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娃娃————奔流拾遗

那人只是瞄了他们一眼，便又要向前，正当要发生冲突时，一个身穿医袍的人走了出来，那些警卫恭敬的对他道：「院长......」
院长看了看，我们两个人，对我笑道：「那就是安吧！你一直挂念著的人。」
我没吭声，只是望了望他，抱著我的那人，看著院长道：「他没病，我知道。」
院长笑了笑让一旁的警卫，退到旁边，只是对著他说：「放下他，我想跟你谈谈。」
那人首先紧握著我的手，然後渐渐松开，拉起一抹苦笑对著我说：「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我低著头没说话，只是玩弄著自己的手掌心，有什麽事不能当我的面讲，只不过是疯病，居然让那人这麽小心翼翼。我挑起了眼看了他一眼，静默的看著他和院长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喀摪喀摪打破我寂静的世界，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来人紧紧拥在怀里，我不禁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的，人对於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难以割舍......不可否认，心有个东西在鼓动著，只是这次晚了......
「我们走吧......」那人抱起了我，一旁警卫这次得到了院长的许可，原本僵硬的躯体，现在显得人性的许多，只是开启了大门，让我们离去......
我望著白塔下的夕阳，总有股不真切的感觉，也许只有我知道，其实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会如同游魂晃盪在街头，无处可依。
「杰，你喜欢看夕阳吗？我们买下一座孤岛，然後里头只有你和我，每天我都要牵著你的手散步在夕阳底下，然後亲亲爱爱的渡过一生。」原本应该带著幸福的笑容，却在他的语调上面微微听见了哭腔。
我睨了他一眼，还是这样的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买下一座孤岛？谈何容易，更何况......我压根不想和他渡过一生......这样对我太过折磨......我不要每天躲在华屋内，等待他的降临......和其他女人争宠......我做不到......如果是梦里的那个杰，我想还有可能......但......梦里中就不是事实......就如他曾经所说的－－杰，你自私到让人可恨......我不能忍受我的东西，接受别人的染指......
这就是人生，一步错、步步错......要怨只能怨命不好，遇上了这个大魔头......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搅乱，然後他大少爷再来指责我的不是......何必呢......反正我们终究是不适合的......
我没搭腔，只是迳自望著这夕阳，万分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过後便什麽也不留下了......只剩下那抹影子残留於心。
那人仍是紧抱著我，一步一步的走离这个地方，搞不清楚由他脸颊上滴落在我脸上到底是泪是汗，我都无动於衷，这人真的是我当初爱到要死的那个？总觉得有些陌生，还是因为我的心已经被漫长的孤独给封住了，找不到出口？
不过不管如何，我知道我和他已经不同了，错过了那个点後，我们像是两条交错的直线，再也没有一致的立场，也没有对等的地位，有的只是过往的零碎记忆......
我暗自叹息，如果我是那个杰，他是那个安，该有多好，我们就能快快乐乐的渡过剩馀的一生，也许会担忧害怕，但我想那个安，一定会用尽全部心力来安抚那个杰......因为他总是这麽的温柔，这麽的为他著想......
不过，那只是场梦......我摇了摇头......我知道那个幻境又要再度降临，无法抵抗......只是那人看了一定会很失望吧！原来我是这样的存活著......最後一次......我偎在那人的怀里，感觉那温热的气息......突然鼻头一酸，有一个预感这次的梦即将成为永恒......
顾不得哽咽，我对著那人道：「抱紧我......」
那人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直到他低下了头，我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那个印象中很阳光很阳光的......现在却......
都是我的错吗？终於......我环上他的颈，心里如紧绷的弦，感觉找不到出口溃堤......感受到他轻微的一颤，接著便是让人喘不过气的拥抱，我在这紧实的拥抱中，滑下一滴泪来......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却发现自己泪眼婆娑......手不自觉的抚上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我想对你说......」带著哽咽的声音，还来不及讲出我想讲的话，我看见漫天的黑暗轻轻的降了下来，耳旁传来安急促却幽远的声音......我心中叹息......也许......这样也好......还来不及传达......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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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样的场景，我张开了双眼，找寻安的身影，真是的，昨天在儿童乐园玩疯了，安不知道跑到哪去鬼混了......可是记忆中，好像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安不见了？到底？刚睡醒，我很努力的想使用仍在混沌的头脑，不过它却不为使用，记忆片段片段的，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昏了头，连昨天的记忆都不清晰......
「安－」身旁无人的气息，让我不禁感到害怕，我的安呢？心慌的爬下床，想出房门找寻安。
房门便『咿呀』的一声被打开了，传来熟悉的声音。「怎麽了，怎麽不多睡一会儿？嗯？」
我痴痴的看著来人，心底却产生了一种怀疑。他真的是安吗？怎麽......好像......我敲了敲自己的头，果然是睡昏了......定神一看，仍是安没错阿......只是......
「你还好吗？」安忧心的看著我，大手抚上了我的额......
我的嘴却不自主的回问了：「你到底是谁？」
安只是扬起了一个苦笑，摸著我的脸。「你还真会挖苦人呢？我会是谁啊？小傻瓜......」
听见了「小傻瓜」，我不禁笑了起来，对呀，我真是......睡糊涂了......连安都不认得了......
我嘟著嘴回答：「还不是都是你，一早起床不知跑哪去了？害我胡思乱想的。」
安哭笑不得的看著我道：「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什麽？」晚上了？为什麽......我记得......我睡时，就是晚上了，难道我睡了一天？我怎麽没有任何的自觉？怒眼看向安。「为什麽你没叫我起床？」
生气......好不容易有假期的......居然就这样把它睡光......我不甘心拉......
安只是微微一愣，然後随即补上：「我舍不得叫你嘛。」一只手便伸过了，搂住我的腰，我警戒的向後一退，抵上了床缘，昨天才这麽火热的做过......今天在做会死人啦......我看著安，爬上了床，然後靠到我身边......
「我们......」
「不行！」我坚决的反对。开玩笑......每天这样操......我迟早会坏掉的......可是眼睛瞄到安那可怜的模样......不行，我已经被骗这麽多次了，也该学聪明了......我转身面对著墙壁，绝对不能在掉入安的陷阱之中，我在心底暗暗的对自己说著。
「唉......」听见安的叹息声，感觉到安靠了过来，在我耳畔道：「让我就这样抱著你......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有点不能理解，安为什麽会这样说，我翻了个身，看向安，果然他的眼神毫无色欲之心，有著只是一些失落？我心慌的瞪大眼看著安，安他在失落什麽？看他失落的眼神，总觉得於心不忍。
安紧挨著我，然後便停下动作，只是将我抱到他的怀里，一边摸著我道：「没事的，我什麽都不会做。」
心底乱哄哄的，安到底怎麽了？怎麽好不对劲的感觉，我的手滑过到他的脸小声道：「你到底怎麽了？」
安没有说话，只是在我额上一吻。「没事的，睡吧！」
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安先阖上了眼，然後轻轻将我往怀里一带，很温热的体温，渐渐的我开始有了睡意......

DATE.9
好累......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麽？会是什麽？
我做了一个梦，是关於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梦中的那两个人，一个叫做安另一个叫做杰，刚好和我和安的名字相同，在梦中，我像是在看著纪录片，一路上看著两人成长，看著两人分合，由小时候的玩伴到长大成为恋人，那个安出入著那个杰的身躯，两人紧密的分不开彼此，那个安总爱黏在那个杰身边，对他说著肉麻至极的话语，趁著那个杰面露羞红时，又凑身前厮摩一番，只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由玩伴走向恋人，每当那个安看向别人，那个杰心中总是忐忑不安，害怕终将失去......
终究是要离开的，那个杰总爱在此刻将目光越过那个安之後，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男人与男人......那个杰笑的有些苦涩。渐渐的，那个安开始忙碌起来，不再沉溺在那个杰的身边，开始晚归......为了家计......为了......
一天......两天......麻痹了那个杰，每到夜晚只能昂首看著那个雕饰华美的门，而那个安总是在接近黎明之际，才拖著疲惫的身躯回来，看著为他守门的杰，暗自叹气，柔声哄著他上床，一日两日......日子就这样的过著，直到一日，那个安出了远门，提早了一日回来，那一夜，弥漫著淡然的兰铃味，像是股线索指引著杰开启了那一扇门，让他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爱人正努力的在取悦身下的那个异性生物，没有喊出声，那个杰轻轻把门带上，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杰在心中哀默著。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但心已做下决定，过好了几天，那个杰仍是装著不知道那件事，一如往常，盯著那扇雕工华丽却又锁住他世界的门，一记门铃声，划破整室寂静，那个杰隐约感觉到不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开了大门。
是一位妙丽的女子站在门口，隐隐约约飘来的兰铃香，让那个杰眼前一昏，原来......已经走到末路......一如戏般，那个女子一开口便是：「请你离开他，狄先生。」
很肥皂的剧情，却是这麽真实的上演在那个杰身上。
那个杰沉默，原本勉强拉起的笑容，早已消逝，听著那个女子的诉说，他不禁扯起难看的笑容。他会离开......只是......心仍有不舍，走进了卧房，收拾了几件衣物，提起他的行李箱，走到那个女子面前。「请好好照顾他......」还想说些什麽时，却发现自己喉咙乾涩的紧，然後，一扇门又被开启，那个杰看著那个安冲了过来，然後发生争吵。
他本来是想安安静静的离开，他看著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以前那个为了就他而在脸上留下一道疤痕的那一个，不停的争吵著。那个女子在两人之间，插不下任何的话语，但最後那个杰将原本戴在身上戒指丢还给那个安。那枚戒指却不小心划过那个那个女孩的眼.脸庞，那个女孩尖叫了起来，疼痛的摸著自己眸，脸上流著鲜红的液体，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都微微的一愣。
「你怎麽会这麽狠毒？」那个安口不择言的对著他，为那个女孩拭去脸上的腥红......
那个杰只是心头一梗......
然後，梦就到这里结束，当我醒过来时，能仍感受到那个杰的那份苦涩，看著身边的安，看著身旁的安，泪不自觉的滴落了下来，只是个梦，却这麽痛苦、纠结，恍恍惚惚地想摸向安脸上的疤痕，却像触电一般的收回手，梦里的那个安，也是这样的一道疤痕，学校里的那个安也是同样的一道疤痕，这是......什麽意涵？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拚命的想回想起，学校里的那个安，却发觉他的脸孔早已化为模糊，脑里一片空白，愣了一下，我回过神再看向眼前的安，格外的陌生，他真的是安吗？心底又起了疑惑。
真是的，我在想什麽？我敲了一下头，想藉以清醒，为了一个梦就开始疑神疑鬼的，我到底在干麻？
紧靠向安，偎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意识又逐渐模糊了起来......
「醒来拉......小懒虫......」
好吵......我挥动著手，想赶走耳旁吵杂的声音，我微弱的喊著。「走开，好吵......」
那个声音消失了，我正想安心的再沉入梦乡之际......好冷，棉被被掀开了，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怒视著眼前笑得一脸无害的男人。安，我恨你！咬牙切齿的起了床，安只是回了我一记灿烂到让我想扁人的笑容。「吃早餐。」
克制了一下我快抓狂的情绪，我起床刷牙洗脸，然後跟著安下楼，不过到了餐桌上，却出现了让我傻眼的情形，桌面上放著欧式、中式、日式的早餐，形形色色让人眼花撩乱。
安看我愣一下，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麽，所以都买了。」
买？怎麽回事？打开了桌椅，我坐下，有所疑惑。安不是喜欢我吃他为我煮的饭菜吗？
「怎麽了吗？」安疑惑，又道：「难道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没......」感觉真的有些奇怪，我随手拿起了一碗粥，夹了小菜，吃著，一边瞄著正咬著潜艇汉堡的安。
真的很奇怪，一早醒来，没有偷吻我、没有偷吃我豆腐、没有下厨，安，今天是哪条筋不对劲？还吃潜艇汉堡？安的食量不是很小吗？怎麽......转眼间便吃下了一个潜艇汉堡、一杯咖啡，还打算继续吃下去？
「怎麽了？」安发现了我的视线，疑惑道：「你怎麽不吃，看我吃东西？还是你也想吃汉堡？」
我低头一看，我手中的粥被我搅得都整桌都是，安叹息了一声，挪了挪位置到我旁边，摸著我的头道：「到底怎麽了？这麽心神不宁？」
「没......」我摇了摇头，总觉得自从那天由游乐园回来後，有什麽东西变了，整个不对劲？安也怪怪的......难道是我生病了？我也变得很奇怪，总是胡思乱想，眼前的这个安真的和我爱的是同一个？
我轻笑了一声。这是什麽啊......我到底在怀疑什麽？看著眼前一脸担忧的安，放下手中碗筷。「安，我爱你！」
安呆了一下，然後露出欣喜若狂模样，紧紧抱著我......安激动到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是平常都会说的话，为什麽这次......当我的思绪还在乱窜时，我感觉到背上有液体滑过，那个热度烫到让我心惊，安，在流泪?
「怎麽了？」
「没......」安叹了口气，却止不住那微微发抖的颤音。
真的很怪......我和安两个人的关系像是陷入胶著？明明很靠近却又感觉很遥远......一抹陌生介入我们之间，好不自在......我只能呆愣著让安的泪，烫过我的衣襟，却找不到任何的话语来止住安的泪水......我一直以为安很坚强，我总以为安足以挑起我的世界，可是......现在......安在哭泣......我却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安带著一些哑音，开口道：「今天，你打算做些什麽？」
我有些讶异道：「我要上学呀。平常这时你早就赶我去上学了？难道今天我可以不去吗？」
安微愣了一会儿，然後吱唔道：「今天别去学校，留下来陪我。」
「真的吗？」我不自觉开心了起来。YA~~不用上学，不过......这样我干麻这麽早起？
我含怨的瞪了安一眼，安居然脸红了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个大色魔什麽时候，学会脸红这件事的？
安盯著我其其艾艾像是说不出口，过了会儿，才开口：「我可以吻你吗？」
不等我开口答应，安的唇便盖住了我，像是要卷席我肺部的空气般，很深沉的吻，让我快喘不过气来，最後我软在安的怀里。我收回前话，安，还是一样，是个大色魔......
说什麽可以吻你吗？还不是变相的狂吃我豆腐......会相信他的我......才是个大笨蛋......

过了好久，安就这样抱著我，然後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真的很难想像安居然是这麽的......正人君子？由楼下抱我到卧房，我还以为接下来就是床上运动了，没想到安却是搂著我，把我抱在怀里，然後桥了个位置躺下......然後就是一阵沉默，久到我怀疑他睡著了......

不是我很想做......只是......好吧......其实我很想做......因为我想藉由肉体的结合来确定安的存在，我总觉得害怕......不知道为什麽......总有股失落的感觉......像是丧失了什麽重要的东西......明明安就在身边，却让我有股错觉......身边的不是他......到底在迷惘什麽？到底......在不安什麽？
眨了眨眼，安到底在想些什麽？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今天他真的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