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伤势好了不过六成,换言之,功力只余不到六成,看那祥琼的身法绝不容小觑,自己没有必胜把握;可是若不战,势必他日后还会前来,自己苦心经营不原父亲和重月涉险的种种努力岂不要前功尽弃?
尽管凶险,还是不能不战;若有幸胜出则好,若败,唯一死得保清誉,就当是自己已然生无可恋吧。
水黎耀未想到他竟会如此爽快就答应自己,欣喜之余也有些疑虑;他见秋重寻肌肤固然是莹白如玉,但隐隐透出伤后的淡青,双唇淡若水色,虽是掩饰的极为巧妙,仍可以听出他声音微带虚弱,必是之前受过重创;看他脾气必是倔强至极,万一自己一个不慎伤了这难寻的美人岂不可惜,所以先要人费他力气,自己从旁也可摸出他武功路数,到时一举而获,安然抱得美人返才是快意。
本想他若不答应,自己还有数种方法可以得逞,现下到是不必了。
心念一动,随手揽过祥琼,低头贴在他耳边细细嘱咐几句,随即也不避讳旁人目光,在他脸颊一吻,笑道:"去吧,莫要让我失望。"
笑声幽深,听来竟有些不寒而栗。
那祥琼却只是眼波流转,躬身道:"琼儿自不敢让宫主失望。"直冲他妩媚一笑,便转身走向秋重寻。
秋重寻本对这男宠本微有厌恶之感,见他竟对大庭广众下轻薄丝毫不见羞涩,心底已鄙视至极;此刻也不愿向他多看一眼,做了个请手势,便要出招。
祥琼自腰间一按,竟然也是把软剑,身长而薄,隐隐冰寒彻骨,轻颤之际竟有如流星滑落的星芒,正是名剑"陨星"。
秋重寻一惊,未想到"陨星"绝迹江湖已久,竟出现在他手中,不由向他望去。
清秀的脸上虽还带着一丝浅笑,那微眯的眼中却是春意全无,背对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睛竟是如水的清澈纯然,哪里是以色侍人的卑贱男宠所能拥有的眸光。
"也许自己错认了他。。。只是,无论是与不是,这一战我都不能败,即使是死!"心意已决,月溶顷刻间已撒下漫天星芒。
秋重寻心知自己受伤未愈,不宜缠斗,更不可与人以内力相拼,所以只盼可以高绝轻功和剑术取胜,以快制慢,多留气力为后面的死斗保存实力;却未想到,祥琼也无愧于他手中宝剑之锋芒,身形飘忽难测,剑势凌厉,更胜在内力如今在他之上,又同是软剑难以借力;平日惯用的缠字决此刻却无法派上用场。
两人攻的都是迅疾如流星闪电,大厅中众人也只看到剑芒如练,只日天宫主浅笑不语。
百招已过,秋重寻心中已急,如此纠缠下去,侥幸取胜也没力气再战,胸口不由一窒,动作一缓剑尖已险险擦臂而过;手又握紧一些,今日若输于对方男宠,无说自己会如何,令夜教如何处之;决意已下,冲天飞起,运气于剑,凌空而下,身似落叶的轻盈,剑气已是破空袭来,正是玉石俱焚的绝招"天下有雪",赌这一次,他若撤剑则胜,他若迎上,自己必遭反噬之力,毙命于今日。
却见祥琼眼中光芒一闪即逝,竟是怜惜之意;无暇细细辨别,剑身已然相触,手中月溶似乎被力缠住,几欲脱手,秋重寻神色一黯,却突觉剑身竟传来一股温暖醇和的内力,大惊之下,抬眼望去竟看他嘴角牵动,若有似无一抹浅笑;剑身顺着滑落,正斩在祥琼右臂,陨星脱手飞出。创口很深,几欲见骨,几滴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重寻额头,伸手拭去,雪白的衣袖上那抹嫣红很是触目惊心。
那边夜教有人已欢呼起来,水黎耀依旧凝立不动,唇边笑意不改,对秋重寻说道:"这战你赢,休息片刻,我定遵守约定与你一战,"
目光转到重伤瘫软在地的祥琼身上,柔声道:"受伤了,怎么不小心些,过来,本座瞧瞧看。"
语声自是无限宠爱怜惜,秋重寻却分明看到祥琼身子一僵,刹那间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去拾过陨星,双手捧给水黎耀,不敢抬头。
水黎耀依旧是淡然一笑,接过宝剑随手丢给随侍,手却抚上了祥琼受伤的手臂;祥琼竟似十分害怕,低眉顺目,身似秋风中呜咽的弱草般战栗颤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本座可有多疼你知道不知道?"口中是温柔的呢喃,修长有力的手指却直直插进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呜"祥琼似乎早知是此凌虐,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就再无声息,只是死死咬住下唇,任那手指在伤口中刮搔,鲜血自是流的更为汹涌,染红了整个衣袖,脚边更是已蓄成一个诺大的血洼。
秋重寻莫名得他内力相助,消耗的气力已大为恢复,更是被他故意相让取得胜利,虽不知他所为何因,却不忍看他如此受苦,正要上前制止,却见水黎耀狠狠一个巴掌,把那纤弱的人已打得直飞出去。
那一刹那,秋重寻心中已无暇细想此刻若出手相救会令人如何生疑,心为动身已至,俯身下来,点了他穴位止住鲜血,又撕开一条衣襟,轻柔谨慎的为他裹在伤处理,细看他有无昏厥,却见他虽然面色苍白若纸,眼中透过缝隙望向水黎耀的方向竟是刻骨的冰寒愤恨,一闪即逝[自由自在]。
秋重寻一惊,正想低声问他为何那样做,正自启唇,却见他竟又是那种了然又怜惜的一抹浅笑。
犹豫怔忪间,头顶却响起阴寒入骨的声音:"秋公子不休息一下,倒在这替我照顾暖床的卑贱奴才,莫不是看上他容貌了。"不待秋重寻开口,已是狠狠踢他一脚,正是膝骨处,顿时一声清脆的碎骨之声。
那是何等痛苦,常人已难忍受,何况受伤又遭凌虐的祥琼,他一声未发,已是昏厥过去。
秋重寻怒极,再也顾不得许多,愤愤说道:"你怎可如此对待属下?"
"属下,他配吗?不过是个床上的玩具罢了,看他乖巧伶俐,随便点拨几下,今天还敢给我在这出了丑,看今夜我如何惩治他。"水黎耀盯住重寻越发愤怒的俊颜,笑的也越发阴冷,"我的赤炼蛇最喜与我那些宠物玩耍,蛇最喜幽深之穴,哈哈,今夜就当作恩赐,让他再尝尝那妙不可言的滋味。。。不过若是秋公子到我宫中做客,以公子般天仙化人,我自是不舍,所以你无须担心。"
"来人,把这贱人带走,莫扫了我与秋公子论武的雅兴;这是我管教门人,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这句话说的颇是大声,厅中众人自是听的分明,依规矩,自己是无论如何不应再出手的,可是。。。
秋重寻颇是担心的看着两个黑衣人粗鲁的拉起祥琼伤臂,似对待死物般强拖了出去。
眼中却没有漏过,那一拉之下,牵动了伤口,祥琼清醒过来凝望自己的目光。。。
清澈的眼眸,是了然,是羡慕,是不舍,是怜惜,是期盼,还是一丝爱慕,心头萦绕不绝的是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是他身裁太过纤细,还是因为她唇儿太红颊色太艳,眼色太媚眸光却太清澈之故,这样看去,有一种飞蛾扑火烈焰的感觉。
那人,祥琼到底是谁,又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千愁万绪,重重压上心头。
离恨天 之风流云散5
清澈的眼眸,是了然,是羡慕,是不舍,是怜惜,是期盼,还是一丝爱慕,心头萦绕不绝的是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是他身裁太过纤细,还是因为她唇儿太红颊色太艳,眼色太媚眸光却太清澈之故,这样看去,有一种飞蛾扑火烈焰的感觉。
那人,祥琼到底是谁,又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千愁万绪,重重压上心头。
神思飘渺间,忽觉的有人轻轻揽住他腰肢,耳边响起那人轻佻的低语。
"重寻公子果然是弱不胜衣的柔弱啊,刚才与我那不争气的贱奴动手想必已耗尽元气了吧,我可是怜香惜玉之人,也不迫你动手,更舍不得伤你,不如就随本座回去,有你在我自不再看旁人一眼,哈哈!"
秋重寻本来已有伤在身,刚才那场恶斗牵动伤口,耗费了许多真气,那祥琼武功也决非如此,若非看错,他实是有意相让,否则实在是不堪设想,虽然自己胜了,可惜却累了他。。。
对祥琼,自看到那清澈如水,不染纤尘的眸光,已然不再轻视于他;更有他的精绝武功,故意作假输与自己的那份从容不迫,离去时看向自己的那抹若有似无的凄丽微笑,不觉间对他是一分感激,还是一丝怜惜自己也难再辨清。适才看这魔头竟如此轻贱他心头早已愤慨不已,此时他竟然公然轻薄于己,怒火燎原,已是无法再忍,强提一口真气便一掌击出!
水黎耀却是邪魅笑意不变分毫,轻轻回手一拨,卸去那掌力更就势擒住那纤细手腕,手指有意无意的抚在脉门之处,一双细长眼眸微微斜挑着看向重寻,眸光大亮,搀杂了太多一目了然的情欲贪念。
"重月公子竟如此热情,迫不及待的来投怀送抱吗?"
低沉语音温柔似情人呢喃,握着那细白手腕的手却是运力一握,满意的感受到那纤细的身体因这激痛微微战栗了一下,便不再挣扎。
水黎耀心中更是欣喜,看这美人容貌定是那七窍玲珑之人,想必也是明了此刻自己处境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不再挣扎。
心中一荡,不由使力一拖,顺势想将秋重寻揽在怀中。正自沉迷之际却忽感腕间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亏他武功已斟化境,应变甚是神速,一拖一带,已掠出三尺之遥,饶是如此,手腕上已然留下一道殷红剑痕,虽未见血,也已微微刺痛。
水黎耀几时曾受过如此之辱,莫说他游戏花丛,肆意淫乐,哪个少年不是战战兢兢的服侍不敢有丝毫躲闪,虽说那人也是身份显赫的少主,可自己看上的人从未有不得手的时候,而此时,心猿意马之时却险些被废去一只手,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下,就想上前制住秋重寻。
微一扬首,却见秋重寻凝立不动,手执月溶,摆的正是后辈挑战的起手势。
那绝丽容颜依然苍白如纸,面色却又是沉静若水,眼波澄净清明,望向自己的眸光中丝毫不见一丝慌乱,堂风吹拂而过,白色衣袂飘扬翻动,俊秀绝伦,飘逸如离尘之仙;
水黎耀竟也是一惊,虽早已知他功力远不若自己,如今又重伤在身,更是不足为患,但见他如此淡定从容,不由微惊中带上几分疑惑,可是他还有什么必胜法门在身所以有恃无恐?还是知道谁会来救他?应该不会,明明是特意挑准了秋亦岚闭关之期才来挑衅的,那他。。。?
眼见那魔头眼底那抹霸气已游移起来,秋重寻心下微宽,暗暗强压下胸腹间几欲喷涌而出的鲜血,面上却是依然波澜不惊。
"既然我赢了首场,你我之战自已开始。刚才我共攻了九招,还有九十一招,还请阁下多多赐教了。"
语声清越婉转,有若往昔,可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倦怠虚弱。
水黎耀更感诧异,这重伤的纤弱少年何以如此镇定自若,若是贸然攻去,中了圈套此时身在人家地盘,岂不险之又险,一步走错皆是功亏一篑。
正在忧郁踌躇间,一道剑光已掠过眼前,堪堪贴着他衣襟而过,若非他有真气护体将剑气微荡开少许,已是不免有破腹之伤;竟未想到这少年容貌如此绝美,下手却也是如此很辣决绝,丝毫不留余地。
"好,好,即然如此,看在你是如此美人,今日就施展一下本坐的日天神功给你开开眼,不过放心,断不会伤了你的花容月貌的,呵呵,哈哈哈。"
"人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虽不敢与父亲绝世奇才比之高下,不过阁下当年残败于父亲手下,江湖耸动,无人不知父亲自创的天外飞仙那一剑的风情,今日我尊你为长辈,就拿这套剑法来对敌,看看这若干年后你还会不会败在同一招下。"
秋重寻心思机敏,早已看出这人阴沉狡诈且毒辣决绝,却是太过狂傲,加之平日耳闻,已猜想出他定对当年一败耿耿于怀,此刻翻出这他不愿提及的耻辱,必然会大大激怒于他;刚才自己又是面色从容之至,以他城府之深想来也颇怀疑自己有绝招或是有法门可以于无形中暗算他。。。暴怒不已却忌惮为名暗招,这两重矛盾,对旁人也许无用,但对这魔头,必可令他于无意间心神动荡不宁,出手则尽不了全力,自己也多了几分胜算。
果不其然,水黎耀白皙面孔以是一片愠怒的微红,眼微微眯起更觉细长深邃,眼色深缓而凌厉,尤其是那直直射来的目光竟如许锐利,令人如坠冰窖。
事已至此,自决定代父迎敌之时,早已无路可退,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若然侥幸挺过百招既是最好,若挺不过,自是宁为玉碎;心意已决,秋重寻嘴角不由扬起一抹了然轻笑,淡淡晕开在四周凝固的空气中,转瞬已是挺剑疾刺。
他伤重未愈,刚才又一场恶斗,几乎已是油尽灯枯,此刻若不是水黎耀忌惮他暗算,又是激怒功心不得发,那人似乎又分外不愿伤及他容貌,他怎能撑过这数十招。
一直只以轻灵却凌厉的剑路对敌,躲闪多于攻击,从未敢与之正面交锋比拼气力,饶是如此秋重寻也已是几乎脱力昏厥,胸中气闷异常,早已牵动了久久不愈的内伤,此刻是痛彻心扉月溶也再把持不住。
痛楚郁结在胸中久不散去,神志已有些茫然不清,秋重寻却瞥见那人染满情欲的贪婪目光竟是一瞬不至的望向自己,心下惊醒,若是落败,岂非要被那魔头折辱玩弄,若结局如此,避无可避,难道竟要遵守如此诺言吗?
本以是强弩之末,此刻再一分心,水黎耀立时抢了先机,手成爪状,已是快如闪电般的抓来。
秋重寻看的分明,水黎耀右手掌力早已封住退路,前方再无法闪避,只有束手就擒,只那一瞬,心下已有了决意,挥剑斩向水黎耀,对那势如开山裂石的掌力熟视无睹,竟是如此两败俱伤。
水黎耀究竟是武功远胜于他,虽未想到他竟如此离弃生命,可是生死关头水黎耀终于躲开,纤发无伤,可惜那发向秋重寻的掌力已是无可收回,他急怒之下已是无意用上十成功力,受者必是化做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再无那声息于这浊世。
掌风破空袭来,已刮得肌肤微微刺痛,已他现在功力已无法闪躲,自己也从未后悔用这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招天地同寿来,只可惜未伤了他;转瞬之间,心中竟丝毫没有慌乱惧怕,红尘种种,一幕幕飞逝眼前,那绝命的凌厉掌风吐及胸前时,心中浮现的竟是那万树芳华下一抹轻扬笑意。
嘴角不由绽开一抹浅笑,苦苦的,涩涩的,原来,心里一直忆着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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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不由绽开一抹浅笑,苦苦的,涩涩的,原来,心里一直忆着他么?
也许,再无法知晓重月所言是否属实,再无法明了自己心中他究竟是朋友亦或。。。?
最后闭上双目前,眼前却是水黎耀惊怒的神情,心中却已很是疲倦,再无暇去想他为何如此,红尘种种,太多的纷扰,太多的纠缠,若可以从此逃开,也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