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这个小杂种,薛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滚,你给我滚。”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推搡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尖尖的下颌,修长的眉,漂亮的凤眼,挺直的鼻子下是一张有个性的嘴,竟是个出奇美丽的男孩子。
“哥,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接受惩罚。”小男孩有些忧伤的说,他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对自己很好的哥哥,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很突然,他知道大娘不喜欢他,经常打他,不给他饭吃,但是大娘的儿子是很爱护他的,有几次都是哥哥从中拦着,他才逃过一劫。他幼小的心里,早就已经认定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而现在哥哥要赶他走,他怎么也不能理解,她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大哥毫不留情地推出了薛府,几间破旧的衣服被扔了出来。
薛文骋呆呆的站在大街上,而薛文驰却早已关门走人了,薛文骋站了一会儿,伤心的移动脚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害怕却也有着温暖的家
“什么?你没有找到文骋?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说你喝醉了?”薛文驰怒气冲天的瞪着跪在眼前的人,恨不得杀了他,他所心爱的小弟啊,你流落在何方啊。薛文驰揉揉发疼的眉心,又说:“你不用来了,事情办砸了,今后我不希望再在薛家的势力范围内看见你,趁我现在没心情杀人,你给我滚远一点。”说罢,薛文驰离开了那间房子,消失在高大房屋的阴影里,去收拾他难以平复的心情,他忽然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难道相士的话是真的吗?文骋这一生都要历尽艰难吗?老天爷有没有留给给他最后的归宿?”
天者语·离忧·文驰
文驰是薛家的长子,有着天使一般的笑容和优秀的经商头脑。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是上天却让他有了两个优秀的儿子,或许这就是所谓天意。
文驰的母亲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在生下文驰之后,就时刻为他着想,用尽一切手段来保证她儿子的绝对继承权。所以她虐待小妾生的次子——文骋。
但文驰似乎并不领她的情,只是一味的护着那个她认为不该出生的幼子。看着他微笑,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一天天的成为他的竞争者,或者说是协助者?
文驰昨天赶走了他的幼弟,却在做完了戏之后,着急的寻找他。当派去的人说,文骋不见了时,他竟然能有了浓重的哀伤,望着天,泪水潸然而下,为着他的幼弟,忧伤动情。
很难理解他对文骋的感觉,即使是已经看过沧海桑田的变幻。因为我只在天上看着所有的变幻,却超然于万物之外,我不知道,天帝给了他们什么样的命运,只是那样哀伤的神色,我已经多年没有看过。
我在天上看了他们十几天,他们就长大了,快得不可思议,后来明白他们在人间已经走过了十几年,我看着他们读书习武,弹琴下棋,有时也能听见文骋的哀求和惨叫,却无动于衷。因为,那不是我能管的,天帝的意志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我却无权干涉。
文驰是一个很要强很有责任感的孩子,他明白他的将来只能在商场中厮杀,所以他学会的是商场中的尔虞我诈,只有对着文骋才有最初的纯真。
文骋是一个顺从于命运,安静乖巧的孩子,他没有文驰的心计,却有那商场中文驰索求不来的宁静,他会很多的东西,并且很精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帝的设定。
他们的感情很好,完全符合那种兄友弟恭的教条。文驰从不对着文骋发火,而文骋也不会对自己的哥哥有一丝的不敬。两个人就像是天上的双子星座,似乎永远也不会分开。而命运却让他们成为了参与商,想念着,却见不到,只好向上天祈求,重逢的喜悦与泪水。
文驰说话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为着以前有的快乐时光而忧伤,更为着幼弟以后的命运而担心,那份感情大约已经超越我所能理解的极限了,大脑中之空荡荡的回荡着文驰那凄楚的声音和忧伤的神色。
我想,我终于还是要关心的,那个天纵英才的文驰,和那个水样温柔的文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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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万俟家被抄了!”
“小点声,你不怕死啊,这种话你也敢说?”
“哦,好像是功高震主啊,唉,给皇帝当差真难。”
“……”
后来再说什么,穆景峰没听清楚,却不禁压抑,万俟家与国有大功,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但一想和家训有违,就没有再打听,又喝了一会儿酒,才和家人慢慢一起回去。
刚到家门口,就见一队人押着一个小孩子向他走来,为首一人向他单膝跪下,恭声道:“穆小王爷,这是陛下赐给烨王府的奴隶,请穆小王爷查收。”说完就拖了那个小孩子上前,穆景峰看了他一眼,发现那是一个美丽得不似人间的孩子,道:“他从哪来的?”那领头的人道:“回王爷,是万俟家的最后一个男丁,陛下说交给穆王府他才放心。”穆景峰“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让那些人走了,回头对管家说“你带他去洗洗,有伤的话,敷点药,让他去柴房做事。”管家答应了,穆景峰虽然刚满十八,可那种慑人而高华的气质却让人不得不为他的风姿折服,甘心为他做事,。他心里虽然挺同情万俟家的,但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省得落人闲话。
万俟琅轩刚进烨亚王府的时候,由于受到穆景峰和管家的关照,好没挨多少辛苦,在牢狱里埃的杖责也好了七七八八,但当他抚上左肩那深刻的烙印,就不禁浑身一颤。那个“奴”字深刻的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忘不了自己已从云端摔到了地上,从过去的少爷,变成了现在为人最不耻的奴隶。奇怪的是,他竟然从未想过反抗,沉默的顺从于命运。穆景峰和管家没多久就忘记他了,毕竟他们又比关心他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他的处境越发艰难了。他每天承受着他体力不符的繁重劳动,还要提防那个对他别有企图的监工,每一次的反抗都换来监工的一顿毒打或是更繁重的劳役,但他就是不屈服,这或许是他保存他仅剩的尊严的方式了吧。
这天,他依着监工的吩咐,挖府中池塘里淤积了很久的塘泥,仲冬的天气颇为寒冷,水面上已经结了薄冰,冰冷刺骨,他却努力的挖着,把塘泥一筐筐拖了上来,倒在塘边的树根上作为肥料,手腕和脚踝上的沉重的锁链给她带来了很重的负担,使他不时得停下来喘口气。也许是太冷太累的缘故,他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池塘中。冰水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挣扎着想要爬上岸去,他还不想死,忽然身体一轻,脱离了那冰冷刺骨的塘水,神志一松,便昏倒在抱着他的人怀里。
穆景峰在寒冷的冬季,喜欢一个人在寒冷的气温中思考问题,他觉得这时候他能完全放松自己,想清楚一些他平常想不明白的问题或者无法解决的问题。正想着,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吓了他一跳,然后看见一只带着铁链的手,从湖面上伸出,拼命挣扎。他想也没想,身形一展,抓住那只手,顺势把他揽入怀中,而那个人却在脱离危险后,晕倒在他怀里,他看了看他极其美丽的容颜,伶仃的手腕和脚踝,不禁有了一丝怜惜,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早已认出来他就是那个万俟家的男孩子,听说才满十四。
穆景峰抱着万俟琅轩回到了他的卧室,并叫府里的人通知他长兄,也是这个王府的大夫,请他来看看万俟琅轩。在等大夫的时候,他动手换下了万俟琅轩的湿衣服。在看到万俟琅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后,他竟然有了一些愤怒,是谁这么虐待他,让他伤重如此。
就在这时候穆景岳来了,他来不及替琅轩穿上衣服,只好拉过被子替他盖上。穆景岳诊了半天的脉,又拉开被子来看,景岳在看到他手腕上的铁链的时候明显皱了皱眉头,回头不客气地说:“景峰,你就是这么对待府里的下人的?这不是烨王府的作风吧?!”
穆景峰道:“他不是下人,是比下人更卑贱的奴隶,是万俟家的人。”
景岳一挑眉,道:“我管不了这许多,他现在是我的病人,你想办法把那玩意从他身上弄走。”
穆景更揉揉太阳穴,对着这个跟他是同胞的兄长无奈极了,穆景峰无力地说:“景岳,他的情况怎么样?”
穆景岳寒着一张脸说:“很不好,他有外伤也有内伤,并且长期营养不良,又感染了极重的风寒,还没死,真是命大,我先给他针灸,你先出去。”
穆景峰无言,只好抹着鼻子出去,谁让景岳是他大哥呢!想不听也不行,否则他老子穆少毅也不会放过他。
他刚想离开,忽然房门拉开,穆景岳丢出一张药方,没表情地说了句:“抓药去。”
景峰只好亲自去抓药,边走边恨:“这臭小子,能耐不小啊,能让穆府两个少爷服侍他一个,面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但恨归恨,还得去抓药,他可不想被景岳海扁还不能还手,长叹一声,咕哝了一声“什么世道?”
等他把要抓回来,吩咐下人熬好,自己端上向卧室走去,还没敲门,景岳一脸苍白的从屋里出来了,倦倦地说:“景峰,你照顾她,我很累,明天我再来看他,别让我知道你没尽心尽力。你把药给他喝了,再找点伤药给他敷上,他要是死了,对我你可没法交代。”说完景岳头也不会地走掉了。
景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景岳从医以来,还没有说是因为不尽心照顾死掉的患者,要是这次那小子死了,他估计也得死一半。“唉!”景峰长叹一声,“算了,不和他计较了。”说罢推门走入房中。
他扶起琅轩小心地喂他喝药,也不知是景岳用了什么妙法,还是琅轩的求生意志特别强,他把药全喝下去了,也没有吐。这让景峰安心不少,他叫人拿了伤药和绷带,细心的铁琅轩包扎。
当看到琅轩左肩上的“奴”字时,感到心里一丝一丝的刺痛。他用颤抖的手附上琅轩的肩头,琅轩轻轻的呻吟了一声,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喃喃说:“大哥,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以后的话有些模糊了,景峰没听清,他扶着琅轩慢慢躺下,摸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他起来拧了冰帕字覆在他头上,像个哥哥一样照顾他。
折腾了好几天,琅轩终于醒了。他觉得很累,睡梦中似乎有人像哥哥一样照顾她,使他感到温暖安心。他抬了抬手,铁链清脆的碰撞声,提醒了他的身份,他抹着身上丝织的睡衣,床上丝绒的被褥,愣愣出神。景峰被铁镣的声音惊醒,他走过来,琅轩一抬头便看见景峰,他人的眼前这个昂藏男子,是小王爷。他艰难的爬起来,跪下叩头“见过小王爷”。而景峰却沉迷在他清澈却也迷惘的眼睛中,直到此时才把他的魂唤回来。他看见跪在地上的琅轩,忙拉他起来,说:“你想害死我,被景岳看见,我有三层皮也不够他剥得,你的病还没好,先躺着吧。我去找景岳。”
“不用了,我来了,他刚才下床了?”景岳眯着眼睛望向景峰。
“没……没有。”景峰心虚地说。
“真的?”z
“真的。别这么不相信你弟弟。”景峰故作委屈地说。回头就看见琅轩的笑容,清冷如天山上的雪莲,却灿烂得让人不可仰视,心中一动。
“没有最好,我不是让你出去他的手铐脚镣吗?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不成?”
“景岳,不是的,我试了很多的办法,找锁匠,用剑劈,可是没用。”景峰委屈地说。
“二位主子,你们不用忙了,陛下为了不让我逃跑,特别用玄铁打造了这锁链,请最好的锁匠设计锁扣,没人打得开的。”琅轩静静的开口,没有起伏的语调让景峰心疼不已。
景岳点点头,回头对景峰说:“你把他留下做你的男仆吧,下次他要是再这样,我可没把握再救活他一次,所以把他放在你这里,我比较放心,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就准备走了。
景峰连忙拦住他,“景岳,不是吧,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y
景岳根本就不理他,冲他肚子上揍了一拳,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又踹了他一脚,景峰痛得弯下腰,“嗯呜”一声,其实并不痛,但怎么也得给大哥一点面子,景峰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弟弟了。
琅轩从床上爬起来,说:“小王爷,我已经好了,我还是回柴房吧。”景峰瞪大眼睛说:“你还是当我的男仆吧,我可不想再被景岳打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琅轩沉默了一会说:“万俟琅轩!”
“好吧。万俟琅轩,从此以后你就全面负责我的起居饮食,成为我的男仆吧!”
琅轩还没跪下就被景峰拉了起来,琅轩只好说:“多谢王爷。”景峰笑了笑,没有说话,琅轩突然发现,原来穆景峰是个美男子,他不禁有些脸红,低下头去。
天者语·伤怀·景岳
景岳是一个忧伤的人,完全不是表面上的玩世不恭,他有一些连我也摸不透的心思,在三年前他突然放弃王位的继承权以后,我就更不了解他了。
他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看着窗外的云,去了又来,风,停了又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很淡的酒,几乎没什么味道,但他觉得酒里似乎有些别样的滋味。有时会莫名的流泪,在月光下,流淌如同天河。只是我不知道,那眼泪何时才能流尽他的寂寞与忧伤。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我竟然不了解,只是突然再看他时,他已然会使用金针,开着我都认为出色的药方,也看着他和天意作对,留下一个个天帝想要人,看着他的寿命在天帝盛怒下一次次缩减。
自从他放弃了王位,他就不再让景峰叫他“哥”,而景峰也就听从了他的吩咐,叫他的名字,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从没有在人间活过一天或者是一个时辰。我不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千万年来我一直如此,等着天帝成为冥王,而我却代替他,寂寞而威严的俯视着众生。等着属于神的下一个轮回。
我想我也许有一天会明白,景岳为什么如此忧伤,也许永远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忧伤。或许他是不是也有一些我没有看见的事,沉淀在他的记忆深处。而这一切,在我成为天帝的时候,我都终将了解。
“小王爷,小王爷,该起来了。”万俟琅轩伏在穆景峰耳边轻唤。
“再睡会。”穆景峰翻了个身,接着蒙头大睡。b
“小王爷,小王爷,小……”万俟琅轩不为所动的在穆景峰耳边呼唤,谁知穆景峰一掀被子,吓了万俟琅轩一跳。穆景峰坐起来,对万俟琅轩无奈道:“琅轩,你还真是不弃不舍啊。”
琅轩微笑一下,景峰又被她灿烂的笑颜迷惑了,直到琅轩转身去拿景峰的衣服时,景峰才回过神来,咕哝了一句“该死的。”
琅轩捧出朝服,从里到外,一件件套在景峰身上,又替他系好腰带,说:“小王爷,洗脸水已经备好了,小人这就去端来。”景峰不置可否,看着他端了金盆进来,拧了帕子递给他,景峰胡乱一抹丢还给琅轩。琅轩也不生气,又拧了一个递给他,景峰无奈,只得仔细擦了一遍。
琅轩接过帕子,递上陈茶,让景峰漱口,景峰漱了漱便递给他。琅轩轻声道:“王爷,梳头吧。”景峰点点头,坐在铜镜前,任凭琅轩伺候他。琅轩拿起犀牛角的梳子,灵巧的梳了个髻,又给他戴上王冠,景峰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琅轩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眉眼间尽是满足而温柔的笑意。
早饭已在外厅摆下了,琅轩又伺候景峰吃了早饭,看着景峰上马而去,才回到房里,整理卧室一夜的零乱。都弄好后,他走进书房,整理昨天夜里景峰看过的书,用过的笔。忽然,他的注意力被放在墙角的琴所吸引,琴为七弦,上面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尘土,琅轩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声音清越。他不禁微笑了,似乎觅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景峰在早朝上,按着惯例是一言不发,静静站着,听着无聊而又冗长的朝会。眼前却一直浮现琅轩的身影,他忙着帮他穿衣,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抚着他的头发,转眼间已梳理完毕,他手脚利索得收拾他的书房和卧室,锁在他手腕脚踝上的链子清脆作响……那有琅轩的一幕幕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在脑子里看见琅轩,特别是看见他笑的时候,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都会有一瞬间的恍神与沉醉。终于等到早朝结束,他一个旋身,快步步出皇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他只想看琅轩。
为你,我愿一生匍匐————晨华
作者:晨华 录入: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