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丛生————瑶台月

徐峰听见身后打火机的轻响。过了一会，女孩轻轻吐了一口气。白色的烟雾从背后袭过来，冲到徐峰眼前。 568
装上插头，启动机器。 4 85 359 90457
"还没有结婚吧？"女孩说，探究的目光在徐峰的背上扫视着。 79402 94107
"我猜......你刚刚和你的那位......崩了。是不是？"女孩说着，死死盯着徐峰的后脑勺，企图捕捉他回头的第一个表情。 5156
不过她失望了。徐峰始终没有回头。 9 68 61474
"我猜对了吧？"她似乎并没有被徐峰的沉默打击到，继续说，"因为你的背影看上去很寂寞。就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5
摸出一张驱动盘塞进光驱。 238 279 523
"他不像你这样安静。有时候还很罗嗦。" 359 57
找到一个文件夹，打开，点击安装程序。电脑上出现一片兰色。中间一个灰色的安装进度条，小方块飞快向前码。 96
"可他的背影就像你这样。常常看上去，让人感觉孤单寂寞。他是一个GAY。"女孩说。 106
鼠标在屏幕上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进度条终于满了。点击下一步...... 6315 086
一切结束，徐峰拒绝女孩的挽留，走出门："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再打到公司。" 47919
"你的手机号码。我直接打给你。"女孩说。 62505 63611
徐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女孩。 86 7 87 9 37409
"徐峰......"女孩轻轻念着名片上的名字。 42635 9 2
"再见。"徐峰转身离开。 7 6 065 34 3
"我叫郑敏。"女孩在身后喊了一声。 8541 18607
徐峰没有回头，走到电梯前摁了向下的键。 1087 80
4 24 4 704
38 27985 41398
376207 20495 9353
453 9715 1362
雨开始不停的下。一阵接一阵。这在北方不常见。楼下的低地开始积水，一直漫到台阶的下面。洗窄的水沟根本容不下这些多余的雨水通过。徐峰大开着阳台的门。风湿漉漉地刮进来，天色很早就暗下来。 39356 6 45
徐峰坐在阳台的水泥台子上，慢慢抽烟。风太大，雨水刮到他的脸上，很快就冰凉的一片。 36056
齐航有三天没有回来了。房间里的酒气淡了很多。但烟草味并没有消散下去。徐峰买了十几包方便面放在冰箱里。他记得前几天买了五包回来，下班回来，居然全没了。 20642 284 39450
晚上八点。他的手机响了。徐峰接起来问："喂，哪位？" 11179 98708
电话断了。徐峰看了看号码。是座机号。有点眼熟。 31084 5354
徐峰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下，不是刚刚那个号码。 54602
"喂。"里面一片沙沙地声音。 87 9 4 79218
"是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过来。模糊而熟悉。 6 6 2 20
"我是郑敏！"那边大声说。 89 75714 89896
徐峰想了起来。 69 526 81031
女孩笑起来。声音模糊不清。让徐峰想起一部很老的外国电影里，黑暗里摇曳着一朵轮廓模糊的水莲花。 34 5
"我在外面。你吃饭了吗？"她说。 750 29 6 24749
"吃过了。" 82 9 46 69438
"出来吧。陪我吃点东西好吗？"女孩略带撒娇地说。 62926 30617
徐峰沉默了一下，掐灭手里的半截香烟："好。你在哪里？" 589 1 7
徐峰在"艾生阁"的门口找到郑敏。她穿着紧身的皮衣裤，脸上化了浓妆。只有眼睛显示出她略微张狂轻率的真实年纪。 39769
她想请他吃西餐。徐峰摇摇头，带她去了附近一家兰州面馆。他们要了两碗牛肉面，加了很多辣椒油。她倒进去三分之一瓶醋。 8176
徐峰笑了笑。 18197 38 616
郑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辣椒刺激着味蕾，脸上很快挂满了亮亮的汗珠。徐峰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尽管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可是他仍旧能清晰地记得以前的味道，十分准确地判断现在的调味师傅肯定换人了。 3945
"你刚刚去‘艾生阁'了？"徐峰点了支烟。 2104 14581
郑敏抬头看了徐峰一眼，笑起来："我是碰运气去找你的。没想到我猜错了呢。" 1086 26458
徐峰垂下眼睛，吸了口烟。 6082 9 27 68106
郑敏以为徐峰会说什么。见他沉默，心里有些失落，悻悻埋下头继续吃面。 64 6 39628
徐峰心里计算了一下，大概自从他走后就没有去过了吧。这么算起来，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去了呢。齐航是里面的常客，有时候也抓了徐峰，要他陪他去。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5278 2 5
郑敏吃完面，兴奋地龇龇牙，抽出面巾纸擦脸。脸上的浓妆立刻掉了一大半。 286 15
"再陪我进去吧？"出了门，郑敏拉着徐峰的胳膊说。 876 9 1
徐峰摇摇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20 5 7491
"拜托了。"郑敏歪着头说。 7369 53 53708
徐峰仍旧摇头。 56815 401 7359
郑敏低头轻笑了两声："你害怕吗？" 57304 4920
徐峰不解地看着郑敏。 494 130 40965
"那里有不好的回忆？"郑敏说，"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因为一直逃避才会一直没办法从寂寞里走出来的吧。" 46407
徐峰心里震动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子吗？他不去"艾生阁"的确有不想去回顾那些往事的意思，可是，他没有想过这种方式叫做逃避。 825 18 2 5 14
"走吧。"郑敏看着他的眼睛说，"试着去面对看看。" 5390 48275
5 1680 16530
41646 7584 59574
4 74 8286 504
358 953 2 75
坐在沙发里。耳朵里灌满了嘈杂的音乐。香烟，酒气，汗臭，廉价香水的气味，统统混杂在一起，叫人胃里不住翻涌。 742
徐峰不舒服地皱着眉。很想出去。 91745 1317 95042
郑敏已经跳了好几场舞。下来看见徐峰紧皱着眉，闭着眼仰窝在沙发上。心里起了捉弄的念头。 34735
她含下一口酒，悄悄移过去。 8301 03 384
徐峰闭着眼，依稀觉得那个人又出现了。就在身后。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他。 90979 27438
不可能。他对自己说。极力克制着回头去寻找那双目光的欲望。 5619 710
可是越来越强烈的存在感叫他几乎要跳起来，冲过去。 4759 7 82
不！不！他心里呐喊起来，不可能！ 5975 274 562
忽然，唇上一热，一个灵巧的舌头抵在了唇尖，钻动着想要进来。 917 34841
徐峰心里一凌，猛推开郑敏。定睛看清楚吻自己的人是郑敏之后，有一瞬间几乎厌恶得想呕吐。可是下一秒，他却做了不可思议的动作。一把抓住郑敏的肩，把她带过来，疯狂地吻着。 48059 815
14814 970 25391
走出"艾生阁"的时候他真的呕吐了。抱着电线杆子，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83575 189
"你酒量这么差啊。"郑敏有些失望地说。轻轻拍着他的背，"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315
说着，郑敏起身拦了辆出租，把徐峰弄上车，刚跟着坐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的钱包！" 54034
她赶紧又跑出来："师傅，麻烦您等会，我去拿包。" 1193 3174
说完，飞快地朝酒吧冲过去。 4 9 36236 70904
徐峰仰靠在车上："师傅，先走吧。" 875 71506
他断断续续报了家里的地址。车子滑了出去。 3465 89527
晃悠着爬上楼梯，抖索着在裤兜里掏钥匙。一个不小心，钥匙掉在地上。他连忙蹲下来在自己的阴影里四下摸索。 4575
摸着摸着，他停了下来，双肩忽然慢慢抽动起来。长长的走道里响起男人激动却压抑的抽泣声...... 5791
76307 98042 91719
91016 7914 75411
5 4 86515 5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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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 48649 51026 45115
他挣扎着爬起来。眯着眼看窗外大好的阳光。感觉睡了一万年似的。 854 893
"你醒了？" 1 5 2162 757
徐峰定了定神，闭上眼睛不动，试图平复头痛的眩晕感。 1138 87454
"昨天是你弄我回来的？"徐峰问道。 15 3
齐航歪着嘴笑道："是啊。本来是想回来看一场好戏的。没想到，竟然看见某个人跟猪似的窝在门口。" 7165
徐峰睁眼瞪了瞪他，没有回嘴。感觉头痛好点了，就下了床。 4 790
"再躺会吧。昨晚醉成那样。现在头一定很痛吧？"齐航说。 54116 8
徐峰没有答话，径直进了浴室，关上门。 82162 8 9
"诶，我去买点吃的。"齐航在门外叫了一声。 15 29508
徐峰没有应答，挤出牙膏刷牙。 7649 180 094
大门响了一下。 64219 6 8 78260
刷了牙出来拿了套睡衣又钻进去，调好水温洗澡。 82 4 187
闭着眼冲了一会热水澡，忽然一双手臂伸了过来，抱住他，灼热的气息在他耳边低语："我帮你......" 28
徐峰浑身一震，一股热流迅速窜了上来。他停下来，惶恐地睁开眼。身边什么都没有。 21114
他怔怔地立着，浴室里除了水流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923 23989
他有些无力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蓬头里的水流在面前哗哗地落下来。四周是空的。 14205
身体里的热流并没有因为冰冷的墙壁的感触而减少。他苦笑着看了看下身。是不是昨天做了那个梦的原因。那个吻还真是真实啊。 4 6 6 26 43762
他深吸一口气，将水调成了冷水...... 43 4 30654 85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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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似乎算准了他这个时候出来似的。 97096 47916
"徐峰。是我。"郑敏的声音蹦了出来。听得出她今天心情很好。 2 7 715
"什么事？"徐峰走到阳台前，一边将电话，一边浇花。 37545 38293
"你还好吧？昨天你怎么先走了呢？"郑敏有些娇嗔道。 31356 024
"好多了。你在哪儿？"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点了。还好今天是星期天。 73736 270
"你，猜猜？"郑敏调皮地说。 785 38 8
"我哪猜得出来。"徐峰笑起来，走到床前把床单拉下来，丢到地上。 90286 54252
"你家楼下。"郑敏得意地笑了。 4 7 4 27 3
"哦？"徐峰走到阳台往下看。郑敏在楼下冲他挥手。 14165 2 58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徐峰惊讶地问。 6340 3756
郑敏咯咯笑了两声："这还不容易。往你们公司挂个电话不就得了。" 26105 35071
"真行！"徐峰赞道。 6 27 60542 91591
郑敏一边笑一边说："怎么，人家大老远来，不请我上去坐坐？" 57275 35797
"怎么敢。我这儿挺乱的，只要你不嫌弃就成。"徐峰说着，冲她招了招手，"上来吧。" 69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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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郑敏站在了门口。打扮得像个洋娃娃。 9 8485
"哎呀，你们这楼怎么回事啊，电梯怎么不停三楼啊？"郑敏一边埋怨一边打量着刚换了衣服的徐峰。 3950
"四楼以下都不给停的。"徐峰笑起来，"再说，才三层楼，又不是八层。锻炼一下还可以减肥。" 6 4
郑敏突然笑出声来。 09 36 7 79802
"怎么了？"徐峰不解。 5764 19 30761
"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沉闷得跟个木头似的，这会居然和我开玩笑了。"郑敏说。 35
"坐吧。有点乱。"徐峰没有接话，随手指了指沙发。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给她，"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将就一下。" 78439
郑敏抿着嘴笑。 83 21735 606
徐峰把收卷在一起的床单被套抱起来，走到浴室外面去。 26586 6
郑敏跟过去："你干嘛？" 5 5 3 16
徐峰笑了笑，没有答话。 587 4352 3
郑敏走过去推开他："我来。" 705 9847 82
"那哪行。"徐峰忙上前摁住篮子。 821 475 97589
"啧，"郑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我说我来就我来。别跟我争！" 5 5
徐峰见她似乎生气了，只好退后了靠在窗前，看着她。 05 73138
大门响了一声，齐航大声地说："喂，还没洗好呢你？" 91505 87085
一边叫着一边走到浴室门口。然后愣住了。 11 52 9
郑敏也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齐航。 18416 4 35 3
徐峰忙介绍说："齐航，这位是郑敏。郑敏，他是齐航，我哥们。" 64 70
"你好。"郑敏率先恢复常态，弯起嘴角，大方地对齐航说。 26282 2161
齐航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徐峰，然后低了头："我买了些菜回来，放在厨房里了。" 75 9
"齐航？"徐峰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齐航。 569 27470
"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一说完，齐航立刻冲了出去，仿佛后面有人追着他似的。 93734
"齐航？！"徐峰追出浴室。 19097 54 7 27854
大门砰地被关上。 26059 7 42952
徐峰不解地站了一会，回头见郑敏也追出来。便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8 42902
1849 90962 8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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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60 93804 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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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敏端出一桌子菜的时候，徐峰心里感动了。他想起了父亲。也许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吧。 531
"尝尝看。"郑敏夹了一筷子菜到徐峰的碗里。 06 28960
"唔，不错。跟我妈做的有得一拼。" 834 9 36
徐峰的夸奖让郑敏红了脸。娇羞的样子俨然就是被丈夫夸奖了的小媳妇。 8514 039
徐峰心里一阵刺痛。 87035 918 85156
"怎么了？"见徐峰发呆，郑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5 9 7
"哦，没什么。"徐峰忙低下头大口吃起来。 91619 31740
"徐峰......" 57 294 27
"恩？" 76 30279 247
"我们......你觉得我怎么样？" 17 5 26 57240
徐峰一怔，咬着筷子，半天没有说话。 37036 147
郑敏看了徐峰的犹豫，心里有些不舒服，便低了头，静静数着碗里的饭粒。 4289 87972
"你很好。"徐峰说。 5 4 98074 87391
郑敏心里一跳，高兴地抬起头："那我们......" 2514 521
"郑敏。"徐峰打断她，"对不起。你很好。可是我不配你。" 9182 63836
郑敏的笑容僵持了一会，眨了眨眼："你......你说什么啊？你以为我......真是的......我哪有......" 9 2
"郑敏......"看着郑敏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睛和拼命维持的笑容，徐峰心里痛得无法言语。 6252
对不起，爸爸，我还是，做不到。 1509 65046 9713
"你别说了！"郑敏忽然站起来，笑容不见了，取代的是泪流满面的脸。 46 082
"郑敏......"徐峰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他有些惊讶，他们认识没有几天，不过才见了三次面，怎么会......这么深...... 75319
郑敏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29 4 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