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長穀先生和羽與醫生交談時的表情,突然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不一會兒,便聽見千代子姐姐激動的聲音,好像和醫生有著爭執。反觀羽,這個平時脾氣任性火爆的家夥卻靜靜的站在那裏表現得異常冷靜。
這時櫻夏媽媽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了我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後,跟我說:“讓他們先忙著吧!我帶你先去看看奶奶”。
睡在病床上的司徒奶奶看上去非常慈祥安靜,一點都看不出是身患重病的老人……
“奶奶真的是很堅強的人!面對疾病,她從來沒有表現出恐懼與不安。住院的事也一直讓我們都瞞著羽,說他工作忙,不要讓他為自己擔心……”櫻夏阿姨緩緩的說到。
我這樣靜靜的聽著,看著沈沈入睡的奶奶,想到美代子姐姐傷心的表情,還有羽靜靜的背影,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自從來到羽的家後,認識了羽的家人們後,雖然在個性都有些古怪,可是每一個人都非常的溫柔善良,對自己非常非常的好!即使與從未謀面的奶奶,也都令人感到很是親切。
不希望她出什麼事件,不想看羽的家人們傷心痛苦的模樣,特別是羽……
“你們來了……”不知什麼時候,司徒奶奶似乎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微笑的看著我們。
“媽!你感覺怎麼樣?”櫻夏媽媽坐在病床旁溫柔的問。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前兩天知道羽回來,太開心了!”司徒奶奶一邊回答,眼神卻轉向到我。
“這位是?”
“我、我叫元千音,目前是羽的助理。”被奶奶一這樣望,回答一時有些腳忙手亂的。
“好孩子!羽在外面工作的時候,多兮了你的照顧!”
被奶奶這樣一誇,心裏慚愧極了,自己並不是心甘情願做羽的助理的,多多少少有些被迫的因素。
“奶奶……”
“我可是第一次見到羽的朋友……”
“我並不是他的朋……” 頂多算是工作關系吧!
“不管怎麼樣,羽這孩子是任性了點,脾氣固執了些,可是他其實是一個溫柔的孩子……”
溫柔……嗎?
“別看他平時一付誰也不理的樣子,其實內心是很寂寞的。總是一個人任著性子,也不會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看見他帶你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
“能見到奶奶,我也很高興!” 我的聲音幾乎都有些沙啞了。
“看你們倆人,好像比真正的祖孫兩還要親呢!”櫻夏媽媽發出這樣的感歎聲!
……
後來的那一個下午,真的真的非常快樂!從小就沒有爺爺奶奶的自己,好像也像找到了親人般,被長輩溫柔的疼愛著,關心著!就像是普通家庭的聚會般,一家人愉快的聊著天,當然裏面有司徒奶奶、羽、櫻夏媽媽、美代子姐姐……
也許這樣的日子,在我的一生之中,可能只會有一次吧──我暗暗慶幸著,希望這樣的夢,永遠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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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夢還是夢,終究是要醒過來的……這是我從小就再清楚不過的事了……
與奶奶最後一次見面,則是在她的葬禮上……
醫生說,死亡原因是因為心髒病,心髒功能老化衰竭,再加入年紀大的原因,屬於自然死亡現象,死的時候沒有受多少痛苦,很平靜……
在葬禮上,奶奶靜靜的躺在棺木中,就跟我第一次在病房中見到她那樣,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躺在那裏……只不過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平靜的臉上一樣地和藹可親……
可是她再也不會親熱地叫我“好孩子”了。也再不會用疼愛的眼神望著美代子和羽了……
長穀一家所有人都到齊了,除了羽……
從早上開始他就沒有出過房間門一步,不但沒有出席奶奶的葬禮,而且誰在外面叫也不聽……
直到很晚很晚以後,我們都回了家……傭人們和往常一樣,做好了晚餐,可是大家都既然一直保持著悲傷沈默的氣氛……誰也吃不下……
突然有人小聲的問到:“少爺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東西了……我們送的飯也都動也沒動……”
“這個混小子!老是在這種時候開始找麻煩!”美代子姐姐憤憤的說到,聲音裏還帶著些許哭音。
“還是我去看看吧!”畢竟我是他的明星助理,照顧他的起居飲食是我的工作之一。
我直接去了他的房間,可是發現裏面空空黑黑的,一個人也沒有……我正准備打開燈,才發現床旁邊的角落裏好像有一個黑影,正是羽。
他就那樣一個人在黑影中坐著,整個人蜷縮在床角,手臂緊緊抱著膝蓋,就這樣一直過了長時間……都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羽……”我小心翼翼地向著那個黑影出聲。
“滾!”
“可是……你應該餓了吧……”聲音細若蚊鳴……
“我叫你滾開!!!”
“……”
我們這樣僵持著……又過了很久很久……
我終於受不了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你也不能這樣折磨自己!!!”
“你又懂什麼!滾開!不要管我!”
“你讓我不管,我偏要管!” 我轉身回到廚房裏,拿起食材動作麻利的動起手來……
二十分鍾後,我把熱騰騰的菜包飯抬到了羽的房間,打開我的菜包飯,讓香味慢慢飄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那天下午,我和奶奶聊了很多很多,關於羽的小時候……愛吃什麼……討厭什麼……
得知羽小時候一但被美代子姐姐欺負後,就會很委屈,常常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理,飯也不吃……
這時候,奶奶就會做菜包飯,把香噴噴的米飯鋪在新鮮嫩綠的菜葉中,加入牛肉醬……我憑著當時奶奶所描述的記憶,做好了傳說中那個“菜包飯”送到羽面前。
“……”
黑暗中的身體,好像也因此動了動似的……
“我們一起吃吧!” 我在他身旁找了個位置也坐了下來,然後自顧自拿起其中一份一口一口喂進了嘴裏。
菜葉的清香,米飯的溫軟,肉醬的濃鬱,青椒的辛辣,濃合成幸福的味道……讓我們忘記悲傷的味道……
然後我看見身旁的身影也抬起飯,開始緩緩吃了起來……
黑暗中一切都那麼安靜,靜得只聽得見咀嚼飯粒的聲音,靜得我能感覺到好像有液體滴落在了菜葉上……不知道是誰的眼淚……
突然感覺身體一熱,一個溫暖的東西緊緊的抱住了我……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被他牢牢壓在了下面,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連對方呼出來的熱氣都能感覺得一清二楚……
“羽……你好重……壓得我好難受!”快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對方好像根本聽不到似的,依然緊緊的抱著,整顆頭顱深深、深深埋入我的肩膀。所有的抗議全部消失……因為肩上傳來了陣陣的濕意,羽柔順的黑發不斷拂過我的眼睛,結果卻被自己臉上不知何時劃過的眼淚打濕了……
在漫長的黑夜中,我們兩個就這樣靜靜地互相擁抱著……對方微濕哀傷的氣息透過肩膀不斷傳入我的全身……一直傳到自己心裏……那個最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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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好重……好酸啊……好難受呀……
唉──昨天晚上羽抱著自己,也許是白天太累的原因,不知不覺自己就睡著了……
我不舒服的移了移肩膀,閉著眼睛也知道羽的頭似乎還壓在肩上,自己的肩也許已經麻痹了,而對方的兩只手依然緊緊的環住了我的腰,就以這樣的姿勢……睡了一夜嗎?
周圍的光線似乎明亮了許多,快到早上了吧!是應該起來了……身體緩緩向旁邊小心的挪著……盡量想在不吵醒羽的情況下掙脫對方的鉗制……
好不容易挪出了一些空隙,可是對方好像是感覺到似的,不安份的又靠了過來……手抱得更緊了!
沒辦法,只有把他叫醒好了!
我轉過頭去,輕輕叫到:“羽?”結果卻看到這樣的情景。
羽黑柔的頭發此時已經變得很是淩亂,覆蓋著額頭很是可愛,而睫毛很長很長,像小扇子一般密密排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麼長那麼濃密的睫毛,還有下面挺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睡夢裏都倔強的不妥協的表情……
看著看著不由的看呆了……真的是很漂亮的男人呢!
這時羽又翻身往我這裏靠了靠,……我跟他的距離……更近了!
幾乎都能感覺到對方平穩的呼吸,微微抿著的嘴唇離自己的唇那麼近,仿佛就要親吻一般……
突然想到前幾天作得那個奇怪的夢,夢裏羽不停靠近放大的臉……心髒又開始劇烈得狂跳起來……好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一個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仿佛是受到了魔法,既然會有“自己再往前移一移” 就能吻到對方的想法!!
怦怦……怦怦……心髒跳得越來越快了。吻!還是不吻?
就在我在做著強烈的內心掙紮時,那有長睫毛的眼睛動了動,然後慢慢的睜開了,那雙明亮深沈的黑色眸子就這樣直直的正對上了我的眼……那麼的漆黑……又那麼的深……令人無法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