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尘————相忘于江湖

作者:相忘于江湖  录入:12-11

      我从没见过比他更放肆的人了。
      我刚说完来意,他便摆出两条路让我选:要么放弃,要么下跪求他。全无半点商量余地。
      他喜欢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践踏。
      反正跪一次也是跪,跪两次也是跪。我不在乎地想到。
      正欲起身,唐喧突然摁住我的肩膀,下一刻,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瞪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而他,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在吻我!
      胃部一阵痉挛,口中一甜。
      他猛地推开我,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在他舌头长驱直入,意图轻薄时,我咬了下去。
      呵呵,谈判破裂。
      他拭了下嘴角,反而笑得更放肆:"沈若尘,给你两条路:陪我上床......"
      "你去死!"感觉从未有过的侮辱。
      "或者,你的亲人,你老板的公司......"
      他是小人,十足的小人。
      我突然有些恍然:"你这样不择手段,是否单单针对我?"
      如此反复无常不会是个城府极深的商人行径。
      "你说呢?"他兀自坐回椅子,丝毫不露破绽。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吧......"我不解。
      "你说呢?"他一次次将球抛回来,根本无意详谈。"对于刚才的条件,做何打算?"
      "你--"简直无理取闹!
      "你很适合作选择题的,二选一,如何?"他神态自若地完全看不出掩藏的兽性。
      "恕不奉陪你的变态游戏!"我咬着牙甩上办公室的门。
      然而,第二天,原本等着办妥一切手续出狱的舅舅被告知:出来可以,但必须还清所有欠款!
      公司里,老板暴跳如雷,因为公司一大早的股票以史无前例的速度直窜谷底。
      家里一片愁云惨淡,舅母和表姐只一味地哭,却全无办法。
      我不承认,命运真的就如此对我刻薄。
      不,应该是那个该死的男人。
      我愤愤地想。
      午后的天气仍是阴沉沉的,却已不似前两日那般阴雨绵绵。
      我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啃面包,不顾身上西装革履,不顾来往路人奇怪的目光。
      六百万?
      我又不是印钞机。
      绝了我的生路,又压下巨额欠款。
      唐喧的目的昭然若揭。
      我将面包的包装纸折成了飞机,向着天空飞去。
      飞机打了两个旋,停落在一双脚边。
      我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真希望那一刻眼神可以杀人。
      "这么悠闲?看来这两天过得不错?"唐喧仿若老友见面般地打着招呼,兀自坐到我身边。
      "托您的福,我正在盘算是不是要去抢银行。"
      他轻笑出声:"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
      "你试试被人逼上绝路后还是否会觉得这是玩笑。"我很惊讶自己能如此平静地和他对话。
      "那为何不考虑一下我的条件?"他嘲讽般开口。
      "如果我答应,你是不是就会放过舅舅,放过司徒?"我别过头看他,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内疚。
      我错了,他根本不是人类,又哪来人类的感情?又怎会内疚?
      "要不要现在就兑现?"他指指对面的酒店。
      他只是想尽办法在羞辱我,践踏我的尊严。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我隐隐嗅到了那种埋得很深的仇恨。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没有回头,兀自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我着魔般跟着他向前走去。
      进了房间,突然而来的无所适从令人窒息。
      我站在玄关处,看着唐喧熟稔地脱鞋进屋,又舒服地坐在沙发里,心底竟生出一股往后跑的冲动。
      "如果想离开请自便,门没锁。"唐喧似乎看透我的心思般开口道。
      "我可以相信你不会再次出尔反尔吗?"我不确定地问道。
      "你说呢?你以为除了这条路你还有其他选择?"他打开电视,状若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电视剧。
      "......"
      "想通了吗?想通了就去浴室清洗一下。"唐喧将那双丹凤眼微眯着,赤裸裸的情欲写在他堪称漂亮的脸上。
      我不发一言地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时,唐喧已将电视频道调到了"限制档"。画面上赤裸的男女互相搂抱着,交和的部位发出淫靡的声音,混着两人因情欲而不能自禁的呻吟声......
      "先热热身。"唐喧邪气地一笑,眼神却赤裸裸地看向我的下体。
      浴袍下的我未着寸缕,电视画面上过激的行为隐隐刺激着小腹。我别过头,坐到沙发上。
      唐喧进去洗澡了。
      我将电视关了,于是,偌大的屋里便只剩下浴室里淅沥的水声回荡着。
      突然想起了母亲,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便是她的忌日了。
      她死于绝症--脑癌。
      死时痛苦万状,可以说,在人间,她是受尽折磨而死的。
      母亲一生无错,要说最大的错便是生下我。
      听人说,好人不长命,果然是有道理的。
      正跌入回忆不可自拔,突然在面前放大的人头不禁令我吓了一跳。
      "怎么,我很可怕?"唐喧捋了下额前的刘海,声音冷冷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说不出来?那就用做的。"他一把扯了我身上的浴袍,将我俯摁在床上,没有前戏,他分开我的双腿,直接将自己的凶器强硬地挺进。
      撕裂的痛到最后成了一种麻木。
      我咬着床单,一声不吭。
      床单咬破了,嘴唇也破了,于是,洁白的床单上印上了斑驳的血迹。
      更触目惊心的是下体的床单,早已是殷红一片。
      然而上面的人正沉醉其中,全然无视于一切。
      初尝情事,竟是这般痛绝身心。
      想就此昏厥,却感觉越来越清醒。
      从未如此这般的清醒,清醒地感受着一种噬骨的仇恨......
      这次,唐喧如约放过了舅舅和司徒。
      两个星期的平静,似乎一切都归于正轨,然而表象的风平浪静下暗藏了更大的波涛汹涌......
      这天表姐心情奇好,下班回来买了许多菜。
      晚饭时,表姐宣布了喜讯:从明天开始,她将到总公司上班了,而且还升了职,现在是总经理秘书了。
      一家人已经从两星期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衷心地为表姐的这次升迁庆贺。
      "小珏,你和寅生这恋爱也谈了快3年了,什么时候结婚啊?"婶婶问道。
      表姐有些避重就轻:"再说吧,小尘今年也25了吧,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看看?"
      话题的突然转移令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还没女朋友呢。"我尴尬的笑笑。
      "啊?凭我们小尘的条件怎会还没女朋友?难道是你眼界太高?"表姐取笑道。
      "小尘啊,婶婶手中倒有几个好姑娘,改天认识认识?"
      "是啊,可以考虑考虑了。"舅舅也插话了。
      全家的焦点投在了我身上,表姐狡黠地眨眨眼,吐吐舌头。
      我知道,最近,表姐和寅生间是出了点问题,闹得不太愉快。
      也许,我得找个日子约寅生谈谈,老这么僵持着可不行。两位老人急着抱孙子,看着两人3年的爱情长跑老跑不到终点,心里多少悬着心。
      本以为婶婶是说着玩的,没想到,隔天下班后,还真被婶婶拉去相亲了。
      对方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现在正在实习。
      女孩叫罗娜,不算美丽,但很清秀,干净得像个邻家妹妹。
      晚饭后,我们被双方的家长推出饭店散步。
      "罗娜,你现在在哪个公司实习?"我问她。
      女孩低头浅笑,声音轻轻柔柔的:"唐氏企业。"
      我失态地站不稳。
      女孩善解人意地忽略了我的举动:"是我爸执意让我进唐氏,其实,我觉得,能在规模小一点的公司上班,更能体现自身的价值,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不知是她的真心话,抑或只是用来安慰我。
      "你们家和唐氏的人认识?"我分析着她先前的话,得出结论。
      "算是吧,我爸是唐家的司机。"她说完后抬眼看看我,"你不会觉得我很......我是说我是司机的女儿......"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你父母健在,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我连忙说道。"再说,职业不分贵贱,司机也是一种工作而已......"
      她掩着嘴乐,我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两人相视一笑。
      也许,我可以试着和面前的女孩继续接触下去......
      是不是命运真的会被诅咒?
      是不是幸福真的如此奢侈?
      如果我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那为何要让我在这人世间受苦?
      "寅生,这里。"我向饭店门口的人招了招手。
      "久等了,公司里有事,所以......"
      "没事,我也刚到。"我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若尘,找我什么事啊?最近你姐怎么样?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她是不是很忙?"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多少令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你让我怎么回答你?这么多问题。"我喝了口葡萄酒,"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倒叫我做起传声筒来。"
      "可以的话,我是挺想见她的......"他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我嗅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
      "这几个星期小珏总避着我,我也问过她,但是她......"寅生垂着眼,满是落寞的表情。
      "你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兴啦?女孩子,要哄的嘛......"我吃了口牛排,一抬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门口刚进来的人身上。
      所谓俊男美女,大概就是如此吧。
      阿曼尼的西装称得他挺拔的身材更加伟岸,原本就帅气逼人的长相,配上他不可一世的身份,一进大厅,便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唐喧?"寅生皱眉道。"他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强忍着胸口喷薄欲出的厌恶感。
      "报上说,他今天应该起程去澳洲的......"寅生随即撇了撇嘴角,"想也应该和他身边的美人脱不了干系。"
      风流的男人。
      我再次抬眼看向唐喧,却正巧与他的视线相撞,一阵心慌,连忙别过头去。
      那夜的情景再次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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