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炉升起几丝细烟,飘飘渺渺地渗入空气中,在屋里扩散。
屋子座南,冬阳照得室内一片明媚,加上巧匠所制的玲珑铜暖壶,十二月里该有的寒意,在这里丝毫感受不到一分。
屋内家具皆用上盛楠木雕刻而成,富贵却内敛,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细腻。配上上好狐皮所制成坐垫靠背,实在让人感到由衷的松弛及舒适。
只是身在其中的梁十三却毫不享受这里的一切。
毕竟只要想到带他来的那位是何方人士,已足够让任何一位有危机感的男士感到颤栗,进而想逃跑。
可惜梁十三早已让对方点了身上几大穴道,加上没得动用一身内力,哪里能走得了呢?
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一阵香风飘动,梁十三正眼看时,一身红衣的花纤茴便已站在他跟前,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梁相公,妾身有礼了。"花纤茴说着,轻轻地福了一礼。
梁十三有些哭笑不得,只因从没想过自己竟也是面前女子的目标之一,"梁某无德无能,其貌更是不扬,想不到竟也有幸能与姑娘同处一室,实是令梁某有些不解。"
花纤茴轻笑了几声,竟坐到梁十三身边来,"江湖上道妾身是伤风败德的粗俗之人,难道你也信么?对比起外貌,妾身认为内在也是非常重要的。梁相公如此优秀,难道竟连这一点自信也没有?"
梁十三再度苦笑,对花纤茴的问题避而不答,"却不知姑娘为何此时找上梁某?"
花纤茴细滑的小手搭上梁十三的,一边轻抚一边道:"虽然妾身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总也是有原则的。当日梁相公英雄盖世,眼中却只有一抹红颜,妾身虽然倾慕已久,却也不愿拆散鸳鸯。但近日听闻梁相公与夫人缘分已断,且身受限制不能自如使用武功,如此大好机会,妾身又岂能放过?"
"是谁把梁某的状况告诉姑娘的?"话听到这里,问题终于出来了。
可惜花纤茴却不愿意回答了,"妾身的消息来源若是让梁相公知道了,岂不让人为难?"
梁十三叹了一口气,"梁某既已是姑娘砧板上的一块肉,姑娘又何必介怀?便当是让梁某死得清楚明白又何妨?"
花纤茴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妾身哪里舍得梁相公死?妾身会好好地对待梁相公的。"一边说着,竟再也不说其他话,往梁十三身上靠来。
暗里慨叹一声,梁十三只能让对方压倒。若非身上要穴被制,他至少也可以想出两三种方法脱困,但对方如此谨慎,倒让这昔日武功高绝的男人无可奈何了。
即使在生理上来说,男人被女人压倒不算什么--甚至还可以说是赚了,但梁十三本就不是好风花雪月之人,一向为人又甚为专一,这种遭遇之于他只能说是一种灾难。
何况自接触开始观察,他发现花纤茴的武功中暗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很有可能她修炼的便是姹女心法一类必须吸取男人精阳的内功。
梁十三稍微皱眉,若真让他猜中,那么一但他与对方交合,怕就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境了。
"妾身还从未见过比梁相公更坐怀不乱的君子呢......是妾身不够动人么?"虽然身下之人被点了穴,但花纤茴却真的首次遇到这种任由自己胡来却依然没太大反应的男子,心下不免产生了一丝愠气。
"姑娘芳华绝代,只是梁某眼拙......"梁十三一句话未说完,突然对方的香唇已凑了上来,一下封住了他的嘴。
一股芳香至极的甘甜竟顺着花纤茴流入梁十三的口腔内,梁十三一惊,想吐出来时那液体早顺着他的咽喉流入了食道。
"咳......这是......"整整一息时间,花纤茴才放开梁十三,而后者咳嗽了好几声,却没把那甜腻的液体咳出来一滴。
"‘花间泉',它是极品的催情药呢......妾身可不要面对一个木头人。"花纤茴微咬着下唇,表情娇憋可爱,只是眼中那一抹精光,却很难瞒得过人。
"姑娘何必手段用尽?"梁十三此时倒真的苦恼起来了。
他修炼的本是道家最纯正的武玄功,讲求的最是清静无为,控制人的七情六欲。尽管他已早非童子之身,一般的情况下,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
但若身体让药物给控制,那一切就很难说了。
"那自然是因为......"花纤茴话未说完,突然眉头一皱。"小莫,什么事?"
不知何时,花纤茴身后多了一个童子打扮的仆人。"小姐,有人闯阵。"
"知道是谁了么?"花纤茴脸色微敛,拉起自己已经松跨的衣服,坐起身来。
"‘逍遥侯'夏古月。"那童子垂首而立,十分乖巧。
花纤茴的脸上闪过好几种神色,"哼,妾身不去找他,他倒找上门来了......师尊的五方六合阵,也抵挡不住他么?"
"逍遥侯身法飘逸,武功高强,五方六合阵挡他一下还可以,若是想困住他,就有些难度了。"童子态度恭敬,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
梁十三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的对话,因为他实在猜不出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想不到那个跟屁虫夏古月居然真的追到这里来了。
不过现今这种情况下,倒真要感谢那人的多事了。
第十二章 奇径解药暧昧弥
"你们挡不住在下的,识相的就快快住手,否则在下就要大开杀戒了。"夏古月不断地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手上的铁骨古木扇左右拨弄,那种自由轻快的身法,犹如一尾滑溜溜的鱼在大海中畅泳。花纤茴口中的五方六合阵,根本伤不到他分毫,但一时之间,他也冲不出这个变幻无穷的阵。
夏古月天性和善,加上出手的次数不算很多,手下向来少伤人命,可是此时梁十三正在那恶名天下扬的女煞手中,他的心也不禁开始急了。
梁十三本就是因为他而失去使用内力的能力的,如果在这时对方还发生了什么事,那他就真的无颜面对自己的好朋友了。
而且,一想到梁十三将会与那女煞......不知怎地,他心里就一阵的烦躁。
这种烦人的感觉,竟跟当初知道梁十三要与秋红拜堂时的心情无异。
好烦好烦......
夏古月心里的结久思而不得解决,不由得便把那郁闷之气化作行动,出在那些童子身上。
组成五方六合阵的八个男童女童并没回答,不过手下使的劲却因为夏古月澎湃的气势而弱了几分。八人面前的夏古月,就仿佛一座高不可仰的雄伟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看来只要再多一时半刻,勉力维持的阵型就会崩溃了。
夏古月见这些童子冥顽不灵,心下暗恼,算了算此时梁十三已被花纤茴那女人捉去半日有多,时间怕已来不及了。不由得长啸一声,道:"既然你们如此逼在下,也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说着回手把铁骨古木扇收回袖内,右手一个滑掌,左手一招"乾坤逍遥"便往前方的四个童子身上打去。
那八个童子内力本就快跟不上了,听得充盈着夏古月雄厚内力的长啸,耳朵首先是一阵嗡鸣,接着头便欲爆裂般疼痛起来。还没来得及作下步反应,正在夏古月前方的四个童子便惊骇地发现有一阵巨浪往自己身上冲来,甚至连恐惧的时间也没有,待得众人知晓发生什么事时,那四个童子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极速往后飞去,"哇"地几声喷出几团血雾来。
飞了好一阵子,童子们才跌下,压倒了一片花草,使本来美仑美焕的庭园立刻变成个废墟。
另外四个童子境况好一些,但他们也被夏古月的内力所震伤,一时看来是再也不能联手出击了。
夏古月微哼了一声,没再看那八个童子一眼,提气便往庭园后的那间屋子的方向冲。
待得夏古月快要冲到那古色古香的"草芳堂"前,正要起掌击破屋门之时,突然他发现一阵香风袭到,一道鲜红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夏古月脚下连忙转了几个步法,手一扬,往那团红色影子中部一托,身微侧,恰恰避过了对方的袭击。
"姑娘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采色无常?"夏古月停步转身面对来人,慎重地问道。
那红色影子此时也刚好停住身体,却不是花纤茴又是谁?只见她脸色粉红,目含春意,衣服微乱,一副含羞答答的神色,便宛如一个待字闺中的芳华少女。"久闻逍遥侯夏公子的大名,亦想不到夏公子竟然能找到妾身这处在群山中的陋室,妾身这厢有礼了。"说着,便盈盈往下一拜。
在花纤茴下拜之时,几道劲风竟从她的衣裙下送出,直取夏古月的伏兔、犊鼻及悬钟穴。
夏古月微哼一声,左手变了几个手形,暗暗也发出几道内劲应付对方,"哪里,姑娘的大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的。何况姑娘如此出色招致,想追踪姑娘也不是件太难的事。"
客套间,双方的内劲在两人中间相遇,发出微微的"啵"的一声。受到气机影响,花纤茴身体微微一晃,但夏古月却像没事一样依然站立得稳如泰山,两人的功力高下立判。
"夏公子果然好功夫。"花纤茴受此打击,却也不显得如何慌张。"妾身自问并不是公子的对手,所以......请容许妾身先一步告辞了。"
"且慢!梁十三呢?"夏古月哪能让对方如此轻易便离开?当下脚一移便当在花纤茴面前。
"梁相公正在屋里呢,妾身刚喂了他花间泉夏公子便来坏人好事,若是梁相公因此暴毙而亡,岂不冤枉?夏公子还是莫与妾身为难,快快进去看望梁相公吧。"花纤茴巧笑倩兮,似乎根本不把天下闻名的夏古月放在眼里。
"花间泉?"听闻梁十三又被喂了药,夏古月脸色阴沉。"既然如此,在下更不能让你离开。"
花纤茴笑得甚是暧昧,"夏公子想留住妾身,莫非是想让妾人替梁相公解药吗?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半路打扰妾身与梁相公的亲热?"
"你!"便是夏古月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那"花间泉"是什么玩意了--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聪明人。
趁着对方这一瞬间的破绽,花纤茴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已落到几丈以外,"虽然今日不能与梁相公继续我们的露水姻缘,但妾身能见识到夏公子如此名震天下的人物,也算是一大安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夏公子,妾身便先走一步了。"
她说话之时,人已去得远了,只留下一连串悦耳至极的轻笑声。那当世少有的轻功,就是夏古月也不得不赞叹--若不能在一开始便紧追她,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难跟得上那步子。
既然人已追不上,夏古月也不再停留,一推门便走进了那间"草芳堂"里。
尽管花纤茴已离开,夏古月走进"草芳堂"时依旧不敢大意,惟恐屋内留有那女煞星的陷阱。
只是屋里依旧香烟缈缈,温暖如春,却哪里有像一分陷阱的模样?
花纤茴不愧是江湖奇女子,"草芳堂"里的布置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实用。想来无论是何人到访,看到这屋内舒服无比的摆设装饰,定也会产生留恋之感。
夏古月抛开这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几个脚步走到"草芳堂"唯一显得有些诡异的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上。
"十三梁,你还好吧?!"
"嗯?"本来一直紧紧闭着双目躺在床上的梁十三听得友人的叫唤,不由睁开眼睛,却在那一刹那,眼睛一片刺痛,双眸储着的泪水,也就这么地流了下来。
晶莹的泪水,滴滴煽情。
见此光景,饶是看惯大场面的夏古月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向来便知道梁十三相貌并不出众,因此夏古月也真的没好好地打量过对方。此时细细看来,只觉得梁十三的面容虽然不够英俊、不够出彩,却意外地耐看,而且沾染上情欲后,本来平凡无奇的他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妖惑妩媚。甚至在夏古月对上梁十三双眼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一股热流自腹间升起,刺激让古月公子的身体产生一阵说不出的疼痛。
"是......古月......么......"完全处于意外状况的梁十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只是感知到夏古月的到来,让他莫名地安心了许多。
自被喂下"花间泉"后,全身的神经便如同不是他自己般,擅自触动兴奋起来。尽管梁十三意志神智皆非常人所能比较,但此时他既不能动用内劲,又被点穴全身动弹不得,实在是连一丁点的解救措施也做不到,只能被动地忍受着一波接一波、感觉上像是永无止境的欲浪。
被梁十三一提醒,夏古月浑身一个激灵。
他究竟在想什么!梁十三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自己怎么可以抱有这种邪恶的意念?!奋力压下身体上涌起的冲动,夏古月深吸一口气,连忙走到床边,单手几个起落,便把花纤茴施在对方几个大穴上的劲力化去。
而令夏古月想不到的是,梁十三的身体甫一自由,便自床上一弹,一下瘫到他身上。面对对方这古怪的举动,夏古月只有伸手接着那个很可能摔到床下的身子。"你怎么了?"
原来在夏古月替梁十三解穴之时,本来浑身火热的梁十三只觉得对方放在自己身上那只手冰凉无比,恰恰消除了他的躁热,于是本能驱动之下,他身体一自由,便往那能解自己火热之苦的人的方向靠去。
"嗯呃......"被夏古月揽到的地方一刹那传来舒服无比的感觉,即使是梁十三,也不禁呻吟出声。
而这一声软得快要溶化了的音响,却提醒了差点沉浸在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氛中的两人。
"这......咳咳、这花间泉好厉害......"夏古月抱着梁十三,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身体只能维持一种可笑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又触动了什么。
一但天雷勾动地火,那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了。
更何况,他与梁十三都身为男子。
但不明地,他心底却对那种情况有一丝的期待......
"据说......你......最会......操纵......内力......"已经脸红耳赤的梁十三情况比夏古月糟糕,他只能用力地抓住对方的衣衾,硬凭着自身意志一个个字地往嘴外逼。
"我修炼的内劲最是奇怪,当年师尊授予我的入门第一课,便是把自身的内息控制好,否则强行修炼,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夏古月连目光也不知该放哪,索性便看往窗外,而嘴上一连串的解说,则是说得又快又急,惟恐慢了会有人砍掉他一手一脚般。
"那么......能......帮......我......把......那药......逼......出来......么......"光看这花间泉如此厉害的药性,便可推测出此品绝非释放一两次便可缓解,定是那妖女用来榨干男人体力之用,非到精尽人亡的地步不可能恢复平常。若不能把药性全部逼出体外,即使做再多事也是枉然。
"呃......要怎么做?"虽然控制内力的确是夏古月的专长,但眼下这种状况,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入手。"而且......若触动了你身体里的内力,恐怕......"
恐怕"噬魂粉"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夏古月没有说出来,却是两人皆知的事情。
"横竖......也是死的......不如......拼一下......吧......"梁十三的双手逐渐大力,快要扯烂夏古月的衣服了--可以想象得出他是如何艰苦地忍耐。"你......吻我......"
"啊?"正准备听对方的解药之法,冷不防这么一句话蹦出来,让夏古月愣了好一会。
"然后......把......内力......自我的......嘴......深入......"若是让夏古月自脉搏开始灌注内力,恐怕没进行到一半,他就会痛死,因此梁十三只能想出这种奇异且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方法。"然后瞬间......把药......给包围......再......一鼓作气......把它逼......逼出我的体......外......只是一瞬......我......应该能......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