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泣雨

作者:泣雨  录入:12-19

齐雨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就在方林迷醉的那一刻,轻柔的说着:"林,等你长大了,记得把头送给我。"
"喝!"惊呼一声,猛的推开怀中的人儿,看着他旋身落在不远处,心脏终于记起了跳动,剧烈得震动了双耳,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呵呵呵呵~~~~"齐雨依身靠在树干,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了浓浓的阴影。纤细的手指抚着已经进鞘的行云剑,"林,你又这么大力。万一摔着我怎么办?"
"齐雨,有时候我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方林一屁股无力的坐到地上,懊恼的大喊。
"什么话。我不是人难道还是鬼。"齐雨轻看了他一眼,似秋波暗送般收回了眼神,"呵呵,林,你越来越逗了哦。"
方林轻啐了他一口,闭目便再也不想说话。就算到此时,他还是时常被齐雨的外表所骗,就像当初那样......
昏暗的意识一直浑浑愕愕,半梦半醒间恶鬼缠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再睁眼时,还是在土地绿草之间,雨狂猛的下着,而他就这么在风雨中,淋得唇齿发白。
"醒了?"
翻跳起来,直仰着身体,雨水直接打在眼睛里很痛。依旧是白衣飘飘,相较于他的狼狈,风雨中的他,倒更添了些不真实感。
"它们都饿极了,你现在才醒。"清目有些娇媚的斜了他一眼,语带抱怨倒更像是撒娇般的让人一酥。当然包括方林。
齐雨迈步轻移,雨也渐渐的小了,毛毛的细雨倒有些合适春天的意境,也让方林的视线更清楚了些。湿湿黏黏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腿有些疲软,手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摸到了僵硬的东西,低垂的眼也拉回了他所有的回忆。
"啊!!!!你、你、......"尖叫着往后退,趴不起来,只有颤抖着往后缩着。触手可及的无头躯体刺眼得让他不敢再看。
"我?!哦,我叫齐雨,你呢?"齐雨抿嘴笑着露出左颊边的酒窝,调皮的皱了皱眉,为这已经停雨的天空。
"你、你、你到、到、到底是、是、是......"吞了吞口水,看着他专心的侧耳顷听着他讲话,那分明比他幼小的面容却绝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我叫齐雨,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我叫、叫方林、林。"游移的眼神在齐雨的脸上停留得更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美,更多的是方林看到了那遍布熟悉的尸体。心中狂跳着,恐惧压迫着他的思绪,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方林吗?"齐雨歪着小脑袋轻轻的笑着,对他招着手笑道,"快些过来,这么多东西一定能让它们饿餐一顿。"
在齐雨转身的那一刹那,方林转趴了身子,翻身就跑。双腿打着颤,无力得打了好几个踉跄,但求生的本能却让他跑着。耳边除了心脏的剧烈跳动,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跑了十来步不到,就被一只冷冷的手轻柔的抓住,白皙的皮肤柔软的触感,让方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走错方向了。"依旧是那么柔柔的说着,却阴冷得让方林脚下打跌,差点再次昏过去。
齐雨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就往方林背上甩过去,"跟我走,不要走丢了哦。"
已经硬直了的尸体冷冰冰的让方林往地上趴去,他认得他,那是杨非群!吃了一嘴的泥,顾不上吐,那尸身压着他,让本来不重的物体也变得千斤重,让他移不开也逃不了......
"你在发呆哦。"齐雨抿嘴笑着,伸手接住那轻轻飘落的绿叶,嫩绿的清翠让他柔柔的看着它,刚发的绿叶也会掉落,你的内心必定是比垂死的枯叶还更痛苦的挣扎吧。
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方林轻摇了摇头,自嘲的仰望着天空。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像芙蓉般的男子,会是不死妖童的徒弟,会让被吓得神智有些不清的他一趟趟背着尸体,只为了用人尸喂蛇窑里的蛇呢。
"嘻嘻嘻嘻~~~~"怪异的笑声响起,就算听了千百遍,还是让方林有些毛骨悚然。就像不敢看他一样,不敢听他的声音。
"师父。"齐雨的脸上依旧是甜美的笑容,就连姿势也没变一下的继续看着手中的绿叶,一挥手,看着它飘落在地。尘归尘土归土,还是回归大地吧。
"似雾非雾,似花非花,灵动神动,指......"提剑出鞘,飞舞空中,扫得那地上树叶也跟着旋转飞起,围着他的身子打着转,更增添了些模糊感。
方林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往木屋走去。那沙哑怪异的声音一直响起,让他加快了脚步,却怎么样也逃脱不了被恐怖束缚。
方林知晓,如若不是齐雨,他早被不死妖童刺死在那山坡之中。拿起柴刀木木的劈着柴火,眼神不经意转向了一旁的竹屋。漂亮的外表,就如同齐雨般让人止不住想打开看个究竟。但谁又能想到,里面除了竹架,就只有竹架上一个又一个的头颅,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人间。
打了个寒颤,背心发凉似的让他难受。泄愤的挥舞着手中的斧头,一根又一根的劈成两断......
"嘻嘻嘻嘻~~~~"
"师父,徒儿明白了。"齐雨低头转身,静静的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夜空,今夜为何还是没有月光。
林子里转来一些响动,他微微挑起了嘴角,转移了身形,往那方慢慢的踱去。
方林睡不着,虽然来这里已经三年,夜夜梦睡他还是经常被恶梦惊醒。相较于木屋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林中的大树,至少让他自以为离那儿远去了。
齐雨的轻功就如同走路般容易,只是一个闪身就来到坐卧在树干上的方林身边。轻柔的动作和气息,让方林一点感觉也没有。
"树上睡觉这么好玩儿吗?"齐雨轻轻的笑着,看着旁边的那人被他的忽然发话惊了一跳,更加得意的笑了。
"我只是不喜欢你们屋里的床。"方林看了他一眼,移了个位置让他坐得更舒服。
"咦?是吗?我房里的床很舒服,那你跟我睡嘛。"齐雨得寸进尺的偎进方林的怀抱,三年的岁月让当年的少年快速的成长,越来越厚实强壮的怀抱让齐雨蹭了蹭抿着嘴笑着。
方林轻叹了口气,拉开长袍,把齐雨整个包了进去。三年了,他还是那么瘦,连个儿也只长了一点点。倒是面貌更精致了些。他可是男孩儿,光长相貌不长个儿,不知是好还是坏。
"林。"
"嗯。"方林轻哼着,在谷中的三年让二十岁的他成熟得过分沧桑。
齐雨伸手在他胸膛上探着,片刻便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往他腋下揣去。呼,好暖和。"我们过些日子出谷。"
方林顿了顿,对于齐雨的话虽然惊讶,但却毫不怀疑。"还回来吗?"
齐雨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柔柔的说着:"我想去江南,书上说,那里很美。"
"嗯,是很美。"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让他终于有了些年轻的感觉。怀中的人儿已经睡了,轻柔的呼吸声让方林更加疼爱的将他紧环进怀抱[自由自在]。
三年了,在这里,他还以为已经过了三十年,甚至更久。没有抱希望出去,就在第一次逃跑被不死妖童挑断了三次脚筋后,他就再也没有逃跑的冲动与奢望。
"很痛吗?"齐雨睁着大大的眼睛含泪看着他,轻柔的为他一次次包扎着伤口。
听着他一次次难忍的惨叫,他淡淡的说着:"我不懂痛,你该珍惜感觉的。"
睫毛下的阴影让方林有些忘记了疼痛,那是第一次看到齐雨除了笑容以外的表情,虽是带着一瞬间的失神,但也让方林从此以后再也移不开眼。
第七章
"呼!呼!"轻喘着气,物体破空的声音和最后的一声落地声让他呆愣了一下。那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恶梦来源,终于在深处的嘶咬声中,真正变成了虚幻。
"林,你流汗了耶。"齐雨拿起手中的白色锦帕,轻柔的给他擦着汗。如同他们相处的1094个日子般偎进了他习惯性张开的怀抱。
无可厚非,方林现在的心情是雀跃到极点的兴奋,对于他的自由,他更在乎的是齐雨的解脱。
"小雨,我......"
眼波流转,风情总在不经意流露。齐雨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蛇窑洞口望去,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都怪你把他的脸划花了,我本想拿来做第100个收藏的。"
手抖了一下,他对齐雨不是怕,只是有些奇怪,像他这么美丽的人儿,怎么对人头这么热衷。想起那屋的头,他还是点毛骨悚然。背心有些发凉,他感觉身上的毛发竖了起来。
"呵呵~~~"齐雨轻笑着,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摸了摸横置于胸前的手臂,"林,你怕我?"
"不。"坚定的语气,紧搂的手臂,方林的心早不知何时就堕落了。至于怕,那已不在他的感觉范围之内了。
抿嘴轻笑,含雾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朦胧。师父,我遵守了你我的约定,可惜最后一剑不是我刺入,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呵呵呵呵~~~~
方林轻摇着他的身体,像哄着心爱的孩子般哄着他。天地间少了某种物体,再细看,这流云谷竟是美得如此出奇。
齐雨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轻笑着:"林,我们去江南。"
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与他依偎。方林低垂了眼,从此后,他的视线中只有齐雨。

天空很蓝,白云游移着像河水中的鱼儿一样,调皮得那样自然。
抽出了手中的利剑,就算再快的剑,也会染上血迹斑斑。白子阳轻皱着眉头,凤眼理上扬了些,像勾人般的妩媚。
"子阳。"解决完最后一个人,回头的刘子回看呆了他不经意间散发出的艳丽。轻轻的唤了声,像这样才能留住要飘然而去的不真实。
"啊?"回神斜看,微启的红唇像等待着别人的亲吻。
整个人被一道轻风卷入男人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白子阳收起了杀气。默默的偎入了笑得邪气的男子怀里。
司莫淡笑着,位下他面上的白纱。一指轻抬起白子阳的尖细的下巴。凑近的距离让他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子阳,我们暗堂只杀大恶之人,你又忘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白子阳回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他闭上了双眼,温热湿润的触感让他轻叹了口气。
张开唇,任他的舌进占着他的全部。温柔的舔砥与辗转的吸吮,那舌卷着他的舌,一丁点也不让他喘息的吻着,贪念着温暖,就连那唇带着彼此的银丝稍离了距离时,也舍不得般的微睁着迷蒙的凤眼娇媚的看着它。
司莫笑着舔了舔他有些发烫红肿的唇,搂他入怀仰头大笑着,打横将他抱起,牢牢的锁入了自己的怀抱。
飞身离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周遭的人无一不被他们之间散发出的暧昧所吸引。跨下胀痛的感觉,让冷冰冰的杀手们也控制不了有些喘的呼吸。蒙了面,还是感觉到情欲,唯一还保持清醒的刘子回夹了夹胯,叹了一口气。如果现在有仇敌前来,此时的他们绝对是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拉起银色的大袍旋身坐于堂上,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亦正亦邪的感觉让男人也忍不住轻赞着。长及腰的黑发懒懒的束起,几络散落的头发更增添了他的不驯与狂傲,这样的男人,是有资本把任何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不知风姑娘到我暗堂是为何事啊?"司莫勾起唇角看着堂下端坐的黄衣女子,见她看他看得有些呆了,更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风飞雪咬了咬唇,有些不满司莫的无礼。拱手说道:"司堂主,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还望司堂主帮忙才是。"
"呵呵,要我暗堂相助无非是为了杀人。但以风家堡在江湖上的势力,还有用得着我暗堂之处,倒是让司某人好奇得紧哦。"
微眯了眼,懒懒的往后倒了倒。这风家堡是天下第一大堡,风家四公子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号称名门正派的他们与阎王门历来毫无瓜葛,这风家小姐亲找上门来倒是奇事了。
风飞雪皱了皱眉,低眼思绪了半晌才轻声说道:"我此次前来与风家堡毫无关系。只是为了找我那失踪三年多的未婚夫而已。"
"哈哈哈哈~~~~~"司莫大笑着,"原来是为找情郎啊。风姑娘倒也是风月之人啊,哈哈哈哈~~~~~"
风飞雪捏紧了手中的剑,愤怒涌上了心头,涨得她满脸通红。本想甩袖便走,但还是忍辱继续留在堂下。听着司莫越来越大声的讪笑,如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她堂堂风家小姐哪容得下他如此羞辱。
"堂主。"睡在后帘的白子阳早就被惊醒,无意再睡,便慢慢的踱步出来。
轻脆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那风飞雪也忘了初衷呆呆的看着那立于司莫旁边的白色身影。他,是男是女?
司莫抿了抿嘴,淡看了他一眼。收住了笑声。
风飞雪抓了抓手中的剑,被白子阳吸去的注意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立起身来,走到堂中对司莫拱手道:"司堂主,对于飞雪所托之事,还望成全。"
司莫扯开了嘴角,不愧是风家小姐,这气度倒也算不压于男子的了。"风姑娘,我暗堂可是只养杀手,不养捕头的。你找上我,莫非是让暗堂杀了你那薄情郎?呵呵呵呵~~~~"
"暗堂杀手天下闻名。风飞雪岂有不知之理。我那未婚夫婿至今下落不明。据人所说,他三年前同刘盟主之子刘之严同与流云谷讨伐不死妖童,不知是生是死,飞雪岂能不急。"
"哦?!不死妖童啊,你那未婚夫婿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看,你也别找了。"
"为何?"
"不死妖童会有那么好心,饶了你那情郎一命吗?呵呵呵呵~~~~"
风飞雪煞白了脸,提高了声有些失去理智的说道:"是生是死,也要我风飞雪看个明白便是。没有尸体,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风姑娘找上暗堂,是要我们出面去流云谷寻人啰?"
"正是。"
"我拒绝。"
"为什么?"风飞雪吃惊的抬起了头,看着懒散的司莫。
司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挑眉看了她一眼,"风姑娘难道不知,不死妖童是我阎门长老?"
"什么?!"司莫的话确实让风飞雪大吃一惊,对于此内情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
"不过什么?"风飞雪急切的上前几步。
"只要你把手中的流水剑送给我,我就考虑帮忙。"
风飞雪捏紧了手中的剑,没想到包裹着锦布都能让他看出。这......
"既然风姑娘舍不得,那就算了。不送。"
风飞雪咬咬牙,这剑是她与他定婚时爹爹送的大礼,如若不是风家堡在后头撑着,这流水剑早就被一帮肖想之辈据为已有,若是爹爹知晓她送出天下名剑,只为找夫婿,定会饶她不得。
"司堂主,我风家堡多得是比这流水剑更珍贵的宝物,可否......"
"我只对这流水剑感兴趣,风姑娘不愿就算了嘛。我司莫岂是强人所难之人。"司莫淡笑着开口,"那不死妖童最喜欢拿人试药,如若你那未婚夫婿被拿来当做药人可真是可惜了哦。听说一旦成了药人,便是个没有思维的傀儡,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哦。"
"你!"
内心交织着,风飞雪瞪大了双眼,走也不得去也不得,俏脸上红白交替,只是更捏紧了手中的剑[自由自在]。
"堂主,听说流水剑认主人,不知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旁静默的白子阳轻声说道,表情是冷冰冰的木然,丝毫看不出他对流水剑有何兴趣。
"哦?是吗?"司莫挑眼看着风飞雪,拉了白子阳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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