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榜————那贺莫迦

"不会啊......绯闻也有真的。比如说──"
蜘蛛的话尾被小朱半道截了过去："比如说，中文系０１级的那个叫什麽王什麽的家夥......"
"嗯、叫王宇清啦、印度他们寝室的。"蜘蛛补充道，"诶、他不是你朋友吗？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麽啊？王宇清也被什麽绯闻附身了吗？"我不解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不停摆动著。
"哎呀！你真不知道啊？"蜘蛛再度确认著。
"蜘蛛、你废话怎麽就这麽多啊？！"小朱抢过话头，"现在学校里都在传、说那个王宇清其实是个同性恋！"
"不、会、吧？！"我半张著嘴。
这件事给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王宇清的身份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才对、搞不好就我一个人晓得。但是、但是......这个是他们乱讲的吧。目前为止、我就只有也只能这样想了。
"你们乱说的吧......"我僵硬的笑著，"小心被人告诽谤哦！"
"什麽我们乱说。这是真的、因为有人看见了。"
"看见？看见什麽啊？"我看著小朱傻傻地问。
"上个礼拜六的时候，有人看见王宇清跟一个男人一起进了‘凯瑞酒店'。"
"哦......"我放下了心来，原来只是被人看见进酒店而已，"一起进个宾馆酒店而已，没什麽啊。又不是一男一女。如果是一男一女、进宾馆的话，还有可能被传言说是去开房的，但是......两个男人──"
我说著说著不停的摇著头：看来他们这些男生是不是跟我混太久了，居然都会被我洗脑成这样。如果是所谓的常人、一定不会把两个一起进宾馆的男人想象成为"那种"关系的......他们大概也快没救了吧。唉、罪过、罪过啊！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做。"
"这个我是知道。但是、你们也没必要反映这麽强烈吧？"我努力的想让他们觉得他们的确是太大惊小怪了。"也许、那个男人是王宇清的亲戚什麽的。比如表哥或者叔叔之类的呢？"
"哼！"小朱完全不认同我的话，"鬼才相信！"
"我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蜘蛛插话道，"目击者亲眼看见那个男人亲了那家夥诶！"
"呸、呸、呸！"小朱反驳道，"我听到的版本是说，王宇清在那个男人房里待了一晚上、而且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才离开的，离开的时候、还有人在走廊上看见他们亲得难分难舍的。"
"如果是亲戚之类的，根本就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吧。"
冲击太强烈了......虽然我也清楚王宇清那天晚上没能回宿舍，大概是在他和肖若民之间发生了什麽事。毕竟、在我陪他去见肖若民的时候，我就有一丝丝的感觉。感觉肖若民对王宇清不是没有感觉的，至於这种感觉是一种纯粹的性，还是一种带有感情的依恋就不知道了。但是、但是！像接吻这些事，为什麽不关上门做完之後再出来呢？还居然被人看到、而且还是学校的同学（猜测）看到......
"我晕！"我夸张的拍拍额头，"你们就算要骗人，至少也要在骗人之前统一一下口径问题吧。看吧、看吧，现在露馅儿了吧！"
"给你说是真的，你别不相信！"
"你们说成这样，想我相信怎麽可能？！"我边说著边收拾著桌上的东西，开始准备闪人，"再说、就算是看见俩男的在接吻，也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看走眼了。那个人只是碰巧跟王宇清有点挂相呢？"
"你们俩是男的、拜托不要跟个女生似的那麽八卦好不好？小心女朋友受不了你们都给跑了！"我背上包包，朝他们挥了挥手，"我走了，要八卦、你们就慢慢在这里八卦好了。"
"你乌鸦嘴啊！"小朱朝我狠狠地比出中指。
"不信就算了。反正是有人亲眼看见了的，绝对不可能是看走了眼！"
"懒得理你们。拜啦！"
别看我表面上好象嘻嘻哈哈的，其实我心里紧张得不得了。虽然我觉得喜欢上同性并没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也不并代表著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观点。尤其、还是在这麽一个超级八股的集聚地──上次还有人超天真的问我同性恋爱是不是只有国外才有？
虽然我身边除了王宇清外，还有好几对是同志恋人的朋友，但是他们（她们）的个性和性格跟他完全不同，就算会传出类似的谣言，也没几个人会当真。只会当作一个笑话听听就算了的。但是、王宇清不同。他的清丽、他的独来独往、他的与世无争......还有他高中时候的那段感情经历，很有可能会让好事之徒看出端倪。再加上、如果这个学校有那麽一两个知道他过去的家夥，那他不就......我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想他现在这样，如果有父母家人或是朋友在身边的支持的话，也许会咬咬牙硬挺过去。可是他身上的伤痕太多了......之前的感情破裂就能让他割腕自杀，从这里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的人。如果这次的时候闹得够大的话，也许他会再度轻生也说不一定。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它发生的！
所以、一定要找到王宇清问问看。
但是这一天我始终找不到王宇清。打他的小灵通没有人接、打到寝室还是找不著人、课也没有去上，就连网管我也去找过，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我实在不敢想到坏处去，只好想象他也许只是忘记了带上电话，或许他只是出去外面逛逛街、透透气什麽的，根本不敢去想他是不是会......
这时、手机响起一段十分搞笑的音乐，这是朋友来电时的铃声。我反射性的反映出一个名字：王宇清！
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是猫儿的，顿时一颗刚要放下来的心又再度提升了上去。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麽啊？"一接通电话就是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怎麽知道到底是什麽事？
"关於你那个王宇清的事啊，现在传得直厉害！"
"真的？"我这下真的是傻眼了。
刚开始听小朱和蜘蛛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好事之徒的造谣生事而已，并没有他们说得那麽严重。现在连猫儿都这样来质问我，那就是表示真的是很严重了！
"看来你还是知道嘛。"
"我是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被传得那么凶？"
"应该是被传得很凶了。因为像我这样不喜欢听八卦的人都知道的事，应该不会小到那里去的。"
"那你相信吗？"
"这个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毕竟这个是他个人的问题。不过、我看你最好还是把他找到比较好。我觉得以他的个性可能会有点承受不住。"
"你也这样认为？其实......我从之前就一直在找他，但是却根本没办法跟他联系上、找不到人。"
"要不要我和jundith一起帮你找？"
"我也想啊，但是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啊！他电话不接、又不在宿舍。"
"这样吧、你也别慌，慢慢找。我和jundith去查一下到底这个话是谁放出来的。等我查到之後再跟你联系。好、就这样、拜！"
"拜托你啦！"
收掉线以後，我在学校里、学校附近我觉得他会去的地方全部都找过了，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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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宿舍以後，寝室里的室友都很关心学校最热门的话题，不停的问我王宇清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性恋者，吵得我烦得要命，只好一个人闷闷地躲在阳台上抽烟。等耳边传来机械化的报时声，我才警觉已经十点了。
"喂、那贺，你手机在响！"室友从寝室里探出头来，叫著我。
我叼著香烟慢慢走进寝室里，看到王宇清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我立马扔掉烟头，接起电话：
"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整天！"
"......"
对方只是沈默、沈默，但是能听见他急促、不平的呼吸声。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倒是说话啊！"我也著急了起来。
王宇清还是沈默不语。从他那边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和哗哗的水声──好象是世纪广场的音乐喷泉？
"你是不是在世纪广场？你待在那边不要乱走，我马上就过来！"
收掉电话，我迅速的换上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跑到隔壁窨子的宿舍，找到她。
"王宇清好象出事了，如果查房的话，帮我顶一下。"
"是不是关於这次传言的事情？"
"应该是的吧......不管这麽多了，今天晚上就拜托你啦！我走了！"
我一边跑著一边在心里期望著他没有出事。出了校门，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世纪广场。
L市人一向有比较少的夜生活，一入夜基本上所有的店就停止了营业，街上的行人也少了。最热闹的应该就属茶楼这样的地方了。因为四川人是出了名的喜欢打麻将。曾经有这麽一个调侃川人打麻将的笑话：说飞机飞到了成都上空，麻将声轰隆隆直上云霄，空姐笑眯眯的说，各位朋友，想来你们已经知道，成都到了，请你们带好各自的骰子准备降落吧。其实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却说明了四川喜欢麻将的程度。L市人也不列外。
等我到世纪广场的时候，整个广场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如果是周末可能在这个时间还能看得到一些人影，但是今天并不是周末。
我在广场上乱跑著，大叫著王宇清的名字。空荡的广场连我的回音也听不到。
我在广场上跑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依旧没有看到王宇清的身影。不安的情绪开始一点一点的占据我的心绪。
我撑著双膝喘著气，眼前出现了一双脚。我猛一抬头──
看见王宇清站在我的眼前。
我正想开口骂他的时候，借著广场上微弱的灯光看见他的脸上默默流淌著的泪水。我的心忍不住一阵撕扯。
他什麽也没有说，突然抱出了我。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感觉到他的泪水慢慢浸湿了我的外套，也慢慢渗透了我的心。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静静的哭著。偶尔听得见一两声抽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开始平缓下来。
"王宇清......"
"我该怎麽办？"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不要担心......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安慰著他。对於这件事、我也没有把握一定就可以解决掉。就算能解决，他所受到的伤害也不能消失不见。
"我、已经逃到了这里......为什麽还要、重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仅仅是喜欢同性而已......我并不是十恶不赦......为什麽、为什麽！！"
"我也只是一个男人、也是有欲望的......"
"是、我是不爱他......但是......为什麽异性之间就允许有一夜情的发生......我又没有什麽大的过错......仅仅只希望能找一个人来爱我、哪怕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他们要说得如此不堪......为什麽！！！"
"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面对这样的他，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何况我一向都不会安慰别人。对於伤痛、我一向主张去正视它、去撕开它，只有这样才不会化脓、也只有这样才会结痂、才会痊愈。但是面对这样的王宇清，我不忍心再让他去面对它、撕开它......
"我现在要怎麽办......"
"在学校里、每个人都拿异样的眼神看著我......我已经从成都躲到了这里......为什麽还是逃不开这些异样的眼神......"
"我们回去吧......"
"不！我受不了那些眼神......那些眼神、那些好象看怪物的眼神......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回去吧......如果不回去、你又能去哪里呢？回去以後，我们再慢慢想解决的方法吧......一定有可能解决的方法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又能去哪里......难道这麽大一个中国就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容身的地方吗......如果是这样、为什麽又要把我生下来......我的出生又算什麽......"
"我们先回去吧、先回猫儿的家去......我们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的......回去吧......"
我慢慢的安抚著他的情绪。在我１５岁的时候，我没能保护好"她"，在我２１岁的时候，我的另一个朋友又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历史再度重演！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他、一定要保护他！
"猫儿、我找到他了......对、我们现在还在外面......今天晚上我们去你那边住。好、一会见！"
"走吧......"我轻轻地拍拍他的肩，"我们一定会解决的！我会保护你的！"
冷清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拖著长长的影子慢慢的走著。我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十分冰冷。我希望能将我的温暖藉由著手指传递给他，希望能抚平他心中的伤痕，也祈望著他的心一同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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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贺，你们打算怎麽办？"猫儿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客厅中间，看著我和王宇清。
"不知道......"我看了一眼身边一言不发、神情憔悴的王宇清。
"你知道这个事情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我问著。
"查到了。是......"猫儿看了看王宇清，"是从他们寝室的人那里传出来的。好象叫什麽罗祥？"
听到罗祥的名字时，王宇清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别的什麽原因。
"是他？为什麽？"
"他是不是上次跟你一起受过处分？"
王宇清没有回答。我帮他点点头。
"难道他为了报复他？"
"应该是的吧......"
"猫儿、那你知道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吗？"
猫儿再次看了看王宇清，没有回答我的话："王宇清、你先去睡吧。明天你应该还有课......我们会帮你想解决的方法的。"
"嗯、你先去睡吧。"
"jundith，你帮他整理一下房间。"
Jundith抱著新的棉被从她和猫儿的房间走了出来，笑著对王宇清说："走吧、一觉睡醒之後会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麽严重的。"
王宇清回了jundith一个微笑，但那个微笑看上去却比哭好不了多少。
我朝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解决的！你先去睡吧，你现在还是留校察看期间、还是不要逃太多的课比较好。"
他慢慢起身，跟著jundith进了客房。
"他睡了吗？"猫儿问刚从房间里出来的jundith。
"嗯。"
"那、你也早点睡，我跟那贺出去一下。"
"早点回来。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外套，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知道了。"猫儿接过judith扔过来的外套，对我说，"走吧、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聊。"
我们找了一家酒吧，要了一个包间。
"那麽罗祥的原话是怎麽说的？"
"王宇清那天、就是过级考的那天是不是跟人进宾馆了？"
"是的......那天我陪他一起去见了一个网友，应该就是跟那个网友吧......"
"罗祥上次因为跟他发生口角、打起架来，被学校处分了。没想到一个男生也可以小心眼到这种程度......"猫儿一边说著一边摇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