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捉弄你么?"
"他捉弄我,我也捉弄他。哥哥,以前我和无忧约好,等我们长大了,武功练好了,就一起去闯荡江湖,像哥哥一样,行侠仗义,可我看哥哥武功这么高,不知哪天才赶得上,我又喜欢种种花草,没法专心练武。我们去打坏人时,我打不过了,无忧还得分神照顾我,那可怎么办,我最喜欢无忧了,我怕他看不起我。"秦非月再也按捺不住怒道:"无忧无忧,你心里只有无忧么?"水无痕愕然:"哥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秦非月咬牙,"我怎么了,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这样?"水无痕攒眉道:"哥,我不明白。""你不明白?好,我就让你明白。"秦非月猛然拉过水无痕,重重吻他的唇。水无痕怔了半响,奋力偏开头,叫道:"哥,我是你弟弟啊。""我是你哥哥就不可以,楚无忧就可以么?"秦非月一面说一面拉开他衣襟,轻重不一的吻移过颈项,落在他锁骨。
"哥。"水无痕用力推开他,惊骇之下,用了内力。秦非月闷哼一声,退开两步,嘴角隐有血渍。水无痕惊道:"哥,对不起,我......"剩下的话被突然欺上前的秦非月吞了下去,水无痕只觉满口血腥味,浓得他快吐了。秦非月终于结束了这个吻,移到他耳畔,轻轻道:"你想离开我和楚无忧一起去闯荡江湖,我不会让你走的。"
"你......"话未说完,水无痕双臂一麻,全身力气迅速流失,秦非月扶住他的腰,低声道:"我虽震断了你筋脉,可不会影响你日常生活,只是不能练武罢了。"水无痕带着哭腔道:"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秦非月轻笑道:"对,我从没要你把我当哥哥看。无痕,乖乖呆在我身边,即使杀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说着,将他抱到床上。
当更多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时,水无痕开始激烈挣扎,秦非月扣住他双手,冷冷道:"无痕,你再不听话,可别怪我了。""放开我。"水无痕泪眼模糊,早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秦非月顺手拿过腰带,把他的手绑在床头:"再不听话,你会受伤喔。"
"无忧,"水无痕忽然安静下来,"无忧,只有你......"只有你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
秦非月气急败坏地堵住他的唇:"不许再叫这个名字。""无忧,"水无痕双手胡乱抓着,"无忧。‘"别叫了。"秦非月终于点了他的哑穴,他发不出声,但口型仍清晰可辨:"无忧。"秦非月怒极,偏又无法可想,拉下他上衣,低头狂乱吻着。
秦非月习惯早起练功,他起床时水无痕还没醒,解开他双手束缚,手腕早是血迹斑斑,替他包扎妥当,再将被子掩好,他才放心去练功房。手里舞着剑,心里不断盘算应怎样对无痕解释。无痕素来无为不争,也不懂世俗,应不会介意同性相恋才对,再说,无痕是继母改嫁带来的,也没改姓秦,名义上是兄弟,可没什么血缘关系。他自己想的顺利,回房时,刚推开门,却见床边半人高的青瓷花瓶碎了一地,心喜之下,也不在意,挥开帘帐,不禁心神俱裂:床上鲜血淋漓,水无痕面色苍白,紧闭着眼,双手手腕还有血不住涌出。连忙点穴止血,包扎伤口,传唤大夫,忙了一个上午,才从大夫口中得出一句:"幸亏发现得早。"
其实偶一直很奇怪,要自杀,就一次死个干净,为什么要割腕啦吃安眠药啦等让人有机会救活,你要是不想死又何必自杀,哈哈,偶为了情节需要,也只好犯犯这毛病了。
水无痕在第二天黄昏醒了过来,不言不笑,眼神呆滞,秦非月帮务缠身,又怕他再寻死,只得让最信任的韩至轩时刻跟在他身边。一连三个月,水无痕与木偶一般,韩至轩心中不忍,带他去以前常呆的花园。向园丁问清后,一株株指给他看。到了那株七虹彩前,韩至轩叹道:"你当时花了那么多心力才种活,现在终于快开花了,你不想看看它开花的样子么?"水无痕呆了许久,缓缓道:"快开花了。"韩至轩欣喜若狂:"无痕,你肯说话了,快,快派人去叫帮主。"秦非月赶来后,韩至轩和其他人悄悄退开了。毕竟,为人下属,有些话,是不该听也不能听的。水无痕蹲在花前,近乎痴迷地盯着它:"快开花了,好美的颜色。"秦非月只觉那是普通的绿色,仍顺着他的心意说下去:"真的很美。"沉默了许久,秦非月小心地说:"无痕,像这样,你又能种花又和我在一起,不是很好么?"水无痕道:"我要种一片桃花,他教过我吹笛,那首有所思 吹得真好听。"
"只要你喜欢,这里全种上桃花也可以,可楚无忧,你要我找他来吹给你听么?"水无痕摇头:"我要 自己吹我要吹得比他还好听。"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水无痕照常摆弄他的花花草草,一片里许的桃花也慢慢种了出来。唯一不同的是,秦非月忍耐了半年后,终于向欲望投降,某个晚上,偷偷进了水无痕房间,水无痕没有拒绝他,他越来越大胆,只要在风帮总舵,就一定住在水无痕房内。韩至轩仍被留下来保护他,在秦非月外出时,还得负责帮内事务。
数月后。
第二天早上,秦非月就得去做例行的分舵巡视,为期三个月,他不舍之下,让水无痕整晚未睡。
韩至轩准时到了水无痕住处。他和秦非月察肩而过,可见他满脸笑意:"帮主。"秦非月拍拍他的肩:"有劳了。"径自离弃。站在门口,韩至轩没进去,他想水无痕一定在睡觉。不料水无痕低声叫道:"至轩么?进来行么?"他的声音有写嘶哑无力,应该多休息,韩至轩想着,小心翼翼走了进去。被褥自然是凌乱不堪,水无痕俯卧在床,头埋在绣枕里,黑发披散,有种暧昧的温柔--他以前最爱看的温柔。被子只盖到腰部,白皙光洁的背上有几处青紫,不用说,是吻痕。韩至轩忽地口干舌燥起来。
"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无痕的声音闷闷的。
"不,帮主是真的喜欢你。"事实本就如此,为什么他说得心痛。
"呵呵,"水无痕笑了 几声,"至轩,我想洗澡。"
他的口气好象小孩在撒娇,他本就只是十五岁的孩子。韩至轩柔声道:"好,我叫人去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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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至轩在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还未听水无痕出声。难道出什么事了?这个念头一起,他顾不得许多,推开门冲进内室,水无痕好好地坐在床沿,拿着布巾缓缓拭身上的水珠。他不敢再看,连忙转过头:"对不起,我以为你不舒服。""我多泡了会,没想到水凉了,啊欠。"水无痕忍不住打喷嚏。"小心着凉。"韩至轩担忧之下,拿起被子想披在他身上,触及他肌肤,才想到他尚未着衣,柔嫩的触感让他手一抖,被子滑落床头。水无痕抬起头,茫然道:"至轩,我是不是很脏?"说到最后一句时,已带哭音:"我......我......"泪水从腮边滑下,一滴一滴滴在他胸前。韩至轩再忍耐不住,把他拥入怀中,轻柔地搽着他的泪:"不,你不脏,你还是当初那个不染纤尘的水无痕。"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薰香,如兰似麝般,缓缓钻进人的心底,挑拨着脆弱的欲望。韩至轩把水无痕压倒在床,沉迷地吻着他,水无痕给予了最热烈的回应,同时紧紧抱着他肩臂。
这么做,会不会对不起师弟?韩至轩清醒后,这个问题立即钻如入他脑海。水无痕睡得香甜,即便在睡梦中,仍全心全意抱着他,脸贴在他胸口,嘴角有屡满足的微笑。有脚步声传来,韩至轩动了下,想翻身下床,不料惊醒了水无痕:"怎么了?""有人来了。"水无痕看了他半响,眼中闪过一抹近似悲哀的情绪:"谁?""二公子,"是侍童青衣的声音,"是我,外厅门没关。""你关上门就下去吧,我想睡会儿。"青衣很快离开了,水无痕侧过头,有些哽咽:"你......还是放不下非月。""无痕我......"我是放不下非月,他给了我全部信任,我不忍背叛他。韩至轩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我明白了。"水无痕指着门,"你先出去,我想休息。"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韩至轩看到他脸上纵横的泪水时,几乎忘了一切:"无痕,我带你......"走字终于没能说出来,他狼狈地逃了出去,背后隐隐传来无痕的声音:"为什么你连骗我也不肯......"
我讨厌这张脸,水无痕坐在镜前,无忧,那时,我真的恨死这张脸了,因为它,我永远也无法和你一起闯荡江湖了,无忧,我没再写信给你,你也没写信给我了呢,有所思,我已经配成了,真好听的名字,它带来的死亡也会那么美丽吗?你用他不着,我不打算送你了,你会怪我么。
我讨厌这张脸,水无痕坐在镜前,无忧,那时,我真的讨厌这张脸,因为它,我永远也不能和你一起闯荡江湖了。我没再写信给你,你也没写信给我了呢。有所思,我已把它配成了,真好听的名字呀。它带来的死亡,也会那么美丽吗?
"公子,茶煮好了。"青衣探头叫道。
缓步走到桌前坐下:"你先下去。"青衣恭敬退下。水无痕倒出一杯茶,等它变得温热,全喝了下去。
韩至轩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远远看着水无痕越来越美了,几乎夺人心魄的美。再半个月,师弟就回来了吧,为什么总管不住自己,抱了无痕一次就想下一次,我不能对不起非月呀。
"至轩。"水无痕低低叫着。他还以为无痕发现了自己,正想走出去,却听他又叫了一声:"至轩。"他连头都没抬,又不会武功,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在这儿。韩至轩止住了脚步。
"至轩。"水无痕嘴角有抹幸福的微笑,仿佛叫他的名字也是件幸福的事。韩至轩终于忍不住冲出来抱着他:"无痕,你这个傻瓜。""如果每次这样叫你,你都会出现该多好。"水无痕回转头,奉上他的唇,韩至轩一边吻着他,一边将他抱到房内。
秦非月还是回来了。他回那个晚上,韩至轩彻夜难眠。次日清晨,时辰一到,他草草搽了脸,就向水无痕住处冲去。途中遇到秦非月,他脸色很难看,说不窃喜是假的,但他随后快被罪恶感淹没。到了房中,无痕被绑在床头,嘴唇上泛着血丝,神智有些不清楚,仍是认出了他:"至轩。"韩至轩解开绳子,令人送水来给他清洗,自己则忙着为他敷药。水无痕一直沉默不语,忽道:"我不想再这样。"
"无痕,没有你,非月会发疯的,你说我自私也好,我们断了吧,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思虑许久,他只能做此回答。"出去。"水无痕突然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别让我再见到你。"
要水无痕不再见到韩至轩是不可能的,因为秦非月常拉着韩至轩去见水无痕,说他二人比亲兄弟还亲,请哥哥多照应弟弟。尽管如此,韩至轩还是没再做水无痕的护卫,水无痕见了他有礼疏远。这让他深切地感到以前的水无痕已经不在了。
九年后。风帮执掌大权的除了帮主右护法,便是左护法,接下来是青龙白虎朱雀苍龙四方堂主。其中,右护法莫君如,白虎堂主冷采风,朱雀堂主顾飞菱都曾任水无痕贴身护卫,因功而升至今日地位。
楚无忧,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已很有名,众所周知的美貌,众所周知的风流。秦非月感到这是个心腹大患,与他约在西湖画舫一见。水无痕也跟了去。秦非月在时,两人只客套了几句。隔壁吵闹起来,他出去看动静,楚无忧才笑道;"无痕,你的功夫搁下了。"水无痕也笑;"你知道,我从来不爱打架。"楚无忧皱起了眉:"你不快乐。""人生总是忧多乐少。"水无痕还是笑。
楚无忧叹了口气:"我要成亲了。希望你来观礼。"水无痕颇有歉意地说:"我恐怕去不了。"
"没关系。--无痕,我们的梦想,现在是不是很遥远了。"
水无痕沉默片刻:"什么梦想,我已经忘了。"
楚无忧站起身,叹道:"我这辈子,只怕是注定做不了侠客了。"走到门边,他突又停了下来:"废你武功的,是秦非月吧。"水无痕惊愕之下,未及答话,他已走了。
入夜。
秦非月对着身下的水无痕,略带恶意地说:"楚无忧今天成亲了,那个女人远不及你美。"水无痕漠然道:"我知道。"
"不心痛么?"
"没什么心痛,他早不是当年的无忧了。"
当年的无忧是真的无忧。
"我不会放开你,死也不会。"秦非月吻着他颈侧,含糊不清地说。水无痕默默闭上了眼。当年的无忧,笑起来仿佛所有的阳光都照在他脸上,现在的无忧,只是会笑而已,没有感情的笑。你遇到什么事了,无忧?你只会问我为什么不快乐,却不告诉我你不快乐的原因。我想让你幸福,连我未能幸福的一块儿幸福,无论用什么代价。
我们都变了。不会武功的我,无法再与你一起闯荡江湖,会武功的你,却失去了那颗温暖的心。
当年许下这个梦想时的我们,可真没想到有今天。
从无数这样的夜晚熬过来,支撑我的就是这个梦想,我想看你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样子,我想看你被人叫大侠的样子,我想你实现我实现不了的梦想。水无痕发现,九年来,第一次,泪满双颊。
有所思。
在桃花林吹这首曲子时,莫君如带来了无忧的妻子。很冷静,也冷淡,是天生的吧。终于明白无忧选她的原因了,在这世上,有一个和自己相似的灵魂,真是件美好的事。
无忧也给她讲过有所思吧,看她嗅到茶水中香气的样子就知道了。
有所思,慢性毒药,无色无嗅,连续服食一年会吐血而亡,但特制雨前龙井可抑制毒性,毒发时间最长为十年。
十年,快到了。
她也说了句:"有所思,很好听的名字。"没多说什么,她也明白,此毒无药可解,多说无益。
莫君如,边眠之,冷采风,顾飞菱,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风帮大权,早落入我手中,该从哪儿动手呢?水无痕皱着眉想,秦非月还是韩至轩?
正想着,无忧来了。"好轻功。"水无痕拍了拍手,"居然没人发现。"楚无忧没有笑:"我查过了,有关你的事。"水无痕眨了眨眼,笑道;"男宠还是男妓,我还没碰过女人,你哪天有空介绍几个给我好不好。" 楚无忧冷冷道;"那个以后再说。你为什么服用有所思,我真后悔送七虹彩的种子给你,我本以为你种不活的。"
"那个啊,我想看看你说的对不对,我就不信你无所不知。"楚无忧一把抓住水无痕衣领:"我不想你死,只要你开口,我带你走,没人敢来烦你。"水无痕笑道;"你也想抱我么?可以啊,你长的比他们加起来都漂亮呢。"楚无忧放开他,一字字道:"我认识的那个水无痕哪儿去了?"
"死了。"
"谁杀了他?"
"仇恨。"抚着楚无忧的脸,水无痕也认真起来,"带了你妻子走吧,别管我了。"
"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