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危情————夜_冥

自己却已经和她有了婚约。
「对不起...」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月铃不好意思地从雷震的怀里站了起来。
白色的衣裙把她的脸色映照得更为苍白，然在她的眼眸中，雷震却清楚地看到了绝望...
是知道他已经了解到一切都是误会，
知道他已经了解到迪斯并没有背叛他吗？
应该...是在害怕自己又要再被舍弃了吧...
「不要紧...」
眼前这个少女，已经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罢...
当天，
是自己亲口应允会陪伴她一生，
是自己开口达成了婚约，
也是自己选择了不去相信迪斯...
那，自己今天也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了罢...
把视线投向身旁的张振，想起他自始也没有对迪斯有过一丝怀疑，雷震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容颜留在迪斯的身边。
自己已经伤害了他，
也许，自己不应该再去伤害另一个她了...
「我先送你回房吧。」
「不用了，雷大哥。你们还有事要谈，不是吗？」看著张振於他们身後欲言又止的模样，月铃体贴的向雷震含首微笑，便得体地先行离去，只是任谁也看得出她的落寞。
那...不是属於她的温柔...
她清楚明了，却也放不开...
看著那属於她的沈重背影，想起他们曾经有过的患难经历，雷震在自己的心中也同时暗下决定...
自己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却也是自己令她落得流落夜店的命运...
那麽，不论是否报恩，自己也不可以把她弃之不顾吧...
沈醉於自己的思潮，雷震却没有发现身旁正有人以一种痛心的眼神凝视著他。
从雷震的眼神，张振已读出了他心中所想；
虽然，自己并不认同他这种报恩般的想法，可现在的他们却也没有时间去讨论这档子事儿，还是留待晚点再谈吧...

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从沈思中惊醒过来，他们二人便向著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进门，他们便已经看到了静候他们多时的陀昂和帕尔，恭敬地向他们弯身施礼，他们快步走到两人的身侧。
「师傅。」
「嗯，伤痕都料理好了吗？」
「都是平外伤罢了，要师傅您操心了。」
「昂，别耍他们了。」看著陀昂一副要继续闲话家常的样子，帕尔像听到两人心底话般帮他们把陀昂的话打断。「你们这麽快赶过来，是想跟我们谈迪斯的事吧。」
「是的...师傅，迪斯他到底...」感激地看了帕尔一眼，张振乘机向陀昂追问下去，要知道他们此刻的心内也只能充斥著这个问题了。
「他的伤没甚麽大碍，休息一两个月就可以了，最麻烦的是...」然而，陀昂还没有说完，雷震便已经接口。
「是"加惑"。」
「没错。」
看著自己的徒儿，帕尔也不知应该说甚麽了。从来，他就认为雷震是一个心思熟虑的人，却不知这次他竟然到现在才能发现真相，是情之所故吗？
只是，伤害已经在两人的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创伤，迟来的真相，真能把一切记忆消除吗？可能已经太迟了，这徒弟身上还要背负著贝奇尔刚才向他们提及的那宗婚约...
而在雷震的身旁，张振已经被他们昔才的内容震惊。他没有想到雷震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可那却不是重点，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是"加惑"这种禁药。
"加惑"是在上个世纪末被发明出来的禁药，被下药者会在服药後一小时内开始忘却所有属於他的记忆，并且会影响脑神经分泌，令那人把救醒他的人奉为主人，成为一具真正的傀儡娃娃。
只是，由於这药药性过猛，加上完全违反人权的思想，所以在发表不久後已列为禁药，以致他们一直也没有联想到这事上，没想到艾连特竟然可以...
最震撼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药能解。
「师叔，有办法吗...？」如果迪斯真的永远只能成为那人的玩偶，那他情愿亲手...
「办法倒是有的，」看著他们欣喜的表情，帕尔还是有些不忍心。「你们别开心得这麽早。」
如果这麽容易解，那"加惑"也不会被列为禁药了。
「我和陀昂去看过迪斯了，他中毒已经很深，加上解除"加惑"的办法只有以毒攻毒一途，也就是说...」停顿了一下，帕尔终究在两人迫切的眼神中狠下心来继续说下去，「如果失败了，也就是说如果他在一个月内苏醒不过来的话，那迪斯将会像沈睡般永远睡下去。」
「这样你们还要帮他解毒吗？」
「要！」异口同声，雷震他们肯定地响应陀昂的问句，接著雷震很是有信心地道出支持著他们的信念，「迪斯自己一定也不甘心这样被利用，所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好吧，记著这可是你们自己的决定，别後悔了。」
接下来的几天，陀昂和帕尔便忙著为他们的师侄准备著一切，也令雷震他们得到了静处的机会，却也没想到，那意味著的竟然是...
婚期的落实；
雷震和月铃的婚礼，最终订定在三个星期後的周末，也就是迪斯陷入永远沈睡前的最後一天...

第三十六章(永远长睡？)
婚礼的消息被隐藏在空气里的风之精灵广泛传播，欢愉的气氛在"双龙帮"的上下流窜，每人都在期待著这令人振奋的日子，除了某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外......
为著已然出口的承诺，这个婚礼到底...
是喜，
还是悲...？
然而，正当整栋大楼都被这如沐春风的气氛渲染著，位於高处的一角却仍旧像被张开结界般感受不了外间的气息，存在著令人窒息的沈重。
沈重，来自於今天的访客。
杀气，却是源源不绝地从这里的主人身上散发出来。
无言地对视，在这被隔音墙包围的顶层会客室里，坐著的也是曾经立於这黑道之颠的几人...
雷震，张振，还有今天的访客......狄克...

「你还来做甚麽？」冰冷得如箭矢般的话语，终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空间，从雷震的口中缓缓泻出。
「我不是来求你们原谅的，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从一开始，他要报复的对象便是迪斯；所以，今天的结果虽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所差无几。他只是没想到会牵连到这麽多人，更没想到会连累到那个和自己血脉相承的人而已...
「你...！」
艾连特的死经已在黑道中流传，虽然凶手并未被查出，可从种种迹象中，他们也已经猜到是狄克的所为，更已从他们的师傅口中得知他便是那个把他们从死神手中救出的告密者，可那却不代表这可以抹煞掉他对迪斯所做出的伤害。
「我报复迪斯，是因为他令索尔克无辜去世，所以我并不打算後悔；只是，我希望你们能替我照顾瑞克，他是迪斯的心腹，想必你们也应该会收留他吧。」
「那你呢？」放软了的声调配合著疑惑从另一人的方向传出，不解的神情在雷震的脸上浮现。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不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瑞克吗？
今天，你又为了什麽把他交付给我们...
从很久以前，他便已看出狄克对索尔克的感情，只是身在其中的迪斯一直看不出来，直至那名阳光般的男孩在一次暗杀行动中，为了保护迪斯而不幸去世。
虽然，就这样把索尔克的死归咎於迪斯是过於遍激；
虽然，这完全不似是一个黑道烈士应有的所为；
可雷震却清楚明白内里原因，那是因为......索尔克爱上了迪斯，而对方也是因为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把目标锁定在二人身上。
深刻地感受到狄克的情，令一向沈静的雷震也不知是该恨他，还是可怜他。
「这样的我，把"紫罗兰"和迪斯拖垮的我，只怕瑞克醒来见到也只会被气得再一次吐血吧。」彷佛感觉到雷震话中的一丝善意，狄克也放软了他的姿态。
更何况，终於明了到自己心底下对瑞克的感情，自己还怎能以平常心去面对他的指责？
「所以你就要一走了之？」用手按紧身旁快要发飒的张振，雷震的心内突然闪过一丝想法，或许迪斯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身旁的这份恨意，只是放不下这个曾经的好友......
那麽，或许自己应该尝试点醒他，至少在迪斯苏醒过来之前，尽可能留住他。
「这个不用你管。」
「你以为这样瑞克会高兴吗？」
「......」
「我本以为你是个敢做敢言的人，可想不到你连对自己的哥哥认错的勇气也没有，看来，是传言把你吹捧得太厉害了。」
「......为什麽要劝我...？」
「只是觉得那是他所希望的，至少我知道他并没有恨你。」他，指得当然是迪斯了。
「或许，你说得也对吧...」其实，他一直也很希望能再看到瑞克张开双眼，只是沈重的罪恶感令他渐渐地感到胆怯，他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叫自己留下来面对一切的人而已。
默默地从沙发椅上站起身，他知道雷震并没有要杀他的意图，至少此刻没有。缓步地移到门前，他才像突然想到甚麽般回头，把自己心里的情报告诉他们，也许下次再见时，他们便再也没有这种闲话家常的机会了。
「你们一直想知迪斯是何时开始被"加惑"控制的吧，当做还你今次的人情，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他被艾连特以"加惑"控制，是从艾连特把他从夜店中救出时开始的，也就是你们身处兰迪的陷阱，浴血於那座科技大楼之前，所以说，他从一开始便没有背叛过你们。」
看著两人眼中的了然，狄克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他们也会坚定自己的想法去相信迪斯，自己现在所说的也不过是加深他们的想法罢了。
「然而，在你们当中，却只有我哥察觉到他的不妥；从他把迪斯从你们这里接回去後，他便隐隐察觉到点异样，也就是因为这样，艾连特才会打算把他除去，由我代替他的位子。那时，正是你们赶去蓝岸把兰迪消灭的时间，所以当时的迪斯才会来迟了...」
「之後的那些误会与纷乱，你们的情报网也应该已经把事实告诉你们了吧。我要说的就这麽多，再见了。」
话毕，他就离开了这间房间，这栋大楼，回到了那名仍在沈睡的睡美人身旁，留下这两名生死与共的兄弟。
「他果然没有背叛我们。」这次打破沈默的，是张振。
「嗯。」彷佛已经猜到了张振接下来的想法，雷震只是轻轻地应对了一下。
「这样你还要娶那女孩吗？」
「她...不可以没有我...而且，也是我自己应允下来的。」
人，都是要为自己所答允下来的事所负责，不是吗？更何况，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迪斯在先，就当是上天的惩罚吧...
「那迪斯呢？」
「他有你，不是吗？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他的，振，以後就拜托你了。」
「你...！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迪斯的感受！」过份抑压的情感终於缺堤，忍不住地对著雷震怒吼，用力地抓紧他的衣领，可换来的却只是一对坚定诚恳的目光。
泄气地放开手，张振重新坐到了雷震的身侧，轻叹一声，他不自觉地泛出一抹苦笑，「那我们以前为了迪斯斗得天昏地暗岂不是一个笑话？」
「或许罢...」

时间开始像银河里的流星般急速飞逝，失去了宇宙的掌舵手，命运之轮终於还是行驶到了婚礼的当天。
「首领，是时候要走了，叫女方在教堂等候新郎和伴郎并不太好。」不好意思打破此刻的宁静，可望著墙上的挂锺，贝奇尔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知道了。」轻拍了一下张振的肩膀，雷震深深地把迪斯的容颜刻忍在自己的脑海内，才首先步出这间雪白的睡房。
今天以後，只怕自己便要失去站在他身侧的机会了罢...
另一边厢，张振同样是心情沈重。
过了今天，依据师傅的说辞，迪斯将会以生命体的姿态永远长睡下去，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论结果如何都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可心情却不见得可以变得比较轻松...
「振，你不来也没关系的；你就留在这里陪迪斯吧，或许他待会就会醒过来了。」虽然，一直生活在黑暗边缘的自己并不相信奇迹。
「不用了，兄弟的婚礼我怎也要出席吧，迪斯也会明白的。」说罢，他终於跟随其余几人的脚步，离开了这室平静。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移步到另一个庆典，却没有人猜到竟会有人在他们离开後进入这个宁静的空间，说出一句惊人的说话。
「既然已经醒了，就别再装了。」
低沈的嗓子声从头顶上传来，只见那一直陷於沈睡中的身子微微一颤，长长的眼睫毛便缓缓睁开，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瞳。
「珀尔师...伯......」

第三十七章(选择~)
婚礼被安排在「冥城」西南方的的大教堂内举行，也就是位於"双龙帮"权力的中心。
还没到典礼的举行时间，四方的宾客已陆陆续续莅临并送上祝福；虽然说"双龙帮"已不如之前的强大，可希望与之结交的帮派大有人在，俗语说：『多一个朋友总胜过多一个敌人』，便可在这事上得到真切的体验。
如此同时，今天的主角，雷震也在张振的陪同下来到这神圣的礼堂，为这场盛举开启了序幕。
远近而来的黑暗访客罕有地占据了这原属於光明的殿堂，庄严却不失华丽，教堂的内部布满了不同的装饰，实在地显示出今天主角的显赫身份，却也同时带起了另一番感慨。
在他们这群每天与黑暗搏斗的人当中，又有多少人能与自己的爱侣一同步进这幸福的殿堂...？
只是，在他们不知情的角落里，这对表面幸福的爱侣，并不像他们所想般沈醉在爱神邱比特所赐予的幸福之中...
反而，各自沈醉在自己的思潮里...
当、当、当...

几下庄严的锺声，唤醒了所有在场的嘉宾。收起了交际的脸孔，他们一个个步进教堂内，坐进了已经为他们安排好的座位上。
在礼堂的锺声伴随下，一对新人双双踏进了这雪白的殿堂，微笑地接受著各方的祝福，每一步都代表著他们正在迎接著属於他们共同的未来。
直到神父的声音在他们的面前响起。
「雷震先生，你是否愿意迎娶月铃小姐，并且一生一世照顾她？无论对方生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都会互相疼爱、扶持，你愿意吗？」
公式化的问句从神父的口中缓缓道出，可当中的责任和承担却不会因此而减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到了此时此刻，雷震才感受得到那真切的压力，还有那心酸的感觉。
在适才神父的问话中，他的脑海里只飘过了一人的身影，也只有那人能进入他的心房里，那人无疑是迪斯...
只是，已经...
自己应该已经决定了...
望了眼站在自己右侧的月铃，虽然他的思路挣扎了彷佛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可在现实中却只是短短两秒，之後他便肯定的道出了众人心里的答案。
「我愿意。」
短短的停顿并没有带起任何人的犹豫，他们只道雷震宣誓前望向月铃的一眼是深情的表现，而目光也终於顺著雷震的视线落到了这纤弱的女主角身上。
正当他们仍在怀疑雷震是从甚麽地方诱拐了一个良家妇女，他们却没有想到，在月铃纤弱的外表保护下，她其实是艾连特的徒弟，也就是迪斯的师妹，一个同样身於黑暗的人。
「那月铃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雷震先生，并且一生一世伴随在他左右？无论对方生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都会互相疼爱、扶持，你愿意吗？」
得到了雷震的回答，神父便将询问的对象转移到月铃的身上，等候著那已经可以预估的答案，却没想到......
答案竟然会出乎意料之外！
「我...不愿意。」
寂静，瞬间侵占了这光明的殿堂，不单止在场的宾客，连熟知内情的张振和贝奇尔两人都因为月铃的答复而惊讶得失去了在人前的面具，露出了讶异的目光，更别说是雷震本人。
「铃...？」
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心底的疑问，雷震已经被月铃适才的答案弄胡涂了，半个月前，她害怕被自己抛弃的苍白脸容还存在於自己的脑海里，怎麽今天她竟然会...拒绝这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