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天天都被更换. 从现在开始计算的254小时, 化妆桌上再没有摆放上任何的杜鹃花.
杜鹃啼血, 一个凄凉的民间故事. “望帝” 化为杜鹃鸟, 悲切啼叫, 声声断肠, 出血而亡. 血染白杜鹃, 凄凉悲怆. 当我长大后, 才知杜鹃是毒.
母亲喜欢的是杜鹃花吗? 那么父亲又如何? 他也爱杜鹃花吗? 己死的父亲会化为杜鹃鸟, 陪伴母亲喜欢的杜鹃花身旁吗?
[不是很美吗? ] 一只蝴蝶飞过, 留在邻旁的小白菊之上, 吸食花粉. 我问他. 蝴蝶因我的步前而飞走. 这刻的我站伊甸园之中, 被爱所包围.
在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小黄菊上时, 他忽然说话了. [………太多蚊虫, 不喜欢.] 我呆滞望
向他, 不明其所意.
[夏天有太多蚊虫, 所以不喜欢. ] 他重复. 当我明白时, 笑弯了腰. 笑他像个老头子, 竟怕蚊子.
他追着我说要 “教训”我一顿.
他追, 我走. 追追逐逐, 赶赶追追, 笑笑骂骂, 把我带回孩童时代. 孩童们的身影, 与现在
之重迭了.
风迎面而吹. 发在舞动. 我深呼吸, 花的香气入鼻. 石廊化为我们之乐园. 小菊花和野草化为我俩欢愉的见证.
脚下的石块变为琴键. 每一块的石头都响出不同的声调. 脚踏上每一块的石块, 声调为我们而响.
他的叫骂声从后传来, 我以笑声回应他. 本站在枝头的鸟也为我俩而明亮地鸣.
我们化为大自然的一份子, 或是大自然归回在我们身上. 树为我们而生, 鸟为我们而鸣. 世界为我们的存在而转动.
自知体力不及少年的我决定先发制人忽然回身. 他惊讶我的回身, 收步不了. 我俩再次的相撞, 身体再次的交织.
这回, 我站住了脚, 双臂展开, 把他拥入我怀, 然后紧紧抱住, 说了声 [你败了. ]
他和我的胸腔有规矩地收缩和澎涨, 以不同的节奏, 以不同的速度.
汗水的味道, 小黄花的味道, 和他身上的香皂味, 融合起来, 化为一体. 我低头吻了他那因走动而变红的唇上. 风在这瞬间停止吹动, 鸟也不鸣. 世界只有我和他.
我要了他的吻, 蚊子要了我的血. 他没有反抗我的吻, 如我没反抗蚊子的吸食.
[妈, 我们回来了. ] 他入了屋, 便立刻大叫大嚷.
一位脸慈女人站着大厅处, 等待我们的到来. 她微笑点头.
他的那个 “我们”是什么! 这是他早设立的阴谋吗? 我望他, 他对我伸伸舌, 湿润的红唇像要揭示我们刚才的罪状. 他感应到我的视线, 立刻面红耳赤.
[伯母, 您好. 小小的手信. ] 我从背包中拿出一礼品, 有礼的双手伸前. 她有否看到我俩的接吻?
她看后脸有难色, 但也微笑接下, 说句 [太费心了. ]
在她手上的, 是一件暗红色的绣花旗袍. 我从不想到在他家中作客, 更没想过与他亲人见面. 根本没准备了什么. 那旗袍是在行李箱中找到的, 不知是谁放在那.
我本想在途中买下一茶壶为礼, 但刻在茶壶底下的 “台湾制造”的字样我打消了念头. 我问店员有没有什么香港制造的产品. 只见她想了很久, 不好意思的回问我有什么是由香港制造. 我呆若木鸡, 竟忘记香港己不作生产之地了.
[他是从香港来我的朋友, 叫……]
他答不上我的本名, 正如我还不知他姓什名谁. 在网络上, 谁又用上了真实之名字. 我便是 “丝瓜”, 他便是 “没人爱”.
是否这时, 他才发现他从不清楚我这个人, 尽管我俩认识了两年.
[我叫陈华定. ] 我立刻的响应, 去除他母亲的疑惑.
[阿定吗? 坐了这样久飞机, 应很累了. 小峰昨夜才告诉我有朋友要在这住下, 结果我什么都没准备, 真是不好意思了. ]
她继续的微笑着. 她会怀疑她的儿子何来有这样大年纪的朋友吗?
[我都是昨夜才告诉小峰, 麻烦了你们,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 国峰坐在我身旁, 给我送上一杯中国茶. 我向伯母道歉着.
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 在茶红的水中不停游荡, 最终归到杯底. 白色热雾上升, 带着茶香. 我问国峰这是否普洱茶?
伯母以为我是茶道高手, 我连忙摇头否认, 解说只是小时候的父亲也爱这茶. 后来父亲不知为何转喝寿眉茶去了, 但自己却尝不惯其的涩味. 茶也因父亲的转变, 而不再品尝.
伯母叹现在的小孩不懂品茶了, 只爱喝外国来的饮料, 和奶茶, 多么的无益.
国峰说他也爱喝罐装的乌龙茶. 伯母带笑的怨叹道: [罐装的茶, 己算不上是真正的茶. ]
[什么才是真正的茶? ] 国峰反问.
以茶为主题的争论, 因此而开始. 由茶致茶文化, 由茶文化, 争论致文化.
我为观众, 看着他们两母子的口舌之战.
一直的处于下风的国峰, 没有发现伯母的多次留情. 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尚存, 我, 她和父亲的关系又会如何? 现在的我连母亲的样貌也忘.
国峰赌气的抢走我手上的杯子, 大口品尝了杯中的普洱茶, 皱眉地说它太苦太浓, 问我有什么的好? 比不上他的罐装乌龙茶好.
伯母微笑地怪小孩子气的他不懂茶真正的美.
[阿定从香港来的吗? 我和外子都曾到香港旅游. ] 她开了另一话机.
[为何我不知道的! ] 国峰因这消息而大叫. 我和她对望一笑, 有了一个共识: 把他视而不见.
[是吗? 香港的变化很大. 每天总在改变着. 伯母何时住香港旅游的? ]
[二十年前了. 外子还在香港医好了肩膀上的伤员. 后来想再一次探访那中医师, 才发现那楼宇早己被拆卸了. ] 她露了失望之情.
[高楼大厦, 今天建, 明天拆. 谁又在意哪些其历史价值? 更高的楼宇只为配合人口的发展. 海在填平. 市民为维多利亚海港的填海工程而请愿, 政府还是一意独行. ]
我喝了一口茶, 在国峰刚喝茶的位置上. 茶的味道直上脑门, 齿颊留香. 我醉在这茶上. 多么名贵的陈年普洱茶!
[香港转变得太快, 太多. ]
[阿定的父亲也是中医师来的, 阿定或可以帮助. ] 国峰为我拉拢和伯母的关系.
[阿定的父亲也是医师来吗? ] 伯母惊喜. 拉拢的手段忽见成效. [我有那医师的照片, 但要在柜中找寻…….]
[伯母有空才给我吧? ] 我想这个人情定要偿了.
[阿定, 我带你到我房间看看吧. ]
他急不及代的中断我和她的对话, 匆匆忙忙地拉我上楼梯, 走向他的房间. 她向我露出一面的无奈, 但我在一瞬间看到她那寂寞表情.
[原来你叫陈华定呀?]
房间里有一桌一床. 简洁得很. 书桌放上一计算机. 我把行李箱放在书桌旁. 他一面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走在我身后, 抱紧我腰身.
整整齐齐的一间房间, 透露着其主人的性格.
我努力回想着自家房间的设计, 但记忆中的房屋, 还停留在五~六年前上. 家的用处, 不知在何时变为一间留宿中心.
[父亲想祖国安定呀! 你也可以叫我为丝瓜, 小峰~~~ ] 我俩在笑对方的真名. 我从少便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太娘, 太做作.
[为何要叫自己为丝瓜? ] 他正正经经的问, 把头伏在我肩膀上.
[我都不知为何? 或许, 那时我在吃着丝瓜吧. ] 我在做着生吞丝瓜的动作.
十多本的参考书, 整齐的放在书桌最角处. 好奇的我翻开某一本厚厚的英文参考书, 才忆起他是一位高中生. [你又如何? ]
密密麻麻的英文生字, 我又认识多少. 荧光笔划下的线条, 笔筒中的各种笔. 用功苦读的情况, 再次重演在脑海中.
十年的寒窗苦读, 在高校失败下本应完结. 自知不是读书的材料, 本地的大学也入不了. 父亲问我将来要走什么的路? 我说要外出打工. 他却叫我申请私资大学. 他说人要有大学的文凭才可存活.
垃圾大学, 我这样叫那学院. 不屑的我还是听从了父亲的话, 入读私资大学. 不想读, 还是继续的留在那所垃圾大学中. 不知为了什么? 是为了得到父亲的一声赞许吗? 答案像指向 “不是”那方.
[我想找人爱啊. ] 发情的他, 把舌伸入我耳轮中.
[没人爱, 所以找人爱吗? 伯母对你的爱, 不可吗?] 我笑哈哈.
一边把吻放在我耳后, 一边怨其母父亲的古旧思想. 他说亲情不算是爱.
[什么的爱才是对? ]
他停顿.
[爱情的爱吧. ] 他道.
但爱情的爱, 又是如何. 这问题在心中出现, 但我没开口问道. 因为自家都不太知晓.
[一个找人爱的高中生? 不想进大学? ] 我没推开他, 再问. 手中玩弄着本是放在书桌角上的小杯子.
一个在杯边有一裂痕的杯子. 杯子被灰尘所包藏, 但杯底, 一点的污蔑都没. 可见这杯子拥有者对这杯子的珍爱.
或许, 己禁欲多天的我, 也想找一个人. 现在这个人出现在眼前.
一夜情, 早己尝过. 现在更是和一个认识两年的人作爱, 有何不可? 我又不是女人, 贞操没有什么的价值. 从香港来到遥远的台湾, 不正是为一段虚幻的网上情缘?
[进不入大学, 又如何? 我没读书才能. 但父亲总要我进大学. 现在是什么的年代, 大学只一个象征吧. 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我呢! ]
他在我耳边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他自身的理论.
把注意力放在那本参考书上的我没心力去聆听他伟大理论.
他注意了我的分心, 一口咬向我耳朵来叫唤我.
被激起情欲的我转身, 拉近他的头颅, 把唇贴在他的唇上. 舌擦过他的牙齿, 深入口腔中, 找寻另一半, 也成功阻止了他的发言.
他被我这举动吓唬.
我在他口腔中再一次品尝到刚才的名贵普洱茶, 普洱茶的味道使我贪婪了, 要把他口腔中盈余的普洱茶一滴不留的喝下. 二十年前, 与父亲一同品尝的普洱茶香, 在这刻苏醒.
这感觉, 有点儿的乱了. 睁眼, 看清他的脸孔. 把记忆中父亲掉在一角.
每回, 我舌头的退去, 总轮到他舌头的激烈前进. 也变得贪婪的他, 像要把我的舌头狠狠吞下. 透明的口液流下, 顺着颈子, 落在衣领上, 加添色情感.
大家的手在忙着解下对方的裤带. 长裤被解下, 顺着大腿滑下. 手放在腰下之处, 我的高昂欲望被他握着.
[很痛. ] 我理性地向他道.理智因为他的大力一握而回来了, 过去的回忆也因为这一握而飞离. [你太用力了. ]
我痛得眼水直流, 佩服这刻的自己, 竟可有这个时间和理智去指导他.
他红了脸, 松开了手. 一声又一声的, 对不起.
让我看清, 眼前的少年. 白晢的皮肤, 少年独有的瘦削骨架.
双手轻柔触摸他的脸颊. 丰有弹性的肌肤, 天然的.
他以疑惑眼神问我.
我用深情的目光回望他.
电视剧集的情节中, 以这样的目光对望, 在这样的气氛中, 我应要说: [我爱你, 永远的爱你, 不管, 你是男或女. ]
而他应说: [我也是. ]
然后, 便是紧紧抱拥, 干柴烈火, 永不分离.
但可惜, 这是现实, 而也我不好电视.
所以, 在这情境, 我向他说了一句:
[我要在上面的那一个.]
在这一分钟, 我看到他的脸从红转白, 白转黑.
咬牙切齿地说句, [不可以.]
然后, 把我身一反. 我从让关闭了的计算机显示器中看到后方的他. 他早己急不及代的要我接受他的一切.
没有前戏, 没有安抚, 没有润滑剂.
他一挺身, 我得到一身的痛.
结果,白色的液体, 射在计算机的显示器上. 不是因为兴奋, 只是因为痛.
这让我明白了祸从口出的意义.
[你在想什么?]
躺在床上的我俩, 某地方紧紧相连着. 上身的衣服还在. 干了多少次, 我记不了. 只知, 现在的年轻人体力真好.
第一次的疼痛, 第二次的兴奋, 之后的高潮. 技巧愈来愈好. 他从哪儿学会这样的技巧?
[没什么好想…..] 我不明他为何问这问题. 目光看着那残旧的行李箱.
[是否想着香港的人和事? ] 他问, 我说没什么的可想.
[是否在思念父亲? ] 他又问.
我笑说自己不是什么的恋父狂. 对父亲, 并没存在思念.
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是冷冷清清, 没什么的交谈, 更没什么的深刻印象.
母亲死后, 他便没有直眼看我.
饭桌上, 永远放有三对的筷子: 母亲, 父亲和我. 正方的饭桌, 父亲总留下其前方的坐位, 给不存在的母亲. 桌上也只放母亲喜爱的菜肴, 而她的碗子总满是菜肴.
我虽坐在他们的中间位置. 我总有种感觉: 不存在的, 不是母亲, 反是我这个活着的人.
我曾偷偷的从母亲的碗子夹走了一小菜肴.
发觉了真相的父亲狠狠的把我打, 不曾留力. 结果, 我讨厌和他同桌吃饭, 更讨厌自己的父亲.
[这回, 留在台湾多少天? ] 他问.
[没有想过这问题, 90天吧. ] 工己辞去, 家己无人. 香港又有什么可以留恋?
[让我这个东道主带你到处参观吧!]
他从后把我抱紧. 悲哀因身体的接触而悄悄消失.
他抱我, 是否因为察觉了我的心情? 我数着他的十指.
[不用回校吗? ] 他怪我说错了话, 重重的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牙印深深留下. 我因痛楚而叫出声来.
[不回了, 你有给我的礼物吗? ] 他在观赏着他的作品, 舌尖轻擦这新生的伤痕. 然后起身. 相连处因为他的退出, 而颤抖, 害我差点再一次的兴奋.
[我不算是礼物吗? ] 我向他抛媚眼. [这是我第一次作 “受” 的. ] 我加强 “受”字的语气. 他不理会我的媚眼, 穿上牛仔裤, 背向我.
[我的第一次不是也给了你吗? ] 他是否在脸红着?
[什么的第一次, 第一次的攻? 难怪, 这样的痛.] 我明知故问. 气极败坏的他再次在我身上留下更深的牙印. 血丝在这伤痕慢慢流出. 喃喃自语的他骂我是花心汉, 他并不是.
[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花心汉. ] 我学着某认识女生说过的话.
[谁说的? ]
[唔………..我前前前任女朋友. 她以这番话作为与我分开的理由. ]
[哈哈哈哈, 那只是指你吧. ]
[你不是?]
[除非我不爱, 否则, 我只会死心塌地爱一个人. ]
[是吗? 很大的口气. 你现在遇到那么幸运的人吗? ]
[很重. ] 整理好衣物的他走到行李箱前, 单手提箱不起, 说了这句话, 没有回复我所出的问题. 我松了松肩, 如果他不想回答, 我也没办法.
[你带了多少东西来? 这样重! 阿定, 你是如何把它提着走的? ] 他是第二个人告诉我这事实.
[只拾了少许衣服, 和护照吧. ] 白液从秘处流出, 带着血. 自己收拾了什么东西, 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兴高采烈把行李箱打开. 结果, 空无一物.
[国峰, 你真的不进大学吗? ] 我躺着的问他, 而他决要找到那行李箱的秘密.
[嗯…………] 他急于要把我在行李箱中找出物品.
[没有证书, 很难找到高职. ] 我只是想说出事实的真相. 学习在不知在何时变为一张入场券. 一张高尚生活的入场券.
[你的说话, 很像那老头. ] 他皱眉. 所谓行李箱的秘密, 他想不透.
[我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 ] 老头是否指他的父亲? 我转身, 正面的对着白天花. 液体因这一转身而加速它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