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迳自走到门口,他又大喊:「下次你再和你那个"星贤"吵架,我愿意当替补唷,毕竟没多少机会抱像你这样高质素的孩子而不用钱!」
公狗,再喊大声一点好不好?
步履不隐的离开时钟酒店,我竟然想不到可以去哪里。
不想回宿舍,不想回小屋...
对了,我都差点忘记,我还有个家的:以前和阿秀住的地方。
拖著疲乏的身躯回家,走到睡床,我那浆糊脑袋真的很厉害,立即给我停止运作。
翌日起来,头昏脑胀,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甫下床就不住的呕吐,还吐得浑身乏力的靠在厕所的旁边。
我都不知道为何要这麽作贱自己?
就为了一个存心欺骗我的男人?
家里的电话"铃、铃"的响起,我接过後就传来阿秀气急败坏的声音:(阿俊!你真的在这儿!知不知道我们大夥人昨天不停的找你也找不到,电话又关掉!发生甚麽事啊!?)
「我...有点不舒服。」我气若游丝的说著。
(哗,只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了!为什麽不回宿舍,让我们照顾你?要不要我过来?)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好一点我就回来。」
(嗯,那你休息一下,真的很不舒服就找我吧。对了,火星人在彩排,你要和他说吗?)
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沉,「不要打扰他了,我很快就回来。」
(嗯,你知道吗,昨天你和希岚吃饭後就不见人影,你那个火星老公担心得要死耶,不停问你会在哪里,听得我们耳朵都生茧了!)
「嗯,我不说了,待会见。」
(好,拜拜。)
挂上电话,我又倒回床上,日月无光的睡去。
可是睡醒後,更加不精神,眼睛肿得甚麽跟甚麽似的。
想了想後,还是决定回学校一趟,反正赖在这里对著四面墙也只会令自己胡思乱想。
回到学校已差不多五点,表演也快完了。
我才走到音乐系的表演厅已给阿秀逮住,「阿俊,你来啦,火星人要表演了,快点过来!」
他一把扯我到前排看星贤唱歌,而这时阿秀就看了看我的脸就:「哗!阿俊,发生甚麽事?你的眼睛肿得像鸡蛋!哭过吗?」
我睁眼说大话:「没...有,不过是睡不好,别说,要开始了。」我指了指台上。
「嗯。」阿秀还是有点担心,不过眼睛也很快盯著台上。
在台上的星贤也看到我,他朝我笑了笑,我突然不会反应,不自然的别过头。
星贤开始演唱出埃及记。
我很喜欢这首歌,一直觉得它的编曲很有气势,波澜壮阔,而词也很触动人。
星贤真是演绎得太好了,诚如哥哥所言,他是舞台上的王者,站在台上的他,完全是个君临天下的天之骄子,光芒万丈,无人能及。
星贤唱了一段,奏著过场音乐,现场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他真是唱得太好了,好得叫我心痛,我突然觉得,时间退回了五年前的学术双周,自己好像变成了哥哥...在台下看著他演唱。
最可怕的是突然觉得在星贤眼眸映出来的人都是哥哥!这一刻我的心都寒了,汗毛直竖。
阿秀察觉到我有点不妥,「阿俊,你没事吧?」
「没事,继续看吧。」我额头冒出冷汗,心虚的回答。
我真是太可悲了,面对自己的情人,竟然想避之则吉!
因为知道了他和哥的关系後,我都不知怎麽面对他了...
星贤唱完後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现场响起了连绵不断的掌声,是要求"安可"的掌声。
星贤灿烂的笑著谢幕,拿起麦克风说:「感谢各位,但今天所有节目都完了,而且这不是我的个人演唱会,不能"安可"啊,对不起!」
如雷的掌声中,星贤翩然下台,在场所有雌性生物都如痴如醉的盯著他看。
星贤甫下台就走到我面前,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的把我一拥入怀。
他紧张的问:「小妖都告诉我了,你很不舒服吗?怎麽不回来?」
我有点不自然的挣开他的怀抱,别过头不想看他的脸:「没甚麽。」
他没有再说些甚麽,反而紧紧捉著我的手,并对在场的阿秀和希岚他们说:「你们先去庆功,我和俊随後到。」
说完後,星贤把我拉到表演厅後面人迹罕至的小树林。
「现在没甚麽人,可以说清楚了,俊,发生甚麽事?你刚才为什麽在躲我?」我背靠著树干,而星贤则面对著我,双手抵著树干。
他温柔的说著:「我知道我经常都没问清楚你的感受,但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想分享,我的臂弯随时随地,都只为你一个张开唷。」
「我说没事,放开我。」拍开他的手,被他这样圈著,我只觉得压迫;被他这样温柔的安慰,我只觉虚伪。
总之,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他见我这麽抗拒他,开始有点火,一手扳著我的脸:「你真把我当成瞎子!你哭到眼睛都只能睁开一条缝还说没事!」
「放开我!」我不住的挣扎,狠命的推开了他。
正当我想离开时,他扣著我的手腕,毫无温度的一字一顿:「谁、弄、的?」
「我不知你在说甚麽...」星贤阴冷的眼光透著无边的怒火,我不自觉的在颤抖。
「我再问一次,你锁骨的那道吻痕,是谁、弄、的?」
我抖甚麽?做错事的人的确是我,可是骗我最深的却是他!我怕他干嘛?
「被你这麽一问,我才记起没问他的名字!」我自暴自弃的说著。
星贤难以置信的看著我:「你背著我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一夜情!?」
「对,我昨晚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抱,彻夜缠绵,他那里虽然没你那麽大,但干得我很爽,你满意没有!?」我失控的大吼著这句不堪入耳的话。
星贤气得脸色铁青,嘴巴和身体都在颤抖,他一拳打在树干上,然後扬起手想打我。
我红著眼瞅他:「你打啊!打我啊!你说过从今以後都不打我的!」
他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然後握成拳头收回,他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嫌我脏吗?」我缓缓的流下眼泪。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究竟发生甚麽事!?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甚麽事情瞒著我?」
我有甚麽事情瞒著他!?他还有资格问这句话?
被他引起了怒火,我负气的大叫:「我有甚麽事情瞒著你!?不如你告诉我,你有甚麽瞒著我吧!」
「现在是甚麽意思?你做错了还想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星贤破口大骂。
我无意和他争论,从口袋里掏出指环,心痛的哽咽:「star and wai,董星贤与卓伟,我..没说错吧?」
果然,他顿时脸色煞白,眼珠子也快掉到地上,良久才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如果不被我发现,你是否打算瞒我一辈子!?」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还是你一开始就当我是消磨时间的玩物,只打算和我玩玩有时限的爱情游戏!?到我发现时就自然分手!?」
星贤双手搂著我的肩,痛苦而歉疚的说:「俊,我知道现在我说甚麽都没有用,但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信我吧...」
我反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含著泪质问他:「信你!?你应该知道纸不能包著火!事情是一定会曝光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可以如何自处!?你怎可以这样对我...」
他并没理会被我打红的脸,捉著我的手,把我紧抱著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用力挣脱他的桎梏:「现在说对不起有甚麽用?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对我说出真相,为什麽不说!?最叫我心痛的不是你是我哥哥的情人,而是你存心欺骗和玩弄我的感情!你早就知道我是卓伟的弟弟,看著我傻瓜一样喜欢上你,嫉妒自己的亲哥哥,那时你就在心内暗笑我的白痴吧!我早就说过,根本不会有人真心的喜欢我!」
星贤痛苦的紧皱眉头,眼泛泪光诚恳的说著:「俊,是我该死!但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把你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压根儿没想过要玩弄你!我也是挣扎了很久才决定追求你,因为我知道我根本不能失去你!」
「少假惺惺了,你最爱的人是卓伟,你不能失去的人也是卓伟!我永远都只是替代品,正如你早已把心送了给他。」想起星贤在信中一口一个"小伟",我心都酸了。
「在我心目中,你和他都是最重要的,独一无二。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是小伟的弟弟,你从来都不是替代品。」
「你在给我的信中提过,因为在希翔的生日会见过我,知道我是卓伟的弟弟,所以才办复课手续。如果我不是卓伟的弟弟,我们连开始的机会也没有,因为你早就把你的感情之门封死了。」
见他低头不语,「那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好像得到救赎般抬头:「你可以原谅我?」
我点头,「如果你可以证明我在你心目中比谁都重要的话。」
他破涕为笑,著紧的问:「那你想我怎样证明?」
我再从口袋中掏出那双指环,平放掌心:「丢了它们,我就信你。」
星贤愕然的睨著我,想把手伸向指环,但又迟疑的把手收回。
我知道自己很过份,竟然叫他丢弃哥哥的遗物。可是见他如此珍惜这双指环,甚至连碰也不敢碰...他根本就忘不了哥哥!
或许他和我在一起,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展开一段新恋情,而只是重温一个旧梦。
我的心倏地抽搐,越想越难过...
烧至头顶的嫉妒之火真可把人的理智蒙蔽,咬咬牙,我紧握指环:「你不丢,是不是?我替你丢!」
我一手把指环扔出去草丛,"叮咚"一声,指环就失去了影纵。
星贤几乎没整个人呆掉,他发了疯似的跑到那边的草丛没命的乱找。
天色已经开始暗,那麽大的范围,那麽小的目标,根本不可能找到。
我站在一旁,心里开始後悔自己的冲动,尤其是看著野草把他的手脚都割损了,流著鲜血。
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理会,还是锲而不舍的继续搜索。
一直找不著,他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抬头看了看我,沙哑而沉痛的说:「你恨我没所谓,打我、怨我也没所谓,可是不能丢这双戒指!小伟已经死了,难道你连尊重一个已死的人的量度也没有吗?」
他骂得很对,事实上我也没有资格去丢那双指环。
那是他们的订情信物,而我只是介入他们这段永恒感情的第三者,在他心目中,我根本永远都比不上哥哥。
我死心的淌著泪:「是,我连尊重一个已死的人的量度也没有,我是全世界最自私最小心眼的小人,所以我配不上你这个情操那麽高尚的大人物,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他抬头看著我:「我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谈分手的。」
我嘴角勉强的抽动了一下:「我现在不是和你"谈",是告诉你:我们已经完了。连一双戒指你也这麽著紧,怎麽不下去陪哥哥算了。」
恋爱令人漂亮,失恋叫人丑陋。
我现在丑陋得连自己也认不到自己,我竟然可以面不改容的说著这些不是人说的话。
星贤背对著我,仍不停的搜索著指环,幽幽的说:「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星贤曾经因为哥哥的死而自杀过...
得到这个不算意外的答案,我木然的转身离开。
我和星贤终於都完了,和他一起的这段日子,就当发了一场梦吧。
哥哥,你选择把希冀放在我身上,我尽量不想令你失望。但你知道吗?是你令我绝望。
41
我一个人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看到对面星贤的东西,眼泪又不自禁的掉下。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要吃晚饭了,可是我完全没有胃口,甫躺在床上,就涌起刚才的不愉快回忆。
吃不下,睡不著,胸口翳闷。
我倒在床上,半垂著眼,泪痕满脸。
甚麽都不想做,全身的力量好似被抽乾,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我不是头一次失恋,只是今次真的是伤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说是天倒下来也不为过。
我完全失去时间观念,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希翔和阿秀就回来。
听到一连串急速的脚步声,知道阿秀他们正由暗门那边过来。
果然下一个瞬间阿秀就气呼呼的站在我床前,我无力的瞟了他一眼,还是烂泥一般的躺在床上。
「阿俊,我知道你是很伤心,但你应该要向火星人道歉,你太过份了。」
阿秀的话好像利箭一样穿透我的心,但我不想向别人解释我和星贤的事,所以我选择沉默。
这时阿秀的电话响起,他著急的问:「怎样?找到没有?」
我隐约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希岚的声音:(还是找不到,你和哥快拿手电筒下来!)
「你们都找很久了,我和希翔来替班吧。」
(嗯,我和小刚也撑不了多久。)
「对了,劝火星人休息一会吧。」
(没可能,找不到那对戒指,他绝对不会休息。)
「那好,我们来了。」阿秀挂上电话。
希翔看了看我,有点担心的说:「阿秀,你不如留在这里照顾阿俊吧,他也受了很大的打击,我下去就可以了。」
「不用了,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想想自己做了些甚麽。」
听到阿秀这麽说,我终於忍不住委屈的哭起来:「那...是我哥的戒指。」
阿秀怔怔的说:「你是说,火星人死去的恋人是...你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他情人的弟弟!而我是昨天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情人...」
「天!竟然是这麽一回事!」阿秀吃惊的掩著嘴。
「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一直蒙在鼓里,然後就被我的表弟要我向这个欺骗我的男人道歉!」我一直抽泣著,凄戚的瞪著他。
阿秀立即过来拥著我,「对不起啊!俊!我不知道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你是我亲表弟,是我唯一的亲人!连你也这样骂我,呜...」我在阿秀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哭了出来,完全泣不成声。
阿秀也陪著我一起哭,不停的说著对不起。
希翔就走过来接过阿秀的手电筒,静静的离开了房间。
而我和阿秀也不知哭了多久,累到眼皮都睁不开,双双泪流满面的倒在床上。
之後的几天,他们也一直在找,终於在第三天寻回了戒指。
而那天闹翻之後,我就再没有见过星贤,他也没有再回宿舍。
我很挂念他,几乎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以为是他回来,弄得自己快精神分裂。
每晚我都睡不好,精神萎靡,双眼浮肿。吃了一点东西不久後就会想吐,整个人都瘦了一个圈,脸颊都凹陷了。
终於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可却一直是留言信箱。而明知如此,我还是著了魔似的不停打给他,就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他的留言就像他的人一样嚣张:「喂!谁啊,我现在没空,有甚麽就说下,不过我可不一定会回覆!」
越听就越想他,我真的好想好想星贤。
如果我肯接受他是我哥的情人...
如果我肯退一步...
但每当我想付出多一点爱,却只是释出更多的恨。
这天学校通知我,我得到了希格大学的保送学位,长假期後就可以成行。
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可是我感受不到一丝喜悦,也不能和我最想念的男人分享这分荣誉。
而不久,小宇就为我带来了一封信和一个坏消息。
信是星贤给我的。
俊:
恭喜你可以到希格大学修读硕士。
我知道我为你带来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我选择放手,let you go。
你很快就可以在维也纳展开你的新生活,让时间冲淡一切,在没有我的阴影下,重新享受阳光。
希望你可以变回以前的俊,那个让我深深迷恋,明朗积极的俊。
贤
星贤要完全步出我的生命...看完信我晕了晕,而小宇就赶紧扶著我。
他看著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真相:「哥现在已经离开了香港,为了要爸爸答应给你留学,他...答应了和赵惜兰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