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风情————风夜昕[下]

刑夜抬起头看着我，嘴唇上沾着点点血迹，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疼么？＂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看都知道伤口是什么样子了！＂你干吗不直接咬上我的喉咙？＂
＂我不想吸干你的血，而且我想看你颤抖着流泪的样子--＂他又舔了一下我的伤口．
我忍不住轻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那湿热的触感--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变态！

车子在一间饭店门口停了下来，服务小姐领着我们到一间很幽静的包厢前后刑夜让她离开了．
＂你进去吧！＂刑夜伸手要帮我开门．
我心里生疑，＂你不进去？＂
＂我说了是你的朋友想见你，我在外面等你就好！＂刑夜扬了扬嘴角，把门打开后说了一句：＂好好叙叙旧吧！难得的机会--＂
满心的疑惑，我觉得今天的刑夜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但还是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把屋内与外界隔绝．我向硕大的房间四周扫了一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口的人，一个女人，在她慢慢转过头的同时--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洛--＂
＂陈婧！＂
我轻声叫了一声，眼前的人是我已经快遗忘了的陈婧！我以为她早已经离开了，因为从那天晚上和她不欢而散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已经这么久了，我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再次相遇！
＂怎么是你？＂我站在原地，看着慢慢走向我的陈婧．
＂洛！＂她走过来一把抱住我，靠在我肩膀上轻轻抽泣起来，我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别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从我身上离开，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不想这个样子见你，可我忍不住--＂她抱歉地笑了笑．我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为什么你会找到我？＂我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坐到了她对面．
＂我找你快一年了，回到总部可--＂她停了一下，眼里闪过悲伤，＂我知道你不会死，所有一直在找你，我找到了几个以前的兄弟，他们都不知道你的消息，从来没有再见到过你，说有可能你已经离开了，我不相信，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我们的！＂
＂那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她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在暗中盯着刑夜，我知道他也在找你！如果我找不到你的话，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了！＂
＂你怎么让他让你来见我的？＂我皱着眉问，不认为刑夜会这么轻易地让她来见我．
陈婧愣了一下，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她闭上眼认命一般说：＂洛，我--见过二强了！＂
什么？＂在哪里？＂我激动的一把拉住她的手问：＂他在哪里？＂
＂洛，你弄疼我了！＂她叫了一声．
我怔了一下，松开了她，＂对不起，那二强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二个月前见过他，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他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打听了你的下落，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没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么？＂
＂但是刑夜会知道！＂她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刑夜会找到你，只要等着，总有一天会见到你！刑夜可以藏你一时，却藏不了你一世！＂
我不明白，如果可以，我希望二强永远不要来找我，只要他没事就好！我已经无法再去面对他了！要我怎么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如果真的像三强来找我的那时候，樱庭浚悟说的那样：与其让我告诉他，不如他们来说，因为我开不了口--
＂可这些跟刑夜让你来见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没搞懂．
她仿佛在挣扎着什么，看到我等着她说明的脸，还是说了出来，＂我跟他做了个交易--＂
交易？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急急地问：＂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了他一些二强的事！＂她哽咽地说．
＂你出卖了二强？＂我大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里有想杀了他的冲动！她竟然出卖二强！
＂我没有！我只是告诉了他一些二强的事，这两天暗杀他的就是二强！＂
我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狙击刑夜的竟然是二强？那么，狙击李子杰的也肯定是他了！不过，狙击刑夜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狙击李子杰呢？二强和他应该没有任何交集，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我思考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事情太复杂，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分析才好----
＂洛！对不起，可不这样我没办法见到你！＂陈婧低下头，泪水落在她的膝盖上，＂对不起，可我没办法--你不知道我多想见你！我想见你--＂
我叹了一口气，她毕竟是个女人．拿起桌上的纸巾抬起她的头擦却她脸上的泪水，＂算了！不怪你！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她抬起头看我，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拉开我的衣领，一脸难以置信问：＂这是什么？＂她看到了我锁骨上．
＂没什么？只是点小伤--＂我不动声色地把衣服拉好，没作太多解释．突然明白刑夜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伤了．这是对我的嘲讽，让人看看我受到了怎样的待遇，一个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
＂刑夜对你干了什么？＂她的手颤抖起来，＂为什么？我以为你们是相爱的！可现在--＂
＂婧姐，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个问题，说了只是点小伤--＂
＂什么小伤！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尖叫了起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没有一点生气，活像个快要死的绝症病人一样！以前的你每天都是充满生气的，连你的眼神里都透着精明和睿智，可现在--＂她用可怜的眼光看着我，＂你变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你吗？还是以前那个我认识的安洛吗？＂
以前那个安洛--我笑了笑，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你们要的都是以前的那个安洛，可事实上--那个安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那个安洛，一直是虚幻的！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个安洛从来不曾存在过．他夺走了我的一切，他是他们心中的神，直到现在他消失以后，我都没有办法让他从他们心中消失--真正的我，只是个背叛者----
＂洛，为什么要在刑夜身边？你不是那种可以安分地让人囚禁的人！为什么？＂
我摸了摸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短时间内是不会痊愈了．
＂没有办法--＂我苦笑了笑，＂躲不开啊！我曾经逃过，可仍然没办法逃开他，与其每天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担惊受怕地等着被他抓住，不如光明正大的被他关起来，早死晚死还不都是死？不如安安静静地等死！＂
她沉默了好久，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你？＂
为什么吗？原因很简单，＂我是个背叛者，我背叛了他！＂胸口的伤又开始痛起来，它真的很难痊愈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痊愈--
＂不--你没有！＂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更不懂她什么意思．
＂洛，我知道你的身份！＂陈婧变得异常冷静起来，而我却因为她这句话全身的毛孔都收缩起来，知道我的身份？
＂我知道你以前曾是警察！＂
我像被雷劈中一样，脑子里翁翁直响，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刚刚说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警察了，＇凤凰会＇只是你为了完成任务而组建起来的，你接近刑夜是为了任务，可我看出来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你对他已经有了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除了我和李子杰还有大强，还有谁会知道这个秘密！难道----
她捂住嘴，哽咽着说：＂对不起！洛，对不起！那次出卖刑夜的--是我！我偷听了你们的电话，知道他要在海边交易，我想只要他不在了，你就会回心转意，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黑蛇＇，我只想让刑夜消失，没想到却害得兄弟们--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呜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以来缠绕着我的疑惑和不解如今都一目了然了，可这又能意味着什么？我和刑夜冰释前嫌，既往不咎？不可能了，三强和四强不会活过来，死去的＇凤凰会＇的兄弟们不会活过来，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得到挽回．我要说什么？说刑夜没有背叛你？那次不是我出卖你的？多可笑！事实是什么？我是个背叛者，我背叛了许多人！这就是事实！不能改变的事实！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不但说不出口，而且对任何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出事后我去找过李子杰，就知道了你的事，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是警察，可我--对不起！＂陈婧不停的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害死这么多人！还害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不，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我摇摇头，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来支撑自己，＂过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也有责任，骗了你们是事实，这是无法否认的，一开始让＇凤凰会＇存在就是我最大的错误，最终的责任在我，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我，他们就都不会死--如果不是我--
＂洛--别这么说，我--＂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刑夜走了进来，陈婧防备地站了起来．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叙完旧了吧？＂他声音中有着笑意，那种冷冷的笑意，让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你要干什么？＂陈婧冷冷地问，她走到我前面挡住了我．
＂不用这么冷漠吧？我们之间的交易很公平啊！而且--我们也应该算是老相识了吧？＂刑夜走过来对陈婧说：＂你告诉洛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了么？这么有意思的事只有我们知道太不公平了吧？＂
＂你！＂陈婧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带洛走！＂
我站了起来，为她这个不明智的举动默哀．
＂哦？＂形夜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带他离开？还是说你认为我会轻易放人？＂
＂洛他没有做错，你不能再这样对他，我--＂
＂婧姐！＂我叫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如果她在这里说出实情，刑夜非折断她的腰！＂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没认识我这个人！＂我拉起她的手向门口走．刑夜扬起嘴角看着这一切．
＂洛，你放开我！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挣扎着想摆脱我．
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你有危险，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人了．你也是＇凤凰会＇的一分子，虽然＇凤凰会＇已经不存在了，但我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兄弟了！你没有做错，你唯一错的--就是爱上我这样一个人！
＂走吧！就当没见过我！把一切都忘了吧！如果看到二强，让他快离开这里，不要来找我了！＂我把陈婧推到门外，＂跟他说，我对不起他！＂
＂洛！你--＂
门被我慢慢关上，陈婧最后的声音被留在门外．突然很累，就像一场闹剧，总要收场，而散场之后，只有我留下来，独自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勇气转过身去面对刑夜，以前的我在欺骗他，而现在，知道了真相的我不得不继续欺骗他！我不知道陈婧的真相会给我带来什么，但现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害，我自己来承担一切--
＂怎么？还舍不得？要不要我把她找回来再跟你聊会儿？＂刑夜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我僵了一下，忍耐着他慢慢抚摸着我的脸颊．
＂你很无聊！＂我冷冷说了一句．
＂哼～别跟我耍脾气，你很会惹我生气，但现在我心情很好，所以不会跟你计较--＂他按了一下我胸前的伤口，听到我＂嘶！＂了一声，很满意地笑了笑．
＂你们聊了些什么？＂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腰．
＂管你什么事？＂我扭动了一下身体，想摆脱他，但没有用．
＂她只顾着跟你表明她对你万年不变的爱意而没有告诉你另一件有趣的事是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些不奈烦，什么时候刑夜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呵呵！我喜欢看你这种表情，一种无能为力却又不愿承认的表情，和那时候一样--＂说着说着，他好像说给自己听一样，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着他抱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刑夜把我转过去面对着他，又恢复了刚刚的口吻说：＂你以前的手下真的是很忠心啊！想尽各种办法要为你报仇，而且，更让我感兴趣的是--＂
＂你知道了什么？＂陈婧到底对刑夜说了什么？二强到底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了？＂他又把把问题扔给了我．
＂不要动二强！＂我低下头，近乎请求地说．
＂你又为了一个男人求我了--＂刑夜抬起我的下巴说：＂真没想到你为会了那些人付出那么多，可惜的是，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付出有多么不值得！＂
我皱着眉，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刑夜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刮过我的脸，＂如果我告诉你，你一直在等的那个狙击我的手下，也是个欺骗者呢？＂
＂你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你的那个手下，以前的外号叫＇亚洲之鹰＇，多么好听的名字！三年之前还是个道上出了名的顶尖杀手！＂
＂你--＂我伸出手，抓住了刑夜的手腕，止住自己的颤抖，＂你在说什么？＂什么杀手？是说二强？
＂呵～＂他像看一只路边的小狗一样看着我，我甚至能在他眼中看到那个浑身发抖的自己．
＂不相信？那你肯定也不会相信下面我说的，＂刑夜嘴角微笑着，那笑容在我眼里却如此残酷，＂他和你一样，也是个卧底．不同的是，你是警察的卧底，而他，是＇黑蛇＇的卧底--＂

那一刻，我觉得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我坠入那无尽的深渊，被冰冷抱围的感觉--叫做绝望--还有那一抹细微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感觉--叫做悲哀吗----

＂你是警察的卧底，而他，是＇黑蛇＇的卧底！＂
耳边响起刑夜的声音，好像很遥远，远的甚至有些不真实----

＂＇亚洲之鹰＇，多好听的名字，是不是？可惜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刑夜的嘴角挂着微笑，在我眼中却是如此残酷，他在嘲笑，嘲笑我欺骗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欺骗着，＂三年前他还是道上要价最高的杀手，最擅长狙击．只要他想杀的人，要么不出门，只要踏出门一步就必死无疑，不敢出门的人会在房间里慢慢感受着死亡的恐惧，想着自己下一秒踏出门就会被子弹穿透心脏，很可怕--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看我痛哭流涕，痛恨自己的手下背叛自己么？＂我把视线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悲伤．
＂我费尽好大力气得到的消息我认为有告诉你的必要，那个女不过是给了我一点皮毛而已．可看上去你似乎不怎么高兴啊，听到这个消息--＂
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你想怎么样？＂z
＂那么有名的人为你当了二年多的手下，啊--虽然是卧底，但好歹也为你卖过命啊！而且现在又来找你了，看来你还是很得人心的，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没被他打穿心脏？＂
＂你--还知道多少？＂我挣开刑夜的怀抱，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再过一会儿我就坚持不住了．
＂知道的不多，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还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想知道了！我累了--真的累了！还要面对面什么？还有什么需要面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好像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你爱的人变成恨你的人--你的手下全部死在你面前--你的兄弟一个个离你而去--你的兄弟--是欺骗你的人--
二强，这个没有任何弱点的人--一直静静地呆在我身边，可我知道他没有出卖过我，从来没有！他只是安静地呆在一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他也不会去伤害任何人--我不恨二强，我没有资格去恨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我不会恨他！因为我知道他的感受--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很讽刺！真的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