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就倒霉————阿七

作者:阿七  录入:12-11

我看着它, 心念全力催动, 地面竟然微微震动起来, 伴随着大地的裂开, 那巨石冲破土层轰地一声飞了起来, 顺着我的视线在天空划出黑色弧线, 然后在视野里越变越小, 最后不知所踪.
"你说, 那石头到底飞去哪儿了?"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茫然地问.
"弟子不知."典墨笑吟吟地回答, "师父本打算让它飞哪儿?"
"于镜所在地上空."我呆呆看着它消失的方向.
"师父, 你的方向感有待提高." 典墨恭敬地说.
那这石头...
敢情又做了什么地方的飞来峰罢...

 

那么, 这个好像真的是我做的...这东西该不是平日他们说的法力吧?
照理说法力不是很难掌握么? 师兄们说就算有天赋也起码要修炼个数十年, 我这么十来年在平心崖上几乎都是在睡觉, 怎么就有法力了呢?
更加古怪的是, 这力量似乎不弱. 我的身体里, 隐隐有什么热流在动, 贯穿五脏六髓, 通体清明. 简直就好像刚才这么心念转动之间, 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道是这么简单么? 那修炼一生却无得的人该是多么郁闷啊. 真是不能理解啊.
算了, 还是那句老话, 不理解的东西就由着它不理解好了.

 

反正洞口的垃圾就这么飞速被清理干净了, 我这才发现那两个大字旁边还另有一排小篆, "某年某月, 平心崖第一代掌门奚刀发现此地, 遂命名为滚汤. "
原来是第一代老头子发现的啊, 不过老头子也太不会取名了, 滚汤, 是温泉的名么? 不如改做平心崖食堂的呼号. 不过第一代啊, 那已经距现在很久了么, 难怪现在这里变成垃圾场. 我心里又暗怪平心崖的人不珍惜好东西, 算了, 让我来用.
刚往洞里走了几步, 我犹豫了一下又退出来, 从典墨的背筐里掏出柄小刀, 顺着那排小篆在石壁上刻下了这些字, "名胜古迹处, 请勿乱扔垃圾."
刻完了之后,我欣赏着我的字迹, 顺手满意地把小刀还给典墨.
典墨笑笑, 也凑上去刻了几个字, 我定睛一看, 写着"字迹低劣者, 请勿乱刻乱划."
我笑了, "好徒儿, 还是你想得周到."
典墨微微一欠身, "有感而发, 师父过奖."

 

11
骗局!!!
大骗局!!!
绝对骗局!!!
当典墨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挂上闪亮的夜明珠时候, 我终于看到那滚烫火热, 中心处咕噜咕噜滚动着的开水! 一口怨血几乎喷射而出, 终于明白了洞口刀刻的两个大字 "滚汤" 是什么意思. 滚汤, 哼, 一定是第一代老头子想写滚烫给写错了! 又想到于镜绘声绘色给我描述温泉的妙处, 他那诚恳无双的样子...
于镜...我诅咒你一万次...
我悲愤地转头, 看到典墨从容地拿出几个鸡蛋, 利索地装进自带的小篮子, 牢牢系上根绳子, 然后里抛进水里煮起来, 我笃定了他一定是同谋之一.
典墨...我也诅咒你一次...

 

 


"典墨!"我恶狠狠地叫他.
正专心致志煮鸡蛋的典墨猛然抬头, 不解地看着我, 大概因为我一般都是徒儿徒儿地叫, 这么直呼名字很罕见.
"你给我老实说, 你是不是早知道这里不是温泉, 而是开水!" 我怒.
虽然看不清典墨的表情, 但他摊开双手做愕然状, 矮矮黑黑的整体效果真是委屈极了, "师父, 我也是第一次来啊."
原来他也是第一次来, 我脸色稍好一点. 可怜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 是否第一次来其实并不构成不知情的充分理由.
"可是, 如果你不知道, 你怎么会带鸡蛋来?" 我不会忘了刚才他那么自然的动作.
"师父, 你忘记要给我擦的东西了? 那必须要先用牛奶加面粉橄榄油和鸡蛋匀成大碗药膏, 然后再加入适量的药物. 师父你虽然没提, 弟子自作主张带上了牛奶面粉橄榄油和鸡蛋."
你带的? 可是我家里有这些东西么? 思考三分钟......突然对刚才膳食堂那边闹得鸡飞狗跳的原因略知一二了.
罢了, 不外卖的膳食堂, 其死活与我无关!

 

典墨看着我, 眼仁亮亮的, "师父, 刚刚你走得累了饿了, 我鸡蛋有带多, 打算给你煮几个先垫个底."
我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口袋, 你带多的只是鸡蛋么, 我看你就差把膳食堂那几人高的米缸一起搬过来了.
说到这个, 突然想到一事, 讪讪地笑了, "乖徒儿啊, 说起来师父倒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师父但请吩咐."典墨笑了, 一溜白牙.
我干咳两声, "那个...掌门交代的药瓶...我忘在家里了."
这次不是错觉, 典墨的皮真的又黑了一层, 但他终究还是笑了, "是, 师父. 我这就去取."
典墨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后, 我在洞穴里转悠了一下. 身边的洞壁都滑不留手, 地上坑坑洼洼明显是水蒸气凝结滴落造成的, 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 就算瞪大眼睛看去, 也因为洞内热气蒸腾根本看不出全貌. 晃了一圈, 整个洞穴还是挺大的, 末处蜿蜒伸展, 似乎深入地下. 里面更是一片黑暗, 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回过头来, 清晰可见的就是夜明珠光华之下, 正中央那一丈见方沸腾不休的 "温泉". 这要是下去了, 岂不是水煮李梳的后果! 于镜你真是造孽啊!

 

我心里暗骂于镜, 骂完了于镜骂上任老头子, 然后一直骂到发现此处的平心崖第一代掌门奚刀. 骂着骂着,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头闷闷的, 略微刺痛, 想呕.
不会吧, 这么人法力真有这么惊人啊! 刚刚骂完他们报应就来了?
不妙, 越来越不舒服了!
太阳穴也开始扑腾扑腾地跳, 心脏也无规则起来, 头上青筋抽动,
这地方真叫诡异......
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我拔腿就跑, 飞一般冲出了洞穴.
刚冲出黑压压的洞口, 刚看到面前一片美丽新世界.
突然想起来什么...
我惨叫一声, 飞一般冲回了那洞穴.

 


之所以要专程冒着生命危险跑回去, 完全是因为要扛着典墨背的东西吭哧吭哧爬出来, 之所以要扛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吭哧吭哧地爬出来, 完全是因为这么一大堆东西里有我最爱的青竹枕头细编竹席和棉布被套! 刚刚有看到这洞穴里面的啮齿类动物不少, 这些都是我的命啊, 扔在里面太不保险. 所以, 就算要压垮我的肩膀, 我也打定主意誓与它们生死与共, 不离不弃.
好沉啊...呼呼
典墨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装好? 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宝贝在哪个包裹竹筐里面, 只好向狗拉雪橇一般全部拖着往外冲, 为免泄气, 口里直嚷嚷, "宝贝啊, 宝贝啊, 都是我的宝贝啊" (此情景参见<指环王>里咕噜蹲在山洞里呼唤魔戒的样子, 李梳版本较为热血 ).
什么, 你说为什么不用道法把这些东西弄出去, 别开玩笑了, 万一一个不小心它们都跟那石头似的飞得不知所踪, 我岂不是只有一头撞死在石头上的命!
我抱着提着背着挎着原本是典墨的责任的那一大堆东西, 蜗牛一般地出了洞穴. 呼, 看不出这些居然这么重啊, 典墨个子小是小, 力气倒挺大的.

 

好不容易回到外面, 就算是夏日的午后热风, 也变得清爽起来. 我累得根本没功夫去一个一个卸下背上的东西, 直接倒下了. 我刚刚躺下满意地哼了一声, 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似乎有所变动, 慢慢地流动盘踞, 成漩涡状集中.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起来了?
以前云簪曾经因为自己失眠, 一怒之下抓了七八千只母猫来喂足春药, 晚上放出去, 叫得闹得平心崖不知睡眠为何物, 导致后来平心崖众人遇到猫妖都杀无赦的时候, 就我一人安然无恙睡到正午. 我这么迟钝的, 怎么会感觉到气流的变化?
不过既然说到那件事, 我就多嘴几句.
这个故事, 在来这边的路上, 我也对典墨当笑话讲过.
那件事真的惨绝人寰, 导致人心向来散乱的平心崖全体出动, 抓猫抓到天亮, 据说什么法术都用出来了, 蔚为壮观.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 平心崖上确实能人辈出, 七千五百三十二只灌了春药的猫, 愣是一只不少地抓来, 还多了几只原产平心崖, 跟着叫热闹的猫.
老掌门当日不知发了什么疯, 悲天悯猫, 断断不许下杀手.
平心崖众人对着这数千只嗷嗷叫个没完的猫, 一筹莫展, 纷纷要求嫡传弟子想办法.
云簪此时当然已经跑得没影了.
云钗的意思,就是再抓七千五百三十二只公猫来做慰安, 她强调, 一定要一公一母, 否则对不起这些受害的母猫.
此法受到潘孔的反对, 他说, 如此以往, 这些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平心崖上将猫多为患, 举目四望, 满山遍野皆为私生猫, 平心崖众人将无立足之地. 他说饱暖思淫欲, 不如饿它们几天, 或是用冰系法术冻它们.
唐棋建议, 饿猫效果来得太慢了, 冻猫太不猫道了, 不如在实行猫猫的群婚之前, 给猫猫们依次灌下避孕药, 如此可解决往后猫多为患的问题. 至于避孕药, 自然是由擅长炼药的云钗来做.
云钗大力反对, 药物不是开玩笑的, 草菅猫命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药物肯定要做毒副作用测试, 断不是一二日能研究出来的, 而且灌药不方便, 万一给群情激愤的母猫咬了或者怎么样不是麻烦么. 不如抓来公猫之后一个个套上裤衩, 简单避孕.
潘孔几乎晕倒, 给几千只公猫套裤衩, 不知平心崖上所有弟子的裤衩加起来够用不, 而且此工程太过浩大, 恐怕平心崖人力不够.
最后大家都看向老掌门, 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南瓜裤也说裤衩此法不可取, 此事云簪要负全责, 不如全体把他抓来要他负责任.
弟子齐齐摇头, 就算是把云簪抓回来, 以他的个性,也是断断不会乖乖负责,搞不好惹出更大麻烦.
于镜说, 不必, 等抓他回来, 弟子有法子让他乖乖从命.
于是, 平心崖上至掌门下至伙夫一起出动, 在极寒之地抓获云簪.
云簪毫不在意, 反而是看着每个人的黑眼圈, 笑得开怀之极, 声称就算是五雷轰顶, 他也觉得值得了.
众人对此等人祸实在无语, 全部看向于镜.
于镜走上前去, 对云簪耳语几句, 云簪脸色陡变, 俯首恳求, 发誓愿意一力处理猫事. 此事遂如此了结.
众人好奇, 问何法能如此灵验?
我讲到这里, 问典墨, "你猜于镜是怎么做的啊?"
典墨笑笑, 不语. 我继续讲.
于镜说, 如果云簪不好好处理的话, 他就把云簪变做公猫一只扔进那七千多母猫中, 自负后果.
一语既出, 众人皆服, 此事奠定于镜平心崖首害之位.

 

我讲完了, 看典墨好像有点不屑的表情, 心里大喜, 此弟子果然不若平心崖上没心没肺的一群, 急急问他, "怎么, 你有好的法子么?"
"其实差不多了, 不过比于镜的多一个步骤, 更彻底点." 他回答说.
我好奇了, "怎么个彻底法?"
"把云簪变做公猫后, 先直接咔嚓了, 再扔到母猫中."
......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

 

 

 

12
越想越远了, 等我躺在地上有些瞌睡的时候, 这才提醒自己回过神来! 然后发觉这气流的涌动当真不是错觉. 这种感觉, 好像,好像有人在向这里施展法术, 令我浑身的皮肤略微发痒, 这太过明显的感触清楚提醒我, 有人要来, 而且是通过某种法术跳跃空间而来.
我究竟为何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法术所定的位置, 嗯嗯嗯嗯...应该是, 应该是...
我的正上方?!
突然想起刚才有意让石头降落在于镜正上方未遂...不会吧, 虽然说上天有眼一报还一报, 但究竟何时起上天效率变得如此之高,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来不及想了, 我已经听到法术引发的风声, 只能瞪大眼睛就地一滚, 果不其然, 顷刻光影交错, 一个俏丽的身形脱影而出, 双脚啪地一声擦着我的脸踩在地上.
我心里暗叹一声 "好险啊"! 再向上看去, 此人正是我的师姐云钗, 大美人云钗.
我心里那个悔啊, 早知道是美人从天而降, 那还躲什么, 应该站起来双手接住, 然后微微对美人一笑, 温柔问上一句, "姑娘, 你没事吧?"才对啊!
不过现在表示一下关怀也不迟, 刚要发话, 突然看见云钗抬头四顾, 自言自语, "奇怪了, 不是直接传向李梳的所在地么?"
找我?为什么?
要出口的问候因此顿了一下, 而云钗此时不经意退后一步, 正踩在我的左脸上, 踩得我嗷嗷叫起来. 美女才惊看向下方, 发现我倒在地上半张脸仰望着她, 痛得泪流满面, 她顿时媚眼微眯, 笑起来"师弟, 瞧你趴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叫的, 要为我倾倒也不是这么个彻底法吧?"

又在自我陶醉...不过美人岂能没个什么癖好? 何况在平心崖上, 拥有不至于直接伤害他人的癖好简直就是美德.
"师姐, 能不能先移贵脚呀?" 我指指还踩在我脸上的那只.
云钗挑挑秀眉, "哎呀, 该不是踩痛你了吧, 师姐真是该死!" 话是这么说, 我分明觉得她踏在我脸上的力道有增无减.
"师姐," 她踩我的力度之大已经到了令我说话开始有点困难, "虽然师弟我是长得逊了点, 但师弟就这么一张脸, 怕是不能拿给师姐你踩着玩啊."
"瞧你说的, 难道你以为师姐是故意踩你似的?"
不是以为, 是肯定.
云钗左手叉在纤腰上, 右手向下指着我的鼻子, 本是粗鲁的动作, 她做起来却是别样风情, 美丽不可方物, "你为何不回话, 你当真相信师姐是故意的?"
师姐你那最初一脚应该是偶然, 不过后来, 别说偶然了, 纵是习惯也不会踩得那么频繁吧. 当然,我可不敢这么说, 生怕她一怒, 一脚踏断我的鼻梁, 只能赔着笑脸, "师姐既然不是故意, 何不把脚从我脸上移开, 事实胜于雄辩啊, 师姐."
她咯咯笑起来, 这才移开踏在我脸上的那只脚, 十指纤纤拉我起来, 还用手帕轻轻擦擦我的脸, 柔情万千地问, "疼吗?"
有这么个大美人嘘寒问暖, 我有天大的怨气也消了, "没事, 师姐, 我不疼."
"典墨呢?有他这么做徒弟的么? 怎么让师父你一人拿这么多东西?" 她看看四周, 又转过头来看我, "哎呀, 你也真太纵容他了, 他这么没规矩, 简直是, 简直是目无尊长嘛."
哦,原来目无尊长不是平心崖的规矩啊. 才知道, 以前看你们对待老掌门的态度, 我还以为...
不过看云钗愤愤样子, 我还是决定不说这话的好. 捂着红肿的脸, 我讪讪地问, "师姐, 你来找我究竟何事啊?"
"找你?"云钗笑吟吟的脸突然一板, 气势汹汹地逼近我, "我干嘛找你? 你这种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脾气没脾气要个性没个性的四无人员, 这种只懂吃睡长的家伙, 我找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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