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你的足迹————易扬

作者：易扬  录入：12-15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对那样的眼神如此的执着？只是因为它与他朦胧梦境中的那双眼睛惊人地相象吗？
不知道！不知道！！他的脑子快被这个想法弄得乱七八糟了，他不知道！！！总觉得似乎有一段很重要得记忆被时间的洪流冲洗掉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想不起来了……他应该想起来的！他必须想起来的！！
头痛欲裂、情绪浮躁。蒙蒙懂懂地参加庆典后的宴会，迷迷糊糊地应付前来搭讪探听的臣子，三言两语地打发趋炎附势的小人，只知道一杯又一杯地换着手上的酒杯……
欢乐的气氛已近尾声，醉眼朦胧的拉已爬到苍穹的顶端，一批批喝醉了酒丑态百出的人被送回了各自的府邸，摩耶也累得快瘫软了。
“……床……在哪里……”软绵绵地伏在亚克斯的背上（亚克斯小心眼地不让任何其他的人有接触到摩耶的机会），摩耶费力地睁开粘在一起的两片眼皮，四处寻找舒适的床铺。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吧！”亚克斯好笑地任由摩耶把他的背当作床单像可爱的小动物似的拿脸颊磨来蹭去。啊~~全天下恐怕只有他摩耶有这个本事拿新国王的背当床单吧！也恐怕全天下只有他亚克斯才有那个机会看到摩耶醉酒之后这么可爱的一面吧……至少现在是的……
填充着亚克斯的心的，有分离的苦涩更有亲近的甜蜜，五味杂呈……
“好了，到了。”推开离他的寝宫最近的一扇门，遣退了所有的侍从和宫女。亚克斯亲自为摩耶除去沉重的衣饰，将他扶上床，为他盖上柔软的锦被。
静静地坐在床边，听着床上的人儿偶尔不舒服的呻吟，亚克斯一遍又一遍地抚摩平常绝不可能碰触到的肌肤。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摩耶？我是那么的爱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你却要离我而去。我呢？又被自己的誓言束缚着失去了自由……我想留下你啊……”
昏暗暧昧的灯火，照不出低垂的脸上的表情，亚克斯紧紧地握住摩耶伸出锦被外的手。只有在这时候，只有在摩耶毫无戒备地沉睡的时候，他才有这个机会握住这只手不放而不用担心被冻成冰块啊！
“怎么办？我不想放开你的手……我也不想被你拒绝——虽然你已经拒绝过我了……或许！”亚克斯突然记起了什么，却又抗拒似地摇摇头，“不……如果我这么做，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然后，他又呆呆地凝视着摩耶平静的睡脸。
“可是……只要能留下你，哪怕会被你恨一辈子我也愿意！”
下定了决心，亚克斯喃喃地念起咒语打开私人空间，从中取出一只泛银蓝光的雕刻着九条长龙的手镯，轻轻地套在毫无知觉的摩耶的手腕上。
“希望你明天会原谅我……”说着不知是祈祷还是安慰自己的话，亚克斯悄然离开摩耶的房间——假如新登基的国王可以不上第一天的早朝，他一定会守在摩耶身边一整夜；假如摩耶知道后不会对他生气，他一定会守在这房间一整夜……
随着门外脚步声远去，床上的人突地睁开眼睛，缓缓地坐起身，抬手神色复杂地盯着手腕上的银蓝手镯。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这么做了。”摩耶轻叹一声，像在爱抚自己最疼爱的宠物似地抚摩着银蓝的手镯。半晌，他又无奈又期待地凝视着紧紧环绕在他雪白肌肤上的手镯，夸张地大叹：“算了，算了~~就当是旅行途中意外惊喜的回报，我就再留几天吧~~到底，无望的爱情和帝国的繁荣，你会选择哪个呢？别让我再失望啊！亚克斯……”
说完，大大地伸个懒腰，回手拍拍已经很柔软的羽毛枕头，“啪”一下重重地趴了上去，双手抓抱住另一个枕头，拿脸颊磨蹭磨蹭，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模模糊糊咕哝一句：“……比亚克斯的背软多了……舒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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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揣不安的辗转反侧中，魔女露打个哈欠伸着懒腰，依依不舍地离开苍穹的顶端，步履姗姗挪移至西方，神采奕奕的拉放射着无穷的热力从东方的地平线下一跃而上——天亮了！
一边在宫女的服侍下脱去沉重繁复的累赘装束，亚克斯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摩耶起来了吗？”
一旁指挥宫女们的女宫长略带不满的语气说：“回陛下，摩耶先生一直没有出房间也没有召唤宫女服侍。没有您的命令，奴婢们不敢擅自闯入，因此并不知道摩耶先生是否起身。”女宫长是亚克斯的保姆，从小看着他长大。除了已故的老国王，亚克斯最亲近、最依赖的便是她了——至少在那个祸水魔族出现之前都是这样！自从认识了那魔族之后，陛下再也不象以往一般开朗、阳光，变得冲动、易怒、心事重重，而且陛下再也不听她的劝告，总是做一些于自己不利的事情，还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那魔族留在王宫中，甚至将他安置在历代王后的寝室中！
她了解，陛下是爱上他了；她也很欣慰陛下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爱情。但是，她决不赞同陛下爱上那样一个灾祸——她从没有仔细地看过他，陛下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但听见过他的人说，那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而通常美人都是灾难的祸首！她更不赞同陛下准备将他当作王后，历代王后都是出身高贵的公主，学识渊博、知书达礼、具有王后的气度和魄力，这个来历不明的魔族怎有那个资格！
峰回路转的一番想法成就了略带不满的语气——竟仗着陛下的宠爱，在陛下早朝结束之后还不起来，太嚣张了！
还没起床吗？这才是摩耶的懒惰本性啊！要是他早就起来了，那才奇怪呢！不过……当他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包括当初让他身中剧毒还能从大王子的禁锢下逃脱的精神力时，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是暴怒，然后从此对他不理不睬？还是不得不留下来，然后……“我去看他！”
怀里揣着因不安和期待而“嘭嗵、嘭嗵”跳得欢快无比的心脏，亚克斯快步走向摩耶的房间，那历代王后的寝室。
远远的，守卫在大门前的侍卫便看到了陛下的身影，待他走到门前，他们恭敬地收起武器单膝跪地行礼，口中呼着：“参见陛下！”
挥挥手示意侍卫们起来，亚克斯问：“摩耶有什么动静吗？”
“回陛下，摩耶先生房中没有什么动静，大概是还没有起来。”
“是吗？开门，我要进去。”
“是，陛下。”
两个侍卫一人一边轻轻地打开了房间红木雕琢的大门，和尾随亚克斯而来的宫女们一同站在门外——不经允许，他们是不能随意进入王室的寝室的。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陛下。”
大门在亚克斯的身后缓缓合上。
亚克斯轻手轻脚地靠近床铺。但是，轻纱幔笼下柔软的床铺上却没有亚克斯朝思慕想的人影，只有略微凌乱的被褥显示这床上确实有人睡过。
摩耶到哪里去了？依他的习惯，他不可能这么早就醒了的呀！况且就算他醒了，他也必定会赖在床上不起来的……那是！
亚克斯搜寻的目光停驻在窗前。

那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端坐在大型落地窗前嵌着软垫的椅子上，纤弱的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内衫，长长的紫蓝发柔顺地垂在椅背，拖曳到地下，一直延伸至床边，几乎有四米多长。柔和的晨曦透过水晶玻璃温柔地照耀在他的脸上，他正出神地遥望窗外不知名的某一点，辰光在他的绝美的脸上升腾起温润的光雾，微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和披散的长发。一瞬间，他仿佛将要飞腾起来破空而去。
那是摩耶吗？亚克斯惊讶地自问。摩耶的头发有那么长吗？那个不是邪邪地笑着就是冷漠无表情的摩耶脸上会出现像这样……寂寞的表情吗？那么……孤独……
“……摩耶？”亚克斯不确定地试探。他真的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摩耶。
他缓缓地回头，长发滑过地毯，发出“嘶嘶”的轻响。整个过程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随着他回头，亚克斯的心吊到了半空：如果……他真的变成了他所不熟悉的摩耶……他该怎么办？
“……亚克斯……”摩耶似乎处于模糊朦胧的境界，喃喃念出亚克斯的名字，突然清醒过来，面色一寒，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来看我有多么狼狈吗？”
“不！不是的！”亚克斯急忙辩解，心里的大石头却是悄然落地——他还是他所熟悉的摩耶！太好了！
“不是？”摩耶嘴角扬起不算微笑的微笑，缓缓站起身正面直视亚克斯，“你看看我，我曾经是那么强大，强大到令妖魔王畏惧，可是现在呢？柔弱到只要略通武技的人类都可以轻易地杀死我！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亚克斯哑口无言。的确，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任性地禁锢了自由的飞鸟，残忍地折断了鸟儿的羽翼，将奄奄一息却仍渴望飞出牢笼的天使强留在身边。
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他啊！难道他的执着爱情不能留下这向往自由的精灵吗？
“我爱你啊！摩耶！”亚克斯疾步上前，紧紧地拥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
摩耶没有挣扎。徒劳的抗拒只会浪费他所剩不多的体力，现在失去了所有力量的他十分的虚弱，能节约一点力气就是一点，况且，现下的亚克斯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抗拒的机会的。他淡淡地，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我说过，别爱上我。”
“……你说得太晚了……”语气里有挣扎，有无奈，更有深情。
“……”无声无言——他确实说得太晚了。
感觉到不寻常的沉默，亚克斯轻轻地松开双臂拉开距离，溢满渴望的湛蓝双眸笔直地对上深不可测的紫蓝眼睛。
“留在我身边吧，摩耶！我会爱你一生，永远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更会让你忘却那个虚无的影子，让你只能想我一个！
一生？永远？摩耶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直笑得浑身打颤：“永远是多久？你能保证永远吗？？不要忘了，人类的一生最多也就一百多年，而我呢？我可不是人类啊！人类的一生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当你已经垂垂老暮的时候，我还是风华正茂的时期！保护？？如果不是你做的好事，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保护！你想得太天真了！！”
摩耶的话如同一击重拳狠狠地打击了亚克斯，一时间思维一片混乱。
他怎么忘了？他怎么会忘了！摩耶不是人类啊！！真有一天，当他老暮死去时，摩耶该怎么办？谁来爱他？谁来保护他？那时候他还年轻啊！！要让他孤独地生活在没有他亚克斯的世界里吗？要让他独自去面对那些将魔族当作洪水猛兽的人，然后被他们伤害吗？不，不不！不会有这种事的！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可是……如果那些人不听从国王的命令呢？要知道魔族对人类来说是绝对的天敌，没有人会喜欢有一个魔族生活在身边的。有他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因为他是国王。可是，当他不在的时候呢？谁会听从一个已死的人的命令？现在这样柔弱的摩耶是无法保护自己的！
……难道留下他是错误的选择？难道他真的不应该留下摩耶？
……难道自己的爱情真的是不被容许的？难道他不能留下摩耶？
纷乱的念头，矛盾的思想铺天盖地地袭向亚克斯，他的头脑已经乱成一团麻花，有太多的思绪掩盖了他的理智。他需要思考，深入的思考。
“我不会让你走的！”生硬地丢下这句话，亚克斯匆忙转身离开房间。
他逃了，柔弱的摩耶的身影会让他的心变软，会让他作出将令自己后悔一生的选择。他要离开这里，他要找个没有摩耶的地方，安静地、好好地想一想。
目送亚克斯消失在大门后，摩耶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过长的发丝凌乱地披散在地。
“呼——真是个不死心的家伙~~~~”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敬佩的口气，显示说这句话的人心情有些烦躁。“这下，他该有几天不会来烦我了吧？”猜测、不确定的语气，因为没有遇见过这样痴情的人，没办法预料他会用怎样的反应。
白皇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悄然冒出来，趴伏在摩耶脚边：‘主人，您为什么不典礼一结束就马上离开呢？依您的本领想要走而不被他们发现是很轻松的事情，为什么要让那个小子得逞呢？’
“想要走是很简单，但是，有个有趣的东西我不想错过啊~”摩耶纤长的手指抚过银蓝手镯精致的雕刻。为了这东西，他牺牲很大呢，可相应的，他的收获也颇丰盛啊~~
‘这镯子有什么奇特的？’白皇好奇地抬眼瞅着手镯。除了雕刻的比较精美，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啊！既没有什么力量，也不是什么增幅魔力的东西，主人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破东西甘愿被禁锢所有力量呢？要知道，对魔族来说，力量是第二生命啊！
“呵呵~~”摩耶微笑，“别小看了这东西，它可是第一代魔王用来惩罚背叛的王族的刑具。它能封印一切力量，而且除非你知道封印的源头在哪里，否则永远也打不破封印。”
在典礼之前，他就隐约闻到了这手镯特有的奇异力量的味道，猜想应该是他那被陷害的老头子利用亚克斯拿来陷害他用的。
亚克斯是他在人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他一直把亚克斯当作最好的朋友、最贴心的知己，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们会有其他的什么关系。没想到，亚克斯居然也像那些妖魔界中的人一样爱上了他！
如果亚克斯能及时醒悟及时放手，那么，他就当做没有发现继续把他当朋友，以后常常联系；如果亚克斯没有醒悟硬要守着这份不可能的感情，那么，他就立刻离开圣光城，再也不踏入这里一步！
当亚克斯将装醉的他背到房间，悄悄取出手镯即将戴上他的手腕时，一个模糊的记忆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手镯，而且对它非常的熟悉！然而事实是他只听过对这手镯的描述，而从没有真正见过实物！那是他遗忘的记忆的一部分！！
震惊让他忘记了所有，一波又一波纷乱、模糊的思潮冲击他的思想，剥夺他思考的能力。等他回魂，一切皆成定局！
‘主人？’白皇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摩耶的回忆。‘主人，您既然知道这是个封印用的刑具，那么您也该知道怎样打开封印吧？’不然就不会任由亚克斯那小子给他戴上吧！
“恩~~~~~”摩耶只觉得脸上发烫。啊啊啊~~~~~~~怎么能说呢~~~他是很清楚地知道这镯子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作用。可是……他好象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东西耶！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让他的得力爱宠知道呢！
“呵呵……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啦~~~~你只要好好的给我照顾那盆花就好，明白了吗？”
‘哦，知道了。’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样？苦命地做他的保姆去吧！
白皇再次悄然无声地缩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留下摩耶额角冷汗直冒——这个……揭开封印的方法应该在他没补全的那段记忆里吧？应该……应该能想起来吧？
东半边天初泛鱼肚白,王宫议事厅内已是人头挤挤容不下半条杂鱼了。一干“忠肝义胆”的臣子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处窃窃私语。今天，他们有件重大事件要向新国王陛下进言。
内侍唱诺一声“国王驾到”，亚克斯·克拉尔一世陛下施施然越过俯首跪地的群臣坐上殿上王座。
“各位有时直说，没事就退朝。”亚克斯面色欠佳。新掌王位诸事繁多，忙得他不到月挂中天不得休息，况且还有“他”的事情……
新上任的右相在众大臣们热烈的注目下向前迈一步：“陛下，臣有事进言。”
“说。”
“陛下如今已有二十五岁，却无一妻半子，臣等认为陛下该是选妃立后的时候了。”右相这番话显然是思考了许久，说来简洁明了，言简意赅。
“选妃立后？”亚克斯眉头一挑，“为什么？”
右相似乎早料到了会有这个问题，有条不紊地侃侃而谈：“臣之前说了，陛下现今二十有五，一般平民间这个年龄早就结婚生子，更甚者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而陛下却无一妻半子，着实令臣等忧心啊！况且，如今帝国后位悬空，陛下又年轻有为，不少公主、臣女皆心仪陛下，前来求婚的信函几乎堆到了外使馆的天花板了。名门淑女们为了引起陛下的注意相互争风较劲，到目前已有数位公主、小姐因此而受伤害。所以臣等认为陛下应该及早选妃立后以免引起更大的骚动，甚至引发国际问题啊！”

推书 20234-12-15 :《爱情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