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刮来一阵清风,吹乱了怀中人的发丝。眯起眼看见眼前的人哀怨着,像在控诉他没有吻他似的嘟起了小嘴。
龙悟浅浅一笑,腾出手将发撩到身后。睁开眼,准备好好看看那个人儿。
他不见了……
禅,就在松手那一瞬间,不见了。笑,没有了;娇嗔,也没有了。一切像梦一般了无痕迹,空气中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
香炉中的火已燃熄灭,这是我第二天才发现的。
“这香是你换的?”指着香炉问着跪在一旁的太监。
“回皇上,是奴才换的,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银珠粉’,听说有疏解压力的功效。”那太监满脸讨赏献媚的笑着。
沉思了一会儿,又道:“以后就为朕点这种香。”
“皇上,这‘银珠粉’不光可以当作香料焚烧,还可以用烟枪吸食,哪天皇上想起了,奴才便来伺候皇上用这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嗯,领赏去吧。”
“谢皇上。”太监一脸得意,欢喜的退下了。
大殿中弥漫着让人飘飘欲仙的味道。
大口大口吸食着烟管,心中才觉舒坦。
自己靠这东西多少年了?它可以让我从繁重的政务中脱身,它可让我随时地看到禅。每次接近都会消失的身影,久而久之我也明白那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影子,只是他想看到,所以他离不开‘银珠粉’。
可这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殿外的积雪已有一尺多厚。而现在,禅就站在那一片雪白中对自己招着手。
又,是一年冬。
龙悔,那个曾在襁褓中的婴孩,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剑眉星目的美少年。他如今的才智早已不亚于年轻时的龙悟。
在还好几次的朝会上,面对那些内忧外患,他的提议屡屡胜过他的父皇,朝中众臣无一不点头赞许。
此子他日必成大器!
龙悟第一次有了无法在掌握这片江山的念头。
压在他肩头的重担太大了,他需要一个谋臣师友,他需要一个与他分担忧虑人,仅凭一人之力抗下这片江山太难了,而当自己终于明白这一道理时,才发现早已是孑然一身。
没了辅助的自己如何能座稳那金銮殿上的宝座?
但已不能回头了,失去一切才得到的王位……决不能失去。不然自己那段无法守住的爱情就太不值了。
永昌三十五年,华龙王朝饱经战火摧残,战火几乎笼罩了全国,苛捐杂税日益增中,百姓怨声载道。
龙悟老了。这他也知道,长期的吸食‘银珠粉’,使他面如死灰,形如枯槁,两个眼窝深深的凹陷,变得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异常消瘦,哪儿还见得着年少时的半点风韵?
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却不知会来得如此得早。
看着脚下俯跪着得一干朝臣,我能感觉得到的只剩悲哀。
龙悔向我走来,双膝下跪,呈上托盘中的笔墨砚纸。
“儿臣(臣等)请皇上拟旨退位!”
“你!你…们想要逼宫?”怒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独子,已是无助。
“父皇年事已高,理应颐养天年,儿臣自以为治国有方,胜过父皇,待儿臣登基后必能重新光复我朝,看在为国为民上,儿臣领众臣上奏,恳请父皇退位。”
哑口无言。他承认自己是个平庸的皇帝,但并非无能,而他的儿子已经看清楚了,在这乱世中,若一个君王平庸,便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昏庸。
一切都已成定局,他的回答也只是个形式罢了。
失去一切得来的江山……现在要抛弃了他……
点头,当下拟旨,禅位于太子龙悔,七日后登基,大赦天下。
众人三呼万岁,却不知为谁。
料想这是最后一次站在皇宫的城楼上了,从这里望去视野格外的开阔。碧空白云,一至千里,京城中的人来人往,小如蝼蚁。
远处有山,直冲云霄,已是高过皇城。
若在山上望向此处,是否自己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没有不日落的太阳,也没有不更替的帝王。
争来争去,这江山从来不属于我。
用自己一生唯一的爱恋,换来一个百年后不再属于自己的江山,值得吗?
禅说,不值得。
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嘴中苦涩蔓延。
想去寻,寻回他的爱人。
太子继位,几日后太上皇仙逝,据说死于烟瘾发作,人们并不关心那位毫无建树先皇的生死,新皇登基带来的新气象,遮盖了先皇去世的悲哀,全国上下竟无一人哀悼。
京城的郊外,一名布衣,身着素装,思量着。然后驾着马车,一挥鞭,往江南方向驶去。
遥远处,那本是一片焦土的地方被一座新的楼阁代替,里面有一个死去已久的美丽男子。
而龙悟正朝那个方向走去……
番外二:残叶
by:花炎跋濯
那天,殿下的马车里多了一名如画般的人,他叫禅。
越青,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我不解,禅美丽,聪慧,身处烟花之地却仍是一尘不染,他为什么不可以跟着殿下?
叶,你还太小了,很多事都不懂……
越青,就像兄长,父亲一般的任务,不管是对于殿下还是我,甚至是皇宫内所有的禁军,他都是一个值得值得去崇拜的人,但他却不让禅留下。
可禅最终还是回来了,睡在我后面的马车里,和殿下一起,我赶车,旖旎风景渐渐掠过了身后,皇城就在眼前。
从前的我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人生会因为殿下的一个男冲而边得破碎不堪。
越青常常一个人想事,在想一个人,却从不告诉别人是谁,只在眼底流着藏不住的感伤,原来再强的人也总会有脆弱的时候。
叶,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越青,哪个总在此刻来时第一个警觉的人,对其他事也同样极度闲置先觉。
越青……我由于,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是个长者,让人无限以来。
你有……喜欢过一个男人吗?
只在忽然间,他导演身里有一些东西,那重让我抓不住的东西,一闪而逝,接着他笑了,散发着他特有的风采,有时我会想,如果我有越青那样的容貌,那样修长,那样睿智和灵敏,也许我站在那个人面前也不回如此自卑,像一只鸭子望着天空中非的白鹭,只能羡其幽雅,却不能与之比翼。
叶爱上了一个男人啊?清风般的语言,丝毫没有半点惊异。
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不会大惊小怪,他回一直给予我最好的建议。
可是……
他的表情很温和,却已经掩盖不住忧伤。
那样会害了你,叶,你还太小,你不知道这样的关系将来回带给你们多少压力,你不在意,难道他也不在意吗?
越青,你怎么会这样说?那个我一直以为对任何人都温和的越青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要我不爱他么?不爱他……
感到眼眶湿湿的,没错,我配不上他,却并不代表我没资格爱他, 尽管越青看过我无数次的哭泣,但这次,我不想他看见,他不理解,他很本就不懂,枉我还一直将他当作无所不知的智者……没错,他一定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爱上男人的男人……
可不久,我知道我错了,越青他也是一个爱着别人的人,他不是不懂爱的,只是……他不懂我的爱。
他不懂我爱得心痛,看着禅羸弱的身体,多少次想去扶起,却又在看见殿下时收回那双手,它在空中摇晃着抓不住我想要的唯一……
他不懂我爱得麻木,整晚整晚的听着房内传来他的声音,只为一人妩媚,而那人却不是我,想要拒绝去听时有显得更加清晰。
他不懂我爱得破碎,那样的他竟然成为如同宫妃般让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也许连一个最底下的宫女也不如,只少宫女才算“光明正大”……
可是我呢?
我的……我的爱……我从不觉得它不够“光明正大”,如果没另一个人,我可以毫不估计旁人眼光地说出来,什么压力,什么流言通通见鬼去吧!别人能给他的,我一样能做到……
如果……哪有什么如果,这世上还是“但是”居多。
但是他身边总有个他,但是他的一切都只为身边的他,但是他总看不见我,眼里满满的都是同一个人,没有空隙可以留给其它人了。
越青啊,你只道这样苦,可知道也有人喜欢苦在其中么?
你只道会伤害,却不知有人喜欢往伤口上撒盐呢。
宫廷,永远都是金碧辉煌,雕栏玉砌,但那黄灿灿的精美梁柱撑不起硬气傲骨,香炉中烧出来的是权势地位的复仇,天天都在呼吸着这样颓败的气息,他终于受伤了,被那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纷扰伤了……
没有一个人可以保护他,有能力保护他的人不在他身边,殿下的心是属于华龙王朝的,而有心保护他的人却学艺不精,我看到他的遍体鳞伤,看到他的满身疲惫,总是想让这些都到我身上,无力保护,为他分担总行了吧?可是就连这也成立奢望。
殿下,你真的爱他吗?那就请你放过他吧,当通啊虚弱地拖着从暗房里捡回来的一条命回来是,他就已经类了,类了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类了让自己在这金丝笼中不得自由。
殿下从前的你多么让我心疼和崇拜,你像个神一般挥斥方遒运筹帷幄,不得不为了生存做一些残忍的事,这些,我都不觉有什么,但是这次,你过分了……
禅,如果有可能,你回不回跟我离开?
叶啊叶,你还真是天真,你凭什么带他走?
不禁苦笑一声,滚滚红尘,走到哪里能不沾得一真灰?
叶。
是禅,有些苍白的美丽脸庞,带着惯有的笑,世人只见表面的笑,那里见得了笑的同时泪还在笑里面宣泄呢?
禅公子。
我不想这样叫你,我也想叫禅……禅……
叶,你给我讲讲悟小时侯的故事好吗?
你知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吗?我说。
如果是别人问我,我回告诉他我是如何从小就被作弄还傻笑着毫不在乎,说殿下从小便精明聪慧将来必定可傲视群臣。
可是这样问的是你,禅那样渴望听到他的故事,让我嫉妒却无法拒绝。
叶,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听。
他说完,便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也就势坐下。
殿下……
徐徐道来,从小时侯的貌不出众到后来的玉树临风,从暗杀到自我保护,从我来到宫中一直到现在,殿下……有时我会怀疑自己口中那个缓缓长大的孩子是不是你,当初累了便流连花下,醒了又追逐玩耍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优柔寡断,一心巩固着自己的地位,不择手段,只求结果。
这些,我没告诉禅。
他叹了一声,站起来。
叶,你很爱殿下吧,所以才不把一些事情说出来,不过我懂……
心疼的人?那个人该是你吧?我心说,而禅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殿下,叶要怎么办呢?叶不知道你用了多少过激的手段才成就了今天的地位。可是禅公子说得对,也许在嫉妒你,恨你的同时,叶同样也心疼着你……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叶都原谅你……
禅,为什么我总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呢?
清风拂面,又是一年杨柳抽条的日子。
很多很多脸孔在生命中一闪而逝。
很多很多年前,我被领进宫。
叶,他就是殿下,你的柱子。
很多很多年前,有个美丽的少年。
叶,我叫禅。
很多很多年前,一张严厉而睿智中带着忧伤的脸。
叶,爱上他,你回受到伤害。
越青,你说对了,你真的是个无所不知的智者……真的伤了……
很多很多年前,那个邪魅高壮的男子说……
我叫魈,幽冥教的——魈。
然后,那个美丽的少年哭了,埋在眼珠另一边的泪水,终于冲出来,一行一行,无止境似的流着……流着……
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几乎透明得快消散的人说。
叶,我叫莜,是个狐仙……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我,也可以说是现在的莜,我们合为一体后,去天牢中偷出了禅,一个冷冰冰的禅,一个已经残缺不全的禅。
他仍然安静地躺着,躺了几十年,那日日思慕的脸近在眼前,却已经不再生动。
忽而转念,或许他的脸上从未生动过……
莜啊,你也深深地爱着他吗?否则怎么在结合后我对他似乎又多了更多的感情呢?那是什么?依恋,倾慕,哀怨,有时候感觉到你留下来的这份感情,我会觉得自己的爱好轻,好肤浅,你到底……是在怎样爱着他的呢?
零落飘寒凋残叶。
我们一起守着他,终老一生,或者说,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想要的吧?
躺着的他还带着笑,他死前也一直笑着吧?所以就算过了多少年,他都一直在笑,体内的玉石护着他尸身不腐,一直是死前那样,在等待么?就算死了,你都还保持不变地在等他么?
算来也好几十年了吧?他也应该退位了 ,该放下那大得使你无插足之地的江山了,然后……
门被推开。
他对着这张既是叶又是莜的脸,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往屋内走去。
你终于来了……
多少年,他在这里傻傻地等着,脸上带着笑等你回来,笑得无奈又绝望。
莜,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怎么我感觉不到?你有没有不平有没有怨恨?我们如此热爱着的一个人,到死后那笑容那心灵都不属于我们,可是……我们又是如此甘之如饴,守着他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爱情。
他的背影在门扉的开合中消失了,曾经飞扬跋扈,曾经年少轻狂,曾经让我如此的崇敬,又让我如此怨恨的人,就这样隐进屋内。
忽然发现,也许我已经原谅他了,禅也原谅他了,可他却开始不能原谅自己……哈哈,多讽刺的一件事啊!禅,原来只有死后你才能得到那人的心,而我,却不论生死,都注定不受你的注意……
突然,心中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来自莜身上残留的法术忽然激烈地滚动起来。
上古神器!
我忘记了,忘记了他足以使天地变色的力量。
急忙将门撞开……却……晚了……
绵绵不断的血,殷红的潺潺的流着,从他的眼里。
禅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嘴角还在笑着,衣服被泣出的血泪染红,那种血的颜色,于是的是死亡还是新生?
火,红色妖异的火,从地山的血水中窜出来,一簇一簇的火渐渐扩大了范围。
逃离小院时最后看到的,是那个人将泪眼睁开来,露出血红血红的眼珠……
红色的火光,烧尽三界的缠绵与牵绊似的,却终未那轮回的轨道烧断开,他还在转动着,那个圆形的轨道,看似终点的地方,或者又是开始……
莜,我们也回去吧。
酹玉山近在眼前,金色的霞光将如血残阳的风采抢夺,日落了,夜幕将窗帘放下。
完全是恶搞的番外三:龙悟小朋友的成长故事
by:花炎跋濯
鸟语花香啊!暖风微熏啊!风景如画啊!春季就是春季,不管什么都充满生计,包括墙角正在尿尿的小狗狗!瞧那抬腿的姿势就知道此狗平衡能力奇佳……(汗~~~~)
狗狗忽然警觉地一竖耳朵,将腿放下,敏捷到转身对着空气中散发陌生气味的地方叫了几声。
草丛一动,悉悉索索一阵响。
“什么呀!藏的这么隐蔽都悖逆发现了!”一身华服,圆滚滚的身躯从草丛里站起来,身上还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咦?狗狗正在纳闷儿威吓草丛中蹦出来这么大一个肉包子。
“你着是什么眼神?在嘲笑我像个包子吗?小心我告诉父皇砍你的头!”来人气势汹汹地双手叉腰叫嚣道。
连狗想什么你都知道,真以为自己是猜心大仙啊?狗狗轻蔑地一甩头,走开了。
“你你……你你你……一条狗走路还是猫步,恶心不恶心啊!简直为狗狗家族丢脸!”语不惊人死不休。
狗狗终于不负众望地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和华龙王朝台子——龙悟讨论关于包子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