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厉看看刘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突然背后有些发凉,惊恐的开口问道,“你想留下他?”
刘珩思考了一瞬,一脸淡漠的说着,“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就当他死了?”李厉有些疑惑的问道,看刘珩一脸阴翳,还是把那句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咽回了肚子里。
“过几日跟我去趟西漠吧。”刘珩把玩着酒杯,一脸淡然的说道。
“西漠?匈奴这几年不断扩张,跟燕国更是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你现在要去西漠做什么?找毒药吗?”李厉疑惑的问道。
“有重要的事。”刘珩说道,看着李厉仍一脸疑惑,索性挑开了天窗,“如果你还没有站队,不如就站在我这边吧。”
“你是说?”李厉惊讶的捂住了嘴,努力理解刘珩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刘珩勾起嘴角,俯身靠在李厉耳边说道,“我若赢了,许你做第一将军,你好好考虑一下。”
——
夜深,刘珩带着一丝醉意走回侯爷府,嘴里还残留着一丝梅子酒的余香,想着哪天有机会,再偷跑出去喝上两壶。
守在侯爷府外围的侍卫比白天少了些许,刘珩看准时机走到矮墙处,拉着海棠留下的麻绳翻了上去。
冷风一吹,刘珩突然酒醒了几分,只觉侯爷府内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俯身在围墙上观察着,看到厢房处似乎有一个躺倒的侍卫,正欲大声呼救,突觉脖颈一凉,锋利的剑刃直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刘珩慢慢的转过身来,月色下,红衣未束发髻,只用一条鲜红色的绸带将一头黑发拢在脑后,满头青丝飞舞张扬,甚是好看。
“别动。”红衣低声威胁着,朝着刘珩后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屋檐上的阴影处走去。
刘珩看清他手里拿的是海棠的佩剑,知道侯爷府里的人应该全军覆没了,难得听话的顺从红衣的指示走着,沉着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伤了我,燕国会举国追杀你。”
红衣没有理会刘珩的话,依旧持剑死死地抵住刘珩的命穴。
“为什么不杀我?”刘珩走到屋檐上站住,勾起嘴角笑着看着红衣,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
“解药。”红衣费力吐出这两个字,眉梢眼角满是杀气,显然已认出来刘珩便是前几日轻薄他的那个人。
“什么解药?”刘珩故作疑惑的问道,似乎红衣身上的迷药并不是他下的。
红衣右手稍一用力,利剑瞬间刺破了刘珩白皙的脖颈,点点鲜血顺着剑梢留了下来。
“好好,我知道了。”刘珩吃痛,连忙举起手来求饶着,“解药在暗室,我带你去拿。”
红衣一脸冷漠,仿佛并不相信刘珩的话。
“不信的话,不然你来我身上搜搜?”刘珩邪笑着用手指拨开外衫,挑衅的看着红衣说道。
“带路。”红衣挥剑将刘珩拨开外衫手打掉,抵着他后腰的位置说道。
“不是我不想带路。”刘珩探头看了看下面,扭过头来笑看着红衣,“我不会武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可能会摔断腿,那我肯定忍不住会叫出来,你也不想我吵闹的把侍卫惊到是不是?”
红衣蹙眉,很想一脚把刘珩踹下去,又怕他说的是真的。万一把城墙外的侍卫都引过来会更麻烦,思索了一瞬后,上前一步一把拎住刘珩的领子,带着他跳下了围墙。
红衣左腿上的伤还未痊愈,落地时被刘珩带着踩到了石阶上,吃痛的低吟一声,咬着牙把剑重新抵在刘珩的后腰处说道。“走。”
“好好,你轻一点。”刘珩对着红衣娇笑起来,“你不杀我,就是为了拿到解药?”
红衣眉头紧锁,右手持剑用力了一些,没有说话。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刘珩笑着说道,伸手指了指角落的屋子,示意解药就在那间暗室中。
两人走进暗室,红衣闻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抵着刘珩往熬药的灶台走去,伸手在灶台边轻抹送到鼻下,辨别出是这几天自己所喝的汤药。
“真的是我救得你。”刘珩邪笑着,指了指熬药的器具,“每日两贴药,趁热服用,每顿都是我亲手喂的。”
红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刘珩,他明明就是那个给自己下迷药欲轻薄自己之人,怎么会又突然变成了那个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不信?”刘珩挑了挑眉说道,自顾自的背起来汤药里的成分,“茯苓三钱,辛夷两钱,当归五钱。”
红衣挥剑打断了刘珩的话,“解药在哪?”
“柜子里。”刘珩指了指暗红色的一排柜子说道,看着红衣没有阻挠的动作,便小心的往柜子的方向走去,拉开左上角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红衣迟疑的不敢上前,眼前这个人下迷药的功力自己还是领略过几分,不知这个瓶子里是否是真的解药。
刘珩笑着倒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仰头直接吞下,随后把玉瓶放在红衣面前的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红衣紧紧盯着刘珩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倒出一粒药丸后,一口吞了下去。
刘珩随手拿过玉瓶,把玩着开口道,“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毒?”
红衣不敢松懈,依旧持剑抵着刘珩的脖颈处。直到感觉身体的酥麻感减弱了一些,终于收回了手中的剑,转身往暗室外走去。
“喂,我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刘珩追着红衣说道,院子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迹,刚才被剑指着时巴不得他离开,现在看他真的离开了又有些失落。
刘珩病恹恹的找了块石墩坐了下来,盯着天上那颗格外耀眼的星星愣起神来。
【作者有话说】:堂堂燕国小侯爷 被一个伤还未痊愈的红衣追的满院子跑
第8章 认主
半晌后,刘珩觉得有些凉,扬声叫人拿一件外袍过来,半晌都没有回音,突然想起红衣刚才拿的是海棠的佩剑。
海棠是刘珩身边武功最高的暗卫,估计现在整个侯爷府内也不会再有一个清醒着的侍卫。
刘珩起身走向那间已经空了的厢房,推开门看到了晕过去的海棠,手里还拿着一个空了的白瓷碗,糜烂的米粥洒了一地。
刘珩蹲下检查了一下海棠的伤势,发现她没有任何外伤,只是单纯的晕了过去。
刘珩起身到屋外查看着,几个守在厢房前的侍卫身上都没有外伤,看来红衣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要杀人。
一阵细微的异响传了过来,还没等刘珩反应过来,一抹红色便瞬间把他包围,带着他滚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几只短箭斜插在地上,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红衣往房间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消失在围墙之外。
“你怎么回来了?”刘珩稳稳的躺在红衣怀里,勾起唇角笑道,丝毫不像一个刚才差点被暗杀的人,确信红衣肯定不会再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伸手拽着红衣的红发绳缠在手里玩着。
红衣一言不发,撑起胳膊欲起身,头上的红绳直接被刘珩扯掉,一头黑发垂到了刘珩脸上,轻拂过他的眼睛,鼻子,嘴。
“你?你不会是?”刘珩随手撩开红衣的青丝,含笑开口道,“你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红衣蹙眉,不愿再与刘珩在地上纠缠,双手用力撑了下地后站了起来,紧盯着刘珩,似乎在评判这个人是否可信。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红衣戾气尽消,犹豫的说道。
“你是,”刘珩刚想说出他死刑犯的身份,转念一想,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红衣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开口说道,“你是我捡回来的奴隶,前几日发现你的时候,你伤的很重,奄奄一息。”
“奴隶?”红衣一脸惊讶,似乎并不相信刘珩所说的,随后又追问道,“你是在哪捡到我的?”
刘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躺在草地上,邪笑着冲着红衣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听,红衣犹豫了一瞬,单膝跪了下来,凑到刘珩身边听着。
“青,楼。”刘珩语调轻佻的贴在红衣耳边说着。
红衣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带着温度的呼气声,惨白的脸上渐显一丝暖红。
看红衣一副害羞的样子,刘珩更加放肆了起来,伸手拉过红衣的衣领,几乎贴在他耳边说道,“真的,我当时发现你的时候,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要轻薄你,亏的是我路见不平救下了你,要不,你现在可能。”
刘珩坏笑的看着红衣,故意没有接着说下去。
红衣不肯相信刘珩说的是真的,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刘珩眼里虽有些犯坏的「贼光」,眼神却丝毫没有躲闪,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
刘珩冲着红衣挑了下眉,含笑等着他下一步的反应。
红衣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若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是个奴隶,难道是被卖到青楼的?或者是因为欠了债?如果是这样,自己怎么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
红衣心想,此时就算去到青楼也无法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说不定还会被什么麻烦缠上。
刘珩看红衣一脸愁容,知道时机已到,随手拍了拍衣摆上的杂草,慢慢起身开口说道,“这里是燕国的侯爷府,我是燕国的小侯爷,刘珩。”
红衣眉梢一颤,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用剑抵住的竟是燕国的小侯爷,不知他会如何惩罚自己,低着头等着他的发落。
“如果你无处可去,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我还可以帮你查查你的真实身份。”刘珩风轻云淡的说着,内心却有一丝紧张。如果红衣真的选择离开,他也没有更好的理由能让他留下。
只是这个人带着伤都能赢过海棠,不能留在侯爷府为他所用,总觉得有些可惜。
“条件?”红衣思索了一瞬后开口问道,他不相信小侯爷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这肯定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没有条件。”刘珩看着红衣的伤腿说道,“你安心养伤,只不过等你痊愈之后,你要为我所用,做我的贴身护卫如何?”
“就这样?”红衣开口问道。
刘珩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了短箭前,蹲了下去仔细盯着箭羽说道,“你也看见了,有人想杀我,你武功不错,我想留你在我身边,保护我。”
红衣踌躇了一会,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如今自己身无分文,左腿处的伤还未痊愈,今天要是走出侯爷府,明天还不知道能夜宿在哪。
更何况这个小侯爷看起来并不好惹的样子,就算今日真的把自己放走,明天保不齐会派人来追杀自己。
“我跟你。”红衣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
刘珩听到红衣的回答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走到红衣前说道,“我在一日便会保你一日,但你要记住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是我的人,明白吗?”
“我,我,奴才谨记。”红衣端手行礼道。
奴才这两个字从红衣口中说出,不知为什么,刘珩听着难受,红衣说着也难受。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刘珩问道,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跟着自己,总不能一直叫他红衣男子。
红衣思索了一瞬,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晚月色不错。”刘珩抬头看着天空,在满月的光芒下,漫天繁星的光亮黯然失色。唯独有一个极其耀眼的独星,一意孤行的跟满月的光明对抗着。
“北落师门。”刘珩低声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红衣听的,转头看了看还单膝跪在地上的红衣,打定主意,“以后你就叫北落,跟着沈叔的姓氏,沈北落。”
“北落谢过侯爷。”沈北落把另一只腿也放了下去,双腿跪在地上郑重的给刘珩磕了个头。
“你今夜睡在我那。”刘珩指了指自己寝房的方向,“没有人会去打扰你,其他的事情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沈北落低声应着,转身退了下去。
沈北落走后,刘珩重新回到了厢房内,找了个味道辛辣的熏香放在海棠旁边,随手拿起一册棋谱翻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海棠悠悠的醒了过来,看到了身边的刘珩,连忙起身跟他请罪。
“侯爷恕罪,奴婢进入厢房时没有戒备,被红衣男子所伤,昏了过去,还请侯爷惩罚。”
刘珩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海棠站起来说话,眼睛依旧专注于棋谱中,淡淡的说道,“我现在要你去办三件事。”
海棠连忙领命,低着头等着刘珩的吩咐。
“第一,找个和红衣男子身形差不多的人,打扮成红衣男子的样子,记着要蒙住脸,天亮之前找人抬到西郊的乱葬岗处,处理干净。”
“第二,把侍奉过红衣的侍女都处理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她们此生无法告诉别人,红衣的样子。”
“第三,明天去找沈叔,跟他说,我给他找了个义子,让他悉心照顾。”
“奴婢明白。”海棠小声的应着,不敢过多揣测小侯爷做这些事情的用意。
“办好前两件事后来找我。”刘珩记下了棋局,随手扔掉了手上的书,“吩咐府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我的寝房。”
“诺。”海棠应道。
刘珩起身,往自己的寝房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海棠,勾起唇角坏笑道。
“府里多备两件红色的衣服,艳红色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