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天使————业火焚城

作者:业火焚城  录入:12-14
愤怒天使
1
我把摩托在岗亭边停下。
小光走出来,啪一个敬礼。
"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我没好气的回答道"昨天你洗的衣服,丢哪了我不知道。"
"对不起先生,没有证件要罚款的,恩......五十块吧。"
我瞪他一眼才递过去,走的时候嘱咐一句,"记得买点大蒜,家里没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这小子啪又一个敬礼。
老杨躲在岗亭里偷偷的笑。

回家了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我还在想,以后不能再和小光玩什么警察抓小偷,特警勇救人质之类的游戏。他上瘾。今天还让老杨看了笑话。
小光和我认识了有大半年。他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的时候被过分激动的事主打了,同在现场的老杨送他到我们医院,检查发现没什么大事,我给他上了点药就打发他走人。半个月后他找上门来说要报答救命之恩,一来二去混熟了就干脆赖在我家骗吃骗喝,对外就说是住在亲戚家。
小光一直坚持是我引他上的贼船,理由是我给他体检的时候在他身上摸摸捏捏,引发了一系列严重后果;我反驳说本人行事向来光明正大,决不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说过几次后他也咂出味儿来,郑重宣告:"我不是狗,我属猪的。"当时正玩体检游戏,我笑得差点没把听诊器给丢了。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姑姑打电话来,一接起来她就直奔主题。
"斌斌啊,这星期天过来吃个饭吧。我约了个朋友还有她家小女儿,挺漂亮的姑娘啊。你过来吃个饭认识一下,啊?别忘了。"啪,挂了。留下我在那捏着手机例行无语。鞭长莫及的老妈把我的终身大事这一光荣任务交给姑姑之后,我已经和不下十位美女或龙龙们结下了一饭之缘。看来姑姑确实很认真的在执行任务。
"又相亲啊?"小光头也不抬趴在枕头上看书。
"什么叫又?啊?"我怒向胆边生。
"死亡十三条记得吧?"小光宣布抗议无效,"可以她摸你的手你不能摸她的,吃饭时不许勾人家腿,眼睛不能色迷迷......"
"是是是,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有点无力的倒在床上。
"那什么,有备无患。"
"恩,恩。"我脱衣服上床。
抱着他,我总能很快沉沉睡去。

"来,尝尝,这是我们斌斌亲手包的饺子。"
"谢谢阿姨。"对面的美女很文雅的细嚼慢咽。
"我们斌斌啊,挺能干的,家务活样样行。前几年到南方去锻炼了几年,现在都考上主治了。就是人挺老实,不过男孩子老实也好,心眼实在......哎,别客气,吃啊吃啊。"姑姑不遗余力。

好不容易送走他们,我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个不错吧?"姑姑对自己眼力很有信心。
"是啊是啊。"我觉得我好像一件急于出手的商品。不过这个想法很早就在我大胆提出后被姑姑无情肯定过。
"你对她什么感觉?"不愧是军属,深诣乘胜追击之兵法。
"挺好。"
"那约出来见见?"步步为营。
"等有时间吧。"虚晃一枪。
"恩......那干脆过几天再来吃个饭,就星期三吧。"姑姑一锤定音,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收拾了碗筷的三嫂笑着走过来坐下,"妈,你别急,慢慢来嘛。"
"不是我急,他前几年去广东我管不了。现在回来了,爸妈又都在老家,我不管谁管啊。他二哥还不是我们介绍的?现在不也挺好。对了,斌斌,你二嫂听说有了,你抽个时间去看看你哥他们......别拿着个遥控器按来按去的,我要看刚才那个台。"
"恩。"我调回去。
"姑姑,我还有事,有几个病人,先走了。"
"好,星期三中午就过来啊。别忘了。"

我慢慢的走下楼。夏日午后的空气格外沉闷。
时光如流水逝去。
原来,你连孩子都快有了。

OOOOO
从手术室出来,有点累。站了一下午,病历让跟我的学生写算了。
路过小光管的路段,我稍稍减速张望一下。
小光在马路斜对面和个骑摩托的胖子说着什么,还拿个小本子在写。
蓝黑色的衣服和帽子,金红的夕阳照在他黝黑的脸上。可能有汗,有点反光。
我没下来,还加快了点。
偶然也该给他做点好吃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外面。
小光用手指在我肚子上乱划。
"斌哥,你说人为什么要长肚子?"他小时候可能用好奇宝宝牌尿布。
"吃饭。"
"还有呢?"
"跳舞。"上次我们去汤逊湖公园玩,有群马来西亚美女大跳肚皮舞招徕游客。
"还有?"
"......喝酒。"所谓酒囊饭袋,可能就指我们这种吃饱撑的人。
"斌哥"他翻过来,"酒喝多了不好,还有,你烟抽的比我还凶,你可是搞这行的。"
"恩,恩。"
他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斌哥,如果有天,我是说如果,我被车撞死了,你会怎么样?"
"那我写篇论文,题目叫《惨死在乱轮下的交警》,论述警察智力和经济损失大小的比例关系......"
他在我肚子上用力一掐,"又笑我,捏死你。"
我大喝一声,一个咸鱼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反了你小子。"

说真的,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在我身体下的样子。喜欢他呻吟的声音和光滑结实的脊背,喜欢他富有弹性的臀和灵活的双腿。
和以前几个都做过,还是最喜欢他。
他在执勤的时候还算严肃,回来把衣服一甩就要不时闹个别扭。不高兴了就坐那生闷气,要人哄;高兴的时候就大声唱歌,傻呵呵的笑。
而我,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只会发呆,其他时候几乎都在忙忙碌碌转来转去。

星期三到姑姑家吃饭。哥哥嫂子们都在,加上美女的父母,济济一堂。
姑姑可能想打一场闪电战。
我也表现的很有风度。看的出来,美女对我印象也不坏。

送走他们,我被姑姑留下训话,还是老一套,昏昏欲睡时三嫂终于把她拉去打麻将。
二嫂没去,她肚子已经有了微微的凸,比上次见她时胖了点。她说她反应特别厉害,吃啥吐啥。我也只能告诉她多休息多喝水,少吃她平时喜欢的辣椒和花生什么的,实在不行就打一针,我帮她找熟人。又告诉二哥在家少抽烟。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哥还是老样子,,他现在开汽车自己跑运输。
二哥升了连长,话比以前多了,抽烟很凶。
我和他似乎再无尴尬,起码我已能做到谦谦有礼。
也许,一切都过去了。
临走时二哥很认真的对我说:"我和老李都还在呢,有空多聚聚,兄弟们喝酒。"
我对他笑一笑,下楼去了。
楼道里有凉爽的风。

上午病人挺多,查房体检开单写病历,一串下来也够累人的。
回到家还要自己做饭。
让小光试过几次,教训惨痛不堪回首。
又不愿意上食堂。男人嘛,对自己要好一点。
小光也很容易满足,吃个蛋炒饭也能乐得他。
有时候他也进厨房打打下手,递个油盐酱醋,切个白菜什么的,至于切成警犬警徽形状还是一堆菜末,视其心情而定。
更忙的时候,我就下面条。
看面条在沸腾的水里上下翻滚,由硬变软,由白变的半透明,心情也会舒畅一点。
真正端上桌,小光一般已经流下口水,或者快要流下。
小小的厨房里,橘黄的灯光下,我们抵头食之。

星期六和二哥老李喝酒。
老李现在不吹瓶了,有老婆的幸福男人,一边数落老婆管烟管酒一边眉开眼笑。
二哥和他谈训练的事。我听着,喝酒。
酒杯的侧面映出二哥的脸,有点黑,带着世故与风霜。
他和小光相似的地方,是线条分明的下巴。

油在锅里滋滋的响。
我在给小光煎荷包蛋。
这小子有时候嘴很挑,拿他最喜欢的煎蛋来说,总闹着要吃那种外面酥酥脆脆,咬一口又流出蛋黄的高水平荷包蛋。
而我,就是那个高水平的厨师......煎蛋师傅。
因为吃面条,给他煎了两个。
开吃的时候他兴致勃勃的呼噜着面条,口齿不清的跟我说。"斌哥,我们养个宠物吧?......呼噜呼噜......我看报纸了,养宠物有益身心健康......呼噜呼噜......养只小乌龟?"
"很贵的。"
"那我们去捡只小狗吧?"
我很鄙视的看着他,"上哪捡?再说还要办证,家里有只猪已经够烦的了。"
他恼羞成怒,把醋碟子折了一半在我碗里。
我抢他的荷包蛋吃。
打成一团。
我要承认的是,他格斗技巧不错。起码比我强。
直到我威胁他说不再煎蛋下面条,他才放开我。
晚上要好好教训他,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

2
入秋后发生了几件事。
首先是小光要去集训,搬到中队去住两个月。一个人不好搞饭,只能吃食堂了。
二嫂有四个月了,反应越来越厉害,头晕恶心呕吐都上了。还因为有少量出血去做了检查,我请妇科的老师看过之后怀疑宫外孕先兆流产。二哥嫂子又不愿意打掉孩子,只好走步看步。
他们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三嫂在照顾她。二哥有时来看看就赶回连队去,他们训练也紧。
隔三岔五去医院检查,拎个点滴回来我给她打,医院打针也要收钱的。
我给二嫂打针的时候,经常觉得无处下针,她手臂上静脉有点萎缩。
所以我常陪着她,看瓶子里药水一滴滴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因为小光不在,我回家后经常无所事事,就出去走走。
一般的路线是从双湖桥开始顺着587线路走,走到站尾再坐车回来。
很奇怪的是,我在南方的时候,经常想起东湖;而真在东湖边看水,又想起南方武江河畔的灯火,沿着江水延伸,没入远方。
东湖上水气凉风,我却心神恍惚。
念兹在兹,无时或忘。

这天正看着点滴瓶子发呆。
二哥也在。不过我和他基本上没什么话好说。
不知道从何说起。

拔针的时候,二哥说连队有事,一同出门。
夕阳已将西落。
"要烟吗?"
"谢谢。"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
应该是早就开始了。
即使他心无牵挂,我却不能当成过眼云烟。
即使一别六年,今日再并肩而行。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抬头处天已全黑。
"你不回连队?"
"再走走。"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过双湖桥。
我觉得不能总是沉默,起码该尽尽地头蛇之谊。
"去放鹰台看看?"
"好。"
放鹰台是传说中李白放鹰之处,在桥边依湖畔地形起了个十几米的台子,上面有个李白的铜像,手里拿个大鸟,面对东湖。

我和二哥一起坐在李白脚下石阶上抽烟。
火光明昧。
天上无月,群星隐没。
二哥伸手抛开烟头,火光在空中划个弧线。
我沉默着看他又掏出一根来点上。
"以前......对不起。"
"恩?"
"我打过你一巴掌。"
我笑了。
我要的道歉不是这个。
"其实......我挺想你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伸手揽住我肩膀,灼热的感觉从衬衣外传过来。
我没动。
也许我一直期望这一天。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和汗味。
"今晚我不回连队。"
我终于抬起头。
他眼中有远处灯火的光。
我迎上去。
是我渴望已久的嘴唇的温度。
是沉沦是罪恶都是命运。

我不知道他有多久没做过。
几乎没什么前戏可言。
体力和速度倒是值得称道。
象一个优秀的长跑运动员。
美中不足的是,他冲线的时候,叫的不是祖国万岁,而是三嫂的名字。

我隔两天就给三嫂打次针。

二哥来看三嫂的次数频繁了些。
经常到我那过夜。
我从不给他做饭。
偶然从外面拎几瓶酒回来对饮聊天。
我知道他在几年前就和手下的几个人做过, 结婚以后就很少。
我很少和他说起小光。
只是很模糊的和他说如果我朋友回来,他就不能再来。
每次精疲力尽后他很快入睡。
而我总要抽上很多烟。
习惯不同。
既然灵魂无望,只是欢爱又何妨。
他每次离开之后,我都要彻底的清扫房间。

上班的时候接到小光电话。
他很高兴的说马上就能回家了,正在打包衣服。
我叮嘱一番注意安全,别落东西等等等等事宜。
"是!请领导放心!"如果在眼前,估计这小子又会一个立正敬礼。
想了想,给二哥打了个电话。
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小光进门丢下背包就直奔饭桌。
左手鸡腿,右手不拿筷子捏起个煎蛋。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养猪手册摆着呢。"
"连这都写?......大胆刁民,竟敢嘲笑本官,来人啊,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大王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少来这套,给我把荷包蛋全吃了,一个都不许浪费。"
"是!长官!"
我叹口气,这小子没救了。

吃完饭就演节目了。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我们心满意足的并排躺在床上。
"最近没找个下火的?"小光对我在南方的经历一直耿耿于怀,而我一般打哈哈了事。
"找了啊,两个。"
"叫什么?"小光噌一下坐起来。
"左手右手。"
话刚说完他就扑通一声倒下去。
"下次说个新鲜点的。"他不屑的眼神。
"恩?"我洗耳恭听。
"恩......左脚右脚。"
"......很有挑战性的建议。"
"对了,"他不穿衣服就直接跳下床,在背包里东翻西找,"看看这个。"
一对藏银的戒指,没什么花纹。
"我战友从西藏带来的,一人一个。"
"......上手术可不准带。"
"那你下班带。"
后来我把戒指丢在箱子里了,麻烦。

二嫂正式住院了。
心悸,头昏,乏力。
轻度的心力衰竭,产妇常见。
妇产科的何珍是我老同学。
"武斌,那是你嫂子吧?"
"恩。她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好,心衰控制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宫外孕已经排除了。不过她有陈旧性的心内膜炎,我建议她住院观察。"
"要你多费心了。"
"没事。"她想了想,小声问我,"她以前是不是......有药瘾?"
我大惊,"我不知道啊。"我确实对二嫂以前的事不了解。
"那算了......先这样吧,看情况再说。"毕竟我也算家属,她可能有点顾虑。

走进病房,二哥和姑姑都在,站在二嫂床前说着什么。
二嫂先看见我,微笑着点点头。
姑姑拉住我叮嘱一大堆,从嫂子的怀孕谈到我的衣食住行。
"知道了姑姑,我会经常来看嫂子的。"
"那就好。你嫂子身体本来就差,何大夫说最好这一胎后就结扎呢。这个孩子可千万要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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