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漫看了看母亲,才接着说"这件事也可以算是我求你们两个的,因为我希望丁风幸福。我希望你们将来不要强迫丁风去爱他所不爱的人,不然他......"
话没有说完,就被尚蓝仪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了"你以为你是谁,圣人还是上帝,什么叫你们不要强迫丁风去爱他不爱的人?我们是他的父母,怎么可能去害他?"
丁漫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知道这个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人是不会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请答应我,父亲!"丁漫执着与父亲的答案。
"......,好吧!我答应你!"长久的沉默后,丁父终于答应了丁漫的要求,因为他预感到这似乎是自己唯一能为丁漫做的事了。
"你--还回来吗?"将不安摁在心中,丁父终于将疑问说出口,希望预感不要成真。
丁漫笑了,笑的很纯真,好象才八岁时那样的对着父亲笑了。
"你说呢?"
笑着问父亲,彼此心中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么笑着,丁漫背着那瘦弱的旅行包离开了,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夕阳将丁漫的影子拖地长长的,这一次,丁漫终于跟着他的影子离开了......
二楼卧房的书桌上压着一张字条,用钢笔龙飞凤舞的写着:"多情却被无情恼,无情莫过无所知。空留余情人去了,山水相隔万里遥。今朝相别为重逢,再相逢衷肠向倾诉。"
3、
"小漫:
你现在好吗?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三十封信了。
你现在过的究竟怎么样?你生活的还好吗?
为什么你从前一次就不再给我回信了呢?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有麻烦就告诉大哥,大哥会帮你的。
......
...... ......
...... ...... ......
丁漫,你说过"你是我的双胞胎兄弟,这是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实",这句话你还记得吗?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该死的,你要将我逼疯吗?你是我的兄弟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你不怕我内疚至死吗?......"
灯光下,丁风写着自丁漫离家后给他的第三十封信。
当初,当他回到家,面对的就是表情怪异的父母。
"爸,到底怎么回事,小漫又闯祸了吗?"看了看情形,丁风决定问父亲,因为母亲一脸恨恨的表情,似乎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
"小漫他离开了。"沉重中带着压抑的伤感,丁戚现在更担心的是一脸愤恨的妻子,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而妻子又......
"离开了?离开了是什么意思?"饶是聪敏如丁风,一时也不大能理解父亲的意思。
"意思就是丁漫那个不孝子离开这个家,再也不会回来了。"丁母狠狠的开口。
有一瞬间,丁风以为母亲说的是什么仇人而不是自己的兄弟,母亲的另一个儿子。他甚至觉得母亲那一瞬间的表情好象夜叉一样可怕。
看看似乎老了几岁的父亲,再看看犹如夜叉般面容的母亲,丁风觉得自己思维很混乱,需要去仔细的想一想。
"爸、妈,我有点累,我去休息一下。"即使觉得母亲很可怕,丁风仍然礼貌的跟父母说了一声才离去。
"去吧,去吧,我也觉得有点累了。"丁父像是喃喃自语似的,离开客厅,留下神情可怕的丁母。
"丁漫、丁漫,你这个可恶的小子,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客厅里,回荡着丁母阴狠的声音。
暂时躲进自己房间的丁风听见母亲那阴狠的声音,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母亲,那样的阴森和......毒辣!
楼下客厅中的女人真的就是我的妈妈吗?
生平第一次的,丁风开始想这个问题!
"小漫,当年妈都在怎么对待你的?对于这个问题我总是在询问你,可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呢?你是怕我也像你一样逃掉没有人照顾爸爸吗?
小漫,告诉,妈妈是不是对你一向都阴狠毒辣,这个就是你要离开的原因吗?因为母亲都是用这样的面孔去对待你,你才受不了的离开我的吗?小漫,我的手足,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否认我是你哥哥这个事实!你一定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永远做兄弟!
无论你怎么想,都要记得跟我联系。
哥:风"
放下笔,仔细将信审视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丁风认真的将信纸对折后塞进信封内封好。将桌子收拾了一下,丁风才允许自己放松一下。
揉着自己的额角,虽然疲惫异常,丁风心中想的全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丁漫。
小漫啊小漫,你只留给我那廖廖的数句连面都不见的就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从第二十八封信开始你就不再给我回信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心中满是不安?自小我们之间那种所谓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就不强,可这次这种持续的不安代表了什么呢,不管你在哪里都好,希望你是平安的。
自丁漫离开家北上J市上了L军校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四年,在四年里,兄弟俩一直保持着通信。当然,丁漫的来信都是直接发到丁风的学校,如果发到家里,信的下场就是变成碎片,丁漫写给丁风的第一封信就是那样的下场。
四年里,有时一个月一封,有时是两个月,不管怎样的忙碌丁漫始终坚持跟丁风的通信。但是自从三个月前开始丁风就失去了丁漫的消息。这样怪异的情况让丁风心中充满了不安,加上大学临近毕业,母亲一直在逼迫他进入家里的公司上班,被不喜欢的女孩纠缠,一切的一切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丁风难得的陷入混乱中。而这种时候,丁风只有坐下给丁漫写信,才会觉得平静下来。
"丁风,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是让你进公司上班你就推三阻四的,妈妈的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你忍心让妈妈继续这么劳累吗?你还是早点进公司开始学习,好早点接替妈妈来经营公司。"尚蓝仪如同往常那样雍容华贵,看在疲惫的丁风眼里却是那么咄咄逼人。
"妈,你说好让我好好想想的,干嘛又提呢?"无奈的说话,丁风觉得自己和母亲沟通越来越不良了。丁风暗暗嘲笑自己,想象着当年弟弟都是怎么应付妈妈的,自己当初真应该向他偷学几招,现在也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是是,我是答应你了,可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啊?你最近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你都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累啊?"一向容不得人不听话的尚蓝仪,在面对这个令自己骄傲的儿子的时候也会难得的放下姿态,尽量心平气和的和儿子交谈。
"我在赶毕业论文,而且,......"想到丁漫,丁风迟疑了,已经过了四年了,可只要一提丁漫,尚蓝仪就是一副恨恨的样子,丁风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说出来。
"嗯?怎么不说下去了?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操心的,连我交代你的事情都没让你放在心上?"尚蓝仪一副等着听下文的表情。丁风想了想,觉得母亲应该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那么大的怨恨,这才大着胆子说出心里的不安。
"妈,小漫......,小漫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来信了,而这几个月里我心里总是堵堵的,让我总是怀疑小漫他也许是出了什么事,他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月还不给我来信的记录。"忧愁爬在丁风年轻的脸上,丁漫的存在对丁风而言一直都是不同一般的。
"哼!"冷冷地一哼,尚蓝仪将自己的担心全搁在一旁,只要提起她的小儿子,她就会摆出一贯的不屑表情"那个人怎么样跟我无关,丁风你也不要对那个人的事情管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跟你交代的事情,你应该好好想想进公司的事情才对,要不努力把你的毕业论文写好也行,而不是将心思花在那个人身上。"
自从丁漫走后,尚蓝仪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小儿子的名字,都只用‘那个人'来代替。
皱了皱那对英挺的眉毛,丁风的表情冷了下来"妈,小漫他也是你的儿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对他看不顺眼。小漫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对他如此的怨恨?他离开四年,你不但对他不闻不问,还不许爸爸和我去看他,更是要切断他和家里的一切联系,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终于问出口了,隐藏在心中已经四年的疑问一次脱口而出。
问出了当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疑问,丁风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心中已经不安到极点,母亲却还是只有这种冷漠的话语。母亲的态度已经激怒了一想冷静自持的丁风,丁风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客气。
"你看看你是怎么跟大人说话的?这是你对妈妈讲话应该有的态度吗?"被这个一向乖顺的儿子顶嘴是尚蓝仪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瞪大眼睛,将大脑中唯一能想到的话说出来,没想到会听到丁风说出让她更加愤怒的话来。
"你对小漫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应有的态度吗?妈,你真的是个很失败的母亲。"失望的说着,丁风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竟然一直按照这样的母亲的想法来过自己的人生。
"你疯了是不是?丁风,你没有问题吧?要不要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尚蓝仪直觉儿子是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才会说出这么多让自己生气的话来。
"妈,不是我病了,而是您病了,而且您已经病了很久很久了,爸爸因为爱你所以从不限制你,我因为爱你而一直听从你的安排,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讨厌小漫的原因吧?!小漫就像一个未知数,总是存在着变数,这是一向一手掌控一切的你所无法容忍的。"在决定和母亲将话说开的时候,丁风就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所以在和母亲谈话的时候他也不再顾及什么。
一向雍容华贵的外表产生裂缝,面孔有点扭曲的尚蓝仪顾不得再去顾及什么形象,她站起来,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没发烧啊?"摸摸丁风的额头,再探了一下自己的温度,没有发烧的迹象"没发烧怎么净说些胡话呢?"
"妈,"丁风将尚蓝仪的手自额头上拿下来,轻轻捉住母亲柔嫩的手,丁风苦笑。
自己的妈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难怪她对自己的话这么不能接受。
小漫,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我,你自己倒是不知道跑去哪里逍遥了,真是可恶的家伙啊!你最好不要回来,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好看'!丁风在心中暗暗咒骂着自己的手足。
这时候,远在大洋彼岸的丁漫忽然打个喷嚏。有人在咒我吗?随即怪自己多想,正在雨林中冒雨前进的丁漫揉揉鼻子,既而无所谓的继续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两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4、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这句话用在尚蓝仪身上明显是错误的,因为虽然又过了五年,尚蓝仪依然憎恶丁漫,依然对丁风有着特别的宠爱,依然习惯性的想去干涉丁风的生活,更是习惯性的想要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容不得半点忤逆--只除了对丁风。
"董事长,您来了?"灵巧的秘书一看公司的操控者来了,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向尚蓝仪问候。
"董事长,您是来找丁经理的吗?需要我先帮您通知经理吗?"南颍跟在丁风身边做秘书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大致能猜到这两个人其实是亲人,要不为什么每次董事长见到丁经理的表情都会比较柔和呢?而且两人眉眼间的相似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阻止了秘书的好意,尚蓝仪想要偷偷的先看看儿子。
没有敲门,轻轻推开经理室的木门,在正对门的地方,丁风正在跟一堆文件做着奋斗。
这孩子,最近肯定是累着了,瞧瞧~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对于丁风,尚蓝仪除了觉得骄傲就还是觉得骄傲,再困难的事情,交到丁风手上就没有完不成一说的。
"呼!"终于告一段落了。边在心中想着工作完成以后要到哪里去轻松一下,边伸展一下自己发酸的肌肉。
"好啦,决定啦,下班以后去练练手去。"
摆动一下快要麻掉的脖子,丁风的思绪又转到文件中去了。
"怎么,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吗?很久没听到你说你要去打球了。"看着有些憔悴的儿子,尚蓝仪在想是不是自己给他的负担太重了,如果将他累坏了心疼的还是自己,这又何苦?
"嗄?"
尚蓝仪开口讲话,这才让丁风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人在。抬头看向门口,看见尚蓝仪站在那里。"妈,你怎么来了你不叫我一声呢?瞧瞧我只顾忙着工作,连你来了都不知道,我真是太没神经了。"
"这不怪你啊,是做妈妈想看看儿子工作时的样子,所以才偷偷地站在这里看一下子,丁风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哦!"
轻松愉快的口气是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曾展现的,只有在面对亲爱的老公和可爱的儿子时,尚蓝仪才会将自己最女人味的那一面给表现出来。
扔下手中的钢笔,从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的坐椅上站起身来,拉过母亲的手跟她一起坐到办公室左恻的沙发中。
"呵,我怎么会责怪妈咪呢?我还要感谢你呢!"
"感谢?为什么呢?"
大手一伸,搂过尚蓝仪的肩膀,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丁风也难得对着尚蓝仪撒娇"当然是感谢妈妈的到来解救了身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儿子呀!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能以此为借口而趁机偷偷地休息一会儿,做儿子的还不该感谢妈咪吗?"
心疼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尚蓝仪不无心疼的劝慰丁风"丁风啊,真的觉得累就不要那么辛苦了!把自己逼的太紧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到时候心疼的可是妈妈。"
圈紧了自己的手臂,头仍然赖在母亲的肩膀上不肯离开"妈咪~~你儿子没有那么没用好不好?我每天晚上都有做运动,身体好的很呢!虽然有点累,可这个案子就要结束了,能把这个案子做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好啦,妈!我答应你,这个案子一旦结束,我会请三天假好好地休息一下,这样不知道老佛爷是否满意呢?"
看着儿子故意装出来的苦瓜脸,让一向爱子心切的尚蓝仪还能说些什么呢?
"董事长,经理,是否需要送咖啡进来?"
"呵,南颍吗?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董事长过一会儿就走了。"按掉通话键,丁风又坐回到尚蓝仪的身旁。
"妈,你找我有事吗?"
给尚蓝仪倒了一杯纯净水,丁风状似随意的问到尚蓝仪的来意。
"怎么?妈妈来看儿子还必须要有事?"假装不满的轻轻捏了丁风一下,看丁风夸张的扭曲了脸庞,尚蓝仪又被逗乐了。"你这孩子,就会逗妈妈开心!"
丁风夸张的揉着刚刚被捏的地方,嘟嘟囔囔地是嚷着"妈咪,我是你儿子哎!你竟然对你优秀的儿子这样痛下杀手?哎呀呀,真是痛死我也!"
边揉着,边在尚蓝仪身上蹭蹭,那样子,哪有半点‘笑面阎君'的形象?
"多亏了刚才你哪个秘书,我才想到我今天来的目的。"
不要吧?你不会烦的啊妈?一听尚蓝仪的语气,丁风就已经猜到母亲今天来的目的了,果然......
"丁风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看你孙伯伯家、你刘伯伯家、还有贾阿姨家的孩子,哪个不是早已成家了,就你,今年也都27岁了却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影子。你说说,你到底打不打算让我抱孙子啊?"
"妈--"拖地长长声音,是丁风无奈的表现。"都说了我工作很忙嘛,哪里有时间去交女朋友呢?还是等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