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幸福-凌云山传奇————江沉浅涉[下]

"风，你，走吧。"若雨转过身去。
"啊？！"
"我不爱你。"
"说谎！你说过......"
"那都是骗你的。我想利用你为我报仇！"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
"笑话！你又了解我多少？我们认识才多久？
我已是将死之人，反正也报不了仇了，你对我也没什么用了。我也不想再骗人了。
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苑清风，你，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而已。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清风难过得无法呼吸："只是......棋子......而已吗......"
"对，你现在，只是一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不要回头！现在回头的话，一定会心软的！]
"......好......好......"清风的声音明显的颤抖，"既然不能让你爱上我，我会遵守诺言。我们，分手吧。"
"分手？"若雨冷笑，"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谈什么分手？"
心，莫名的刺痛。
清风解开若雨的穴道，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让若雨看到自己的眼泪......
[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利用......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清风来到酒馆，借酒浇愁。
一坛又一坛。喝到吐出血来。被朝颜找到，拖了回去。
"想死也不用醉死吧？"朝颜把药灌进清风嘴里。
"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他......不爱我......"清风的眼睛一点光华都没有。
"人是不是一旦陷入爱情就会变得特别笨？"
"啊？"
"他要死了啊，怎么忍心让你看着他一点点衰弱下去，直到痛苦地死去？他赶你走，不正说明他爱你之深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清风夺门而出，朝颜在身后喊："针！银针还没取下来呢！"

推开房门，若雨正蜷伏在床上哭泣，看见清风回来了，猛扑进清风怀里："风！不要离开我......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撑过去......可是......风......让我再自私这最后一次吧......风......陪我......不要走......抱紧我......我好害怕......"
"别担心......我们在一起......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不走......再也不走了......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走......我一辈子都不走......"
"风，答应我，如果我真的变成了那样，就杀了我，我不要那样的苟活，那样的生活，比死更可怕。"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医生一般都会说，我已经尽力了。"
"我不是医生，我是你的爱人，相信我，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若雨为清风擦去嘴角的血："你......怎么吐血了......"
"若雨，答应我，不论多痛苦都要活下去，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是，没有你，我......"
"我答应你。"若雨笑着，"就让我们，都自私一次吧......"
"从今以后，无论是那个软弱的暮颜，还是那个冷酷的清风，都会永远消失，以后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爱人，永远爱你的人。"清风的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十六年，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敢说也不敢做。往日的伤表面上愈合了，留下的伤害却是永恒的。我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才在第一天见到你就说喜欢你。而且，我初次见你就觉得十分熟悉，我相信，我们在前世，甚至更早以前，就已经相识了。我们的相遇是宿命的安排。尘世中的纷纷扰扰都与我们无关。雨。我们成亲吧。我要和你成亲，我要全天下的人都来分享我们的幸福。以前，我害怕师父，总是躲躲藏藏，害你受了不少委屈，这一次，我要召告天下。"

清风取来刚做好的喜服，"喜欢吗？"
"红色不适合你。"若雨摇着头说。
"可是红色喜庆啊。"清风笑着。
"我不在乎那些。"若雨靠在清风身上，"我要你穿白衣。我喜欢你白衣如雪的样子。"
"好。听你的。"清风起身："我今晚要去别处住。"
"为什么？"若雨忙问。
"成亲前一天不能在一起，要不然，会不能白头偕老的。"
"可是，我怕我撑不到与你再相见。"若雨神情黯然。
"我相信你。"
"风，我们约好，来生，不见不散。"

十一月十一

两人皆是一袭白衣，美得恍若天仙。
夫妻对拜时，若雨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清风仍微笑着，扶着爱人走进洞房。

朝颜混在宾客中，看着发生的一切。
清风的影像在刹那变得虚幻，仿佛是一种忧伤的气质，美丽又略带伤感的朦胧身影......
她突然明白，如果若雨死了，清风，断然不会独活。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是个自私的人。让若雨承受痛苦，总比让自己的哥哥送命要好。]
朝颜推门进入洞房。
"你知道还是可以救雨的，为什么放弃？"
"我不想让他再受任何伤害。我无法给他幸福，等他走了，我就去陪他。"
"如果做决定的是雨，他一定愿意一试。作为大夫，我只好对不起你了，暮颜。"
清风被朝颜点了穴。给若雨施针期间，清风不肯动用真气打通自己的筋脉，面临气血凝滞的危险。
"暮颜，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不是说金针渡穴几乎不可能成功吗？为什么还要雨受这种痛楚？"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若雨都会愿意试。暮颜，如果你这样闹下去，别怪我心狠。"
"朝颜，如果能死在你手下，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欠你的太多了。"
清逸俊雅的面容露出一抹带着倦意的温柔浅笑。
"我知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如果你执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就让你看看雨痛苦的样子，别忘了，每个人都有邪恶的一面，我是个医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我比你知道得更多。比如说，可以将他绑在床上，在他清醒的情形下剖开他的身体，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被......"
"够了！！！"
"那么......"
"朝颜，如果你真的那样做，就算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暮颜，如果你坚持选择死，就算要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会那么做。"
"你下不了手。"
"要赌一赌么？"
"......"
"一个时辰后，如果你还没有打通血脉，我就把你的爱人的心脏挖出来作为给你送行的礼物。"
----------------------------
"你醒了？"一个冷俊的人手拿一碗药推门进来，正是朝颜。
"若雨怎样了？"
"他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为了让他熬过金针渡穴的痛楚，给他服了一种药，那药，是会成瘾的。他，可能一辈子都要服食那种药了。"
清风笑："若雨不会让自己败给药瘾的，我相信他。"
朝颜也笑："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我告诉若雨这件事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z※※y※※z※※z※※※
江沉浅涉小剧场

浅涉：（眼睛冒红心）成亲喔！好幸福！（变出一枝玫瑰花叼在嘴里，单膝跪下，低头吻江沉的手）江沉，我爱你，无论生病或健康，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逆境或顺境，只有死亡能将你我分离，我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江沉，嫁给我好不好？
江沉：......
浅涉：你在想什么？
江沉：我在想--应该在交杯酒里下点儿什么药，才能让你和潇若雨一样在拜堂时昏倒呢？
第二十三章
BY：江沉

景朝泰和五年一月初二

一切回到正轨。清风开始查探望谭庄的事。虽然已有了地图，可是还是不能贸然闯入。程中啸自幼习武，功夫出，人见人畏。传闻他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想要杀他，还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首先，要除去他手下的侍卫。
清风先后杀掉了‘雪域圣英风尘三侠'：
大侠"一剑无血乘风来去"殷情，清风的六师兄，以"紫电青霜剑"和"登平渡水"的功夫闻名西北；
二侠"迷踪仙子玉面观音"丁宁，清风的七师姐，一条银龙盘骨鞭使的出神入化；
三侠"谈笑龙君名剑风流"易阳，清风的八师兄，锁喉玄天剑的绝技高深莫测。
这三人不单是杀手，更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侠，短短几天，均遭遇不幸，且死因不明，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不由引起了"今古圣人香酩剑客"康绍竹的怀疑。
他也是程中啸手下的杀手之一，但不住在侍卫所，所以清风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康绍竹不是凌云山的人，善使"三环套月紫竹杆"，是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兵器之一，平时有六尺五，按动弹簧，还可伸长，能出奇制胜。但此人最厉害的，是他探听消息的本事。
他很快就得知那三人都是清风杀的。设下圈套，擒住清风。

"虽然不想这么说，不过，你真的很厉害，一个人杀掉这么多杀手，身手的确不凡。"
"那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是同门，比较了解对方的弱点罢了。"
"我已经查过了，那个跟你在一起的杀手，就是你的主人。"
清风心中暗惊，脸上却依然平静。
康绍竹接着说："你承不承认他是你的主人都无所谓，我们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清风不说话。
"我知道凌云山的杀手很能熬刑，但是，你能熬多久呢？如果你不说，我有信心折磨你十年而不死。"
"能熬多久就是多久。你折磨我十年就意味着他可以多活十年。"
"为了主人甘愿受十年的皮肉之苦，你还真是忠心啊。不过，我想先让你见一个人。"
暗门打开。一个长发凌乱的女子被吊在半空，衣衫不整，血流至足。
尽管没有看到脸，清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朝颜！"
朝颜一动不动。很明显是已然深度昏迷，根本听不到清风的声音。
"你把她怎么了？"清风怒气冲冲地问。
"没什么。只是一些很普通的刑罚，逼问你的下落而已。她，可没你那么能熬。"康绍竹轻描淡写地说道。
"朝颜不可能出卖我。"
"作为一个杀手，可不该这么轻信别人啊。在杀手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言。"
"为保证安全，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下落，她怎么可能出卖我？"
"不错。出卖你的确实另有其人。这些事都无关紧要。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生命中，是主人的秘密重要，还是妹妹的命重要？"
"你......"清风咬牙切齿地说："好卑鄙！"
"卑鄙？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你，说，还是不说？"
清风把脸扭过去，闭上眼睛。
康绍竹甩手一鞭，勒住了朝颜的颈项，用力收紧。眼见着鞭子的边缘沁出血来，淌下雪白的颈项。因酷刑而昏迷的朝颜被颈间剧烈的痛楚惊醒，想解开勒住自己的鞭子，可双手被锁链紧紧缚住，只能无助的陷入痛苦的深渊。
可以闭上双眼，不去看朝颜痛苦的表情，却无法阻止自己听见朝颜断断续续的呻吟。那呻吟声越来越弱，清风知道，朝颜，快要撑不住了。
不能说出若雨的下落，可是，又怎能害朝颜被活活勒死？窒息的滋味不好受，这一点清风很清楚，肺好像着火一样，让人疯狂地挣扎，却只会被勒得更紧，深深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清风大喊："住手！"艰难地说，"我......我说......"
康绍竹松开鞭子，朝颜张大口拼命地喘着气，看见清风，失声叫道："清风！"
清风没有看朝颜，只是低低地说："他，去了天山。"
"为什么？"
"他中了毒，发白如雪，内力尽失，唯天山雪莲可解。"
"他可以让你去取雪莲。"
"一定要在月圆之夜子时三刻采下雪莲，并在一个时辰内服下才有效。我本来是要保护他一起去的。但他的毒拖延一天，危险就会多一点，所以我让他先上路，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他，如果天黑之前我没赶上他，就说明我出事了，他就自行赶往天山。"
"你，不会骗我们吧？"
"我和朝颜都落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说谎？"
"为防止落入你的陷阱，我会把朝颜留下，你带我们去天山，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再也见不到朝颜了，知道么？"
"知道。"清风低下头。
[朝颜，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这一次，对我们来说，恐怕是永诀了。如果在我罹难之前你不能逃走，我......我欠你的，就只有来世再还了......恕我先走一步了......]
----------------------------
一月十三

一路疾行。换马不换人。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天山脚下。从这里开始，只能步行了。备足干粮，一行人开始登山。
空气渐渐稀薄，呼吸越来越艰难，身体明显地乏力。再加上没膝深的积雪，每走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雪灌进鞋袜，被体温融化，又因寒冷而结冰，重得让人抬不起脚来。
押送清风的人开始抱怨，把清风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血，滴落于地，在皑皑白雪中洇开，奇异的美丽。鲜血从清风的额上流下来，浸到眼里，周围的一切全蒙了一层暗红的影，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
清风断断续续地说："就快到了......就在前面的山环里......那里有雪莲，主人，也一定在那儿......"
众人抱怨着继续走，清风踉跄着跟在后面。
终于来到了山环里，四周奇峰高耸，积雪终年不化，历经岁月轮回的沧桑。
清风停下脚步，环视圣洁的雪山。好美，能葬身于此，也不枉来人世一遭吧......
清风提内力大喊："若雨--我们来世再见--"
"你想引起雪崩吗？"康绍竹立刻反应过来。
"不错。"
"清风，你不要忘了，你也一样会死在这里！"
"有多少人能死在这么美的地方？就让这茫茫白雪埋葬双手染血的我们吧。只是弄脏了这片宁静的所在......真是可惜呢......"
耳边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几十丈高的白雪已经呼啸着从四面山峰跌落。
雪烟弥漫。众人又急又惊，谁也顾不上去管清风，纷纷四散逃命。
这些人纵有通天本领，又怎逃得出大自然的手掌心。愤怒的狂涛倾斜而下，不断有人被雪块击中身亡，幸免的，也最终被数丈的积雪埋葬。
清风没有逃。只是在原地掘了一个墓穴，躺进去，将自己掩埋。
失去意识前，眼前闪过若雨纯真的笑脸，若雨说："我爱你。"那声音真真切切地回荡在耳旁......
[雨，对不起，我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我爱你，永远爱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许久，山谷才重又平静下来。没有一个人，逃出生天。山谷里，一片死寂。
----------------------------
若雨在山庄等得望眼欲穿，隐隐有不祥的预感。疲惫中沉沉睡去，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只有一个人，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生命。疯狂地想要跑出那片雪地，可是那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没有尽头。很累，不想停，只是一味地跑。忽然，一脚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