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微虹色

作者:微虹色  录入:12-15
晴空1雨後,就是晴天。於是,出现了彩虹。我抬起头仰望蓝得透明的天空,欣赏著横跨天际的彩虹。或许天边的那道彩虹横跨的不是只天空,还有我的心。"小炎你看,是彩虹!"我指著天边的那道虹高兴地对刚下班回到家的小炎说道,可是他根本没多看那美景一眼而是直直地向我走来。"小叔,你不是感冒还没好吗?快回去休息。"他说著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就想带我回屋里去。"小炎我很好,真的很好。""你的身子一点也不好!"上个星期小炎带我去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健康检查,其实没什麽大毛病,就是肾功能不太好,医生建议我要多在家里休息,不可多做用到腰力的活。从那以後,小炎不让我多走路,不让我扛东西,不让我随意吃东西,简直就把我当成了三岁孩子一般看著守著。虽然我从小就习惯於顺从他人的意思,可是现在他的做法还是让我觉得太过头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继续看我的彩虹。"彩虹消失了。"我仰著头静静地看著天空,夕阳还是有些刺眼。"小叔别看了,我们回去吧。""小炎,我听说美好的事情总是不会长久对不对?"我还是望著那彩虹曾经出现的天空。"美好,只要人们自己不断地努力去创造总会有的。"小炎伸手握住我的手。"恩。"我看著小炎笑了,然後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晚上的时候我在小炎的要求下,早早的躺上了床。小炎在我对面的写字台上对著他的手提电脑不停的打字。我知道他是在工作,他几乎每天都这样努力地工作。33岁的他也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他每天只担心著我的身体不好,却从来没为自己想过。有时我觉得自己该帮帮他,可是他的工作内容根本没有我能看懂的地方。於是每天我晚上看著他在电脑前忙碌的背影成了我睡前必修的功课。而最近我发现,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专注於电脑屏幕,可是他总偶尔会停一停,然後伸手到桌面上或者他的衣服口袋里摸著什麽,摸了一阵之後他就拿出什麽放到嘴里嚼著。我直到现在才突然发觉,他最近是在戒烟,我虽然没有特别提醒过他,可是他知道我受不了烟熏,才自觉地开始戒烟。跟著小炎回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我的生活几乎没有什麽改变,白天里小炎去上班,我则一直在院子里弄我的花花草草直到他下班回家。晚上我总是早早地上床休息,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想和他说些什麽,却不知道能说些什麽,我们之间似乎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沈默。而这一个月里,虽然每天与他同床共枕,可是他一次也没有碰过我,我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很多时候我总是觉得他似乎离我还是那麽遥远......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最初的那个家是什麽样子的了。我只知道那个家里有八个兄弟姐妹,我是最小的。那时我家在某个贫穷的小山村里,父亲是烧陶瓷的,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家里人几乎都吃不饱穿不暖。当我稍微懂事的时候我就开始每天和两个姐姐到县城去讨饭了,有时运气好的话可以讨到几餐饭钱,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到餐馆去捡人家倒出来的剩饭剩菜吃。到了读书的年纪,我只能看著县城里的孩子快乐地背著书包踏著轻快的步伐走进学校。而那时我并不知道读书上学有什麽用,我就这样安然地持续著我的讨饭生活。因为长期缺乏营养,我到了15岁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10岁的小孩。而就是在我15岁那年,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有一次在县城讨饭的时候,我发现有个老人注意了我好几天,後来他和两个带著我讨饭的姐姐说了什麽并给了她们一些钱後就把我带走了。我记得老人把我带回他家的时候天下著很大的雪,来到老人家门口的时候,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睁大了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好象要把我看透了一样。他的目光让我很是不快,走到他的身边的时候瞪了他一眼想吓吓他,而他显然被我吓到赶快低下头去,於是我带著一种胜利感进入了这个家。可是我不知道,这个家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2再见到男孩的时候,他狼狈不堪地倒下地上淋著雨。就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被老人带回家的意义,被老人玩弄过後的身体粘腻而疲惫,有一种无奈的悲哀堵在心里没有出口。这时天下起了大雨,我冲进雨里希望大雨冲刷去我的肮脏。然而大雨没有为我洗去脏污,而是把他──顾炎,带到了我身边。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与我相似的成分,我不知道那叫什麽,可是我对他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至於自己是怎麽爱上他的,我一点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某一天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他变得高大魁梧、英俊帅气,他直直地看著我好象能把我看穿一般,那种眼神不再让我厌恶,反而让我有种莫名的心动。我越来越管不自己漫溢心间的感情,尽管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老头子──那个我称他为爸爸的人的玩物,我从来都该是一个下贱地活著的穷人,可是我还是想追求一份属於自己的幸福。就算会化为灰烬,我也要试一试。我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只有悲哀。也许是上天可怜我这样卑微的人的渺小愿望。他接受了我的感情,那个炎热的夏夜,他紧紧地抱住我,他说要我等他,他说他会带我离开现在的生活,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幸福。然而懦弱胆小的我没有与他一起面对爸爸的勇气,我开始过的像是双面人。在那个我称他为爸爸的老人面前,我是一个让他不定时泻欲的工具。而在小炎的面前我是一个纯洁无垢的他深爱著的小叔。我痛苦过挣扎过,可是最後我还是愿意维持著这种生活。而且小炎自从上了高中之後就不住在家里,所以他发现我和他爷爷之间的秘密的机会少之又少。可是纸终是包不住火,又或者该说是爸爸发现了小炎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之後故意做给小炎看的。同样是一个闷热的夏夜,他发现了我和爸爸也就是他的爷爷的秘密。爸爸还不断提醒我,小炎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只要没有我的存在,他一定能变成比太阳还耀眼的存在。我想是的,我除了自己什麽也无法给小炎。我是一个没有文化知识,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人养著的玩物。小炎的未来根本没有我存在的位置,我比他大了整整十年,又是个完全没有用处的男人,也许等他有了出息之後就会悔恨喜欢过我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我本以为他知道真相之後就会嫌弃我,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他还是那样执著,我只好说些难听的话伤他。我本以为他真的会就此放弃了,可是他竟提出了带我私奔的要求。那一刻我受了恶魔的诱惑,我抱住他要他带我走,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我无时无刻都需要他,真的。私奔之後的生活并不好,我看著他每天为了工作赚钱累得不成人样,我的心就一下又一下地被敲痛。小炎不该受这样的苦,他应该去读书,上大学,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可以赚很多钱,可以赢得众人的赞誉,他不该这样为了我失去他该有的美好未来。私奔两个月之後,小炎打工赚的钱不但没拿到还被人打伤了,因为没有钱,我多次叫他上医院他都不愿去。直到伤口化脓之後他终於才在我的威逼下去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经过了他的学校,他看著学校的眼神流露出的渴望让我终於清醒了过来。小炎不是属於我的,他的世界完全没有我介入的余地。去了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因为伤口发炎,小炎发起了烧,第二天在他稍微清醒的时候我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无情地抛弃了他,我想他应该从此再不会对我有留恋了。离开了他,我努力地奔回了家。爸爸见到我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扇了我几个耳光,这是来到这个家十几年来他第一次打我。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虽然总是对小炎很严格也很苛刻,可是他的内心里对这个孙子充满无限期待,期待著小炎成材,期待著小炎未来成就一番事业来光耀这个早已破败不堪的顾家。所以尽管已经快八十岁的人了,他还是努力地下田里干活,成为这个家里最重要的支柱,供著小炎读书。後来爸爸让小炎的母亲带著钱到县城里去找小炎,带他上医院。而我则因为爸爸的怒气,被罚在院子里跪了三天。大约就是从那时起,一直很讨厌我的小炎的母亲开始特别照顾我了。小炎身体好了之後就回到了学校,从那以後我几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大概半年之後小炎顺利地考上了一所好大学,他走的那天,我偷偷跟著他到了火车站。我只能远远地看著他,直到他进了站台,我站在候车大厅里听到他所乘坐的火车开走了之後才离开。3小炎去读大学後不久,爸爸就中风瘫痪了,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无法碰我。可是,他病倒了就意味著这个家失去最主要生活的来源,以小炎的母亲去给人逢衣服的微薄工资根本不可能供得起小炎读完大学。我不介意再过回讨饭的生活,可是我一定要让小炎完成大学学业,所以我必须学会去工作赚钱。於是我开始去学著种田,没事的时候给别人打打散工。刚开始的时候我完全没办法承受那些体力活,很多次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拼命地告诉自己,小炎在等我,小炎需要我的钱,为了小炎我要坚持下去。刚开始时我总是被别人嘲笑质疑,可是无论再苦我都努力撑了下去。然而因为我不识字又不懂算术就被人骗过好几次,之後我开始在闲暇的时候拿起小炎以前的课本学起认字和算术。那段日子很苦,我却很快乐,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像普通男人一样挑起一个家的负担。每次到小炎要交学费的时候我都会高兴地揣著我辛苦赚来的钱走上几个小时的路到县城去给小炎汇钱,然後到小药铺去给爸爸抓些治病的中药。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第二年,不幸又发生了。我在村头顾大爷家做散工的时候,发现那顾大爷看著我的眼神非常怪异,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某天晚上下了工他把我留了下来。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他想对我动手动脚,於是我极力地反抗他,可是他比我高大了许多,我根本没能挣扎几下就被他死死困住。就在他忙著撕扯我的衣服的时候我找到空挡用左脚对准的下体狠狠地踢了过去,他护住下体倒在地上不断痛呼,於是把他的儿子引来了。他的儿子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後,带著一帮人硬是指责是我无耻勾引他的父亲在先,於是他们把我左脚打残了。养伤的那些日子,我一下也坐不住,我总是梦到小炎对我说他需要钱,在我的脚不那麽痛的时候我又开始去干活。我的腿脚本来早就不好了,又因为我的工作时常要泡在水中,日子久了我竟得了风湿,一到天气突然变冷或者大风大雨的天气,我的腿就疼到无法走路,每次都是小炎的母亲给我涂药按摩我才会好过些。日子就那麽过去了,我供小炎读完了大学,我们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些了。只是我的左脚废了,脸苍老得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而小炎从大学毕业以後一次也没回来过,开始几年我总安慰自己他一定在做自己的大事业,没空回来。小炎说过要我等他的,我会等,就算没有尽头也好。每当一年过去的时候,我总会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上用小刀刻上一道深深的痕迹。我每次总会抚摸著刻痕好一会,心里不断地欺骗自己,小炎会回来的。是的,这一直是支持著我活下去的信念。我还记得小时候小炎总是问我为什麽不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才能笑。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就是少了什麽,所以我也失去了一种名为笑的表情。可是我想学会去笑,我想让小炎看到我的笑,小炎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幻想再怎麽美丽也带不进现实,有一次我上城里去的时候在某个杂志摊点上看到了一本以小炎做封面的杂志,摊主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是商业界有名的企业家,身家上千万。我买下了杂志,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我知道小炎真的有出息了,封面上那个西装革领的他,更加俊朗帅气,有一种比阳光还耀眼的光芒环绕著他。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的美好幻想就全部破灭了,小炎根本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家,这个家根本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其实我比谁都清楚,他有多讨厌这个家。不再无谓的幻想之後我的日子反而好过多了,白天里专心地干活,晚上拿著那本杂志看看意气风发的小炎。每次看著他的时候我总会牵动起面部僵硬的肌肉,努力地学著去笑。而杂志上的小炎也是笑著的,每次都让我错觉小炎是因为看到了我的笑容所以也开心地看著我笑了,我一下就觉得自己充满了生活的力量。於是我更专心赚钱给爸爸治病,和小炎的母亲一起照顾著失去了自理能力的爸爸。爸爸在我们的细心照顾下,活了十一年之後终於还是去了。他在弥留之际还一直喊著小炎的名字,我和小炎的母亲一直不敢告诉爸爸现在小炎很成功,只是不可能再回来......"把小炎叫回来吧。"爸爸死後,小炎的母亲这样对我说道。我只是陷入长久的沈默。"程烬,难道你不想他吗?"对上小炎的母亲那锐利的眼神我就知道曾经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小炎不会回来的。"长久以来这句话我们只是默契地心照不宣罢了。"傻孩子,你为他做得够多了,偶尔也该想想自己。"我笑了,心里满是苦涩。"不行的,他很讨厌我。"她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茫,然後开始回忆过去。"他只是在跟你赌气罢了,我早就知道......这个家里的男人一定都受了诅咒!才一个个都是......。"小炎的母亲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哭了起来,我只好安慰性地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嫁了一个每天只会吵架赌博的老公,小炎的母亲这样走过来其实也不容易。"我真的想小炎,我们找他回来好不好?"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勾起我最深刻的思念。只是每天看看印有他的照片的杂志封面,还是不够,我真的很想见他。4於是我开始到城里到处打听小炎的联络方法,奔波了好几天之後终於有了眉目。电话是小炎的母亲打去的,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叫他回来。小炎答应了要回来,我和小炎的母亲就开始忙起爸爸的後事,直到下葬那天小炎才回来,虽然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仍然能感到自己和他的距离是多麽遥远。他耀眼得能够灼伤人的眼睛,我激动得几乎站不住脚,我想做些什麽,可是他的光芒让我没有接近的余地。所以只好原地站著,然後看著他笑了。"整整12年,我还是等到你回来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里有多少辛酸,可是他就这样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我知道我必须说些什麽。而小炎看到了我的笑,听了我的话,眼神里没有喜悦,只有失望和鄙视。一时的兴奋居然让我忘了,我早就不再是他从前喜欢的那个小叔。我总是管不住自己,明明知道他是那麽的鄙视现在的我,可是就在爸爸下葬之後我还是努力地留他下来吃饭,他答应,尽管他的眼中充满不屑。那时我真的很快乐,高兴地和小炎的母亲一起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著。这些年我跟著小炎的母亲也学会了做菜,可是当我满怀希望做好了菜的时候才发现小炎早就已经走了。看著空荡荡的大厅,我的力气也像被抽空了。小炎走了,我仿佛刚刚做完一场美梦,梦醒了就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空荡荡的心......小炎的母亲搂住了我,让靠我上她瘦弱的肩膀,母亲一般温柔地抚摸著我的头,长久以来压抑的泪终於有了宣泄的出口。然而三天之後的某个早上,一群陌生的人突然出现我们家门前,说是要我和小炎的母亲收拾收拾,是小炎说要接我们进城。小炎要接他的母亲进城是要尽孝道,却要把我也接去是为了什麽?我一下子很茫然,有些开心,却又无比害怕。我真的不一点也不想去,可是却被那几个人强硬地拉进了高级的轿车。见到小炎的时候,他完全不正眼看我,甚至不愿跟我说话。直到深夜我一直坐在小炎的毫宅一楼的大厅里不敢动弹,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打扰小炎现在的生活,我只想呆在乡下安心地种那几亩地。我在沙发上冷得直打颤,年轻的管家大约看不下去了,找来了一床薄毛毯给我,让我先在沙发上睡下。因为过於疲劳我一下就睡著了,醒来的时候小炎过於放大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他对我完全没有好脸色,言语之间也满是轻蔑与不屑,可是我不知道为什麽他却做出了与话语完全相反的举动。他让我进了他的房间,他丢给我干净的衣物让我去洗澡。洗完澡的我却看见早就在床上睡著的他,昏黄的床头灯亮著,把他脸部的线条勾勒得无比柔和。我不自觉地轻轻地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子从正面认真地凝视著他的脸,他真的变了太多,他已经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有些青涩而又热情执著的少年,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30岁的成熟男人,他的脸似乎有些锐利又有些冷酷。一瞬间,我觉得眼前的他只是我制造出来的幻影,我早已无数次地在梦里这样安静地看著他。我多希望这次真的不再是梦,於是我颤抖地伸出手去触摸我的梦。我抚上了他的额头,立刻摸到了那道巴痕,粗糙的触感,真实的温度,眼前的他不是梦。他没有因为我的触摸而醒来,这让我更加大胆起来,我把头贴上了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他的体温真实地传递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心让我的泪又再次绝堤。"小炎......"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我只好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呼唤他,我多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我的声音就这样传进他的心里。我真的很怕苦,我真的希望他不要讨厌我,我甚至想唤醒他告诉他我为他做了很多很多,就算他不会再爱我也无所谓,最少要他感激我,让我可以任性地要求他只对我一个人好。可是我知道那样的话,我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小炎我求求你,爱我好吗?我在心里发出最卑微的请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要不是眼前价值不菲的摆设和华丽的装潢,我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梦。梦做得太多,就再难分清梦与现实的界限。而这一次,真的不是梦。每晚小炎都真真实实的躺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虽然对我不屑一顾却又让我每晚都如此接近他,我不敢问,也没有资格问。日子长了,我开始习惯於在他睡著之後趴在他的胸口上,轻轻地呼唤他,而每次总是忍不住会哭出来。我多想把我那麽多年的恐惧、无助与苦痛都传达给他知道,可是他已经关闭了自己的心怎麽也不会听见我那些无助的呐喊与呼唤。5我想他是恨我的,我想他是不屑於我这样肮脏而又干瘦苍老的身体的。可是那个雨夜,他疯狂地侵犯了我,之後每晚每晚像贪婪的猛兽,无度地索需著我。已经过了40的我对於这样的行为虽然有些不堪重负,可是我还是高兴的,至少我的身体对他来说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尽管他和我做爱的时候仍是一脸嫌恶。作为一个男人的玩物又如何?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何况他是我爱的男人。日子就这样过去,尽管每晚都被无度的索需,可是我也逐渐能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然而白天里我是寂寞的,小炎的母亲来到这里没多久就迷上了麻将,於是经常出去和邻居的几个有钱太太聚在一起玩麻将,而那个年轻的管家总是冷著一张脸,不太说话,安静地做著自己的事。我开始有些怀念过去那些天天忙著在地里种高粱的日子,那天我无聊之中来到别墅那空旷的院子,突然产生了在这种花的念头。有了想法,我就找来那年轻而又冷漠的管家商量,他没有反对,第二天就给我买来了许多花苗。他告诉我他给我买来的是紫阳花,还来专门为我找人来指导我种花的技巧。於是我每天认真的学习著,并且细心地照料著那些娇弱的小花苗。後来,我听说这种花代表著希望。第二年春天准备入夏的时候她们就开出了许多美丽的小花,一簇一簇的就像一个个美丽的绣球,院子里充满了她们秀丽的身影和清雅的芬芳,她们真的给了我希望,我和小炎的生活不可思议地平静而美好。慢慢地我又开始想念起过去的那棵大枣树,即使过去的快乐早已一去不复回,可是脆弱的人类总是需要什麽才能坚强地支持下去。於是我种了一棵枣树,每当小炎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来到我的小枣树身边静静地坐著,回想著过去,凝视著希望。那些日子,我每天都骗著自己说自己是多麽幸福。直到见到那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和小炎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很可笑。一个40多岁的残破不堪的老男人,每天还像个不懂事的孩童一般编织著虚幻的梦想。还想什麽爱与被爱,其实我不过是个根本无法站在他身边的可悲的瘸子罢了。我早该知道太靠近他只会灼伤自己而已。我知道小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也不开心,他甚至从没有对我笑过,可是他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却不一样。那是我全然不了解的他,而我也根本不可能让他笑得那麽轻松自然。我其实就只是个勉强还能用的工具,又或者其实每晚的激情只不过是他的报复的一种,我却傻傻地陷入了其中,以为自己还有希望。我好累,我好怕,我好想逃。我想躲回我的乡下再也不要见他,再也不要奢望。於是那晚我故意激怒了他,他暴力地侵犯了我,直到我清醒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在医院里了。从那时起我知道自己已经破烂到了不能用的地步,他也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他经常地不回家,就算回了家宁愿瑟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愿意走进那个有我在的房间一步。我想他一定很想赶我走,却无从开口。我知道自己不该太厚脸皮继续呆下去,於是我向管家借了回乡下的路费匆匆地和小炎的母亲告别就走了。回到乡下,我继续种我的地,偶尔也会帮人做做散工,那些的微薄的收入足够我一个人安稳地生活下去。我真的可以,可以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我只希望自己不会死了很久之後,尸体才被人发现,最少有个人能给这个卑微的人立个墓碑,证明他曾经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存在过。我明明已经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了,想不到那一天小炎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为他做的事,他终是知道了。我明明已经不再期待,他却说他是真的爱我,我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起和他之间的情爱,我害怕自己那愿意毁灭自己去爱他的感情。假如有一天他再告诉我,他对我只是同情,我将会灰飞湮灭。我真的不想化作灰烬,我害怕地拒绝了他躲进屋子里。大雨悄然而至,我偷偷望向屋外的小炎,他直直地看著我的屋子,那眼神还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有一种执著有一种坚定直直地传到了我的心底。他闭上眼思考著什麽的时候,我拖著疼痛不已的左脚来到他的面前,我做出一个和许多年前一样的决定。化作灰烬也无所谓,最少我曾经为他执著过,总有一种情感留在这个世间不会让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遗忘。6忽然想起过去的事情,让我有种疲惫感,於是躺在床上的我不知什麽时候就睡著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呆呆地靠在床头一种名为寂寞的恐惧包围了我。还记得那个贴心的青涩大男孩从前总是一有空就要粘著我,哪怕只是和他背靠著背都能让我无比温暖,而现在的他却对我敬而远之。我来到庭院,走到我的枣树下,手触摸著那粗糙的树皮心绪飘得很远很远......"进屋吧,你不适合一大早就呆在这种湿气很重的地方。"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知道这只手是属於那个年轻寡言的管家的,我耸耸肩,无奈地转身回屋。到了中午的时候,我坐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餐桌前。小炎通常一整天都不在家,中午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吃饭。菜没上管家就先给我端上了一碗清汤,我拿起汤匙捞了捞碗里的东西,捞起一块有些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麽?"我问道。"水鱼。""水鱼?""一种滋补的鳖类,现在市面上是买不到了。顾先生听说这东西对肾脏有好处,花了不少钱才弄回来一只。""是......吗?"我把捞起的黑块放进嘴里,有些滑腻,却还爽口,吃起来有种独特的清香。总的来说味道还不错,我就大口地吃起来。毕竟是小炎的心意,我不能浪费。吃过午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个午觉。可是躺著躺著就觉得两只手臂有些发痒,开始我没太在意,感到痒就用手隔著衣物挠著,可是情况却没有好转,越挠越痒。於是我拉开一袖一看,我的手臂上不知道什麽时候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红斑,就是那些起红斑的地方奇痒无比。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赶紧拖著脚快速地跑去找管家。他看到我的手臂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说我是过敏了,他没给我上任何药而是我带著坐上计程车就赶向医院。到了医院,医生一看说我是因为食物引起了轻度过敏,只要输液就没问题了。於是我被几个年轻的护士小姐带进了一个装潢华丽的小房间,听说这是有钱人专用的输液室。几个护士小姐忙了一阵才在我的左手背上插好的针管,她们告诉我有事可以按身边的呼叫器然後就离开了。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将头靠上柔软舒适的沙发,静静地感受著药水慢慢流入身体的微妙感觉。随著时间的流逝,红斑渐渐淡去,痒意也慢慢消失了。我一个人在安静无人的输液室里不知道坐了多久,药水输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输液室的门被撞开了,一脸焦急的小炎冲了进来。"小叔,你的手臂现在怎麽样了?还痒吗?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样子很焦急,想碰我,却感到无从下手。我自己拉起了衣袖,露出了显得有些蜡黄的手臂,然後努力地对他笑道:"你看,什麽都没有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小叔,我好怕......"他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没有挣扎任他抱著,即使隔著厚厚的西装我也能感到他微高的体温,不禁有种满足感。"没什麽好怕的。"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很脆弱,我用那只还能动的手臂努力圈住他的颈项,试图给他带去一点力量。他更紧地拥住了我,多希望这一刻的温馨就这样持续下去。"两位先生......"纤细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把我们拉回现实,我和小炎有些尴尬地分开了。年轻的女护士一边给我拔手背上的针管,一边时不时地用诡异的眼神看向我和小炎。拔下了针管,小炎忙搀扶著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後向门外走去,可是我总能感觉到背後那位护士小姐刺人的目光。"小炎,我们这样很奇怪,对吗?"我压低声音,不解地看著他。"只是那些人大惊小怪罢了。""我一直都在想......两个男人在一起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吧?"在我大部分的认知里,男人与男人的交合是最正常的事,可是进了城里之後我慢慢地开始怀疑起这种长期已经来在我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来。"没什麽奇怪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小炎的解释一下子又冲淡了我的疑虑,我安心地靠著小炎,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了医院,然後上了他的车。管家把小炎叫来之後大约就自己先回去了,我就坐在小炎的旁边,可是车里的气氛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就变得无比沈闷。就算不太出门的我也知道小炎开车的速度快得惊人,车窗外的灯光变成了一条条亮线快速地划过。小炎直直地看著前方,表情很是不好。我很害怕,想叫他慢些开车,却还是什麽都不敢说。车子到了我们住的别墅大门口,小炎忽然用力踩了刹车,前一秒锺还在奔驰的车子,在一声尖锐的长鸣之後,滑行了一段距离然才突然停了下来。我的身子因为车速的突然停止而不受控制地向前倒,还好有系安全带才没撞上车子的挡风玻璃。我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手心直冒冷汗,惊魂初定,我才注意到身边的小炎埋头伏在方向盘上。"小炎......怎麽了?"虽然有些害怕,我还是伸出手,抚上他的头发,突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小叔,我真恨我自己。"我能感到他抓著我的手的手在颤抖。"我明明只是想给你补补身子的,怎麽会变成这样。"原来他是在意我因为吃了水鱼而引起过敏的事。"傻瓜,我不是很好吗?""不好!你知不知道,过敏要是严重的话也是会死人的!"他激动地放开我的手,然後抬起头来抱住了我。"都是我的身子不争气,真的谢谢你。"我轻拍著他的背,尽量安抚激动的他。我多少能知道这些年来虽然他的事业成功了,可是却变得更加不善於表达自己,脾气也变得有些冲动急躁。"小叔......"他放开了我,直直地看著我,那样的眼神让一下子乱了我的心跳,呼吸都变得不畅快起来。想是受到了某种吸引力,我们的脸不自觉地慢慢靠近,就在我们的唇即将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小炎你们总算回来了。"车窗外,小炎的母亲的声音破坏了难得的暧昧的一刻。我们赶紧分开,我开了车门就下了车。小炎的母亲一下子就上来挽住我的手臂,关心地询问起我的病情,我一边和她说著一边进了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炎难得早早地就上了床睡在我的身边。我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那时车里的未完成的吻是不是还能继续,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我的手也被一双温暖的手包围。好安心,好温暖,我这样想著,不知什麽时候就睡著了。7那次以後小炎没再买什麽奇怪的补品回来,而每个星期他都会带我上医院检查一次身体,针对每次检查结果每个星期都会请营养师专门为我搭配合理有益的膳食结构。日子久了我也能感到自己的身子真的比过去好了许多,也不会再老是感染些小病小痛,到了天气突变的时候腿脚也不再疼到走不了路了。我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健康起来,体力也变得比过去好了,小炎还是白天里几乎都看不到人,小炎的母亲还是每天去和那些富太太们玩麻将,年轻的管家还是每天沈默寡言地做著自己的事,而我发呆的时间变少了,於是我花更多的力气去照顾我的花草,可是日子久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尝试干些别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麽。那天下午我蹲在花丛里给我的花儿们除草突然就听到大门口的铁门处有人在喊著什麽,我有些好奇,走向门口,一看原来是那个我见过几次的和小炎的关系无比亲密的女人。"你是小叔吧?给我开个门让我进去呀!"女人一脸热情的样子。"小叔?我不叫小叔,我的名字是......""你是顾炎的小叔就是我的小叔啊!""为什麽?""他认我做干妹妹了嘛,他的小叔当然就是我的小叔啦!小叔你快给我开个门嘛!我们都是一家人呀!"我看她一副单纯可爱的样子,又自称是小炎的妹妹,我就给她开了门。她一进来就缠住了我,她亲密地挽住我的手臂走向屋里,让我总有些不自在。"小叔,我还没认真做自我介绍呢,我叫廖娜,你以後叫我娜娜就好啦,我的长辈都这麽叫我的。""是这样吗,好啊。""小叔这家里就你一人?""还有管家。""那......还有没有其他人?"廖娜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秘兮兮的,我不解,但很肯定地答她:"没有啊。""比如说什麽漂亮女人之类的?真没有?""女人?这个家里除了小炎的母亲就没有其他女人了。""切~怎麽会这样!"廖娜一脸失望地嘟起嘴来,我一下就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小丫头,你打听这个有什麽用?"闻言她的样子显得更神秘,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後凑到我的耳边说道:"顾炎有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女人,我想他一定把那女的藏在家里所以我就来了!""女......女人?""是啊!我每次问他是什麽样的女人他总是敷衍我,问他的下属个个都说不知道!我一直好奇到底是什麽样的女人让他那麽喜欢却要把她藏得那麽好。""是、是吗......为什麽一定是女的?"我问得有些心虚。"肯定是女的呀!顾炎那麽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总不会去喜欢个男人吧?哈哈哈!同性恋多恶心啊!"她说著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我却是第一次知道,我和小炎的关系叫做"同性恋"。我正陷入迷茫的时候,她又继续说道:"要是顾炎去搞同性恋被那些商界传媒知道的话肯定会身败名裂的,而且同性恋很容易染病,脏死了!顾炎是什麽人,要多少女人不行?他怎麽可能搞同性恋那麽恶心的事情嘛!小叔,你说是不是?"她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却马上避开了她的目光,然後努力地牵动脸上早已僵硬的肌肉做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答道:"是......是啊......"几十年来的认知就在那一刻被彻底推翻,我活了将近43年,却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人生长久以来都陷在一个可怕的错误里,而我身边的人却都在纵容著这个错误。两个男人在一起,最多只能满足身体的欲望却不可能孕育生命,这样的关系太脆弱了,一旦没有了肉体关系就将要失去一切。然而,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残破得不能用的老男人,我这样的身体对於小炎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总是这样,在什麽都还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因为经不住诱惑头脑一阵发热之後就选择了和小炎在一起,可是无论是当年的私奔还是现在的相守,我都不可能给小炎带来幸福。可是如今的我再也不像当年那样,可以狠下心来转身离开。现在的我老了,也残了,就算是迈开一步都要花去我所有的力气。如果不能得到幸福,就一起走向毁灭吧!就算我没有资格得到他,我也不能让任何其他人拥有他,再也没有青春可以挥霍的我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的痛苦。"小叔?小叔?"廖娜的声音唤回了兀自沈静在悲伤中的我。"怎麽了?""你平常都在家里做什麽?""就是每天浇花除草啊。"我指著我培育的花草对她说道,并把她带进了花丛里。"好漂亮啊!"她看著开得正豔的紫阳花不断地发出惊叹,像孩子一般在花丛里奔跑起来,时不时地停下来凑近一簇花球嗅著。她是第一次认真欣赏我的花的人,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花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可是小炎从来没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看这些我辛苦培育出来的美丽花朵。看著廖娜不舍得离开花丛,我只好走到她的身边。"你和我一起给她们除草吧。""除草?""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话,花儿就不会开得那麽漂亮。""如果不努力的话,人就什麽也得不到!"她聪明地接下我的话,我赞赏地看著她笑笑,然後蹲下身去。除草的工作对我来说并不难,记得第一次到下田种地的时候我什麽也不懂,最後弄得一身狼狈,好不容易学会了插秧的技巧,却因为从来没干过活而弄得满手是伤。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手上开始长茧,越积越厚的老茧让我再也感觉不到痛。那时我就想为什麽人的心不会长茧,如果我的心也结了一层厚厚的茧,我就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尝尽蚀骨的心痛。"啊!好痛!"突然,廖娜叫了一声,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只见她把右手的食指放进嘴里允吸著。"割到手了?""是啊!好讨厌哦!想不到这破草也能伤了我的手!"她又嘟著嘴说道,完全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做长辈的人了。"傻丫头,你平常不做粗活当然容易伤著手了,你还是别弄了,我来就行。""真是的,我什麽事都做不好。"她泄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继续拔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我背後问道:"小叔你每天都这麽过吗?""是啊,有什麽不对吗?""没有呀,不过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她撒娇似的一下子向我扑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恩......其实......有点吧。""小叔,那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她大胆的提议著实吓了我一跳,毕竟我在乡下呆得太久,还是比较适应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来到城里我也只是安心地呆在小炎这座远离市区的别墅,我从来都没想过去涉足那繁华喧嚣的大都市,我知道那个霓虹闪烁的世界与我格格不入。"不要了......我......""去嘛!去嘛!我最近考到了驾照,我有车哦!""不是,我真的不想......""小叔,去嘛去嘛!我最近很无聊,都没人陪我玩。"她一边说著一边用力的摇著我的手臂,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答应。8我到过城里的次数并不多,每次也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欣赏过这个繁华的都市。站在闹市的人群里,身边经过许多匆匆的路人。他们大多是像廖娜一样穿著入时、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即使我看不到自己模样,我也知道我与这些年轻一代的男孩女孩们之间存在著多大的差距。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特别注意走路姿势怪异的我,可是我还是接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反而廖娜像没事一样专心地挽著我走路,好象我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其实我确实就是个上年纪又残废的老头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更能深刻体会到自己是怎样的人,这大约也是我喜欢远离人群的原因之一吧。我就这样和廖娜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在著,我并没有注意廖娜要带我走到哪里,这个城市对我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直到进到一间满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发型奇异独特的年轻人的店里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可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我被一个看起来不过20岁的年轻男孩带进一个奇怪的房间,到处是清晰明亮的大镜子,足以让我把自己的丑陋苍老一览无余。男孩把我按坐在一张黑色的转椅上,然後在我身前围了块水蓝色的布,而正对面的大镜子清晰得让我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而廖娜却不知道什麽时候不见了,安静舒适的房间里只有我和这个年轻的男孩。"这......是要干什麽?"我茫然地问著身边的男孩。"大叔,这是要给您换个酷点的发型呢!"男孩已经拿起来了剪刀梳子弄起我的头发来。"酷点?是什麽意思?"我很认真的问道。我刚问完就在镜子里看到男孩一脸的不可思议。"大叔,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怎麽连酷是什麽意思都不懂吗?"男孩一边说一边舞弄我的头发。"我真的不懂。""OH!MY GOD!"男孩玩笑地翻了个白眼。"什麽叫卖糕的?"我更加费解。"大叔,我说你还真有趣呢!好久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了!敢情你是从大山里出来没多久吧?"男孩说著爽朗的大笑了起来,我一下子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只好尴尬地不再说话。男孩笑过之後,一边弄著我的头发,一边跟我解释起刚才的话来。"酷是来源於英语,就是看起来很厉害,很不得了,很帅的意思。如果以後有人说你很酷,就说明他在称赞你,大叔你懂了吗?""原来是这样。""MY GOD!也是英语,就是‘我的天啊'的意思,表示说话人的一种惊叹,懂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文化,听不懂英语。""其实听不懂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啊,多接触一些自然就懂了。大叔啊,虽然到你这个年纪也许已经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但是你自己为什麽不放开一些改变一下自己?不要老是觉得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行,多多接触些新事物,一定能慢慢融入周围的人的。""是呢,我从来没这麽想过......"和男孩的谈话让我的心情一下开朗了很多。"我家老爸现在被我感染得都能听HIT-POP呢!大叔我看你和我老爸年纪也差不多,你也能行。""听......那个......什麽?"闻言男孩又笑了,然後停下了弄我的头发,走到一旁弄了什麽,只听安静的空间里充斥了一种奇怪的"音乐"。"你听就是这个,它也是一种音乐形式。"男孩说完继续弄我的头发,我静静地听著男孩放的"音乐",可是我怎麽也听不出有音乐,只觉得什麽人在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说话,我对男孩说出我的想法却又引来男孩一阵大笑。时间就在与男孩的谈笑间悄然流逝,当男孩为我扯去身前的布我再认真看著镜子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镜子里的那张脸因为发型的原故不再那麽死气沈沈,反而显得清爽干净,苍老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些活力和生气。"大叔,你可不能因为老了就不注意形象了哦。"男孩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後说道:"大叔你年轻的时候应该满帅的嘛!""是、是吗?"其实年轻的时候我并没有认真注意过自己的脸。"大叔!你要自信一点!你应该说‘当然啦!我年轻的时候酷得让潘安都惭愧呢!'"这回我也大笑了起来,和男孩聊过之後,我的心情开朗了不少,突然觉得自己充满对生活的力量。走出店子的时候,廖娜也一直看著我直称赞我看起来年轻清爽了不少。她似乎和那男孩很熟,一边称赞我的时候也不忘称赞男孩的技术好。而我也不那麽在乎大街上别人向我投来的一样目光了,男孩说得对,如果自己先把自己与人群隔离开来,那麽就真的永远都走不进人群里,什麽也无法改变,什麽也做不到。之後我陪著廖娜又逛了几个地方,每次进到一些卖衣服的店子,光是展示的服装就让我看得眼花缭乱,最要命的是廖娜经常把衣服在身前比了比然後问我"好不好看?",在我看来她穿什麽都好看我只好拼命地点头称是。逛完第五间店的时候,我的腿就几乎撑不下去了,於是廖娜把我带到一个叫做麦当劳的地方,选了个角落的地方坐小後廖娜就去买了许多奇怪的东西过来。她告诉那些是西方人爱吃的食物,我才好奇地吃起来。那都是些油腻的食物,要是在家里,小炎肯定不会允许我碰一下,我吃著吃著不禁觉得有些心虚起来。"要是和顾炎在一起他肯定不许我吃这些东西!"我正想著就听到廖娜的抱怨。"其实......他也是为你好吧?""他就是讨厌!人家想做什麽他都管来管去的!可是想要他为人家做点什麽他就推三阻四的了!""是吗?""顾炎是混蛋!"廖娜说著像是要解恨一样地恨恨地咬了一口她告诉我那叫汉堡的东西,然後眼神迷茫看向落地的玻璃窗外。"小叔,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虽然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可是我还是喜欢顾炎......真是讨厌!他为什麽拒绝我拒绝得那麽不留情嘛!"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著窗外,我能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我却不知道该怎麽接下她的话。沈默了一阵,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小叔,你说我真的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我不知为什麽总觉得有种罪恶感涌上心头。"其实......我真的没见过小炎有什麽特别的女人......"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是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不可能!小叔你肯定被他骗了!他只是没带回家里让你见到而已!"廖娜的话让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确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和小炎分别了那麽多年,难道那长长的十二年里他真的连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吗?更何况以他的外表和身份根本不可能没有对象,除非他自己不想要......我,确实不够自信。我不可能相信小炎会为了我,一个人寂寞地度过了十二年。也许,他真的只是想报恩而已,他对现在的我根本不可能再有什麽欲望,我却傻傻地一直期待著他做些什麽。我真的太蠢了。如果得不到,就毁掉吧!疯狂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心,都是他让我变成这样的!如果那时他没有来找我,如果他没有对我说出那些让我梦寐以求的话语,如果他没有对我那麽呵护倍至,我真的可以一辈子窝在乡下孤独终老。9天黑的时候,我才回到家。在准备到别墅的路上,因为廖娜说她不能让小炎看到她,我就下了车。走在昏暗的小路上,我举头看了看头顶布满繁星的深蓝天空,那种开阔的感觉一下冲淡了积压在我心头的莫名不快。在接近别墅门口的大铁门时,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背影。他对著铁门边的石柱狠狠地踢了几脚,然後蹲下身去,不住颤抖著肩膀。那一刻高大的他却像个无助的孩童。我这时才发觉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担心吧?他在害怕吧?也许那是一种因为报恩才萌生出来的感情也好,至少他此刻是真的在为我担心。我不禁加快了脚步走到他的背後,他却根本没察觉我的存在,我只好蹲下身去,趴在他的背後搂住他的颈项。"小叔!"意识到我的存在之後,他马上转过身来,把我从地上一起拉起了来,然後紧紧地抱住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市区看看。""以後没有我陪你,哪也不许去!"他霸道地宣布。"可是......能到市里走走,我真的很开心。""小叔,你还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太寂寞了吧?"他说著更紧地抱住我。"恩,我也想认识一些年轻人。"他不再说话,许久他才放开了我,当他认真地看著我的时候,我才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我抓了抓脑後的头发,笑著说:"我......去换了个很‘酷'的发型,是不是很奇怪?""很好看。"他直直地看著我,那种眼神轻易地就让我的心跳加速起来,我有些尴尬想赶快逃离他的视线,可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我就被他一把抓住扯进他的怀里,被他吻住了。那是缠绵又温柔的吻,我们的舌尖只是轻轻触碰,却带来最深刻的悸动。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被爱,而并非只是他的恩人。爱我吧,虽然我的人早已残缺不全,可是我可以把一颗完整的心给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那麽贫穷的人,只有一颗真心是我唯一的财富。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廖娜又出现了。她告诉我昨天她把我带出去的事还是给小炎发现了,可是小炎并没有责怪她,反而让她今天继续来陪我。今天她没再要求带我上街,而是打算安静地呆在院子里陪我弄我的花草。她一直坐在一边看,偶尔我聊聊天。她告诉我她的父亲因为嫌弃她现在的男友没钱又没势,所以近来她的男友一心扑在事业上,她只好没事就一个人乱逛,而现在正好来和我做伴了。廖娜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她很会说话,也经常教我一些新鲜的东西,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和她相处之後我慢慢觉得自己的心态上不再像从前那样苍老干枯,有时我甚至能感到自己在她的感染下变得年轻起来。她叫我小叔,而我也几乎把她当成了亲侄女。我这样一个老男人根本不可能对那麽年轻的女孩产生什麽不该有的幻想,更何况我早就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一个人。只是每次廖娜亲密地靠著我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总是偶尔能感觉到身後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怒视著我们的举动。那一天下午,天气很热,廖娜突然说觉得有些头晕,我开始没太在意只是叫她坐在阴凉的枣树下休息,可是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我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很不好,於是我小心地扶起她,让她靠著我,我艰难地迈著步打算把她带进屋里。我的脚情况很糟,几乎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可是我还是勉强著硬是扶著她的腰慢慢地走向屋子。才走了没多久,我感到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我紧张地回过头却看到不知道什麽时候突然出现的小炎粗暴地扯过廖娜的手臂,本来就站不稳的廖娜几乎要摔到地上,我一下眼疾手快打开了小炎握在廖娜手腕上的手,一把拉过廖娜让她靠著我。"谁让她靠你那麽近的!你给我离她远点!"小炎大声地对我怒吼,吓得我身上的廖娜身子都颤抖起来,我没有放开她,而是更紧地搂住她。"放开!""小炎,她病了。""病了又怎麽样?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碰你!"小炎疯狂地咆哮。"你凭什麽?"对於他的突然爆怒我也感到有些不快,话就自然地脱口而出。"凭什麽?还能凭什麽?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顾炎的人!"他想来揪我的衣领,可是手还没碰到我的衣服又收了回去,我听到他的话有些开心又有些悲哀。"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闻言他怒瞪著我,这次他抓住了我的衣领举著拳头就要向我挥来,我害怕得紧紧地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可是等待了许久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我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推了一下,我扶著廖娜後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炎已经走远了,关从他的背影我也能读出他的愤怒。"你们都是骗子。"不知什麽时候靠在我肩上的廖娜颤抖著声音说道,她的声音像哭又似乎像在笑。"娜娜,不是的......""真是恶心!我什麽也不想听!""我和小炎真的没什麽特别的关系。"我努力的解释,不知道是想骗她还是骗自己,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事实。可是此时我靠在我肩上的廖娜已经不动了。"娜娜?"我轻轻地摇了摇她,她不像是不愿理我,而是晕了过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给我的脚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我想找人帮帮我,诺大的庭院里却没有一个人。我只好先把廖娜的身体放到地上,然後拖著沈重的左脚走进屋里去,刚进到大厅就看到了年轻的管家。我焦急地和管家说明了情况,然後和他一起去查看廖娜的情况。聪明的管家给廖娜检查了一阵之後,面色沈重地告诉我,廖娜是因为中暑引起了休克,要是不及时送到医院就会有生命危险。解释完他打横著抱起了昏迷的廖娜,我跟在他後面和他一起来到车库,上了车,然後直奔医院。到了医院,廖娜就被直接送进了急救室,管家去联系廖娜的家人,我只能焦急地在急救室外等待。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廖娜终於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医生微笑著说她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我才松了一口气。廖娜还在昏迷,我打算去病房看看她,可是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病床前已经满是关心她的亲友们。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了,我转身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的时候,管家的车还在医院门口等我,我上了车准备回家。回家的路上,空气的湿度不断增大,风也变得猛烈起来,阒黑的天空时不时地响起几声闷雷,而我的腿也开始犯起疼来。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暴雨要来了。到了家,我在管家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走进了屋,而此时小炎正背对著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聪明的管家没说什麽,放开了搀扶我的手自己先上楼回了房间,只留下客厅里的我和小炎无言相对。"小叔,真想不到你还会回来呢!"小炎的语气里充满嘲讽。"这......才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闻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用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让我与他对视,他的眼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觉不错吧?是不是让你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男人了?你终於开始後悔了是吗?"我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疼,我根本无法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了吧?和女人在一起多好,跟个男人相守一辈子这种事简直是蠢透了!"那一瞬我感到他的眼里透出的愤怒火焰足以让我燃烧殆烬。他其实是恨我的,是我在不断逼他做著愚蠢的事,为了报恩他不得已给我制造出假象,说出违背心意的话。也许正像廖娜所说的,他有个深爱的女人,但为了瞒我不得不把女人藏了起来,不让我知道,让我继续沈溺在他为了报答我对他的恩情而制造出来的温柔里。一下子我感到天地都在动摇,但我还是努力地挣脱了他。"是啊,过去我真的太蠢了,什麽都没有想明白。你......"我的话还没能说完,就突然被他打断了。"没想明白?小叔,原来这二十多年里你什麽也没有想明白,你跟我在一起、你对我的好全是因为没有想明白?"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著我,此时屋外闷雷阵阵,当一道闪电劈开了天际,倾盆大雨应声而下。顿时,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无情的雨声。"小炎,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哪里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有一种声音在不断地提醒我,可是我唯一做的只是出声打破了沈默。"小叔,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有些事情再不想明白,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明亮的闪电再度划破了天际,一瞬间的白光映亮了他那充满痛苦神色的脸,让我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我......"有什麽必须说出来的话,此时却埂在喉咙里让我无法发出声音,我只好挫败地低下头去。"小叔,我已经想明白了。只要你觉得幸福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完成。就算你根本不爱我也罢,最少我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说完,没待我回过神来想清楚他的话里的意思,他就抓起了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头也不会地冲出屋外。看著他的背影在大雨里渐行渐远,我禁不住拖著疼痛不已的左脚追进了雨里。可是他走得太快,我又是个瘸子,我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之中。雨很大,打在身上非常痛,我那病残的左腿更疼痛,几乎让我无法支撑自己,然而最痛的,还是我的心。10那一夜之後,小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试著拨打他的手机和公司电话,可是每次都是关机或者无人接听。我知道他是故意在躲著我,我也知道只要去他的公司就一定能找到他,可是我没有勇气。我是真的没有想明白,怎麽也想不明白,现在的他到底是不是爱我还是带有同情性质的报恩。我真的老了,再也没有年轻时的自信,更没有年轻时的轻狂。一个人睡在冰冷冷的大床上,我开始想念他的体温,挂念著他的现在睡在哪里。有一种叫做思念的情感,到了深夜总是特别蚀心。我睁开眼睛,似乎又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写字台上敲打著电脑的小炎的背影。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写字台上空荡荡的什麽也没有。我拉开写字台下的椅子坐了上去,然後趴在台子脸紧贴著冰冷的台面。"大叔,勇敢一点!想要的东西只有大胆地抓住才不会失去。"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为我剪头发的男孩曾对我说过的话,那一刻开始我不想再懦弱。第二天我决定上小炎的公司找他,可是去他公司之前,我还是先去了一趟医院。我摘了一大束院子里的紫阳花,去看望廖娜,我知道廖娜一定会喜欢。来到她的病房的时候,他的男友刚好探完病出来,与我擦身而过。而廖娜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她一看到我,原来充满笑容的脸一下就僵住了。"娜娜,我带了你喜欢的花来。"我说著走到她的床头把手里的花束插进她床边桌子的花瓶里。"同性恋很变态。"她这麽说著,声音却很平静也很冰冷。"是......是吗?"我只是看著面前的花朵没有看她。"同性恋很恶心。"我不再说话,她却激动起来了。"你看你!又老又丑还是个瘸子,你为什麽要把顾炎带坏和你一起去搞那恶心的同性恋!一定是你对顾炎下了什麽迷魂药对不对?或者他有什麽把柄在你的手里被你威胁没有办法了才和你搞同性恋的对不对?"她哭著喊著激动地从床上在了起来不停地捶打著我的胸口,她的举动让我的脚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差点要跌坐到地上,还好我及时扶了一把旁边的矮桌。"你说的都对,都是我不好。"听了我的话,她却不再哭闹,只是安静地靠在我的怀里,我能感到自己胸口的衣服已经一片潮湿。"小叔......要是你真的是坏人该多好,你是坏人我就可以恨你了。""你要把我当成坏人也无所谓,真的,我不会介意的。""我虽然喜欢顾炎,可是我也喜欢小叔,是喜欢一个长辈那样的喜欢。刚才,真的对不起。"我听得出来她是诚意地在道歉,我安慰式地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我和小炎其实......""我知道顾炎是真的喜欢小叔,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以前总是故意忽略他看你的那种奇怪的眼神,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会是......小叔,你知道顾炎有只硬币大小的小瓷猪吗?"我有些惊讶她会知道我送给小炎的小猪。"那是我送给他的。""我猜的果然没错......""什麽?""小叔你一定不知道人前无所不能的顾炎时常会对著那只小猪,发呆、烦恼、愤怒、傻笑。他根本就是把那只小猪当成了他所爱的人的化身了!我好妒忌,一直都好妒忌,是什麽样的人能让顾炎有那麽多的喜怒哀乐,我现在知道了,除了小叔没有人能做到。"我呆了,我想我真的从来没有认真地深入过小炎的内心,更没有看清他为我做的事。我一直都认为,爱就是给予,我把自己全部给他,却没有认真地接收过他的感情、他的想法。爱情不该是单向的给予,而是相互地信任与爱护。11我来到小炎的公司楼下,这是我第二次来。他的公司足足有五十层楼,可是光是进了一楼,我就迷失在了装潢华丽的大厅里。我看著身边不断匆匆走过的人男女女,想上前打听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不知道在一楼徘徊了多久,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小姐走到了我的面前。"先生,我看您在这转了很久了,请问您有什麽事我可以帮忙的吗?"小姐的语气也非常客气礼貌,我不禁松了口气。"我想找顾炎。""您是要找我们顾总吗?"她的用词我有些不太明白,可以是听到了顾字我就马上点头称是。"请问,您找顾总有什麽事?""我......我......"我根本无法说清我的来意,犹豫了半天我只好说道:"我是他的小叔。"闻言,眼前美丽的小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您有什麽东西能证明您是我们顾总的小叔吗?"我低下头无言以对。"您要是没什麽其他的事还是请您离开吧,这里出入的都是些体面的人物,您站在这实在不合适。"美丽的小姐朝我不屑地笑笑,然後转身走向角落的柜台。我马上跟了过去,她再看到我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嫌恶。"你怎麽还不快走!"她的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我真的是顾炎的小叔,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我担心他所以就来了,求求您帮我找找他。""别开玩笑了!我们顾总那麽厉害的人怎麽可能有你这种亲戚。亲戚也能乱认的吗?"小姐对我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联系一下他,就说他的小叔来了,他一定知道的。""你很烦也!我们顾总可没那麽闲!就算打个电话都是要预约的!"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柜台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小姐接了电话,然後马上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顾总啊,陈总昨天确实是说好了十点半来的,可是现在都过了十一点了他还没有出现。......好,好,我一定会注意的......"从她的话里我敏锐地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是小炎,我以乞求的眼神看著那位小姐,并不断做著拜托了的手势,她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继续讲电话。"顾总,您先别挂。这里有位自称是您的小叔的先生说要见您,您看......"她说完只是沈默地听著电话那头的答复,我的心跳顿时也加快起来。"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小姐说完干脆地挂上了电话。我欣喜地看著她,她却一脸愤怒地看著我。"你这个死瘸子,快给我滚出去!我们顾总说了,他没有什麽小叔。"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快滚!难道还要我找保安来赶你吗?他们可没我那麽好说。"闻言,我拖著沈重的左脚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出了这栋华丽的大楼。大楼外面的世界车来车往,行人匆匆来去。想不到小炎根本不愿认我,像我这样的人不要说爱人,就连作为亲人都不够资格。我已经被彻底抛弃了,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根本没有我的落脚点,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火辣的豔阳太过眩目,我抬头看著那夺目的太阳只感到一阵眩晕。如果,离太阳太近了,就会被烧成灰烬......我一直都知道,一直比谁都清楚,我在心里嘲笑著自己。"小叔。"突然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让我不稳的身子靠上一个宽阔的胸膛。"你的身子不好,别站在大街上,这样太危险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大地都在晃动,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一双黑亮的眸子担忧地看著我把我所有的思绪都夺去了。"小叔,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还有那里不舒服?最近有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管家有没有每天给你炖银耳汤喝?"我还没回过神小炎就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我根本不知道怎麽答他,只好静静地看著他什麽也不说。我和他安静的对视了几秒後,他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背对著我。"我怎麽忘了,小叔你还没走吗?还来找我做什麽?"此时小炎的语气一改刚才的焦急变得无比冷淡疏远。"无论是跟女人跑了也好,还是回乡下也好,你觉得那里快乐就去哪里吧,我没有资格留你。""为什麽不回家?"对於他的话我只是提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小叔你要走就走吧,像上次一样留个纸条就消失了也好,什麽都不留就走了也好,没有必要特别来向我辞行。""为什麽不回家?"我再次提出我的问题。"小叔如果你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给你开个资票,数目你可以自己填......""小炎,我问你为什麽不回家?"我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可是他突然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看著我,让我感到害怕。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害怕得直往後退。直到背後撞上硬冷的墙壁我就被他圈在了他与墙壁之间。"我为什麽要回家?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著你和女人跑了自己却什麽也不能做吗?你要走就快点离开吧,趁著我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时候,你还可以去追求你要的幸福。别再继续稀里糊涂地活著了......"他直直地看著我,眼里充满难掩的哀伤,这种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是啊,我这辈子就这麽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半的人生,有一件事我到现在反而越来越想不明白了。"我说著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小炎,你爱我吗?"我一字一字地问道。他随即无奈地苦笑起来,然後无力地靠上我的肩膀。"我把你捧在手心里怕你碎了,把你含在嘴里怕你化了,你还问我爱不爱你?我想尽办法要对你好,可是我们之间却越来越生疏。我怕你身子不好费了很大劲给你弄了只水鱼来补身子,却害你过敏上医院。我怕你寂寞想找个人陪你,可是却让我要面临著失去你的危险,不要问我爱不爱你,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去爱你了,我什麽也做不好,什麽也不会做。"此时的小炎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脆弱,或许他只是一直深深藏著自己最脆弱最不安的一面不让任何人看见而已。"小炎,你说过只要是让我觉得幸福的事情你都会做是吗?"我搂住他的颈项,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地搂住了他。"除了你的身边,我已经没有安身之所了,所以一定要让我幸福好不好?""小叔。"我捧起他的脸,主动而热情地吻住他的唇。我和他之间,许多时候一些简单的举动比语言更能传达彼此的心意。好一会,他终於想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後热烈地回应著我的吻。我想,此刻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12那天之後,我的生活似乎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已经出院病愈的廖娜还是像过去一样在白天里来陪我或者拉著我上街,只是不再像过去那麽频繁,她跟我说自从上次她中暑之後她的男友就不再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开始真正的关心她了,而她也有了跟男友结婚的打算,於是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而白天里小炎还是每天忙得不见人影,晚上我还是只能看著小炎工作的背影渐渐入睡,我却已经不再那麽寂寞不再那麽不安了。可是就算我对小炎的工作完全不了解,我还是能感到他近来实在工作得实在太拼命了。那天晚上,他依旧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断地敲击著电脑键盘,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打字的声音。我突然发觉,自己不该老是这样躺著,我必须做些什麽。我悄悄地从床上起来,走到小炎的背後搂住了他。"小炎,别弄了去休息吧。"他侧过头来看著我开心地笑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好。""不好。"我拼命摇头。他却却突然拉了我一把,我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那小叔你来陪著我吧。""不要。"我虽然说著拒绝的话,却用双臂搂住了他的颈项,然後将头搭在他的肩窝里。他就这样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然後继续安稳地敲击起键盘来。这样的姿势实在有些难为情,虽然没人看到可我还是忍不住脸上泛起一阵燥热。我趴在他的肩窝里,一转头就看到他浓密的黑发,我不禁把玩起来,却在把玩的时候看到他的头发里已经有了好几根明显的银丝。"小炎,你真的有白头发了,别再那麽辛苦了,就算没有钱不是一样可以很快乐吗?"我心疼地拨弄著他的头发,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後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小叔你心疼我了?"我只是笑著点头。"小叔,我喜欢看你笑。"他看著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要被卷入那深邃的黑眸。我们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暧昧起来。自然而然地我们的唇触碰在了一起,起先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不断触碰,慢慢地我们的唇就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吻也不在不断加深,并且不断地变换角度。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不舍地分开,我从他的眼里清楚地看到了情欲的存在。"小炎,我们来做吧。"我大胆地提出邀请,可是他却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这一刻安静得可怕,我不禁苦笑了起来。"我......已经没有价值了对吗?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不是的!"闻言他终於再次看向我,很快地否定了我的话。"小叔,我只是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其实我一直在忍耐,尽我所能地在忍耐了。""我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努力地想要解释却对上他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小叔,其实我也不喜欢装君子。"他说完突然把我打横著抱了起来,然後将我放在了床上,他的身体随即也压了上来。"小叔我以後都会很小心很温柔的,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他边说著一边轻吻我的额头,然後顺著我的脸颊一路吻了下来。他的吻很轻柔像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滑过颊边,在吻我的同时,他的手也来到了我的衣领上开始解开我睡衣的扣子。当上衣的扣子全部解开的时候,我那赤裸裸的单薄胸膛就全全完完暴露在他的眼前了,他专注的视线让我感到一阵羞耻。我想我真的老了,以前不会去在意的事情,此刻却让我觉得特别难为情。"小叔,你很漂亮。"他埋首在我的胸膛认真的说道,我笑了起来。"小炎,你也很酷。"他用手指轻轻挑逗著我胸前的两个敏感点,我只感到浑身一阵战栗,血液一下子全部往头上冲。不知什麽时候他的手已经转移到了我的下腹,而胸口上一边的突起已经被他含在了嘴里。我经历过的性爱大多都是随意的前戏之後就被毫不留情地插入,可是现在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享受著他温柔的挑逗和爱抚,我的思绪都变得狂乱起来。当我的分身被他温柔地握住上下套弄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被情欲的狂潮淹没了,最後我所有的欲望都在他的手里一泻如注。我还沈溺在发泄过後的激情之中时,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後穴正被什麽东西入侵著,於是我反射性地缩紧了後穴。"小叔,不要紧张,慢慢放松,我不会弄疼你的。"小炎说著一只手来到我的额头,为我抚平凌乱发丝,一只手继续深入著我的後庭。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结实而又不失温柔。我能感到他的手指上抹了什麽东西,有些冰凉,却也让他的手指更顺畅地在我的内部游走。直到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一根手指的宽度之後他才逐渐伸入第二、第三根手指。润滑剂确实起了很好的作用,虽然感觉有些奇怪疼痛也还是难免,可是确实为我减轻了不少痛苦。比起以前那些只用手指在内部随意地扩张了几下,性器就直接抵上来的做法来,这样的体验对我来说真的温柔得让我想哭了。"小叔,别哭。"直到他轻轻地为我吻去泪水,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哭了出来。"我要进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早就适应了三根手指,他撤出了手指,取而代之的是比手指更为粗大的分身。前端进入的时候也没有记忆中的痛苦,他大概也在分身上涂了润滑剂,插入时淫靡的粘腻声音清晰可闻,我羞耻地闭上了眼睛。"痛吗?"我努力地摇头,不敢告诉他我只是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会为这种事感到害羞。他继续深入,没多久他就完全进入到了我的内部。"全部进去了。"他用手抚摸著我两鬓的发丝,我此时才敢睁开眼睛认真的看他,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珠,看得出来,他为了减轻我的痛苦他著实花了不少力气。"小炎,吻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粗大被我紧紧地缚著,一种没来由的激动让我抛弃了所有的矜持。闻言,热情地吻住了我,同时也开始了身下的动作,在这美好的夜晚拉开了激情的帷幕。13那一夜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白天里小炎还在是继续著他那似乎永无休止的繁忙,可是晚上他不再只专注於电脑了。我们有时一起看看电视一起聊聊天,有时他则会教我一些新东西。我们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对性爱的欲望当然没有年轻人那麽强烈。大多数的夜里我们只是相拥而眠,一个星期里通常只做一次,而从每次的做爱中我终於也能慢慢地体会到了性爱的乐趣。幸福,安静地伴随著我的每一天度过。那是一个周末的中午,我在庭院里弄我的花草,小炎却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种的那棵枣树下一直看著我。感到他的视线,我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了他。"小叔,你对这些花草简直我对我还好呢。"他走过来,把蹲在花丛里的我拉了起来然後用手帕给我擦拭额头的汗珠。"她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笑道。"那我呢?"他一脸坏笑地看著我,我转过头去,准备蹲下去继续给我的花施肥。"小叔,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他从背後圈住,阻止我的动作认真的说道。"去哪?"他没有回答只是拉著我走向车库,到了车库前他自己走了进去,我则找了个水龙头随意冲了冲自己满是脏污的手。当我洗完手直起身子的时候就看到小炎推著一部自行车走到了我的面前。"上来。"他向我摆了一下头示意道。我没多说什麽就坐上了自行车後架,然後他也上了车用力一踏脚踏板,车子就平稳地行驶起来。出了别墅,一路都是笔直的高速公路,疾驶的汽车偶尔从身边呼啸而过。已经不记得隔了多久,我只知道这种久违的坐在小炎的自行车後架上的安静恬适让我的心都快乐地随周围的轻风飘扬起来。"小叔是不是有回到从前的感觉?""比起过去,我更喜欢现在。"我收紧了搂在小炎腰上的手臂,头也轻轻地靠上了他宽阔的背脊。"不光是现在,小叔我保证你会更喜欢以後的生活。"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相信你。"我信心满满地回答。小炎载著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停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充满年轻人的地方,在大门口的地方还有许多可爱的卡通人物。他随意停放好了自行车之後,我才有机会问他:"这是什麽地方?""游乐场,年轻人喜欢的地方。"他说著手里不知道什麽时候拿出了两张纸在我面前晃了晃。"没办法,廖娜那丫头就是名堂多,昨天丢了两张门票给我说是要我带你来玩。"虽然我觉得这是个新鲜有趣的地方,可是周围来来往往的年轻人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了。"这里可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小炎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听了他的话我也稍微放松了些,然後就跟著他进了游乐场。这叫做游乐场的地方似乎非常大,以年轻人和小孩子居多,到处还有几个可爱的卡通人物手拿著气球卖给孩子们,我感到很是新奇不禁到处张望。进了游乐场没多久就看到了许多娱乐设施,可是大多惊险刺激,有的甚至带著人在空中不停的翻转,坐在上面的年轻人不断发出阵阵尖叫,而我光是看著就觉得脊梁骨都发寒。"小叔,要不要上去试试?"小炎的提议让我一下吓白了脸。"恐怕上去之後我就下不来了。""哈哈哈,是啊,年轻真好。"小炎爽朗地笑了一阵,扶著我继续往前走。到处都是年轻人们才敢玩的东西,我和小炎只能在一旁做看客而已。可是只是和他这样走著看著,就让我想起了以前我和他也这样相伴著到县城里逛灯会的情景。景已换,人却未改,我不禁感叹著自己的幸运,同时也惆怅这样的幸福来之不易。"小叔你在这等我一下。"就在我还陷入沈思的时候,小炎丢下一句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大约五分锺後他手里拿著一根冰糖葫芦向我走来。"小叔,给。"小炎把冰糖葫芦递给我,我接了下来。"你怎麽才买一串?""我们以前不也这麽吃吗?"闻言我才领悟了他的意思,可是我们一路走下来就够显眼的了,再公然一起吃一串糖葫芦说不定会引起骚动也不一定......"我开玩笑的,小叔你吃吧。"都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吃著糖葫芦,我觉得自己羞耻得只想找个地洞钻。吃完糖葫芦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景致幽雅的湖边,小炎租了只小游船就带著我到船上去了。那船完全只能靠人工滑浆才能前进,在那不大的小湖里,两人划著船慢慢地飘流著倒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周围的游船上坐著的多是一对对亲密的青年男女,我们这样的组合就显得特别显眼了。自从知道两个男人的感情不为世人所见容之後,我变得越来越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小炎倒是完全不在意,当小船在湖中心慢慢漂流的时候,他就枕著我的腿悠闲地闭目养神起来。我已经不知道接收到多少怪异的目光,到了最後我干脆也放开了悠然地抚摸起小炎额前的黑发来。拨开他额前浓密的黑发就能看见一道难看的巴痕,我是第一次能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细细打量那道难看的巴痕,它横在额际靠近发根的地方,像一条蜿蜒的小蛇,我不断轻抚著它。"这个算不算光荣的印记?"小炎说著抓著了我的手。"我看到还是会心痛。""可是它注定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所以你也是。"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亲吻,阳光暖暖地照著我们。这一刻我才突然领悟到,太阳的存在是为了带给人们温暖,而不是为了毁灭。下了游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炎似乎还没有回家的意思,带著我来到一个圆形的庞然大物前,他告诉我这叫做摩天轮,坐上它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我们坐了上去,它上升得很慢,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夜晚闪烁的霓虹给我们之间带了几分暧昧的色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为了摆脱这种奇怪的心情,我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景色,随著高度的不断升高,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起来。城市的万家灯火从高处俯瞰仿佛地上闪耀著的明星。"好漂亮。"我感叹道。随即一只手拉了我一把,我就不稳地倒进了小炎的怀里。上升的吊厢明显得晃动了一阵,我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小叔,跟我结婚吧!"小炎认真的说道,眼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我只是不可思议地看著他。"小炎,男人和男人怎麽可能结婚?""在中国不可以,但国外可以。"他说著,拉起我的左手,将一个白亮的银环套进了我左手的无名指。"小叔,我在英国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骨科专家,他已经答应为你的左脚动手术。虽然能恢复的几率不是百分之百,但是至少动了手术之後走也能比现在方便自然些。我想等你手术之後,我们可以在找个教堂举行一个小型的婚礼。"他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那麽美好,却又那麽没有真实感。"小炎,我是不是在做梦?""不是,因为世界上不会有这麽幸福的梦。"他说著又拿出一个泛著白光的银环递到我面前。"小叔你要是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就帮我戴上好不好?"我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那枚漂亮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进了他左手的无名指。"听说在摩天轮里接吻的情人就一定能得到幸福。"我们相视而笑然後有默契地彼此靠近,唇自然地贴在了一起。那年年底,我和小炎去了英国伦敦。半年之後我的脚才进行了第一次手术,那之後陆续又进行了三次手术。所有手术完毕,我的主刀医生威尔逊先生高兴地向我们宣布我的手术都非常成功。手术之後十五天就可以拆线了,只是拆线之後我还是不能正常的走路,於是漫长而有枯燥乏味的复健开始了。小炎每一天都耐心地陪在我身边鼓励我。三个月之後,复健终於结束。我走路的姿势虽然不能说完全恢复了正常,但确实比过去看起来好了很多,走在街上的回头率也比过去少了。最重要的是在变天的时候我的腿不会在那麽痛,腿脚的承受能力也比过去好了许多。就在我四十五岁那天,我和小炎在教堂互相许下了我们神圣的誓约。见证并祝福我们的爱情的除了神,还有小炎的母亲、廖娜和她的丈夫。那一天,阳光暖暖地照耀著大地,一直雾蒙蒙的伦敦的天空奇迹般得显得格外晴朗而明亮,我和小炎在阳光下尽情地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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