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不许反悔,至于是什么事,到时,我才说。"星宿娇羞一笑,躺回爱人的怀里,他心里明白,到时候真让昭宣知道了些什么,怕是一个愿望远远不够。一想到那时昭宣凄然怒目的神情,星宿就心惊。望上天怜我星宿,昭宣你可千万别忘了这约定呀。
生辰
进到御花园,星宿终于赶上了残,紧张间,他居然忘记了使用轻功。追上残,从身后抱住了他,那一刻,星宿是如此怕失去这个额前有"鬼"字的少年。
"残,听我说,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宫主不必解释了,寥影残明白。"是的,他明白他寥影残算得了什么,不用说和龙昭宣比,就是王上在他心中的地位,他都比不了。
"残,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宫主,王爷在宫外等着。"说着他松开星宿的手,冷漠地走了,星宿忽的感到胸口一阵痛,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玩具吗?
回了七星别院,那晚,星宿没有留龙昭宣。进了别院,寥影残径直回了房。静儿看出了不对劲,忙问:"宫主,你们吵架了?"星宿苦着脸,"吵架,倒好了。"星宿抽噎一声向房间走去。确切的说是残的房间。
敲响了房门,星宿立在门外,很久才见残来开门,"今日,请宫主回自己房间睡。"星宿泪眼盈盈,嘟着小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脸的委屈。"啪。"房门被关上了。寥影残不想看见他的表情,他的表情总是让人迷离。其实残不是在生星宿的气,只是一想到自己在星宿心里什么都不是,就心头一痛。这夜注定是无眠的,星宿站在残的房门外就那样立着,眼神满是忧伤,方才的外套没有来得及拿,夜深露气重,星宿便觉得身子极寒。
在远处的走廊上,静儿也立了好久,以前静儿也曾看见宫主这样,可多半是在戏弄别人,等他们爱上了他,那么今次呢?......
月亮升到了正当中,照得底下的银发美人儿越发的美艳动人,如同月下仙子一般,傲然独立。"也许他会动真情......也许......"静儿远远地望着美人儿。
又过了几个时辰,静儿实在有些心疼,便拿了件衣裳披到星宿身上。星宿裹紧衣服,脸上满是愁楚。
"宫主,你究竟怎么惹到寥公子了?"闻言,星宿叹息连连,嘟着嘴不知怎么回答,星宿自嘲的笑了笑,脸色一下子显得相当苍白。"宫主,宫主还是回房吧。"望着星宿苍白而无血色的脸,静儿心疼地说。
"静儿,他不会原谅我的,他生气了,他去宫中本想接我的,可是......静儿我真没想别的,只是看不过王上那样对昭宣,只是想戏弄一下他,可是残,他误会了。"苍白无力的唇轻动,声音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静儿望着他,仿佛不经意间他就会倒下。星宿闪动着紫色双眸顷刻间变成了银白的光辉,他轻移莲步,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神情让人心痛。
"宫主,地上凉,快起来。"静儿一见慌神。
"静儿,你说他会原谅我吗?"星宿失神地轻问,也不管静儿是不是能听见。等待着面前的那扇门开启,可是直等到月渐渐隐去,天边泛过了红晕儿,那扇门却始终没有开启过。静静的立在宫主的身边望着丝毫未动的门,忽的有些气,正欲上前叫门,却见身边的宫主突然站起身,等宫主转过脸,他惊奇地发现宫主笑了,笑得倾城倾国,笑得满是不屑,笑得美艳而寂寞,如同薄雾中的虚影模糊的似乎一触碰便会消失......
那晚的星宿只能深藏在记忆的深处,让人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当太阳升起之后,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静舒望他,一抹轻笑上扬,拂袖间挥去尘埃。水逝流光莹过,幻化间似清紫宝光,清澈不复银容,一双美目如薄雾轻盈。星宿轻笑,清音浮起:"静儿啊,备些个茶点,我饿了。"静儿微愣间,宫主已轻移莲步走在了薄雾间,那身姿,模样,哪里有丝毫昨夜清影?
顷刻间连静儿也开始怀疑她是否当真了解他不二辰,回首望着紧掩的房门,静儿轻叹:"昨日莫非又不过是一场梦?这天地间,难道只有他龙昭宣才当真降了这遗世苍龙,别无他人?"
天明后,七星别院,侍女又方忙碌起来。星宿坐于亭中把玩银壶酒器间,又有不少少女清魂被勾摄了去。复见寥影残,神色间又多了几分冷漠。看他,这才是名振江湖,冷漠而孤傲的鬼影残。
星宿见他,冷哼一声,撒了酒,起身来,美目间闪过一丝冷光,片刻脸上又重堆上笑颜。
末了,原来,两人不过是因一个约定而走到一起来的。"你入星宿宫听我号令,我便救下舍妹!"一个寻常契约罢了。不点破这层纱,他们又不过是因星宿一时喜好而在一起的,而这一切都不过因寥影残是朱雀七星中的鬼宿,而龙昭宣想要这朱雀之宝。
连日来,宫中侍女们忽而发现王上有些怪异,腾蛟国国君龙懿坐于镜前,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侍女见着他轻抚左脸,时而笑时而愁,仿佛思索着什么。"星宿?星宿宫,王爷,摄政大臣,摄政王,联系的倒是紧密。"忿忿的一说,身后跪着的侍卫长驰枫开口说:"王上,属下已经查明,额前有‘鬼'字的那个人名叫寥影残,在江湖上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人称天下第一剑鬼影残。不久前才入星宿宫。"
"寥影残,那种眼神不错,是个人才,九王爷那边情况如何,可有动静?"
驰枫恭声道:"据安插在王府里的内线汇报,近日来兵部的人频频出入王府,和青尧国一战看来无法避免,只待星宿宫宫主在青尧国起点风助阵了。""星宿宫宫主,还有五天,他就要去青尧国了。"王上神色复杂。
"五日,五日后,就要离开腾蛟国了。"星宿懒懒的躺在寥影残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发丝,嘟哝着小嘴。此刻残心里想的是:"星宿,此时此刻你想的人是谁?离开腾蛟国你最牵挂的是谁,龙昭宣,然后呢,王上?"似乎看出了残的心事,星宿眉头一挑,道:"残,离开腾蛟国你会陪着我,对吧。"寥影残默默地点头,星宿开心一笑,如同小孩子一般天真。
***
"两日后,你就要去青尧国了,辰,你当真要去?"在一间摆满了蜡烛的房间里,昭宣挑弄着烛焰,问星宿。星宿慵懒地靠在床榻上,银丝零乱,长衫轻解。"昭宣你若真疼我,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今日什么也别说了。"昭宣移步走近床榻,俯下身子吻着美人儿道:"好,今日是辰的生辰,我们不说这么扫兴的事。""恩。"伸出双手搂住爱人的脖子,星宿娇媚的应声。
残仿佛每次一般,远远的站着,忽见秋儿匆匆向这边跑来。唤住了她,问:"出什么事了?"秋儿气喘嘘嘘,"哥,圣......圣旨,王上召宫主进宫。"
"现在?这么晚了,好,我这就去告诉宫主。"思索一番,前去敲响了星宿的房门。从屋内传出了星宿娇媚的哼声,残紧紧握了握双拳,道:"宫主,王爷,王上召见宫主,请宫主做准备,来接你的人在府外等候。"
悻悻披了衣服,开门来,星宿眉头一皱,看残一眼,便出门上了府外的轿子。进了宫,侍女引着星宿来到一个亭子前,然后她便退了下去。星宿望了眼湖中的明月,再抬头望那亭子,丝般帘子随风盈动,亭中那人白衣玉带,孑然独立,青丝垂于肩上,对月细细品着酒,神情有些许愁,银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格外英俊醉人。星宿眯起眼望他,忽而一笑。轻移莲步靠近,坐于石凳上看着满桌的佳肴,酌了一杯酒来喝着:"你找我?"
龙懿转过身来含笑:"你就这么跟朕说话?"
"哼,大半夜的,吵了人家美梦,还想要我对你客气?"斟上酒一饮而尽。
"今日是你的生辰?"龙懿笑着在星宿的对面坐下。星宿抬眼望他片刻,又低下饮酒:"大半夜,你不会就为了这个把我找来吧?"
"是啊,不行吗?"
星宿苦笑着说:"生辰怎么了,你想为我庆祝?"斜龙懿一眼,他的眼里充满了轻蔑。"有什么好庆祝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龙懿问:"怎么?不该庆祝吗?"
此言一出,又凭添了星宿的烦忧,端了酒,站起身背对着龙懿道:"庆祝,我的生辰可是不二家苦难的开始。不二相爷被贬官,兄弟反目,家母也死了,哼,有什么好庆祝的!"龙懿又言:"可是二十一年前,出了你这风华绝代之人。"充满柔情的说着,却感到眼前的人儿,心情变得更糟了。
"哼,风华绝代,我再怎么风华绝代也不比不二津儿的十分之一。她的轻笑,举手投足美艳不可方屋,一曲舞终,不知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裙下,而我呢?不二辰,灾星一个,出生也必定讨人嫌,更何况如今这个残败的身子。"玉手轻抚银发,不经意间双目变成了银白色。
"辰,你这银发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被人灌下了蛊毒而已。"星宿一说,美目闪过忧恨的流光。
"蛊毒?"龙懿忽的站起,道:"何人如此狠毒?"
星宿嘲讽的笑笑,脑海里闪过那人碧绿噬魂的双眸,拥有一张俊美的让星宿都自叹不如却觉得厌恶无比的脸的那人,笑得不可一世的那人,美如仙人却狠如魔鬼让星宿夜夜噩梦的那人。
"你觉得他狠毒,残忍?可你知道有人比他更狠,更毒吗?"星宿目光迸出仇恨的火花。
龙懿盯着美人儿,听他继续。星宿冷哼一声:"先王龙荆在位二十八年暴政虐民,其嫉妒心之强,古来第一,无人能及。先王在位第一年为稳朝纲杀了大小官吏几家眷共三万三千一十七人,杀乱民八万七千九百余人,此后相继斩杀朝中重臣......"
"大胆不二辰。"龙懿厉声喝止。"怎么这么快就生气了,这连罪证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星宿目光冰冷,每个字眼都似掺了毒,直逼龙懿。龙懿冷哼一声,站起,道:"你不用多言,无非是还在气先王将你姐姐嫁到了青尧国,害她亡死。可是你可知道在政局上通婚是常有的事!"
"是吗?真是为了腾蛟国?还是别有目的?"星宿怒言,"昭宣为了腾蛟国拼死拼活,而他龙荆派人诱骗家父,家父乃是贪权之人,受其蒙骗这才逼的我姐去了青尧国。你真以为像我姐姐此等绝色之人龙荆就没有想过将其纳为己有?是我姐拼死不允,这才激怒了他,他才想将我姐推到青尧国,他一心想自己得不到的,昭宣也休想得到!"
"你......你胡说。"
"我胡说,他还有更让人不耻的事,你看看这个吧。"星宿拨了衣服露出了背脊,一个骇人的"荆"字烙印映于眼前。"这是我今生的耻辱!"星宿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龙懿认得这个记号,他父王有一恶习,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烙下他的记号,想他母妃身上也有这么个印记。
见龙懿惊骇的目光,星宿仰天大笑:"那日,我进宫来求他,可他竟......那年我十七岁,那个畜生!我被囚禁在宫中整整三个月,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活过来的!日日受他的蹂躏、折磨,若不是想他答应放过津儿,我早就投了这湖。"星宿想起这段不齿的往事,就怒不可言,龙昭宣逼宫一半的原因也是要杀了这老畜生,救辰出来。辰在宫中的这三个月,津儿早就被送到了青尧国。
想起这过去,星宿忽觉得眼前迷乱不清,身子也因气愤而欲倒下,脸色之苍白和他的白衣无二样。扶着石桌,星宿胸口猛一痛,似有一股气堵着难以下去。听了这话,龙懿已神情呆滞,他没曾想他父亲竟是如此不堪的禽兽。
"怎么,王上今日请星宿来,不是也想对星宿做出些什么吧。"星宿冷笑着看他,龙懿大怒:"不二辰,你......"龙懿甩袖。
"哼。"星宿转过身去,突然胸口一股气袭来,"残。"迷糊中星宿想到的就只有残,残似乎听他了他在唤他,从夜幕中走了出来,怜惜的望着他。星宿身子一软倒在了残的怀里。
"你发烧了。"残一惊,星宿身子烫得不得了。"扶我回去,不要告诉昭宣。"残点头抱起星宿出宫。在临走前,星宿冲着龙懿喊了一声:"你不该恨他,他还是你所尊敬的那个皇叔。"
计
回了七星别院已经天明,王爷早已经上朝去了,接过残怀中的星宿,别院里忙成了一团。忽的静儿想起了什么拉住残,"寥公子,你可知道那日宫主在你的房外站了整整一夜,从那日着了凉一直没好。"似有责备,又似在提醒寥影残,静儿说了这番话。
两日之后,出发前去腾蛟国,星宿前日还发着烧,第二日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昭宣面前,含花带笑,美艳不似俗世中人。
出发前,蝶翼园来了人,寂湘夫人派了个叫曲缨的姑娘来,星宿微笑间让人飞鸽传书谢谢寂湘夫人。这个缨姑娘,巧笑连连,好不讨人喜欢,一路上车内笑声没停过。来了个曲缨,车内也不显得太尴尬了,星宿自是不会太搭理人,松软的靠在残怀中,偶尔睁目瞧瞧这个可人儿,眉目间轻轻一瞥,着实让人魂驰梦绕。
进了青尧国城门,城门上四处粘贴着皇榜,内容都是关于请一名医医治公主的怪病。在城中挑个最好的客栈住下,星宿也不想着怎么进宫,倒在城中逛上一逛引得城中几番波动。现如今那间客栈是挤满了人,为见美人一面有人甚至不惜花银子贿赂掌柜,在客栈谋了个差事,之后大家听闻,纷纷效仿,只搞的静儿丫头要求掌柜封了店。
"宫主,瞧您搞得,全城的人都给您招来了。"秋儿似有埋怨。星宿饮茶不语。静儿道:"宫主是想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星宿笑看静儿,知我者静儿也。
"接下来可是要挂牌?"
"扑......"星宿一听喷了一口茶,"怎么说话呢,挂牌,我又不是移红院的姑娘。"静儿和秋儿笑得满面红光。
"宫主,我是说,在门外挂一个行医的招牌。"
"这主意不错,可就要请静儿姑娘辛苦了。"
"什么?我?"静儿疑惑地问。
"可不就是你吗,静儿跟着我好些年了,医理应该也学了不少,可以应付的。"说着直起身,要残扶着回房睡下。
"大白天的睡下了,宫主的病果然没好。"和秋儿说着话,门外就进来了曲缨那丫头。
"缨儿这是去了哪里?"
曲缨娇笑:"静儿姐姐,我看宫主定是要在这个客栈里行医,便叫人去定做了牌匾,想下午也就可以送来了。"
"哦?"这丫头果然细心,寂湘夫人调教出了个可人儿啊,静儿心想着。未想完,就见曲缨打开箱子取出了医药用具,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药方,"姐姐,您行医用的可就这些药物,我已经让人去选购,您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曲缨微笑间将手中的药方递到了静儿手中。
静儿点了点头接过了药方,扫了一遍,道:"齐了,都齐了,妹妹真聪明,您怎知道今日行医的会是我?"
曲缨笑而不答,面带桃花出了门去安排余下的事了。静儿笑着对秋儿说:"这小丫头甚是能干啊。"秋儿也点头称是。
无宫主的美貌,静儿其实也是一绝色之人。来求医的人虽未星宿本人,见了静儿姑娘也十分满足了,一时间,城中传言纷纷,说一绝世美貌之神医在城中行医。引来不少生病之权贵的亲临。名声如此之大,却有些招摇,不免引起有智者猜疑,即然是神医为何不进宫治病,即不进宫为何又如此招摇。其中的奥秘星宿岂能不知,不过他故意的罢了。不是有句古话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对方知道这个地方危险,反而疏忽了对它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