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之果（男男生子）————youko

可能是刚才黑夜使者的噪音打扰了它，于是就这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吧。夜已深，拜托注意音量......

"雪，还没有睡吗？"声音从背后传来。
"诺特？"雪颜转过身，垂下了原本置于腰间的手。"有什么事吗？"
为免风把头发吹得散乱，雪颜用细绳将及腰的长发从颈部位置简单地束起，又把它拨垂到胸前，配着一身素衣，疑是映雪的流溪，虽是随意的装扮，却令天地为之沉醉。
诺特望着眼前那在心中无数次誓言要用一生去爱的人，关于刚才狐狸的事，他想开口，却又把要说的话吞回了去，慢慢地打碎，消化......算了吧。
"咚！"小小的玻璃瓶不合时宜的敲碎了空气的镜静，从诺特的衣间掉落，滚到雪颜脚边，混红的液体在那透明的身躯内荡着。
这！
雪颜认出那是什么。
他......
恐惧，生来的第一次从他瞳中闪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雪颜弯腰去捡，俯身的动作凝住了一下，没事似的改为了以蹲下姿势捡起地上的小瓶。
此刻雪颜才察觉到，因为孩子的缘故，有的行为，他的身体已不能完成。
如此细微的动作改变已尽入诺特眼内，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雪......"可是话到了齿间又被禁锢，他闭了唇，只是无言地立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叫我现在就喝？"不提及狐狸，也没有多余的话，不起半点波澜。
"那狐狸已经死了。"
看不出诺特的表情，又像是千万种复杂的感情将他的表情淹没，难辩怒哀与喜悲。
以雪颜的伤害作为赌注的赌博诺特即使死也是不会进行的，因此狐狸还活着。可是，不透明盅罩下的骰子，他还是想窥看......
雪，你所想，你的心......
"你的意思是，叫我现在就喝？"雪颜加了重语气。
腹中的生物或许已感到了威胁，不安地骚动着，抗议着。但雪颜没有管它。
"是你的命令？主人。"
主人？
诺特惨笑着，他将头别过一边，躲开了雪颜的目光。"你自己选择吧。"
"主人，这是你的命令？" 雪颜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主人，既然是你的命令，我们怎敢违抗？"轻轻地，扭开了瓶盖。
"够了！"诺特打开他握瓶的手。
暗红的弧线划出窗外，依稀可听到玻璃的碎裂声在夜色中荡漾。
"如果他还平安无事，你该满意了吧？"
"即使你已经把她杀了，现在的我也不能把你怎样。"
"你......"诺特的双臂微微颤动，血，从紧握的拳逢间渗出。与其说他愤怒，不如说他更快的被悲哀所占据。
雪颜的回答，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将他的心割开，然后剁碎......
"我累了......雪，你还是早点睡吧。"最终，只剩下这一句。
他们很少会吵起来，这次自然也不会继续。
诺特离去，一直慌乱不息的孩子总算安静了下来。
"你也闹够了吧......"雪颜眉头微蹙，将手置于腹上，"真是乱来。"
YOUKO，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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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雪颜打开房门。
"打扰了，我来看看你的情况而已。"矢狼向雪颜笑了笑。今晚诺特去会了洛恩，想必不会和平解决，看着诺特离开房间时那恐怖的脸色，虽然矢狼管不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就管家的责任还是就朋友而言，他还是忍不住地去看看雪颜。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充当这样的角色。真是不得安宁的夜晚。
"正如你所见的那样。"一团糟。"进来吧。辛苦你了，做管家也不容易吧？"
"不要说得像事不关己那样。"
"如果你是我，你又会怎样？"
"我......"诺特对雪颜有情，可是狐狸于雪颜又何尝无义？面对雪颜的反问，本应立场鲜明的矢狼竟一时不知怎么去回答。
"你应该也见过YOUKO吧？"
"今天早上。"矢狼说。
"我想我还是放弃好了。"
"放弃？什么意思？"
"既然诺特不想要，我再三坚持下去也没有意思。"雪颜不自觉地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小腹，"勉强对谁也没有好处。"
"没有这回事，他也是很期待的，不过是一时间......"
"矢狼，说实话，难道你没有怀疑吗？在见了YOUKO以后。"
"......"
矢狼是今天才正式与狐狸面对面的接触。以前多是通过闻说，或是狐狸出现在会议中时的碰面。
没想到狐狸出乎意料地坦白，他说他叫做洛恩的时候，是男性的身份。在200年前与诺特曾是朋友，他也是王的代理人，自称是王忠心的狗狗。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助长诺特的敌对势力，目的是为了得到好处，而不是想对付诺特。不过狐狸更喜欢以女性姿态见人，她说这样可以蹭到一点好处。她也说了自己与雪颜过去，包括那十年前被骗的怨念。不过她强调，这孩子的出现绝对是无心之失。关于这一点，感觉不大可信。而且，这只狐狸整体表现得过于诚实也让人感到可怕。或者狐狸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态度才显得满不在乎吧。
沉默，不能说矢狼没有怀疑，他只是不想去猜忌雪颜而已。
矢狼思索着，待他回过神来，发现雪颜已捂着肚子，痛苦地靠着墙坐在地板上。
"就算你怀疑......也很自然......YOUKO是我的老师......换作任何人也会认为我是她对付诺特的工具......" 他的手紧按着腹部，连说话也显得吃力。
"你怎么了？" 看样子不妥，矢狼快步上前扶他。
"好痛......"
"痛？肚子？"该不是是孩子出问题了吧？
"看样子......她想的和我的一样......"雪颜低头惨笑着，"真是懂事的孩子......"
"不，不会的。"矢狼忙制止他的话，挽扶他到床上，安慰着，"你先躺着，休息一下，会没事的。" 看雪颜忽然痛成这样子，管家一时不知该怎办，"我......我去把诺特叫来。"
"矢狼！"
"怎么？"
"你现在出去......就当你今晚没有进过这房间......不要去找诺特了......让事情静静地结束......"雪颜痛苦的将身子缩作一团。
"雪颜！你不要再乱想了！我去把诺特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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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称呼主人，意味绝对的服从，将自身的意愿想法退为其次，无论对方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雪颜，难道你我之间就只有命令，无半点的情谊？
雪颜可能也在试探吧？不过他向来就是如此，即使将狐狸的尸体扯到他面前，他亦不会改变做法。或者，一开始就应该料到会这样......
"诺特，我的王牌就是你的不忍。"
耳边仿佛响起了狐狸的声音。
这场赌博，还没开始，诺特就注定输了，输得一败涂地。狐狸逮住了他的死穴，慢慢地消磨着他的力量与智慧。
诺特，只要，你不忍。
好累......
月华似水，流连在吸血鬼苍白的脸上，本是上苍赐予暗之一族的美好礼物，却不能为他洗去丝毫的倦意。是因为，那是自心而发的疲倦......
诺特背靠着树干，木然地看着前方。

"啪！"忽然从空中坠下一物，落于林海，惊起群鸦一片，掉到离诺特的不远处。
"谁！"循着声音的由来，诺特警惕地往那方向望去。
一个女子挂在枝间，更确切地说是被树枝缠着，动弹不得，一身青白色的浴衣和服穿着，她的头发有点散乱，挣扎着，被打扰了一整晚的乌鸦在她身上发泄着它们的愤怒，像追讨八辈子的债，狠命地啄！
人会落井下石，没想到动物亦有此好。
"不要！"她一手捂着头，身子缩作一团，另一手挥赶着她的"欢迎者"们，可怜巴巴地求救，"先帮帮我~！"
"没问题。"诺特回答着，话音刚落，黑夜使者已惊得四散。暗之一族王者继承人的气势果然是非凡。
"你不是人类？"诺特嗅不到她有人类的气味，但又不像是妖怪感觉，她身上散发着的，是灵气。
"嗯，我是幽灵......"她抬起头，诺特注意到她的容貌。标致的五官，约为十六七岁，虽是带着幽灵固有的阴森和怨念感，可有点冒失的行为让人感到她的可爱。不知是什么力量教这位小妹妹自天而下，反正她就是以这么粗暴不雅的方式出场。
"幽灵也会不受乌鸦欢迎？"她刚才狼狈的样子甚是有趣，诺特不觉笑道。他不会将心中的烦恼与忧虑戴在脸上为外人所察觉，如今表现亦与往常无异。
"有什么好笑的吗......"怨念因她的不满而更重了，却是因为如此更让人觉得她的可爱。
"抱歉。"这样取笑一个女子实是有失风度，"要我帮忙吗？"诺特往树上的她递出了手。
"不用......"扭动，树枝断开，自行坠地。
啪！
幽灵明明应该没有重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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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杉，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好，我叫铃，请多多指教。"90度鞠躬后她开始解释自己的身份，"其实我算是生灵，仅仅是身体脱离了身体，我是还没有死的。"
"你说你没有死的情况下就灵体分离？"
"厄......想省钱不买食物的时候就买一包盐和一包糖来对水喝，结果......"她捎捎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饿得假死过去......
"你之所以灵体分离，不是因为要省钱的缘故吧？" 诺特试问道。
"呵呵，猜对了~~我曾经省下半年份的早餐钱来买CD。"她得意地说。
都是买些不实的东西，通常以这方式省钱往往是会在别的地方将钱洒得一滴不剩，不是定理，不过很多现象如是。
"可能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虚脱引起灵魂和身体脱离吧。我本身就是灵能者，所以灵体状态可以表现为实体灵（即拥有可以触及物体能力的幽灵），一般对工作不会有什么影响，况且幽灵不用吃东西，身体每个星期只需要一杯盐水和糖水就可以维持生命了，这样正好可以更省钱呢~！"
这还是人类吗......她的做法已经到了用不可思议来形容的地步了。诺特只能无语，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过有人请客的话，说不定能吃上一年的分量呢，可能会因为太饱影响到胃，结果把吃的几乎都吐出来，于是我又成功虚脱了，不用到医院。即使到了医院，也可以被认为是食物出现问题，打点滴的钱自有人负责。"
"哈哈......哈哈哈......"诺特不禁笑了出来，"这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做法啊。你比起那种犹太气质的省钱方式，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表示了他的赞叹。
"呵呵......"她同笑着。
很少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诉说自己的诸多"不幸"，但她那傻冒而单纯的举动，一言一行中仿佛拥有魔力般，至少对诺特情绪的缓解起那么的一点作用。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诺特把话转到正题。
"啊~~~~！"她惊叫了声，"惨了......差点忘了......如果被主人知道......我的身体就会被关进铁处女里的了......"一番絮絮念后，"请问，知道诺特这个人吗？我是来送信的......"
"我就是诺特。"诺特本想问她主人是谁，可恐怕与她对话会又花上相当长的时间，现在是凌晨3点左右吧，吸血鬼有他的活动时间限制，还不如直入主题的好。
"哦，信！在这......"她在左边袖子里掏着。
数分钟后，
"等一下......"她在右边袖子中摸着。
又数分钟后，
"再等等......"她开始在腰带、在怀中找东西。
再数分钟过后，
"奇怪......"她扯开了和服的腰带......
解带，宽衣中。
诺特将头别到一边，他和矢狼不同，这方面的表现绅士得很。
此时，她怀中手机铃声大作，"不要啊......不要扣我的工钱！也不要铁处女~~~！"她接听后对电话惨叫道。
"是......是的。"走近诺特，是她接听后的第二个行为，"诺特，请听，你的电话......请小心点，不要弄坏，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省下来的钱......" 预感到什么似的说出这话，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上。

"她可爱吧？"电话里传来的那把声音叫诺特即使己变灰烬也难以忘却。
"洛恩！"诺特暗红色的眼眸里，是可以让人惊悸的冷酷。看到他表情，铃退后了几步，隐到树后。
"嗯，没错，我想知道我的人现在是不是正在这里宽衣解带中呢？"
"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先不要生气，听我说。第一，你眼前的她是无辜的，她毫不知情。二，我是很无奈啊，她竟然把信忘了......唉......"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诺特啊，所以我才不得不打电话给你，免得雪颜误会啦。你也知道，现在刺激到他可不好。三，即使你对她动手对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不必白费劲了。"
"你的废话也够了吧？"
"对了，差点忘了信的事了，既然你看不到，我念给你听吧。"得到诺特沉默的许可，YOUKO继续她的话，"亲爱的诺特，能再见到你，见你的能力长进了，我很高兴。我平安到家了，请不用担心。"
"......"
"......"
"就这些？"
"是的，就这些而已。"她戏谑的语气已在不言中表达出她的企图。
她等待着电话另一头的某人的暴走。

诺特感觉到他握手机的手在抖动，赌博？不，与其说是赌博，不如说是狐狸的一场游戏。叫作铃的女孩，所谓的信件，一切都是狐狸故意安排来完成他无聊的玩笑，或者由一开始那便是一场看着傻瓜是怎么被逼得发狂的游戏，他在享受着这个过程！可笑自己竟成为了他的玩物......
"啪！"那凝聚了铃万千心血省回来的新手机如是在诺特手中香消玉陨。
"诺特！终于见到你了！你们到底搞了什么鬼？"
"矢狼？" 矢狼这么一喊，诺特缓过神来。
矢狼完全忽略跪地手抱碎片哭泣的幽灵，"诺特，你快去看一下！雪颜他......他......"事关紧要，只能简单说明，"孩子可能出问题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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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雪颜卷缩在床上，直冒的冷汗尽湿衣衫，捂着肚子，紧握的拳心已渗出了血。
"雪！！"诺特冲过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好冷，像冰一样，雪颜虽是纵冰的妖怪，但体温向来都比身为吸血鬼的诺特要暖和得多， "雪！你怎么了！你觉得怎样了？"他紧张地问。
听到诺特的声音，雪颜挣扎着抬头望了诺特一眼，"你来了？"苦笑了声，又低头将痛苦的表情与惨白的脸色淹没于那水蓝的长发中。

"雪，我送你去医院！"诺特欲将他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