘珩都没有起身,此时却挣扎着坐了起来。
沈北落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你不想让他知道?”
刘珩勾唇浅笑,没有解释,手指用力倒扣床沿,指尖有些微微发白。
沈北落终于猜透了小侯爷的心思,试探的问道,“你怀疑是他?”
“天地不仁,万事皆不可信。”刘珩唇角泛白,嘲讽的笑着,“我倒希望不要是他,我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太多,清理起来有些麻烦。”
沈北落抿唇听着,这还是小侯爷第一次跟他说起「禁忌」的话题,刘珩虽因受伤有些没了精神,一双藏着万千星辰的眼睛却是异常坚定。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沈北落转头看了小侯爷一眼,看他轻微的点了下头,快走到窗前,轻巧的翻了出去。
李厉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面生的侍卫,正欲开口求见,侍卫看到来人是李二公子,屈身请他进去。
李厉走进屋子后,转身关上了房门,边往屋内走边开口问道,“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天天把白十三叫过来,难道你真的看上她了?”
刘珩轻靠在床榻边,脸色略有些惨白,嘴唇却染上一层血红,看起来有些虚弱,又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含笑看着李厉,眼神中带着一丝阴冷。
李厉一开始还能笑着应对,时间一长,李厉看小侯爷还是阴冷的看着自己,只觉有些发寒,慢慢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侯爷,臣知错。”
“你错哪了?”刘珩仔细盯着李厉,悠悠开口问道。
“臣,臣不该无礼,还请侯爷轻罚。”李厉端着手行礼道,本以为见过贵客之后,两人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刘珩态度突变,惹得李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无礼吗?”刘珩语调微抬,语气中多了一丝压迫。
李厉努力思索着这两天的事情,没有想到其他,深深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凭刘珩对李厉的了解,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心思很沉的人,收敛了一丝戾气,略微温和的问道,“昨晚,有人来刺杀我,你知不知情?”
“刺杀?”李厉震惊的抬起了头,不敢相信的问道,整个迎亲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小,这桩婚事这么受重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敢来刺杀侯爷。
看李厉一脸惊讶的样子,不像是个知情人,刘珩信了他大半,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他坐过来。
刘珩的动作有些大,牵带着胸口有些疼痛,咬牙忍着,慢慢开口说道,“昨天夜里,有个蒙面人闯进了我的客房,刺杀了我的侍卫,想要把我带走。”
李厉听到这里,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细看了小侯爷一眼,终于看出了他隐忍的疲惫,“你受伤了?”
刘珩有意试探李厉,若他和蒙面人是一伙的,又或者白十三是他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受的是什么伤,云淡风轻的说道,“只是跌了一跤,没有大碍。”
李厉听到后松了口气,一脸释然。
刘珩看李厉的样子,明显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蹙眉思索了一瞬,含笑说道,“只是可惜了你那两个侍卫,等回了燕国,我赔你两个。”
李厉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起来,试探性的看了小侯爷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了刚才的阴冷,紧张了咽了下口水,“是臣办事不力,还请小侯爷轻罚。”
“也不怪你。”刘珩轻叹了口气说道,本就没有森严戒备。若是来人有意探究,弄清楚有几个守卫也不是难事。
“抓到刺客了吗?到底是谁派来的?”李厉看刘珩面色温和,大着胆子问着。
刘珩摇了摇头,赶在这时动手,刺客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抓到了也没有用。
李厉沉吟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是,是他们?”
“还不能确定。”刘珩轻皱着眉头说道,坐的久了,只觉身子有些乏,转头看了看李厉,决定最后再探他一次,“海棠回来了,只不过现在处于昏迷之中。”
“海棠?”李厉惊得站了起来,在中央都城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到海棠的踪迹,竟然无故出现在了这里。
看李厉的样子,刘珩彻底放下了戒备,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我叫沈叔去查了,暂时还没查出什么线索。”
李厉点了点头,有些头疼的缕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你下去吧。”刘珩只觉有些坐不住,挥手说道,“奔波了一天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早些,侯爷早些休息。”李厉端手行礼道。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刘珩浅笑说道,藏在袖子下的手使劲掐着自己的指尖,努力保持清醒,“李二哥哥不要怪罪,只是突然来了刺客,我有些慌罢了。”
李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行完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李厉走后,刘珩忍痛躺了下去,从怀里刚掏出竹哨,沈北落便从窗户边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身深蓝色的新衣,轻放在桌子上。
刘珩含笑看了一眼新衣,“沈叔给的?”
沈北落点了点头,看刘珩说话有些吃力,走到他旁边,微屈着身子说道,“睡吧,你伤的这么重,这两天需要多休息。”
“确实有些疼。”刘珩咬着牙说道,刚才在李厉面前装的并无大碍,现在沈北落回来了,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你的唇…”沈北落突觉小侯爷有些不对劲,仔细看过才发现他为了装作没有受伤,竟咬破了嘴,丝丝鲜血蒙在嘴唇上,显得异常妖艳。
刘珩蹙眉苦笑了一声,沉吟了两声疼,屈着身子蜷了起来。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心想李厉这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稍有不慎,小侯爷肯定会找机会除掉他。
“明天跟沈叔说说,要多拖两天再回燕国。”刘珩开口打断了沈北落的思路,眼睛轻闭,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好。”沈北落低声应着,既然已经选择跟着小侯爷,就不再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北落伸手拉过被子给刘珩盖上,看刘珩紧蹙眉头,想到自己受伤时,好像有谁曾经拍着自己的肩,让自己入睡,学着记忆里的样子,笨拙的轻拍小侯爷的肩,一下,又一下。
刘珩的眉头渐渐展开,似乎疼痛减弱了一些,沉沉的睡了过去。
——
清晨,白十三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衣服,拿着药箱,按时过来给刘珩换药。
刘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十三。
白十三被看的有些背后发麻,忙拽着衣袖,开口解释着,“侯爷,这,这个是紫色,不是红色,我没有穿红色的衣服!”
刘珩轻挑了下眉,眼睛依旧紧盯白十三。
白十三余光看到小侯爷还盯着自己,手指微抖,用另一只手压着上药的手,仍洒了些药物在伤口外,“侯爷,换药是一件精细活,侯爷这么盯着我,容易碰到伤口,要不换个人给您换药?”
“李厉去找过你了?”刘珩看白十三有些心乱,终于开口问道。
“昨天找了我,好多次。”白十三开口说道,深呼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重新开始上药。
刘珩嗤笑了一声,开口问道,“找你问什么?”
“问我,问奴婢是不是经常出入侯爷的客房。”白十三努力装着恭敬,耐着性子说道。
刘珩看准时机,伸手一把抓住白十三的手,勾唇笑着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白十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任由小侯爷抓着,低着头说道,“我说,侯爷可能看上我了。”
刘珩手指逐渐用力,面上仍是笑容,“没说其他的?”
“我,奴婢不敢。”白十三忍着手上的疼痛,小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