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冷（secondhand lover）————剑走偏锋

看不见表情，捕捉不到眼神，就是那么空落落的一具躯体。
“我看是你傻了，你自己看看，8点都过了。”略微指着挂表说。
“靠！我下去了。”稀里糊涂，楚天跑下了楼。
略微望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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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的阳光普照，换不来一丝晴朗的夜空。
暗夜下，星星都不见了踪影。
大雨瓢泼而至，室内的空气潮湿、闷热，压抑到了极点。
楚天推开房门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你咋不开空调？”楚天摸进漆黑一片的房间，差点儿被摆在地上的椅子绊一个大跟头。“哎呦！略微，你疯了啊，开灯！”
雷声落下，闪电狂舞，窗帘噼里啪啦的响着。
猛然间，借着那道突然而至的亮光，楚天看到略微坐在窗根儿底下。
“略微！”楚天冲了过去。“略微！”他用力拍打着他冰冷的脸。略微的浑身都湿透了。
“。。。楚天。”略微低低的呢喃，头依然无力的垂着。
“略微，你怎么了略微？”楚天开始摇晃他。
略微猛的抱住了楚天。“抱抱我吧，现在，马上。”他缠上了楚天的身体，楚天顿时感到了略微冰冷的体温。
“略微，起来，起来。”楚天架起了他，“你到底怎么。。。”楚天的话没有说完，略微已经用他冰冷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略微！”楚天猛的推开了他。
漆黑的屋子中，楚天依然能感到略微的视线。
楚天讨厌黑暗，本能的讨厌，他拧亮了床头灯，调到了低亮度，他知道，略微讨厌强光。
柔和的灯光下，楚天看到了颓然的略微。他低着头，头发湿漉漉的，T-SHIRT粘在身上，贴身的牛仔裤上都是褶子。
“略微。。。你坐了多久了？”
略微不回答，也不看楚天，他只是默默地脱衣服。
“。。。略微？”楚天惊了。
“把灯关了。”略微总算是说话了。
“你？”
“关灯！”
黑暗中，楚天感到了略微双手的抚摸，轻柔的、冰冷的。
细碎的吻落在楚天的肩膀上。情欲的味道弥散在了两人之间。
如此主动的略微是楚天不曾见过的。
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像两条水蛇互相缠绕，他们似乎想让彼此窒息。

略微靠在床头上，他能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住的颤抖。。。。。。
楚天匀称的呼吸着，面容安详。
甜甜。。。为什么此刻我犹豫了？
当略微冰冷的左手握着枪抵住楚天的胸口的时候，楚天笑着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略微感到了腰部的冰冷。
“别逼我开枪。”楚天的笑容不变。
“哼。。。”略微笑了。
“把枪放下。”楚天盯着略微。
“不可能。”略微的语气格外的坚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楚天也丝毫没有放下枪的意思。
“你没必要知道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略微说着，扣下了扳机。
沉闷的枪声响起，略微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枪，没装上消音器，开枪的是楚天。
疼痛，久违的疼痛。z
“略微，这是你逼我的。”楚天冷冷的说。
“哼。。。”略微笑了，“我。。。枪里。。。。空包弹。。。”
“什么？”楚天不可置信的拿起了略微手里的枪，“你。。。为什么？”
“。。。就像。。。上次。。。。在地下室。。。你。。。偷换了。。。我的。。。。。。子弹。。。”
“你一开始就知道？”y
“。。。。后来。。。后来才。。。知道的。。。。你那次。。。是。。。试探我。。。对吧？。。。如果。。。那天。。。我举枪对你。。。。。。我不会。。。活到现在。。。。”
“略微，别说了。”楚天想把他抱起来。
“。。。。。别动我。。。听我说。。。欠你的那条命。。。我还给你了。。。。。。”
“略微！”b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点儿感情。。。。。午夜之前。。。请你替我去东区的废弃仓库。。。。。。咳咳。。。”
“略微，略微！”g
“你帮我救一个女孩。。。。她叫甜甜。。。。。”
略微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点儿也没觉得痛苦。他想起了他师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略微。。。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情字上。”
师父。。。虽然我否认了你的这句话，但其实。。。我知道你说得是对的。。。。。。。我以为我会为了甜甜而死，但是现在看来。。。。。最终不是这样。
我跟自己做了一场赌注。。。我居然想相信他的那句“我永远不会对你开枪。”楚天，你试探我，我没让你失望，可是，现在你却让我失望了。。。。
“略微！略微！”楚天死命的摇晃着怀里依旧温暖的身体，可是，他却不再给他任何回应了。并且，他用他的死，给了他致命的一刀，这一刀捅的如此之深，背负着信任的名义。
“甜甜，甜甜！你到底怎么了？”略微看到满面泪痕的甜甜，心里扭曲的疼痛。
甜甜一声也不吭，就是无声的流泪。
略微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刚刚触及到，就被甜甜猛的推开了。
很多年以后，略微才知道，那一天，甜甜被孤儿院的看护伦奸了。
即使，后来，他把他们都杀了，却也无济于事，甜甜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她的自闭症严重到了失语的地步。
略微给她买了她从小就一直喜欢的老式洋房，他陪在她的身边，可甜甜既不说话，也不笑，每天就是那么安静地呆着，看着窗外，或是看着天花板。
略微不敢碰她，即便是日常生活中不小心的一下接触，甜甜也会突然失控，她歇斯底里，暴跳如雷，直到折腾的精疲力竭。
后来，略微离开了甜甜，不是因为她的喜怒无常，更多的是，他的职业不允许他过普通人的生活，略微是无论如何不想甜甜卷入风波的。
可是，最终甜甜还是被卷了进来。
那天，当那个委托人提出委托要求，略微拒绝了之后，甜甜被掳走了。
这委托，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杀手，拿钱干活，但是，谁也不想搭上性命。
略微不怕死，可他死了，谁来照顾甜甜？
现在好了，不接，甜甜就得死，接了，他就得死。
这个委托任务就是，杀了楚天。
略微一早知道楚天的身份。委托人给他讲的非常仔细。
这男人无比冷酷，曾经有无数的人对他下手，结果不是失踪就是离奇死亡。。。
他雇佣兵出身，枪械专家，做过军医，参加过游击队。
强悍，理智，冷静，思考问题全面、透彻。
我不是他的对手，略微拒绝了委托人，坚决的。
没关系，他有弱点，他喜欢男人。
略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我不干。
你有一年的时间，逾期，你女人就得死，而且我想她死得会很难看。
人一旦被别人握住了把柄，你就没有抗争的余地。
委托人给他安排了整套的计划，略微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被操纵于别人的手掌之上。
他安排略微以一种偶然的方式出现，融入楚天的生活。
一步一步，很顺利。
其间，略微能感觉到楚天对他有所怀疑，略微紧张过，真的。他可以死，但甜甜不能死。
最后的最后，略微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对一个他的目标，一个该死的男人，动情了。

楚天开车在路上，思绪怎么也不能集中到一点，他不能相信，略微。。死了，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再也不会听他说话了，再也不会骂他，再也不会对他淡淡的笑。死了，就是死了。
楚天以为，他不会对什么人动情，可他现在知道了，他还不是个冷血。他还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讨厌，什么叫爱什么叫恨。他曾经以为，自从柯燃死了以后，这些情感都没有了。都结束在了他的子弹贯穿他身体的那一刻。
这些年来，楚天知道有人想让他死，可他想不到是谁。
今天，他想，他也许会知道。
略微。。。你真难懂。。。
你的生命是为谁而放弃的？我？。。。其实，是甜甜吧？
你知道，你杀不了我，你也知道连带后果就是甜甜得死，你这么温情的死在我面前，你其实是想用你的命换甜甜的命吧？
楚天给了自己一万种理由，说服略微的死不是因为自己，他觉得他可能要成为偏执狂了。

废弃仓库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团黑暗，没有一点儿声音。
透过红外线感应瞄准镜，楚天能看到里面有两个活生生的目标，一个静止不动，一个来回踱步。
静止的那个应该是甜甜，另一个呢？
楚天不想冒然行动。
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就要到午夜12点整了。
“你男人看来不想来救你了，或者想救也救不了了，可能任务失败了。”
“哥！你说过略微不会有危险的！”
“甜甜。。。我这人一向嘴里没实话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
“甜甜，你是我的妹妹，我失散了多年的妹妹，但你同样是我的一颗棋子，我给你你想要的亲情，温馨的家庭生活，但这有必要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那个顶尖的杀手最看重的人，我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一切。我就是从地狱里爬上来复仇的。”
“你！你不是人！”
“嗯，确实不是，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欺骗了那个家伙多少年？自闭症？失语？这不过是你利用他复仇的手段。”
“你胡说！你胡说！我只是想他留在我身边！”甜甜扑了上去，但随即被甩开了。“我爱他。。。。我真的是太爱他了。。。。。”呜咽的哭泣声。
楚天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这男人的声音。。。。。。他早就应该死了，怎么。。。他还在说话？
死或生？我们都想生存，在生死一线的时刻，我总是想顽强的活下来，对你是这样，对略微。。。。依旧是这样。。。。
我以为我可以放下屠刀立即成佛，我做医生挽留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生命，可是。。。全都没有意义。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柯燃。”楚天就那么自然的走进了仓库。
一盏老旧、幽暗的吊灯亮了起来。
“我猜，来的会是你。死或生，你永远都会选择生。”柯燃黯淡的笑着。
灯光下，楚天看清了仓库里的这对男女，这对兄妹。
他们长得真的很像，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
“嘿，老朋友，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上你最后的亲人。”楚天说着，笑了，笑得特别的开心。
“你还记得啊？”柯燃也笑了。
“嗯，记得，那时候一起做雇佣兵的时候，你总给我说，你有一个妹妹，从没见过面的妹妹。”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15年前了吧？”
“好像是啊。”柯燃说着，拽过了甜甜身后的背包。“老规矩？”
“可以。”楚天扔掉了手中的狙击枪。
“还得咱们亲手来了结啊。请多少人杀你都白搭。”柯燃扔了一把KILLER7给楚天。“先拆吧。”
“柯燃，我觉得不是白搭，你送了个好情人给我。”楚天一边拆枪一边说。
“可你终究还是杀了他，对吧？”
“嗯。你机关算尽了，给我死或生的游戏。”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就是想你再疼一回。”
“谢谢，但这游戏我玩儿够了。”
“明白。一会儿就可以结束了。你这辈子，没机会再玩儿这个游戏了。”
“是吗？很自信啊。”
“开始吧。”
“开始。”
甜甜注视着两人，屏住了呼吸。
柯燃迅速组装着KILLER7，楚天笑了。
枪声响起的刹那，柯燃的枪还没有成型，楚天没有组装KILLER7，他的RED9优雅的泛着硝烟。
“柯燃，你这一辈子怎么总是骗我。”
这是柯燃有呼吸的最后一刻听到的声音。
“拿假子弹糊弄我？”楚天放声笑了出来。

“你就是甜甜吧？”楚天盯着甜甜。
“。。。。。。。”
“略微很爱你，真的。”
这是楚天一生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他转身离开废弃仓库的时候，甜甜在他的背后开了枪。
他知道她会开枪。
略微，你放心吧，你的甜甜，以后会活得很好，活出个模样来的。
人，变得坚强，往往只需要一霎那的时间。
对吗？
略微，从你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我知道，你的爱人终于变成我了。

“略微。。。”
“嗯？”
“有一天我要是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嗯。。找吧。”
“如果怎么找也找不到呢？”
“。。。那我就一直找，一直找。。。”
“那。。。如果我死了呢？”
“嗯。。。那我也死，死了就可以再见到你了。”
“不可以。知道吗？我们的生命都来之不易，哪天，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要把我的份儿带上，好好的替我活下去。”
略微，现在我有好好的替你活着，我把老洋房卖了，开了一家孤儿院，孩子不多，可我非常的爱他们。我觉得他们就是小时候的我们，但我想他们都会幸福的长大，顽强的活着。
略微，我把他送到你身边去了，你们有没有见到呢？
甜甜躺在略微和楚天的墓碑前，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略微，南山还是这么美。现在，野蔷薇开的正鲜艳呢！

【END】

（这是不是就叫雷文？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