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刹车声突然划破了死寂的空气,他突然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又绕过来将我从车内拽出恶狠狠的扔进了后座,跟着自己也坐了进来。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像岩浆般爆发出来,直视着前方的眼神有着暴风雨的混乱。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不知道吗?!"他转过头来瞪着我,仿佛面前坐着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我本能的低下了眼睛,恐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用力的握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吗?"
看着他似乎变成了深红色的眼睛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仔细的回想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真的不知......唔......"他的发了疯的唇印在我的冰冷苍白的唇上,肆虐着,没有一丝类似于爱的感情,甚至没有一丝怜惜......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爆炸,碎片飞散开来,将我割得支离破碎,碎片、碎片、碎片......
我宛如枯死般坐在那里,扬起一丝微笑,为什么笑呢?我为什么要笑呢?
舌头上传来一阵扯裂的痛感,红色的冰冷的味道扩散开来。
"你在笑什么?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你很高兴吗?原来你喜欢这种方式......真是看不出来呢,这样美丽干净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淫乱污垢的灵魂--我满足不了你吧?背着我......你还让多少男人上过呢?他们是怎么插你的?比我还要激烈吗?你在心底其实是在嘲笑我幼稚的吧?"他说着扯开了我的校服,开始粗暴的扯着我身上所有的衣服。
好痛......好痛......好痛啊......
原来在支离破碎之后还是可以更痛的吗?原来这早就四分五裂了的身体还可以被撕扯得更碎吗?
"馗......既然你要把我破坏掉......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拼合粘贴起来呢?是为了把我弄得更碎吗?是为了重新享受一遍这个过程吗?"我用虚脱的细微如同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问他,我知道,他......是不会听到的。
"尹夕君,看看外面。"冰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他支起身子盯着我向外望去的脸解释道:"很多人吧?磨肩擦踵的从车窗前经过......现在,是下班的时间呢。"
眼睛在一霎那凝固了,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伸出一只手将我的脸扳正,面对着他。
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满足而甜蜜,我觉得我的眼睛因为温度太低,超过了所能承受的范围而碎裂了......
"像你这样淫荡的人,就只配这样......在车里、在别人的目光下被男人上,而且这样你也会更兴奋吧?可是我没有被别人观看的兴趣,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名誉受损,所以你就将就一下吧,虽然从外面看不到车内,但从里面看外面是很清楚的呢,感觉上也是差不多的吧?"他说着把西装外套上的钢笔取了下来,那是一只昂贵的镶着红宝石的笔,握起来手感非常的好,他总是把它带在身上。
"你知道,我很喜欢这支笔,因为它用起来......"他说着将那支钢笔插进了我的后庭旋转抽动着,宝石冰冷而尖刻的外表摩擦着内壁,在扯裂的疼痛上又重重的加了一笔。"真的是非常顺手。"他看着我流出鲜红液体的颤抖的后庭愉快的说着。
"你看你,你连表情都没有呢,这样不能满足你吧?果然是很淫乱的身体。"他把钢笔抽出来,解开皮带将那已经胀大的欲望猛地插了进来,新的旧的伤口全部都裂了开来,被撑到极限的内壁紧紧的裹着那根欲望。"嗯......太舒服了......嗯......你让多少男人为你疯狂了呢?......嗯......我为什么会被你骗了呢?啊啊......对了,是因为......这双眼睛......这双淡茶色的秋天的阳光般的眼睛......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嗯......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呢?这是一双天使才会拥有的眼睛啊......"他俯下身子含住了我胸前因疼痛紧缩着的鲜红得几乎透明的果实,以舌尖挑拨着,辗转吸吮。
"......啊......对了......你是你母亲和她的情人生下的吧......嗯......我怎么忘了呢......你的......身体里......流着奸夫淫妇的血液......嗯嗯......难怪......嗯......你的身体......太棒了......"
看着我的身体上面的上官馗迷乱的脸,"你的身体里流着奸夫淫妇的血"这句话像是一块炸弹,将我炸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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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明白了,原来,痛......是没有止尽的;原来,我天生就是污垢的;原来,我的生存是一种罪孽;原来,我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什么;原来,神让我出生是为了还债;原来,我没有一丝价值......
坠落在这个已腐败的世界,"我要如何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不是为了如此而诞生在世上的,我的出生其实是个错误,这个错误除了会带给别人不幸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
我如此的自负将自己敞开交给你,以为可以得到爱,甚至可以得到幸福......
就在昨天晚上,你也还曾诉说着更多的理由,直到我入睡为止......
现在,这里连声音都没有,那样的回忆......我无法承受,我无法承受这个世界,我连自己的存在都不能够承受了......
我到底可以相信什么呢?--不,我没有相信的资格。
到处都是冰冷的墙壁,没有栖身之处,到哪儿都没有栖身之处......
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美丽街道,我看见路边有盛开的娇艳的花朵,看见牵着母亲的手放学回家的孩子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看见高楼大厦的缝隙间夕阳在遥远的地方沉落,那悲哀的颜色越来越浓却越来越少,我抬起手贴在同样没有温度的玻璃上,隔着它抚摸着天空被黑色侵吞前的最后一丝悲哀的暗红。
第十章
"......医生!快去叫医生来!"
好吵啊......这么多的声音都快把我的脑袋压碎了......吵死了......
身体好轻......像飘在了半空中......
是谁这样紧的抱着我?是谁呢......
"放......就可以......飞......放......开......"我喃喃的说道,是自语还是乞求?
黑......死一样的黑......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不!
不要!
我绝不会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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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嘀嗒......
钟表的声音。清脆的像水滴在青瓷上的钟表的声音。是我的房间里的那只钟。
我睁开眼睛,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几点了?我......似乎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噩梦......他......嗯......现在几点了?
我坐起身子想要下床,可是下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在瞬间冻结了所有动作。
无可比拟的清晰的疼痛,清晰极了,清晰的连一根毛发的颤抖都可以感觉出来。
我没有做噩梦,只不过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
我咬着嘴唇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门边的电灯开关。
"咦?"
我重复的按动了几遍,可是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
停电了吗?还是灯坏了呢?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摸索着向窗边走去,因为那里放着水,我口渴了。
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窗边,我在那张老式双人沙发上坐下,侧过身子摸索着找到了印象中晶莹剔透的敞口玻璃瓶......可是......
很温暖。
真奇怪,为什么夜晚会有阳光一样暖烘烘的感觉呢?
我把手移动到沙发的角落。
冷......阴冷的......
是......这样吗?
我不断的在两个地方间移动着手,温暖、阴冷、温暖、阴冷、温暖、阴冷、温暖、阴冷......
不!
我瞎了。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神啊,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到底要残酷到什么地步......你才甘心呢?
好黑啊......好黑......好可怕......连空气都好可怕......
"啊----------"我跪倒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大喊,嘶声力竭的大喊。又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我所见到的荒芜的黑暗狂乱的挥舞着拳头。
"哗......"什么东西碎了,好像是窗子上的玻璃。那么,我的手应该被割伤了呀......怎么不疼呢?我停止了动作,静静的站在原地。
应该很疼的呀......我慢慢的把手移到面前......啊......对了,我已经看不见了......那要怎么才能知道......本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对了,除了眼睛,其它的地方都还可以用......我又舔了舔--咸涩的腥味冲进了口腔。
那么,的确是伤了呢。受伤不会痛的吗?不对......不是这样的......
向前走了几步,听见脚下有清脆的断裂的声音,是玻璃。
对了,除了眼睛还有其它的......
我蹲下身子,跪坐下来,手在地面上摸索着。
"嗯......好多啊......可是怎么没有一片大一些的呢?"像是急着寻找玩具的孩子,我的双手在遍地的玻璃碎片中摸索着。
"啊!找到了!"我拿起一片尖利的玻璃,兴奋的像是找到了宝贝。
"这样......就可以知道了。"我快乐的笑着把它划向手腕,一次、两次......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就是说......
"我又丧失了一种能力吗?哼、呵......呵......哈哈哈哈......"我嘲讽的大笑着,不断的笑,不断的用玻璃划开手腕。
"哈......没有感觉......哈......没有感觉......没有感觉!"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尹夕君,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哈哈哈......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连痛都不会了......哈......太可笑了......尹夕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哼......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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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门被打开的声音,女人尖叫的声音。
"怎么了?"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混乱的脚步的声音,询问的声音,惊惧的抽气的声音。
"快去把大少爷叫来!还有医生!"
有好几个人把我拉了起来,像对待疯子那样紧张着、小心着、厌恶着把我放到了床上。
"夕君!......"熟悉的声音,是那个钻石做的王子,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想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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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肌腱几乎断了,就算有成功的手术和完美的复健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他的左手以后不能再做劳累的工作,不能长时间使用,要避免任何可能的操劳,否则会发生病变,严重的话就永远都不能动了......"
"......知、知道......啊......抱歉......房间里有点冷......他的左手以后都不可能做剧烈的运动了吗?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抱歉,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这是最幸运的结果,实在是伤得太严重了,如果不是有骨头的话他的手会整个断掉。"
"那么......包括......撑杆跳。"
"当然。他的左手甚至不能搬动4本以上的《不列颠百科全书》--我说的是最好的结果,您知道神经在适宜的条件下只有部分可以再生......上官先生?您......没事吧?"
"啊?嗯。我没事......"
"您最好休息一下。还有......以一个医生的立场,我必须要告诉或者也可以说是警告您,他受了很严重的精神创伤,可能会出现神经症,甚至会影响到神经,看刚才发现他的状况......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有感觉障碍,当然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您最好是找一位精神病方面的专家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您......不能再刺激他了,除非您真的想让他发疯......也许他已经疯了......总之,您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暂时没有其它事情需要我了,那么我走了。"
"啊,谢谢您。"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但是请您一定要‘小心'照顾他。"
"是的,我明白。"
"我明天再来......不用送了--您是要亲自照顾他吗?"
"嗯......我想也许......哦不,我不会亲自照顾他,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您最好休息一下。"
"我会的。您慢走。"
第十一章
满室的死寂,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呢?
虽然连自己的眼睛是否睁着都不能够确定,但是我知道太阳在下沉了......我知道......因为血液里根深蒂固的悲哀......我知道。
"连手也......不能用了......"
一直都醒着,虽然我是那样希望沉沉的睡去,可还是一直都醒着哪!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这也是神的意愿吗?连这样的细节都不放过......呵......呵......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满怀赤诚的祈祷说:‘阿门,感谢主的恩赐'?"
啊啊......好想......我好想看看现在的夕阳......我一直逃避恐惧的夕阳,我好想看哪......快要沉下去了,暗红的燃尽的破碎的绝望的美丽的安静的......就要沉下去了。
门扉颤抖,脚下的声音作响,"醒了吗。"我好像听见角落里断弦的大提琴、断裂的风琴奏出天使翅膀的呻吟,忧忧郁郁,断断续续;我仿佛听见冰冷的、冰冷的风,像巨蜥的爪子在我背后留下见骨的深刻爪痕。
"太阳......没有了。"我将脸转向窗子,微微的笑着。"夕阳好美。"
"嗯。"
"桔色的余辉洒落在窗边,连栏杆都成了淡金色的,静静的吹着的风让人觉得怀念......我常想若能就这样消失就好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所有回忆就会展开,要是回到过去......这些......是不是就会消失呢?"眼睛睁的很大很大,视线却终止了。
窗帘厚重的声音。握着我肩膀的手是不是想将它们也弄坏了呢?
"你是我的,就算回到过去也是我的,就算消失了也是我的,无论什么时间或者地点......都是我的。看着我!"面孔被强迫着转向某处。
连身体的自由也不被允许吗?但......这样破碎的......可以被叫做"身体"吗?
"哈哈哈......真好笑!你以为你是什么?神吗?这些都是我的--你所看到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你或者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占有它们!啊,对了......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因为当时实在是太‘忙'我没有办法回答,现在我告诉你,你也许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呢......你的‘技术'的确是好得令人影响深刻,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关于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笑得鲜艳,眼睛里一定是纷乱诱惑的,要做到这些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呢,没想到我还挺有天分的。
"你......这个肮脏的东西!"
耳朵里一阵轰鸣,余音回荡着久久得消散不去,眼前的黑暗竟然也被一种空荡荡的纯白代替了,那白......是撕心裂肺的锋利无比的疼痛。
原来,被打会有这种感觉。失明的这些日子,我第一次看到黑以外的其它颜色呢,这样说来......我是赚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