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是空白的,我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在指望什么,指望他对你诚心诚意道歉,指望他对你真心真意忏悔,指望他对天发誓永远留在你身边?你傻够了吧。椎名雅是什么人,你不是第一天见他,高傲,精明,又怎肯在爱里低头,他的世界从来就容不得别人分享。
我回到雅的别墅,女人已经回去了,雅神色淡定的照样坐在沙发上看报,看见我回来,只是略略瞟了一眼。我知道,他在揣测我,我也在揣测他。 
“小猫儿,你过来。”他放下报纸,拍拍身边的沙发。 
我有些不自然地僵在门口。 
“早上你看见的,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明天有订婚仪式,那天他父亲在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我点点头,神色平静。 
“你在生气。” 
“我没有。” 
雅大笑起来,是我第一次遇见他时那种大提琴般的笑声。 
“你吃醋了。” 
我猜不透他到底在笑什么,也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哪一点好笑了。 
“你越来越不乖了,小猫儿,不要耍性子,听话。” 
我有些错愕地抬头,他还是笑着的,只是嘴角上扬,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冰冷一片。 
我默默转身。 
他错了,我不是耍性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霸住他,我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他不懂我,我也不懂他,我们一直只不过站在同一条河的两岸,透过雾气,我看着他,他看着别处。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我哪里亏待你了?” 
我抖了一下,手里的拳头慢慢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到手掌里。 
“我给你最好的生活,尽量地宠你,你只要开口说一声,我什么都会满足你,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雅,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为什么?” 
“你长得很可爱,人又很乖巧,不吵不闹,又很驻家,习惯很好。” 
“你爱我吗?” 
他沉默下来。 
“如果我走了,你会留我吗?” 
雅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他依旧没有回答我。 
我笑了,真是个诚实的男人。你知道吗,雅,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挽留,只要你开口说爱,就算是谎言,我也会留下,不能住在你身边,但我会为了你留下。 
只是你,太高傲,你的自尊不容许你说谎。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养一只宠物,要对你忠诚,但不能干涉你的事,要听话乖顺,什么都顺着你的意思来,我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你面前,所以被你理所当然地捡回家养。 
这出戏从都到尾就是我一个人在自舞自唱。 
“小猫儿,继续像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就算是婚后,我们还是可以经常在一起,你可以继续温驯地缩在我怀里,只要你高兴,我可以一辈子这样宠着你。” 
“你不懂,这不是我要的。”我用轻轻的声音告诉他 
“那你就告诉我啊,你要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给你。” 
雅的口气里有了难得的怒气,我知道我的平静让他开始失去理智,他感觉到自己无法掌控我。 
“没有用的,雅,我要的,你没有。你给的,我要不起。” 
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听见楼下传来剧烈的物品碎裂的响声,还有雅近乎失控的吼叫。 
雅,你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呢。我只不过是你一只不听话的宠物,惹了你心烦,你大可把我丢在一边,让我自生自灭。以你的优秀,你的才情,愿意自动送上门的宠物很快就会有,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晚些时候,我提着比来的时候还少的行李,离开满目狼藉的房子。雅已经不知踪影。 
回到自己原来的屋子,墙角挂了不少蜘蛛网,仅有的几件破家具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屋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气。我拧了一下水龙头,没有水,按了电灯,没有亮。对了,我走的时候没有缴欠的费,水电煤都被停了 
我靠着门边坐下,初秋的夜晚有些寒冷。肚子饿了,早知道早餐的时候就多吃几个馒头。我摸摸口袋,掏出一张发皱的纸,上面是一串娟秀的数字。我想起那张脸,温柔的看着我,纪越,那个如地中海风般温暖的男子。
我用手机拨通,电话里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我眼眶有些发热。 
“喂。” 
“纪越。” 
“流云?是流云吗?”我有些坦然的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忘了我。 
“是,是我。那天,你说的去法国,我,明天愿意跟你走。”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我有些心慌起来。 
“你,怎么了,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不不不,”我听出纪越的声音有些哆嗦:“是我太高兴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我暗自叹了口气,纪越,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你越是对我好,我越觉得内疚。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你,我连心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流云。” 
“嗯。” 
“谢谢你,真的。” 
谢谢你…… 
曾经,那个人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谢谢你,小猫儿,谢谢你闯入我的生活。摸着我的头发,温暖有力的大手。我相信他的谢是来自于一时间的真切感受,只是来不及细细体会,就被他的高傲抹煞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把电话用力摔成两半,又在屏幕上补了两脚。我亲手毁了最后一件与他有关联的东西,我知道以他的实力要找到我不难,但我也知道,他根本不会花力气去做那么麻烦的事,他要的,送上门就有,我是,他未婚妻也是。 
我拎着行李站在候机厅里,远远地就看见纪越高兴地向我跑来,笑容甜蜜,一如当初的我。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准十点,订婚宴要开始了。我突然想到,如果他突然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有一点着急。 
离登机还有二十分钟,我走进电话亭,给他留最后一个电话。 
“雅,订婚顺利吗?恭喜你们了,你不用来找我,当然我也知道你不会,我原本就只不过是你的房客,没资格过问你的私人生活。你从没对我承诺过什么,你说得对,你对我实在很好,好到无可挑剔,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是我自己要巴着你,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从头到底就是我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你画地为牢。你有大好前途,车子,房子,将来还有漂亮的老婆,养一个白胖儿子,那都是你的,我这种小角色根本给不了你什么,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只看着我。” 
我顿了顿,觉得有些气血翻涌。 
“你说我变了,其实把我改变的就是你,椎名雅。好了,登机时间要到了,你啊,以后有了老婆就千万别再偷腥。我要挂了。” 
“噢,对了,忘了说一句,昨天以前我还觉得你是只猪,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是猪的祖宗,再见。” 
走出电话亭,我看见展玉风和秦凡。 
我向他们感激地笑笑:“谢谢你们的照顾。” 
展玉风的眼眶有点发红,他抱着秦凡,靠在他肩上。 
“真羡慕你们。”我由衷地祝福这对情侣,风平浪静,细水长流的生活,简单却很幸福,以前的我也这么期待过,现在,已经不奢望了。 
秦凡看了看我身边的纪越:“你不后悔?” 
我点点头,后悔又有什么用,走到这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也好,你要保重。” 
第九章 终曲 
辞掉原先的模特工作,我很快适应在法国的生活。 
巴黎的大学修习建筑,空闲时间和朋友去喝喝咖啡,打打球,一时兴起也会奢侈一下去听一场歌剧。 
塞纳河畔的浮华,香榭丽舍大街的堂皇,卢浮宫的神迹,无一不让我沉醉。 
这样的日子平缓舒心,忙碌里带些悠闲。 
“抱歉,我迟到了。” 
纪越气喘吁吁,满脸歉意地在我对面坐定。 
“没关系,我也到了不是很久。”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羊毛衫,白色的长裤。一贯的温和。 
“今天不用上班吗?” 
“昨天刚开过十二小时的刀,今天轮到我休息。” 
我抬头细细看去,他平静的脸上果然隐隐流露出一丝倦意。 
“你还没休息吧,我不该今天叫你出来的。” 
他连忙摆手。 
“不累,一点也不累,真的。”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而纪越只是一味的迁就我,然而,他越是纵容我,我的罪恶感就越大。 
“快要放假了?”他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双倍的泡沫,柔柔的一层又一层。 
“交了设计稿就放。” 
我静静打量这间咖啡馆,以前我每次都约在starbucks,那是雅喜欢的地方,我的执著,或许是出于一种念旧,一种习惯。这次难得纪越提议,我想换个环境也好。 
“为什么选这家?”我猜不透原因,咖啡馆在一条热闹大街的岔路口,人头济济,满目皆是客人,窗外望去可见林立的高楼和热闹的街景,这不是纪越喜欢的,也不是我喜欢的。 
纪越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他指了指门外的招牌。 
Café De Flore. 
Café De Flore,我默念,Café De Flore,想起来了,萨特与波娃,这对如今躺在蒙帕拉斯公墓同一个墓穴里的情侣,全巴黎人都知道。 
我看着欲言又止的纪越,你想说什么?想说,你愿意做我的波娃?想告诉我,并不要求我不爱别人,只希望能与我走到最后? 
我暗暗叹口气,纪越,感情总是重复一遍又一遍的错误,我是傻子,你也是傻子。 
你要的,我根本给不了你,就如同雅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一样,我们不可能走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你不是波娃,我也不是萨特。 
纪越的眼里闪着羞涩的光芒,就像第一次见我时的那样,我只是对你打量,而你却是对我一见钟情。 
“这几天你忙吗?”我巧妙地转移话题,也看见了他眼里渐渐黯淡的星光,“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好好逛逛吧。” 
他显然吃了一惊,高兴地说话有些哆嗦:“好,当然好,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点点头。 
对不起,纪越,其实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伤痛的时候想找你倾诉,但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我不能欺骗你。 
纪越,你是个好男人,单纯,善良,任何一个人被你爱着都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只是我不能,这个人这颗心此生此景早已是容不下第二个人。 
我愿意用我接下去的时间好好陪着你,帮你寻找那个可以让你放心去爱的人。 
这,至少也算是对他半年来的一种补偿了吧。 
对街玻璃墙上反射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我闭了闭。 
隐约的,又是一个影子出现在眼前。 
我在心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雅———— 
半年,半年了,椎名雅,你该结婚了吧,还过的好吗。 
我是个不争气的人,我好想你。 
我们说话的时候,身边擦过一个身形,险些撞翻我的杯子。女子忙不迭地道歉,我摆摆手,说,没关系。 
抬眼,两人都吃了一惊。是她? 
怎会是她?她不是该在那人身边你浓我浓吗,她不是该在他身边小鸟依人吗?怎又会在这里出现? 
我一慌之下,下意识地扭头寻找,我只有一个意识,我要躲,躲地越远越好。 
“你是,小猫儿?”女人不确定的语气轻轻响起。 
小猫儿,我抖了抖,原来他已经把这个称呼都说与她。原以为,这是唯一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未料物换星移,我连最后的温存也抓不住。 
“是。”我索性坦率承认。 
女子倒也不造作,她大大方方地坐下,似乎要与我攀谈。我看了看纪越。 
“你们聊,我去隔壁的书店晃一晃。” 
我感激地对他笑笑,心细如纪越如何会看不出我的尴尬。他避开了,知道我们在谈一个不属于他的话题,他还是走不进我的世界。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纪越的背影一眼,招手要来了一杯红茶,举手投足之间,一派大家闺秀风范。我能想象当她与雅并肩站立时,是如何的珠联璧合。 
“他,没有来。”到底是饱读诗书的聪明女人,一眼就看出我在担心什么,说话毫不拖沓,一语中的。 
“我们两个,没有结婚。他取消了婚约。” 
“对不起。”我确信装傻已无用,虽然道歉也是无济于事。 
女子笑了,她说:“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本来,我对他的感情就不深,只不过是父母之命,生在豪门,没有选择的权利。” 
八点档的标准剧情,我虽不理解豪门,但多少也懂得那么点事。 
“有一句话,我以旁观者的眼光说在前面,你们两个,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 
我一怔。 
“订婚的第二天,我搬进他家,一样是打算结婚的,先磨合一下也好。第一晚,他抱着我的时候,嘴里不停喊的是小猫儿,后来,到一半的时候,他放弃了,什么也没有解释,把自己关在客房一晚上。” 
客房,哪原本是我的房间,怕是现在都空了吧。 
我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口,静静听她说。 
“我怎会不知他爱的是别人,雅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生疏冷淡,从来不会用这种宠溺的口气叫我。” 
“当然,我并不多说。第二天起床,我预备好培根咖啡的西式早餐,想去叫床,他迷迷糊糊的下来了,一边走一边叫着,猫儿,我的早餐好了没。” 
“我只当他是糊涂,仍旧不理,等到他恢复意识,坐在餐桌旁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色变了。他看着我做的满满一桌西点,面色不善。”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的,雅早上不爱喝咖啡,不爱吃西餐。他只爱吃我做的墨鱼面。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吃,就匆匆出了门。” 
“我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忘了带走的手机,所以我做了一件全天下女人都会做的事。我翻开他的手机,然后,待机画面上,我看见了你。” 
我的手一顿,脸部慢慢僵硬。 
对,我记起来了。那天是我拍完第一支平面广告。合作方对我很满意,摄影师也对我很满意,所有的都很顺利。雅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们在影棚休息的时间里,用雅的手机照了这张照。 
那天,雅对我说,小猫儿,你是我的骄傲。 
女子缓缓的叙述拉回我的思绪。 
“你知道吗,本来客房是给客人住的,但是他告诉我不要去动那间房,我很好奇,于是开门看了一下,白色床单,CD唱片,水杯,外套,甚至连内衣都在。是你的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是他买给我的,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带走。原来是想着要物归原主,后来又觉得也许他早就拿去丢了。 
女人淡淡一笑:“我倒也不是他别在意,只是有点委屈,你知道吗,他连你桌上的照片都没收起来。” 
“晚些,他一身疲惫地回到家,进屋的时候他的眼光下意识地在屋里寻找什么,我走到门口伸手去接他的皮包,雅明显地一愣,跨过我走上楼。那天的晚餐,他也没有下楼,整夜都在书房。” 
“接着的几天,他依旧是魂不守舍。我实在看不下去,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的小猫儿接回来?” 
女子顿了顿,情绪有些波动,她挪了挪身子。 
“我没有料到一向优雅得体的雅居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瞬间暴怒,那天他几乎砸光了家里能砸的所有东西,为了我的一句小猫儿。” 
女子有些凄凉地笑笑:“一星期后,我们就平和地解除了婚约。” 
对于眼前女子的叙述,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怎样的回应,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我一直很好奇,想看看那个占据雅全部心绪的小猫儿到底是什么样子,今天总算是让我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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