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去补妆吧!"
她拉我进房里我才记起,在埃及无论男女,不分老少,通通都习惯于化妆。所以没有化妆的我,在他们眼里自然就跟邋遢没有区别了。
在连奴隶也不缺化妆品的社会,贵族的化妆室就更让我大开眼界。
在桌子上摆满了不同高低,不同大小的瓶瓶罐罐不是几个或十几个,据我估计大约有上百个左右。在桌子旁边的支架上放了十来顶假发,假发的式样男女都有。
埃及炽热的高温下,留长发是不智的,他们常常修剪头发。可是头发短了,看起来就不那么美了,所以他们又做了很多假发戴上。
无法拒绝伊西斯的结果就是,给她像玩具一样摆弄。
她们所用的化妆品都带着不同的芳香。还有带着浓烈麝香味的香水,香膏。幸亏我鼻子没有过敏,不然就惨了。
埃及可说是全世界最好化妆的民族之一。我的脸上给打了粉底、胭脂,嘴上搽了口紅,头发手脚给抹上了香油,指甲还给塗了顏色,眼部画上了黑眼圈。
我鼓起勇气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还好米变成妖怪。
其实在埃及,化妆是保持健康美丽的必要程序。例如,他们的眼影是用孔雀石、方铅矿做成的,这些矿物质可以治疗沙眼和结膜炎的病症。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习惯。
我忍不住说,那个妆是不是太浓了。
结果换来了伊西斯的大惊小怪。她说,因为我不适合浓重的样式。所以她特别用了很薄的光粉和胭脂,连眼影也是淡淡的。
都给她折腾了那么久,她还是不满意的看来看去,说,总是觉得不对劲。我想当然是不对劲啦。
"啪"的一声,她拍了一下手掌说,原来是我一点首饰都没有戴。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东西,好多,什么项饰、耳环、头冠、手镯、手链、指环、腰带、护身符及项饰平衡坠子戴了满满一身,冷汗都冒出来了,她不会想照样给我来一套吧。
幸亏这个时候,波塞冬来叫我说可以回去了,才逃过一劫。
一出门口我就在想,下次我都不敢来这家了。
我给波塞冬说了我的遭遇后,他笑着说,入乡随俗啦。
他说着的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很像化过妆的样子。
我提起这个问题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说,这样不过是不想给人家留下太深的印象。
但当我见到他脸上那毫无表情的样子,让我一下子记起,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多么没有表情的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个模样,所以我都快忘记,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的呢?
一直跟他在一起的我都没有察觉他的变化,还好,只是变的比较人性化。
但这是否也说明我对他是一直漠视的呢?
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波塞冬反而问我怎么了。
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以前的个性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很奇怪,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这个问题啊--其实很简单。"他用手指着脑袋说,"我这里很久没有被清洗和打药了。你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你想我变回原来的样子?"
"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自己比较奇怪,现在才发现你的改变。"
"那就好。"说完他就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走了。脚步极快,我差点儿跟不上。
他在不高兴吗?是不喜欢我说这个?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神之门》18
不远的地方有个年轻人在唱歌,因为歌词比较简单,所以找不到话题的我就用心的听,大意是"我手拿套索的爱人何其聪颖,她从不需要已经驯服的公牛。她将绳子从空中抛到我的面前,从她黑夜般的长发,用她请求的双眼将我拉到她的身边。并将我摔倒在她勾曲的腿弯里,将她燃烧的烙印打在我的身上......"唱到后面非常火辣,想必是对自己心爱的情人唱的。
我红着脸,低着头走路,一直走到借住的地方,碰到安。
我有点吃惊,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明天要离开这里赶到底比斯去。正想找你们问一下,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安热切的说。
回到大厅里面,安说,这边的业务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们商队要起程赶往下个目的地。要赶上尼罗河泛滥节的庆典时间比较紧。所以,明天早上就走。7月至8月是埃及最热的季节,而且旅程要经过高地沙漠,会很辛苦。如果我们另外有计划的话,他们也会帮忙的。当然,我们跟他们一起走,他们也无任欢迎。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跟他们一起走。答应了才发觉,不知道波塞冬的意思是什么。我看着没有什么表情的波塞冬,他还在生气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可以让他恢复平常对我的样子。
安也发觉波塞冬的样子有点不妥,就圆滑的笑着说,"今天,大家都累了。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可以啊。"
结果,我一个晚上辗转反辙的睡不着。如果,波塞冬不想去,我要留下来吗?他会高兴,我留下来吗?搞不好,他开始讨厌我了。怎么办......
一直到天快亮了,我才眯了一会。
严重睡眠不足,从来没有试过失眠的我,觉得头痛的不得了。
看见阳光散进来,想到一会儿,就知道波塞冬的决定。我就想做鸵鸟把头包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一个人把我的包住头的薄布拉开,说,"起来了,人家都在等你出发。"
是波塞冬,他不气了?
"你--"我有点犹豫,怎么问好。
"快点!洗脸!"
我听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脑袋就在不停的转,怎么问好。好想知道他的决定!
"你也一起走吗?"再想下去,我头都快炸开了,不管这么多了,就直接问吧。
"当然。"波塞冬随便的说。
但,得到这个答案的我,高兴得不得了。快手快脚的把东西都收拾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才想出门,却被,波塞冬拖回房。
怎么了?
"你等一下,今天开始都要在沙漠行走。所以,我调了些防晒的膏。你坐下。我给你涂上。"
结果,他什么时候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他帮我仔细在脸上,身上都抹了一层东西。
还把全套化妆的都做了。
我说:"波塞冬你不是说,人家都在等我们出发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做这个啊!"我实在是对这些,琐碎的事没辄。能免则免,干嘛这么麻烦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个,以后,每天我都会帮你做的。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波塞冬一边说,一边用小玻璃棍给我画眼线。
我闪了一下,却给他捉住了下巴,"别乱动!"
"可不可以不要了。"我实在不喜欢。
"不行,这是在沙漠旅行的必要保护。"波塞冬有点强势的说。
看到我把眉头皱起来了。他就换了口气,缓缓的说,"你不想被晒到得皮肤癌吧。虽然我可以做换皮肤手术,但在这里找的皮肤肯定没有合适你的。"
我打了个冷颤,他太可恶了。用这个威胁我。
"我来这里十几年都没有事!"我强辩。
"你那十几年大部分都绝对不够在这回里见到的太阳多。"
波塞冬他怎么知道我平时对太阳能躲就躲的?我还在疑惑着,他已经弄好了。
我们一行人离开了这个红海岸边的小城。进入了埃及东部的沙漠。
虽然,我早就听过安的警告,说很辛苦的了。
结果,我还是觉得在海上比这里更舒服。起码,太热了还可以用海水降温。这里又热又干燥。汗才出来就给蒸发干了,留下盐分的结晶。水是计算好的。所以在到达绿洲前都没有多余的水。
一路上都是山坡。翻过一个山头海拔1500米以上后,我发觉这里的山地质构造十分奇特,南面是结晶岩片,西面是砂岩和石灰岩,山顶则是火山岩层。
我们都是骑着骆驼。骆驼除了背我们外,还负担了所有沉重的物资和货品。中间是受优待的几匹马,跟骆驼相比,它们轻松多了。
我奇怪的问安,怎么这样安排,安笑着说,埃及不产马的,这些马是特地卖给有需要的贵族,马是很贵重的商品当然要好好保护那。
晚上,我就发觉痛苦了,一整天坐在骆驼上。不停的出汗,出汗。这里没有水洗澡。骆驼也是从一出生就不洗澡的家伙。那个味道实在让我受不了。有时候,鼻子太灵也是受罪。
一想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这样风餐露宿的。我就后悔,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如果不答应,我跟波塞冬不就可以用更快的方式到那个底比斯去了。现在改口也不行了。
我混身僵硬的躺在地上。我们今晚在较为平整的地方扎营。可是,我就是觉得怎么也不舒服。
波塞冬睡我旁边,看他的样子,早就睡着了。今天,看他骑骆驼很习惯的样子。
到半夜,我都没有睡着。觉得关节都在痛了。这个时候,波塞冬一个翻身起来了。
他微微走近我,小声说:"还是很不舒服吗?"
"嗯。"我应了声。
"别动!我给你按摩一下。要不明天你就有好受了。"
我心里热热的,刚才我还以为他不理我睡着了。原来他,一直注意我这边的动静啊。
《神之门》19
埃及的酷热是怎么也适应不了的。所以,我们便改在夜晚赶比较多的路,白天大部分时间休息,以保持体力。
这样前进了大约十天,在快要扎营的时候。我听见了一种特别的声音。
有谁在呼喊。
慢慢声音接近了。商队的人也听见了,纷纷拔出腰刀来防备。在沙漠里,遇到的人大多不是善类。同理,没有点本事的,也不敢出来走商队。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
我没有动,因为我没有带什么武器。
波塞冬也没有动,他的原因跟我的不同。他根本不用武器就能收拾很多人。大概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敌得过拿武器的他。
以为是强盗,但数目却不多,大概3个人,在追逐一个小孩。
安却没有放松警惕。一贯的凝神看事情发展的状况。
会不会太过紧张了。
看情况,应该不关我们什么事才对。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追的人越是大喊,小孩跑得越快。看见商队后,更是直奔过来。
在威胁下,人类的潜能都是特别容易激发的。我估计他现在100米只要12秒就搞定。
转眼间,小孩子就跑到商队里。
嚷着"救命啊!"的话,可是没有人动。
追的人凶神恶煞的说,"我们在捉这个逃跑的奴隶。捉了就走,你们不要干涉。"
安做了随便你的手势。
小孩看到没有人肯帮忙,就惊慌的在商队中穿梭,寻找庇护。
我看见波塞冬木无表情,安则是希望事情快点结束。其他的人还有些在嘲笑那小孩躲的狼狈。这些家伙,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生气了。
小孩绝望的跑过我身边,那些人快捉到他了。这里是沙漠,所以都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他光靠两条腿是无法跑过四条腿的骆驼。
小孩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
追逐的人有了猫捉老鼠的心情。所以慢慢逼近。
这些人!
我跳下骆驼,走向那孩子。
所有人又都紧张起来。我冷笑的瞪着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大概在琢磨我的来头吧,所以都没有动。
我把小孩扶起来。他的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让我不能放任不管。
很明显的,他不想跟他们回去。
"喂,小子!你别太过分。这个奴隶可是我们的。"
"多少钱。"
"什么!"
安皱起了眉头,波塞冬还是不动声色。我无视其他人惊愕的表情说。
"我问你多少钱!你是聋子吗!"
"你--"其中一个人,给我的口气刺激得把刀子抡了起来。
"慢着!"另一个人拦住了他,"你有兴趣啊!给个好价钱,这个奴隶就是你的了。"
"废话真多。你说多少。"
那个男人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五个金币。"
安走了过来,附在我耳边说,"那家伙漫天要价,五个金币。到市场上可以买到一个成人奴隶。这只是个小孩。你不要冲动,如果想要,我到达城里后送个给你。"
"我就是要他。"我小声说。
"商队没有多余的水。"安无奈的说。
"我会照顾他的。"
安摇了摇头,表示不赞成。
我才不管呢。这个小孩才10来岁的样子。我想起小时候的巴马,我遇到他时也是个小孩。
最后,安虽然不赞成,但还是帮我讨价还价,以两个金币的代价,归还了小孩的人生自由权。
小孩很机灵,明显知道谁是商队的头头,就跟安说,"我会干很多活的。不要赶我走。"
安微笑着说,"你只要听你主人的话就可以了。买你的不是我。"
他回过头看我,黑溜溜的眼睛,转了几个圈。
定下心了吧。我看他都没有先前的害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友善的问,我没有准备把他当什么奴隶,所以,当然要知道他的名字。
"涅菲尔蒂!"
"呵呵......"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涅菲尔蒂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习惯了被人嘲笑。
安笑着在我耳边解释说,涅菲尔蒂--埃及语意指绝世尤物正在走来。大多用在女孩身上的,这个明显是男孩子,所以--
啊!我明白如果一个人的名字没有取对,就很容易给人家嘲笑。我大大同情起,有个女孩名字的男孩。
其实,那个孩子长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黑的就如同发亮的煤玉。如果穿的衣服好些的话。
"涅菲尔蒂,我叫杜洛云!你可以叫我洛云!"
"洛云主人!"涅菲尔蒂小心翼翼的喊着。从来没有什么主人会允许一个奴隶直呼自己的名字。涅菲尔蒂感觉这回的主人有点与众不同了。
我又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他第一次就咬准了我名字的读音;不高兴的是后面多加了‘主人'两个字。
"你可以直接叫我洛云,我不是你的主人。"
涅菲尔蒂歪着头看我,有些迷惑。
我叹了口气,以后他会习惯的吧。
"你几岁了?"
"13岁!"
跟恩同年啊,但完全不同啊。一个是众人捧在手心的王子,一个是被人追逐的奴隶。
收留涅菲尔蒂的时候,我们的旅程才过了三分之一。
也经过了最后一个补充物资的绿洲。所以,如果我不想引人注目的话就只有将自己的那份水和粮食与涅菲尔蒂分享。
安看见我把自己的水给涅菲尔蒂喝的时候,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我都看见他不同意的表情。
自始自终,安都不想增加一个人,对他来说这个孩子只是个负累。对我来说,他可是个可爱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喜欢波塞冬的态度,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反对。还把自己的水给我喝。
我也不好意思喝太多,毕竟大家都没有多少水。所以每次他递水壶给我,我就做样子喝一点,其实只是润润干燥的嘴唇罢了。
现在我收留涅菲尔蒂的第五天,涅菲尔蒂一直很乖的呆在我身边。赶路的时候我就让他与我共坐一匹骆驼。刚开时他不肯,后来我很不容易才说服他。
正午的太阳白晃晃的,我似乎看见了云的幻影,这种地方雨大概还没有降临就又被蒸发回去了。
现在是例行的休息时间。波塞冬坐在我左边,涅菲尔蒂坐在我右边依偎着我。如今,涅菲尔蒂很喜欢腻在我身边,大概是总算放下他那套主人理论了。只是他一直不接近波塞冬。波塞冬在的时候,他一般都会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