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妓修真世家————fakeyang[下]

作者:fakeyang[下]  录入:12-15

“什么偏差?”
“你只是想要你的爱人……却亲手杀死多少人的爱人。你想要上天对你公平,却对无数平凡的人们做着不公平的事情。”
“我怎么记得,蓄养三千女童作为后宫的于阗于少主,从前并不是一个有着众生平等博爱思想的人?”张禽毫不留情地嘲讽。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有别的手段,可以达成目的?”于阗的表情变得很深,很远。
“比如?”
“比如,不是威胁他们,而是讨好他们。做他们喜欢的事,为他们工作。”
“就好像你在修真协会里做的那样?”张禽剑眉一挑。

于阗转身,看住结界幽深的边缘。
“羊陀之劫是命……必然会由你来发动。但是如果我可以阻止你,阻止羊陀之劫的话,他们——”他停顿住,忽然有种忘记语言如何表达的感觉。
“他们就会把张楚还给你,而且只给你一个人?”
“没错。”于阗像个认错的小孩子,却毫无悔意。
“从一开始,你就抱了这份心?”
“……算是吧。”
“王雪穹和北先生,只是为了让事情更加逼真,而被派来同你演戏?”
“他们也算是为了大义而牺牲。”于阗轻轻叹息。
张禽似笑非笑。“那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一个会把一切面对面说出来,然后堂堂正正对决的男人。”
“不错,我一定会暗地捅完刀子,确认我可以完成任务回禀天庭,我才会表露自己身份。”于阗开始微笑。
“你的刀子呢?”
“已经捅过了。”于阗双手举起,结出繁复手印。

张禽忽然脸色一变,后退一步。
于阗手印变幻。张禽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是……密宗蛊?”张禽喝问出来。
“是的。传说中的苗疆女王同密宗莲生大师双修之后,所创出的密宗蛊。不佛不道,无人见过,也无法可防。”
张禽重心前倾,微微弯腰,显出吃力的神色。“你何时种蛊?”
“密宗蛊不是蛊虫,而是活的气体……记得昨夜我同你接吻么?”于阗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哦,接吻。
混乱的关系带来混乱的后果。
“那气体除了是活的,且受密宗手印控制之外,其余皆与一般的O2无异。现在,它早已经通过你的呼吸系统进入血液,流遍四肢百骸。张禽,”于阗神色端穆。“我并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有一点点,是为了苍生。你死吧,我会好好照顾张楚,给他幸福。”

张禽缓缓盘腿坐下,额头上沁出汗珠。
可是仍然忍不住出言反驳。“你有能力给张楚幸福的话,很久以前你就给了。你只能给他灾难而已。”
于阗大笑。“他的灾难似乎缘由于他是可怜的男妓修真世家中人吧?痛苦的艾滋病,痛苦的劫罚,遥远的成仙路途。你们张氏,全部都是废物,废物!”
“是吗?”张禽也惨笑。“你难道不爱废物在你胯下承欢?你难道曾经顾忌病毒而与他精神相恋,戒绝肉体欢愉?甚至于,你享用他的时候,难道曾经为他的感官考虑,自愿换换攻防?”
“那是他自己喜欢!”于阗握紧拳头。
“除非灵魂投错了性别,否则男人是不会真正喜欢被人骑乘的。只是习惯……而已。只是把修炼当作一种堂皇的借口,让自己可以不屈辱,不受伤,不自卑!”
“男人……的尊严吗?那么爱呢?”
“爱算什么呢。”张禽冷笑。“爱一个人可以为他死。但是尊严不是比死严重千百倍的东西吗?将心比心,于阗,你也是男人。”
于阗怔住。“是。我也是男人……我明白。我可以忍受一切,但是不能够忍受别人践踏我的脸,或者性器官。”
“雄性是自私而骄傲的东西。”
“……没有关系了。”于阗的唇边露出一抹微笑。“这些事情,等张楚回到我身边,我会好好和他沟通。现在,你先去死罢。”
他手印陡然大变,身上显出金刚萨硾之幻影!
“死罢……魂飞魄散!”

“哈哈哈哈!”张禽仰天长笑。
他神清气爽,全身上下,并无一丝伤痕。
于阗退了一步,眼睛里疑惑一闪而没。“……你早有防备?”
“我从来没有信过你。一天也没有。”张禽缓缓托出飞剑,赤红光芒环绕。“从第一天开始,我便想,到了最后我们两个人还是要一决生死,因为张楚只能属于一个。然后我便知道,你也一定会有同样想法。因此,如果有比联手更好的选择,你一定不会放过。”
于阗撇撇嘴角。“你没有吞下我吻你时候那口空气?”
“没有,我吐掉了。和你有关系的一点一滴,我都不会接纳到自己身体里去。”
“好!——原来无论如何,还是逃不过最后的正面一战。”

张禽平淡地斩出一剑。
飞花落日,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飞剑被当作了普通的手持剑来使用,然而巨大的能量因为集聚而发出呼啸的声音。
于阗的一双手掌,变为金色。金印从他头顶浮出,悬在他身体上方,缓缓的金色光华流泻下来,通过头顶百会注入他的身体,似乎随时做好准备,给他补回战斗中所损失的血、力量,和战意。
剑风激荡,剑斩到于阗面门。
悠悠万年,时间停顿于这一剑。
于阗没有可能闪避。因为这一剑已经充满了一切空间,一切时间。
所以,他只能,伸手,双掌夹住了剑身。
一时间,两个人彼此粘连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金色和暗红色的光芒缠绕,激荡,看起来如此华丽。

他们的对话,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我一句也没有插嘴,像只小兽一样,安静地呆在旁边。
我试图理解一切。
并不难,是不是?张禽为了得回张楚,可以以数万人性命为蝼蚁;那么,于阗为了得回张楚,又怎会吝惜一场小小的欺骗,一些无关紧要的牺牲?
很容易理解。
但是我理解得很辛苦。——因为,亡灵的气息,再一次从不知名的地方升起来。
那种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发生的感觉。那种平时我索尽枯肠也感觉不到它在我体内何处的萌芽。现在,生生地,毫无征兆地,蹭地一声充满我的脑海,似火烛照天。
稍微好一些的是,这次,我已经懂得如何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抽离出来,在灵台内寻到一个位置,与那感觉苦苦对抗,而非促不及防地被它严密包裹在内,一丝主张也发不出来。

于是,我分裂成为两个——这一次,我要战胜的,是我自己。
五十九,五行

于阗和张禽几乎是势均力敌。
过往的战斗中,两人都不曾藏私。也因此,两人对于对方的招式、实力、作战方法全部都清晰明了。

“日曜之力!”张禽低吼着,像旋转的日轮一般升腾。
鸟鸣莺声。日月穿行。
于阗稳稳地以同源的力量接下来。“日月之力!”
那曾是我度给他们的力道。我依稀想起来,我同他们三人做爱的日子。原来他们从未相信过彼此……那么我呢?我在这个游戏中,又占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总是迷恋于自己不能作为主角的那种游离感觉。是否我总是在局里面。)

张禽遥遥控制蕴含着日月力量的飞剑进攻,自己可以不受伤害。于阗虽然以肉身相搏,却好在头顶上的金印总能替他治愈伤痕。
然而僵持数招之后,于阗不甘心地发动了代价庞大的攻击——他的金印忽然化为一枚金掌,握住了攻来的飞剑!
飞剑左冲右突,将幻化的金掌削下无数破碎金粉,有些溅到我脸庞上,生痛。我用手摸,发现那似是真的金末。
然后飞剑终于在金掌不顾一切地收拢下被紧紧抓住,终于断裂为二截。
一刹那间金红色如同烟花一样的爆炸布满结界的空间,于阗张禽同时向后飞出去,重重撞在结界之上。
下一刻,他们的身形在原地消失,然后在某处诡谲出现,彼此游走,终至于贴肉相搏。

我颤抖着身体,缩在一边,看他们拳脚飞剑,来来往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有血飞溅到我的身边。
我伸手去摸。指甲里面有丝丝不知缘由的疼痛蔓延。
血温的,黏腻。
不知道是谁的血?
快结束了吗?我恍惚间开始感谢体内那挥之不去的纠缠,令我不能够做任何事情,将天意宿命,交给别人手里解决。
我是无能担什么责任的。我偏要懦弱,懦弱才不会眼中流血,心肝两裂。

“木使,木使——”
恍惚中,有人叫我的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
“打开结界,让我们进来。”

我茫然四顾。
结界外面,隐约有些东西在叫我。我知道那些是什么。金,火,还有刚刚重生的,还是婴儿的水。
木还来不及重来一遍人间生活。但我知道,影一定在拼命飞赶,因为五位元素联手,才可能做到任何事情。
“你们进不来么?”我嗫嚅着嘴唇。
“结界只许进入一次。现在你从里面传递元素力量给我们,我们才能进来。”

亡灵之力似乎惧怕我的元素能量。
它压制我的理性,却对元素力量这种自然的游走感觉无能为力。我用灵台深处那一点点神智放了他们入来。
他们呈现出他们本来的形状,一色水,一缕金,一簇火。
张禽和于阗惊讶地向这里看过来。
他们挽起我的手。我身体不移动半分,但是水金火的旁边,出现一点绿。

“元素的力量集结罢——维持这大地!维持现有的存在罢!”从天而降的女声吟唱,不是发自任何一人的口中,而是被元素诅咒的人类,积攒多年的人类记忆,人类怨念和人类骄狂,在替我们执烛而歌。
我的身体抽空,只留下张榕两字。亡灵之力呜呼一声,盘旋上下,几乎要将我经脉绞碎。我由它去,大不了作个无思无念,无经无脉之人。也许,也无命无运?
张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思念很思念这个名字。这名字是谁?我的记忆已经容纳不了我的思考,我吐出一口血。

“五行未齐……”张禽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四色图案,身体似乎被绑缚住,不能动弹。“五行未齐,你们杀不了我!”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便可以杀了他——”于阗高叫。
然而元素的眼中,一视同仁。
于阗也不能动,在时间里面失去位置,在空间里面不再流逝。
然后元素进迫,他们便连声音,也一同失去了。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谁说未齐?”老师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他一步一步,走入结界。
他也恢复他的本来面目,一枚影子。他是一枚独自走路,独自做事的影子。
被他牵着的,是那个眉目惊恐,却紧紧依恋着影子,恍如影子真实存在的,猫的公主。
男孩子像一道污秽世界里的光芒,照得眼前有些明亮。
他胖了……不,他怎么了?
他的脸蛋未变,仍如女孩子样娇俏。
他的身体却变得肥大,腹部更是高高鼓起。
“暹罗,为了我——”影对猫说。
猫闭起眼睛。小女生的可爱,和小男生的羞涩。
影将暹罗公主推倒在地,然后手中影刀,对着他的肚皮举起。

“啊——”我惊呼出来,牙齿咬痛嘴唇。
“身边实在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跟了来。他虽然是男孩子,却也有一个腹腔。我可以在里面放一个子宫,然后令他快速怀孕,飞速成长。”
动弹不得的于阗张禽,露出恶心的表情。
然而顺着他们的眼光,我几乎可以知道,旁边必定站着一个我看不见的幽魂,正准备投胎入那男孩子的怀中。
那必定是土使。

却无法生产,只能活活剖开。

血光大溅。我欲哭无泪地看见,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毫无疑问,自取灭亡。
呱呱婴儿之声响彻耳廓。

转头看张禽——他全身力量聚集在手指上——一旦五行集聚齐全,便可以做到任何事——将他的身体灵魂思想记忆,重组成为一朵花,一抔土,一阵风吹——因此在那之前,他集中他残余的力量,去按下那个戒指。
他用尽全力,就要成功,手指已经靠近戒指,只剩下微小的距离。
同归于尽,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在生死一线之间,再也没有了顾忌。

婴儿忽然坠地。
他溶入黄土。
然后一撮土升起来,填补向五行图谱当中的空白之处。

“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五行挪移!”影大声发号施令。猫公主的尸体在他脚下,影子居然也会被鲜血,染得绯红。

“不,我不能!”我的理智忽然自己交出了主权。
亡灵之力一刹那充满我的心。
五行之中的木之绿光,忽然消失了——被我撕扯回来我的身体。

“木,你!”
“我不能。”“我不能。”两个声音同时在说话。亡灵,和我。
他们要开启这门,看我魔族肆虐,自相残杀,大地焦横。
而我,只是没有办法,看张禽,永远消失。

我站起来,茫茫然地走过去,走向张禽。
我抱住他,吻他的耳垂,闻他的气息。
然后伸手,褪下他的戒指。
鲜红色的戒指。
我拿着它,带着痴笑,走了回来。

亡灵叫我按下它。
我自己的方式,是毁掉它。

二哥,你说我要怎么做呢?
不救你,还是让所有人都来陪你?
亡灵忽然和我一样,感应到所有人,准备好死,准备好视死如归的心情。

影不敢走过来。
五行走不过来。
张禽于阗不能走。
谁来阻止我呢?谁来襄助我?谁来臣服我?谁来统驭我?谁来爱我?谁来操我?
***的逼。天意。宿命。我自己
六十,沧海

……情深催人老,恨重断人肠。贪嗔痴怨妒,都为他人忙……

清越的歌声,忽然从我的心里面回荡出来。
眼前一亮。是真的一亮。模糊黝黑的结界里面,竟然不知道从哪里降下来一束光。
光里,小女孩敲着铃当,笑嘻嘻地走过来。
是幻影么?

小女孩的手腕上,绕着一根红绳。
红绳的后面牵着一个人。
他眼上蒙着黑布,似乎是看不清东西。然而肤光如雪,发如流水,慢慢行走,似乎抖落了一身清辉。

我忽然打了个冷颤。
那身体,那脸颊,那下巴,那清辉。
那肤色,那鼻梁,那手腕,那额头。
“……现在不在孟殿,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形容?”我柔声问,好像痴了一样。
他向我望来,然后又微微垂下头。略微张开嘴唇开始说话的样子,俊俏到整个人间都凝铸无言。
“我一直在黑暗中,忽然见到阳光,竟然致盲。”他说。
文不对题。
但是,他的声音,就像风里面的玉石,彼此相击。

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个声音,这个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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