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间————夏弦月

"真相。"他的脸惨白。
"我要去找哥哥！"任贝贝说着就要跑出去。
"慢着！你知道去哪找他吗？"雷向抓住她的胳膊。"不要太鲁莽，我们分头找，你去花园！莫及英，你去天台！我去其他地方。"
老天啊，保佑他不要出事！
雷向在走廊上疾奔，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他焦急地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阳台、护士站、洗手间......都没有他的身影，对了，那个地方--
用力推开，安全门砸到墙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那个轮椅上的人闻声回头。
"你果然在这里。"剧烈奔跑后，雷向的胸膛激烈上下起伏，不过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你以为我在哪？跳楼？放心，我不会做那种临死前还要计算会不会砸死人的蠢事。"任天朗冷然道。
他一窒。
"你也知道了吧。"他问，得到的沉默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当我兴奋的讲述足球的时候，你们肯定在暗地里嘲笑我吧。"他讥诮道。
"不要这样。"雷向走向前，使出最大的劲道搂住他，"拜托你，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
怀中的身躯微微颤抖，不发一语，雷向更感心痛，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其实最受伤害的还是他自己啊。已经把他逼到此种地步了吗？
眼泪从干涩的眼眶中汹涌而出，他不是存心去伤害别人，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消极黑暗，绝望已完全把他笼罩住。
"我变得真丑陋！你知道吗，我后悔了。"他从他怀中抬起头，让他看见他的绝望，"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去救人！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我就不会错过比赛，更不会废掉双腿！你仔细看看我，这张面孔实在是太难看了！"
"不对，你后悔的不是救人，而是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对不对？"他痛苦难耐地闭上眼，这个人的心太高贵美丽了！以至于他不能容忍一丝缺陷。
"即使是又如何？反正我已经没用了。"他喃喃道，一想到再不能在球场上奔跑，他就痛苦地几乎想死去，"如果死了就好了。"不知不觉中，他脱口而出。
"你竟然这么想？"雷向一震，推开他，"你到底伤我的心到什么地步才够？在你的心目中，除了足球没有其他了？你的家人，还有我。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伤透了才甘心？"
任天朗重重地闭上眼，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竟然会说出这么残酷的话！"对不起。"
"难道你只有这句话要说？说完之后你就继续颓废下去？"雷向的嘴角垂下去。
"雷，拜托你不要这样说，我已经清醒过来了。我一想到这条腿再也不能走路便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苦笑。
"谁说你以后再不能走路？"雷向震惊道。
"啊？"他也是一惊，"不是说我再也踢不了足球？"他迟疑道。
"你这次车祸使腿骨受到了很大伤害，以后不能进行剧烈活动，走路是没问题的。"他大吃一惊，原来任竟误以为他瘫痪了。
任天朗眨眨眼，"我还可以走路？"他试探地问。
"当然。"他肯定道。
"我以后还能接触足球？"他再问。
雷向没有说话。
"雷，不要担心。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虽然我以后再不能上场踢球，但是只要能碰它我已经很高兴了。"他的梦，不能有他来实现了，但是他还能以他有限的能力为他的梦、所有人的梦做出小小贡献，虽然遗憾还是有的......他好想能亲手捧起世界杯。
"任，我会为你完成梦想的，请你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遥远的声音传来，然后随着叹息，他的眼泪被一双温柔的手抹去。
他哭了吗？茫然的焦距里出现了一张担心的面孔。
"对不起，让我哭最后一次吧。"他被搂进温暖的怀抱。
他放声大哭，最后一次，让他痛痛快快地哭最后一次吧，过了今天后，他要重新面对他的人生，他发誓，不会让它虚度！为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