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倒在沈北落怀里咯咯笑着,可能是西漠的景色过于美好,让他一时忘记了那些糟心事,满心满眼只有沈北落一人。
刘珩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攀上了沈北落的肩,咬着他的耳朵说道,“走。”
沈北落怔了一瞬,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侯爷,一心只有玩乐,别无其他。
夕阳照在小侯爷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沈北落别过头低声应了一句,翻身下了马,拉着两匹骏马,还有马背上的小侯爷,慢慢往旁边的矮木群走去。
栓好马后,沈北落伸手把刘珩接了下来,指了指远处的房屋说道,“我们的食物吃完了,我去那边的人家里问问,能不能买一些备着。”
刘珩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笑着应了一声,沈北落依旧有些不放心,回了几次头后,终于向着房屋的方向跑了起来。
沈北落消失在房屋后,刘珩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肩膀,好久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只觉得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蹲下身试了试地上的细沙,被太阳照了一天,很是暖和。
刘珩索性撑着地坐下来休息,觉得还有些不足,又解下了小白身侧的布包,放在头后当做枕头,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温暖的沙子把刘珩浅浅的托了起来,浑身的酸痛得到了些许缓解,阳光有些刺眼,刘珩转身换着姿势时,突然觉得脑袋不知道被什么咯了一下,好奇的坐了起来,拿起布包拆开翻了起来。
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木盒从布包里掉了出来,刘珩伸手拿了起来,打开木盒,里面是那条沈北落赢来的同心锁。
刘珩好笑的把同心锁拿了出来,之前因为担心买卖的事,一直没顾得上找它,后来又急着去救沈北落,一度以为它丢了,没想到被沈北落贴身收了起来。
刘珩解开了同心锁上的机关,两条链子啪嗒一声,分解成两半掉在了地上,刘珩捡起了一条锁链,拂过了上面的细沙,拿到手腕处比划着。
刘珩的手腕比正常人的更细一些,锁链放在手腕上,滴里当啷的晃悠着,转着眼睛思索了一瞬,伸手脱下了鞋袜,把铁链放在脚腕处环了一圈,大小刚好合适。
“你干嘛呢?”沈北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刘珩一紧张,手上一抖,碰到了锁链上的机关,铁链啪嗒一声,锁在了自己的脚腕上。
“诶!”刘珩有些慌乱,忙伸手解着同心锁,铁质的链子把脚腕处的嫩肉磨得通红,却没有一丝打开的意思,刘珩使劲扯了两下锁链后,索性放弃了挣扎,有些懊恼的冲着沈北落扬起了一把沙子。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沈北落背过身躲着刘珩扬过来的沙子,小心把拿回来的食物放在了他的射程之外,蹲下身,抓起刘珩有些红肿的脚腕,仔细看着。
小侯爷只觉脚腕处传来一阵酥痒,蜷缩起脚趾,来回躲避着沈北落的手。
铁链冰凉,沈北落手上的温度却逐渐升高,直至有些发烫。
那阵酥痒慢慢延到了刘珩的心里,汉王朝注重礼节,鞋袜在外人面前不可脱下,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这么盯着自己的脚看,忽的觉得脸上有些烧,脚上用力,直接踹开了沈北落。
沈北落被他踹的坐在了沙地上,看清了他脚上的东西,好笑的问道,“你怎么把自己锁上了?”
“还不是你!”刘珩生气的又冲着沈北落扬起一把沙子,砸到沈北落身上时,早就没了力道,“你要不是那个时候出声,我也不会把自己锁上,这下可好了,打不开了。”
刘珩冰凉雪白的玉足踩在焦黄的沙子上,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沈北落起身捡过刚才掉落的布包,翻翻找找,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单膝跪在了刘珩脚边,小心的帮他上着药。
脚腕处一阵冰凉,刘珩心里一颤,想要收回脚。不料被沈北落紧紧抓着脚面,无法动弹。
上完药后,沈北落抖了抖刘珩鞋袜上的沙子,替他把鞋袜重新穿好。
刘珩看了看自己的左脚,现在铁链被藏在了靴子内,暂时看不出来,可是以后行动起来肯定有些不便。
侧头看到了埋在沙子里的另一半铁链,刘珩伸手拿了起来,一脸怨气的看着沈北落说道,“我就这么被锁上了,要不是因为你...”
沈北落把衣袖撩起,玉一样白的手腕直接伸到了刘珩面前。
刘珩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直接把锁链搭了上去,坏笑着吓唬着沈北落,“这个锁上了,可是解不开了啊。”
沈北落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拉过刘珩的手,只听啪嗒一声,铁链紧紧的锁在了沈北落的手腕上。
刘珩拉过沈北落的胳膊,细细的看着他手上的铁链,心里有些奇怪,手上突然使劲,拽着沈北落摔在了沙漠上。
“你会后悔吗?”刘珩把沈北落当成人形枕头,枕在他胸前问道。
沈北落摇了摇头,伸手拂过刘珩脸上的细沙,“我刚才看到这片有农户自己腌的羊肉,要不要吃一点。”
刘珩没有吱声,抬起头来紧盯着沈北落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也与以往不太一样,放下了一身的防备,只剩一水温柔,刘珩伸手描着沈北落上唇的轮廓,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像小猫一样窝在了沈北落怀里,享受着夕阳最后的一丝温度。
休息过后,刘珩便嘟着嘴嚷嚷着累,说什么也不肯再自己骑马,沈北落无奈把他抱到了小黑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肩,带着他慢慢往沙漠之中走去。
夜深,沙漠之中没有任何遮挡的事物,只剩白净的月光洒在沙地上,有些凄凉,沈北落顺着月亮的方向,一路继续向西走着。
沈北落没有彻底放开缰绳,小黑的速度不快,走的很是平稳,一颠一晃的,刘珩只觉得有些困倦,窝在沈北落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刘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后的沈北落一身僵硬,往前看去,周围不知何时竟围起了一圈沙盗,面露凶光的看着圆圈中的自己。
刘珩的手慢慢向后探去,刚摸到梢弓时,便被站在后面的沙盗发现,恼羞成怒的向他们冲了过来。慌乱之中,沈北落为了护着小侯爷,一把被拽了下去,匆匆被沙盗围了起来,身处不利地位。
打斗了一阵后,沈北落终于敌不过一群沙盗永无止境的攻击,被他们用绳子捆住了手脚,分别绑在了四只冲着不同方向的马匹腿上,刘珩坐在小黑身上越发着急,拿起梢弓,直接射中了一个沙盗,扬声威胁道,“不许伤他!”
沙盗齐齐的转过了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刘珩突然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刚才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西漠的语言,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眼看拴着沈北落的其中一个马匹受了惊,抬着蹄子就要奔跑起来。
眼看沈北落的胳膊被拽的僵直,刘珩大声叫道,“不要!”
肩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刘珩挣扎的睁开了眼,沈北落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的唤着他的名字。
“你做噩梦了?”沈北落看刘珩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柔声问道。
刘珩有些愣神的看着沈北落,周围一片平静,完全不见沙盗的影子,小黑像是刚刚受了惊,脚步还有些凌乱,沈北落一边拉着缰绳稳住了小黑,一边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背,手心的温度似乎能够透过衣袍传到自己的背上,一阵心安。
沈北落看刘珩似乎已经缓过了神,扶着他让他坐的舒服些,“刚才听你喊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
刘珩有些分不清刚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难道自己真的会说西漠的语言?
刘珩看了看四周,除了沙漠,还是沙漠,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好奇的问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沈北落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向,“现在应该快到子时了。”
刘珩点了点头,听到远方传来一阵狼群的叫声,想起刚才的噩梦,突然有些畏惧,伸手拍了拍沈北落,“我们休息一下吧。”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句,驾着马往不远的沙丘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啊小侯爷你这个噩梦
做的怪吓人的
这个梦寓意可不太好
希望你俩还是 能够一直甜甜的就好了
第55章 马震
沙漠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强劲的邪风,温度骤降,沈北落举起衣袖护着小侯爷,驾着马,快步走向最近的沙丘。
沙漠里的强风时常带着沙丘来回变幻,沈北落跳下了马,伸手试了试沙丘的硬度,确定没有倒塌的风险后,扶着小侯爷轻跳了下来。
刘珩脸色苍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衫,强风吹过,冰凉的内衬直接贴在了身上,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忙走到避风处坐了下来,努力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想要保留身上最后的热度。
四下皆是连绵不断的沙漠,一个矮小的植物都没有看到,沈北落只得牵着两匹马走到刘珩面前,帮他挡去一些强风。
沙漠里没有可以生火取暖的器物,眼看小侯爷的脸色越发惨白,沈北落怕他被风吹病了,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紧紧的裹在了他身上。
刘珩没有拒绝,双手紧紧的抱紧了自己,哆哆嗦嗦的说道,“没想到,沙漠的夜里会这么冷。”
沈北落有些心疼的看着小侯爷,俯下身帮他塞着被风吹开的衣服,“等这阵风过去就好了。”
刘珩伸手拉了下沈北落的衣袖,让他一起坐下来取暖,沈北落点了点头,单手拽着两匹马驹在小侯爷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脱了外袍,沈北落的体温还是比小侯爷高了不少,刘珩不自主的凑了过去,抬头看了看正中的月亮,“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能到的,最西的地方了吧。”
沈北落侧头看着刘珩,小侯爷脸上虽是笑容,眼中却似乎藏着一丝落寞,落寞中夹杂着些对于自由的渴望。
“等我们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往西边走。”
刘珩轻摇了摇头,干粮已经都吃完了,水也只剩下了半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西漠深处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的遇到了狼群...
沈北落看出了刘珩的担心,手上拽进了缰绳,小声说道,“如果你想,明年我再陪你来一次。”
刘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次回去,肯定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明年...
看沈北落一脸认真的样子,刘珩从外袍中伸出了手,握着拳伸到沈北落面前,“那就说好了,明年你再陪我来一次,我倒要看看,西边的最西,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北落勾起了唇角,伸出右手,郑重的跟刘珩碰了一下。
刘珩身上的冷汗退的差不多了,身子有些虚脱乏力,靠着沈北落的肩,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北落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肩膀用力撑起,想要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半晌后,刘珩用鼻尖蹭了蹭沈北落的肩,撒娇道,“我睡不着。”
沈北落伸出手掌试了试风力,风依旧不小,转头说道,“我们等风小一些再回去?”
刘珩点了点头,伸手拽过沈北落的胳膊,皙白的手腕套着一条银色的铁链,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娇媚。
刘珩紧咽了下口水,拉过沈北落的手放进怀里,无意识的玩弄着他手上的铁链,喃喃问道。
“你最近头疼的毛病,犯得还频繁嘛?”
“还好,这两天都没怎么疼过。”
“我就这么,毫无计划的拉你来这里,会不会恨我?”
“不会。”
“如果我们被狼吃了呢?”
“我们不会。”
“如果有人来抢劫呢?”
“他们不敢。”
“如果…”
“没有如果…”
月色下,沈北落一脸决然,像是在跟圣上宣誓的死侍一样,即使豁出性命,也会护小侯爷周全。
刘珩的唇角扬了起来,满是心安,盯着沈北路问道,“你知道,我回到燕国后,面临的是什么吗?”
沈北落身子僵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低头说道,“大概猜到了。”
刘珩单手支着脑袋,手指轻顶上了他的胸口,邪笑问道,“比起这里,可是要危险百倍,你愿意跟着我?”
沈北落没有说话,顶着小侯爷的指尖,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腕,隔着靴子,感觉到两条铁链碰撞在了一起。
刘珩觉得自己像是幻听了一样。仿佛能听到两条铁链合二为一的撞击声,手上撤了力,由推变拉,直接把眼前的人拉到了怀里,眯起眼睛坏笑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刚才还一脸淡定的沈北落,脸上瞬间烧了起来,把头别了过去,久久没有说话。
刘珩却不打算放过他,眼看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伸手把沈北落的脸掰了回来,凑过去问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沈北落像是赌气一般,任凭小侯爷怎么折腾,就是不开口说话。
刘珩问累了,索性放开了沈北落,向后靠在沙丘上,自言自语的小声念叨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特别的,不知道怎么就把草乌毁了要救你。后来,看你一脸无情的样子,就总想撩拨你,你突然不见了,心里还怪失落的,再后来,去到中央都城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不明白你为什么忽冷忽热的,再再后来…”
沈北落听得有些痴了,愣愣的看着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