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绝尘————泠枫

作者:泠枫  录入:12-15

宋离抚摸着他柔顺的发丝,他确信自己杀死那个女人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所以这不会是月潇“听说”,而只可能是他“亲眼”所见。
“那个女人打了你。”宋离淡淡的说道。
月潇道:“她罪不至死。再者,二皇子是肃王那方的人。”
也许没有人看到宋离杀人,但这肯定瞒不过肃王的眼睛。

所以肃王让宋离成为二皇子门客的时候,他没有觉得意外。
依然是一贯的戏码,因为杀了他宠爱的女人,便被他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玩弄,但最后,输的人不是宋离。
二皇子夜夜流连于宋离处的事情传到肃王耳中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
果然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啃咬的那个血统尊贵的男人,宋离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的笑了。
虽然被男人需索了一夜,后庭可能在几近凌虐的情事中受了伤,但对方的疯狂,正说明了他着迷之深。
他按着二皇子的头,在对方将他的分身包入口中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肃王,这次是你输了。
不过,二皇子以后会对你更忠心,你……总是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当再次被贯穿之际,宋离以修长白皙的双腿缠住对方的腰,缓缓扭动着身体,脸上的妖异魅惑的笑,让他身上的人几乎疯狂的展开了再度掠夺,只恨不得将这只妖精揉进身体里去。
 
宋离之所以去见苏瑞,其实不是因为肃王的命令,他单纯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到底是谁能让一贯不问世事的月潇,决定亲自去见他一面。

月潇精通占卜知天命,这已经不是秘密。
是以在北越,即使是皇帝陛下,为知己之福祸,也对这个国师顾忌三分。
但也因为这种能力以及异于一般人的长相,使得月潇遭到更多人的厌恶乃至恐惧。
月潇对什么都不在意,宋离已经习惯这点,实际上他除了月潇,也是一样。
然而月潇一反常态,深夜召唤他过府,这种事情却是前所未有。
宋离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二皇子的纠缠,匆匆洗涮了一下,就赶到了月潇的观星台。
“凶星过来了……南方帝星已被它引得偏离了轨道,现在它又要到北越……”月潇感觉到他的到来,缓缓说道。
宋离仰望苍穹,只看见满天繁星,如珍珠宝石般嵌在广袤的夜空中,他不懂这些,但此时此刻,感受到大自然中为人的渺小,他突然有了一种虚无的难以琢磨的感觉。
夜风里,月潇银色的头发在空气中飘扬着,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宋离突然觉得月潇好像就要消失在夜风中一样,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身体的线条。
“凶星在什么地方?”
月潇道:“不知道,但……他在北越公主的身边。”
宋离问道:“不是那个要来和亲的清河公主?”
月潇道:“不是,那个人,不是这世上的人。”
宋离笑道:“难道竟然是个鬼么?这清河公主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御鬼术并不是没有听过,不过身居高位,实在没有必要学这些旁门左道。
“当然不是。”月潇接着道,“这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想见见他。”
为了安全考量,在月潇要见苏瑞之前,宋离决定先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若危险,即使是月潇不愿,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杀了。

看见苏瑞那迷离无聊的表情之后,宋离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到底以何德何能能影响星象。
实在是太过普通的一个人,看上去眼神也迷离,但却在一瞬之后摆脱了自己的蛊惑。
宋离看着他,突然笑了。
的确有趣。
不过仅仅是有趣而已。
看起来,自己已经在他眼中留下了疑惑和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肃王居然对苏瑞产生了兴趣。
果然是天命难违么?
不仅是肃王,就连面对生命危险也毫不动容的月潇,也露出了焦虑的表情。
但不知为何,月潇居然选择了帮助苏瑞。
宋离依然是笑着。
如果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月潇对一个人感兴趣。
心中浮起某种陌生的情愫,并不好受。

肃王一向强势,若是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手软。
宋离看着苏瑞如同自投罗网的飞蛾一般去寻找肃王的时候,他怀着看好戏的心理,将路指给他。
苏瑞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看见了他的媚态,却依然坦荡的面对他。
宋离在阳光洒满的树上,懒懒的笑了,他突然好奇,不知道肃王看见这样性子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从来不知道,肃王还会忍受如此的放肆。
为什么遇到这个苏瑞,月潇和那个飞扬跋扈的男人都变得不同了?

“你应该杀了他。”苏瑞失忆之后,宋离是如此对肃王说。
肃王只是冷冷一笑,道:“我岂不是更该先杀了你?”
宋离露出一个妖艳的笑容,如同一只慵懒媚惑的兽。
“你留着他作什么?明明感兴趣,却不去抱他。”他缓缓踱到肃王面前,以修长的手指抚过对方英挺的眉,“或者你嫌他床上的功夫不好呢?”
肃王没有动,但脸上的表情却冷硬的让人胆寒。
宋离的手指来到他的嘴唇:“要不然,和我试试?”
“啪”的一声脆响,宋离头歪到一侧,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指痕。
“你这样被万人压千人骑的肮脏之人,也配上我的床?”肃王如同寒冰般冷然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但却包含了明显的鄙夷。
“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你也不许动他一根寒毛。”
“呵呵呵……原来你一直这样看呀?”宋离突然笑了,是不含一点情欲的笑容,刚才那种妖魅之气荡然无存。
明明应该没有什么感觉,心却有点窒息般的疼痛。

宋离第一次见到肃王的时候,就直觉此人不是池中物,后来慢慢接触,越发觉得对方不简单。
肃王虽然身份高贵,但他掌控朝政并非完全依靠这些。
他的手段狠辣且直接,往往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另外他的武功,宋离明白绝不在自己之下。
他已被师父喻为百年难得一件的奇才。
或许如此,除了月潇之外,肃王可说是第一个进入他眼睛的人。
身上的热血在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的时候沸腾了,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
虽因大体利益一致,并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若有这样一个机会,也不错。
在潜意识里,也许这个人是自己承认的朋友,有些事情,也不忌讳的告诉他。
却没有想到,自己在他眼里,竟是这样不堪。
原来这就是失望的感情?真是不太好受啊……宋离沉思,嘴角又翘起几分。

肃王道:“我想所有人都是这样看的,你行为也太不检点些了。”他也很快恢复了常态,暗自有些懊恼,开罪了宋离,现在于他并没有丝毫的好处。
“月潇他……也是这么觉得么?”问着这个问题的宋离,表情单纯的像个孩子,他歪着头,眼里闪烁着。
然而他的眼神却冷的如刚结冰的湖。

很多年以后代聿坤回忆起来,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喜欢宋离,也许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的吧。
他一直记得宋离那天真的表情,或者还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受伤。
这种表情,他从来没有从这个冷血的人脸上看到过。

“他,或许吧。”肃王觉得此人不知道是太过于冷漠还是太过于单纯,虽然对月潇关心别人很是介怀,但却没有想过自己和恋人以外的人做那件事可能会伤了恋人的心。
不过月潇,算他的爱人么?
一直以来,肃王只觉得月潇对宋离全无感情,要说有,也只是利用而已。
所以才能对他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吧?
唯一关心的人,对自己全无期待中的感情,其实宋离,是真正的可怜。

“打搅王爷,宋离先告辞了。”宋离笑着道,但此刻又带上他惯有的温和笑容。
如同带上一个面具。
肃王看着宋离离开的背影,觉得他似乎看到了宋离的一点真实,对对方的厌恶之情也在不知不觉减淡了些许。

如被二皇子“临幸”,不折腾一夜是根本无法摆脱,和他之间的性爱,痛苦倒大于快乐。
宋离记了月潇嘱咐之事,本想入夜就走,却不防二皇子将近黄昏就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将他推倒在床,掀了下衣,没有经历任何前戏便直接一插到底。
也不知道他又遇到什么鸡毛蒜皮的不顺心事情。
撕裂的痛苦从后方传来,宋离白了脸色,口中叫出的声音却销魂蚀骨,手臂更是主动勾下对方的颈子,将唇送了上去。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不能耽误,只能尽快满足身上的人的索求了。
虽然直接将他打昏更迅速,但若如此事后收拾起来,堪堪难圆。
如是这般,待二皇子泄了三次满足睡去之后,宋离点了他的睡穴,方草草收拾了身子,提起一口气,以极佳的轻功掠往肃王府去了。
不过此次,他要见的人,不是肃王,而是王妃清河。
果然清河看他的眼神,一样鄙视。
宋离倒也不以为意,他顺手将在二皇子府中摘下的白梅,簪在清河头上。
只因为这个孩子,爱一个人的心情,和自己一样。
不过用他们的话说来,应该是清河和这冷冽高洁的白梅更相配。
看上去也是如此。
宋离嘴角浮上一丝浅笑。
看来肃王妃是勉强相信了自己。

宋离对苏瑞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或者说,只要需要,他甚至可以马上举刀将对方杀了,连眉也不会皱一下。
若不是月潇,备了马车之后,宋离已将这件事自动当作了结。
他对别人的爱恨纠缠向来不感兴趣。
月潇算出苏瑞有险,若无宋离帮助,必死。
苏瑞死或许看起来并不是大事,但他在苍宏铭心中的地位,宋离一清二楚。
月潇当然更不必说。
南楚早有吞并北越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借口。
清河就会是那个“借口”,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若苏瑞出了意外,无论有没有借口,相信南楚都会攻过来。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苏瑞送走。
而这一切,不得不隐瞒那个已将苏瑞视作自己物品的肃王。

宋离赶到的时候,慕容诚已经负了伤,清河濒临死亡,苏瑞也危在旦夕。
他喝止宋楚,杀了魉鬼。
不得不杀。
宋离知道魉鬼的心,虽是一副男女难辨的憎狞的面孔,但那之下隐藏的是一颗女性的心。
这颗心系在一个绝对不可能对她有所回应的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肃王。
所以有这个机会,她当然想要对清河和那个让她心爱男人挂心的人赶尽杀绝。

宋离目送苏瑞和慕容诚所乘的马车绝尘而去。
看着满身鲜血却依然无法掩其容颜的清河,他心头撼动了一瞬。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种至情至胜之人,我不得不说一句佩服。”他笑道。
宋离抱起清河温软的身体。
“可是要向你‘夫君’交代,却实是要费一番心思。他大约会把我拿入大狱好好侍侯一番吧,呵呵。”
白色如羽毛一般的东西缓缓的飘落下来。
宋离抬头看看天空,乌沉沉一片。
这场雪会持续多久呢?

雪不能掩饰已发生过的事情,当看见抱着清河尸体的宋离时,肃王的眼神立刻变得狠辣。
“你不觉得应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么?”
宋离脸上的笑容一点未变:“魉鬼杀了她。”
“为何?”
“她帮助苏瑞离开。”
“魉鬼呢?”
“我杀了。”
肃王默默的看着他,幽深的眼中散发出难以忽视的杀意。
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离开?”
宋离闭眼,再睁开时,已换成那个倾倒众生的魅鬼。
“是我帮他离开。”

月潇在离宫冥想之时,突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掐指一算,异色双瞳难得露出一丝惶然。
他颤抖着抓住胸口的衣襟,喃喃道:“宋离……宋离,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
从未流过的眼泪,在这一刻流淌下来。

周围是排泄物和腐败物混在一起的浓厚气味,鞭子挟带着风声招呼到身上撕破肌肤的声音,听起来还真的有些刺耳。
手腕和铁链摩擦的地方早就破溃,沿着手臂蔓延而下的血迹,已经干涸。
已经被这样挂了三天,水米未进,加上失血过多,宋离有点头晕的感觉。
也不知道肃王是否对月潇那边做了什么。
他除了每天来看一趟之外,什么也不问。

一盆冰冷的水当头浇下,淋在伤口上,是火辣辣的痛,有如用刀子又在身上割了一遍。
原来水里竟然是放了盐的。
宋离身上的肌肉不由绷紧,带得手上得链子哗哗作响。
在帮助苏瑞那一天,已经有了觉悟,所以受了酷刑,倒也没什么怨恨。

“经过这么多刑罚,你居然还如此精神,果然不愧是月族的宋离。”
冷淡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肃王。
“王爷过奖了。”宋离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笑容。
宋离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此刻正几近赤裸,浑身血污的被缚于阴暗的囚室,倒像是平时和肃王议事般自然。

宋离一被关进这里,就穿了琵琶骨,受刑时同普通人无二。
三天以来,每天一百鞭是不可少,他的脚心也被烧红的烙铁烙过,手指脚趾都险些被夹断,手指中更被钉过竹签,十个指甲尚只有一丝皮肉连着。
行刑中,若有一丝要晕过去的意思,就是一盆冰凉的盐水当头而下,让他瞬时恢复神智。
若是常人,恐怕已经死了大半,若是不死,精神也早已萎靡不振。
宋离却依然这样云淡风清,谈吐自若,只让肃王心头一把火起。
追踪苏瑞也迟迟没有消息,这让他更为烦躁。

肃王对身边狱卒做了个手势,转身离开,狱卒点头哈腰将他恭送出去之后,转头来看着宋离。
那狱卒的神情,宋离很熟悉。
大凡对他有欲望的人,都是这种表情。
说起来,这些人还更是污秽不堪。

那狱卒只是盯了他一会,也离开了,不多久端上一盆水来,帮他将身上的血污擦洗干净。
宋离闭上眼睛,忍受着布巾滑过伤口带来的疼痛。
他始终未吭一声。
身上最后一块遮住下体的布片被撕了下来,他现在完全是一丝不挂。
狱卒的手指猛的探进他的身体。
宋离皱了皱眉,腕上的铁链颤动着。
他依然沉默。

手指在探索之后离开了,但却留下了一个事物,宋离感到异样,冷冷看向那狱卒。
狱卒虽明知对方被牢牢的绑缚,看见他的眼神的时候还是会莫名的恐惧。
此刻,对方看上去就像一匹危险的兽,随时会扑上来咬断他的咽喉。
他吞了口唾液,觉得声音干涩的可怕。
“这都是王爷的命令,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身体开始从内部热了起来,宋离当然知道,自己被下的是什么药。
随后,他看见狱卒开门让进几个人。
那是一群乞丐。
宋离所见过的,最脏的乞丐。
这几个乞丐眼中布满了血丝,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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