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唐镜像——天祭番外&前传(1end)----乔君

作者:天祭番外&前传(1end)----乔君  录入:12-11

  这原本根本不干他们的事吧!?
  那个深冷的男子淡淡的垂首,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少年。
  "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我紧张的注视着他的方向,手指紧紧贴在符咒薄的边缘。
  因为被告诫过这段时间尽可能避免激烈运动,也不要动用到不必要的力量,但是...
  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这个当事人安全的站在一边,接受着旁人的保护,就连想要--和他站在同一个地方都不能!
  连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都...
  那么没用的乔君!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一定可以的......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地想要保护一个人。
  然后是...发生什么呢?
  火焰。
  他被吞没的身影。
  燃烧的符咒。
  碰撞而产生的巨大冲击。
  闪现处,他深黑得很好看的眼眸。
  最后望见他唇边的微笑,轻轻地说着话。
  风太大,我听不清。
  
  意识终于被拉到了最底层。
  
  我果然是,恶质的人。
  体认到这一点,是在昏迷了六天之后醒来时的事。

Part.Ⅲ
  他带着一个以上的面具,在那个时候。
  那不仅仅是常见的温柔宠爱,时而配合演出他的愤怒,他的懊恼,更甚时在剧目的高潮,他狂烈而激越,叫人害怕。
  然而,当上述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一一跃然纸上,生动的展现其风貌的时刻...
  我没有,抗拒的余地。
  
  "醒了?"
  他的声调在我耳边听来有些模糊,我望去,他站在窗边,显然离得我,好远。
  我黯然地垂下眼帘,在一个人的时候便忍不住想要依靠,这样的无措已经深植于我骨血而不可自拔。
  他离得我那么远,连碰,都碰不到。
  "...四个星期,如果不动手术的话--为什么拒绝?"
  他果然是知道了。
  为什么不?
  我沉默。
  只有百分之五...这样一个微小的连我都没有勇气的概率。做与不做,似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
  至少还有四个星期,我可以完全的...霸占住这个人--这个人他的温柔是,只会给我的...吧...
  如果再加上一点名为"同情"的佐料的话......
  他靠近,而光在远离,顺势便拢住我一方呼吸的空间。
  "...不止一次地说过,对你有‘喜欢'的心情。所以想一直一直地陪在你的身边,就算你无法对我抱有同样的感觉,只要可以...像这样..."
  他的拥抱,温暖如昔。
  我也...是啊,只要可以像这样有他在我身边的话,我宁愿不要去尝试那不可能的机会。
  这个人的胸膛,总是......
  我咬住了下唇,就想要如往常般柔软依偎的时候,他蓦然扶正我的肩膀,漠视我的若然所失。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高尚的男人,只知一味的奉献而不索取,对于你有那么多渴望的东西......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活在这个世上,在我伸手可及之处--如果你不能再陪在我身边的话,我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
  我急切的起身,拉住他的手臂想要却不知该进行何一种说辞。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我不要。"
  这个男人,在那个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冷酷的眼神,还有声音--都是。
  只在一瞬间心脏猛烈的疼痛,就像过去每一次病发的时候和,他少见冷漠以对的时候。
  他淡淡地对我说"再见",很有礼貌的风度和姿势,连松开的手臂都...已经不愿再留下一点温度给我。
  他会就...这样子离开吧。然后,也许会就这么遇上一个人......轻轻笑着对那个人说着"喜欢",会温柔的拥抱......
  "...不要!"
  "...我不要!"
  
  他那时一定在心中嗤笑我的天真,这世上事物的轨迹,人心的向离,哪是我哭着说"不要"便可以颠覆得了的?
  可是我那个时候却只想着要,留下他而已。
  用尽一切的手段。
  
  "给我承诺,也给我信心,让我相信你是能永远陪着我的!"
  "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消失!"
  他的双手抓得我一阵的疼,相识以来第一次,他显得如此粗暴而焦躁。
  这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产生了如此自大的想法,果然是,不得善终呢。
  
  他逼我许下不离不弃的诺言,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这种单方面的承诺,早在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我唯有可能的一个结局。
  
  答应!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顾不上自己好生疼痛的心,我无声的哭着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抱住这个人的手臂。
  越来越多的谎言。
  欺骗自己欺骗他,只要为了自己可以在最后的时间里仍能独占这个人的温柔,被他所疼爱,我相信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继续的只--看着我一个人吗?
  
  
  是我不好。
  对他起了眷恋之心。
  及至贪恋。
  就算明知他不是我可以独占的人却...偏偏生了不该生的念头。
  重复着这样的事。
  那个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怎么可能,从这个人的咒语中逃脱呢?
  他明明让我看到!
  那个...时候,他让我看他的急切,他的狂烈,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自己眼前实则已不堪一击的灵魂而不惜威逼胁迫,说着离开的话,只想那个傻傻的少年许下暂时不死的承诺。
  明明是,感觉到的呀...
  他对那个少年是...那么、那么的疼惜......
  看着这个人,怎么可能生出一点的怀疑!--他其实并不珍惜。
  
  我总也弄不明白,他对那个少年...可曾有一点的真心?
  ......大概没有吧。
  尽管我很想安慰自己说有。
  那,该如何理解他逼迫少年许下那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呢?
  当然,我现在可以而从前不能去自作多情的幻想某个答案。更多的时候,并不愉快。那该是因为...
  我阻止了自己思索的进行,再想下去也是换来伤心。却已来之不及。
  正确解读的话,在他结束赌约之前,不能容许我自己放弃该由他的手结束的性命,出于一种身为"樱塚护"职业自尊的需要--我想是这样没错。
  真的是,失败的人生。
  那个名为"乔君"的少年,其十六岁乃至于之前的种种,都被他彻底否决。

Part.Ⅳ
  她们说,不可以接近,不可以碰触。那个人的心,有你永远也看不透的黑暗。不要奢望他为你而改变。
  他说,那个人对你不怀好意,他的轻近别有用心,你不能对他交付自己的心。
  姐姐和奶奶,身边的朋友都...先后的告诫过。叫嚣着远离。
  可是,我不听!我不听!我全都不听!
  那位年轻的学者,我并不明白为何他总对那个人怀有莫名的敌意,甚至一而再的言语攻击,更甚者企图施以暴力!
  这样一个曾经温文和煦仿如兄长的人,只记得那时我好生气,对我冠以种种保护的名义,将情绪强加在我身上--虽然我早已经习惯别人这种对待的方式,可是他...他想要伤害那个人啊!
  最重要的...我的......
  乔君!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数说着那个人的恶行,全没被我听在耳中。
  不是的!你不知道,他很温柔,从来不会伤害我!
  他、他对我一直都很好的,保护我安慰我,那么好的一个人......
  同样的,我的说辞也全没被他听在耳中。这种全心的偏袒与维护,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痛苦。
  他倔强又执著的瞪视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对他说着离开,不准伤害我。
  那人却轻轻地笑,就算想要伤害,你也无力干涉吧?
  在我看来,他只是坏心眼的挑衅...这样而已。
  "乔君,对我公平一点!你不能总是给予他种种的特权而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我不是很懂你的话,可是..."
  公平?
  我着实的苦笑,人的心,哪是这么容易便区分衡量的?
  "你以往总是对着每个人微笑,对你而言,我们全都是一样的存在,可是为何独独对那个邪恶伪善的人--"
  他们果然都是,误会了呢。
  我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好的人。
  带着,一个面具。所以造成了这样的认知。
  对每个人微笑也好,听他们诉说痛苦也好,都只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本能。
  因为我是这样被要求而长大的。
  灌以,"乔君"这个身份所必备的各项条件,那都不是我与生俱来的特质。
  既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讨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我只是做着,乔君该做的事,这样而已。却被人误会成善良无邪与纯真。
  其实完全的不是这样!
  我,才是那个,该被称之为邪恶伪善的人。
  
  然而事实证明他言之凿凿的论词日后全都一一应验,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遭报应了。
  当看到眼前这张清秀的面孔,我如此想。
  小偷!
  骗子!
  是的,是的。我承认。
  同样的五官,同样高矮的身材,这个健康而洋溢着生气的少年,看到他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轻跃身影,总叫我看得开心不已,心生羡慕。
  你为什么总要抢我的东西?
  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这种--
  急于辩解的话在望到街边挺立的高大身影后消弱在唇际。
  真的没有...过吗?
  也许我们真的相象,不仅是样貌上的,从小到大,虽然接触的机会不多。
  刚出世没几天看来好生瘦弱的小狗,开在庭院一角落寞而美丽的樱,甚至是一种颜色,每当在大人们惊叹着"小公子也喜欢这样的东西"时悄然收回了刚刚探出的细小而苍白的手。
  虽然喜欢,可是我知道我并没有因为喜欢便可以拥有的权利,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乔君"而不是我的。
  甚至连我自身,一样的不受我所控制而属于这个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所有。
  成为这个家族的一件物品,供人摆设在朝堂,直到残破无用的一天。这个我生命的全部意义,曾经我以为是。在遇到,那个人之前。
  练功受伤的时候,病发疼痛的时候,我会偷偷的在夜里跑到那个大大的宅子外头,望着透出墙外的一截美丽而寂寞的樱,小心的唔住唇哭。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能够拥有一样"喜欢"而--独独归属于我的东西呢?
  小小的、小小的,让我私藏在心里,想起来便会开心地笑...这样的一件东西......
   "真难看!你的脸色像鬼一样!"
  被他拉回了心思,我猛然醒起乔君他并不知道关于我这身病的事,于是摸了自己的脸颊,笑着回应:"谢谢,只是有点累,叫你担心了。"
  他厌烦地看我伪善的神色,突然笑了一下,转首把视线投落到一个地方,带着某一种特定而我不曾见的艳柔。
  "我们...总是会喜欢上一样的东西呢!"
  我微微一愣,顺势望去。
  那个英俊的男人,穿着他一贯质地昂贵的西服,随意而甚是洒脱的点上一根烟,火光一明一暗的话,定是能映见他深黑而温情的眼眸。
  然后,他会笑着揉我的头发,最近更是动不动便搂抱过来,故意说些叫人脸红的话,心情很好似的开怀大笑不已......
  这一直以来我私藏在心底而不愿让他人瞧见的......
  
  重又望上少年的眼神,那分明便闪动着欢喜。
  我沉默的低下了头去,看自己永远裹着黑色手套的指掌,从来没有抓住过什么实质的东西。
  我们,总是会喜欢...上一样的......
  
  在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使用了怎样一个词汇。
  
  他向我伸出手:"那么,你的朋友就由我来接收了。反正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交换的话谁也不会发现的!"
  是吗?
  就算我这个人消失在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吗?
  他伸出的手仍然停留在空中,等待我回握他的手并且说"谢谢",那表示我已功成身退。
  我与他手指轻轻碰了碰,然后便看着少年起身,看着少年奔向他的位置,看着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轻轻揉上少年的黑发,看着他伸手环上少年纤细的腰状似一种亲密...看着他,与他,消失在我眼前。
  我这个人...就算消失在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呢。
  我平静的向前来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的老板说谢谢,然后微笑着请他给我一杯咖啡。
  小心翼翼的,十指轻轻交握害怕一种疼痛。
  这双手,从来没有抓住过什么实质的东西而,永远地重复着放弃。
  不管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也......
  
  对不起。
  请原谅我成为一个,毁诺者。

  
Part.Ⅴ
  毫无疑问,这一年三百六十四天,每一天或平凡或波澜都不可避免有他的影子,而其中有很多事我选择略去不提并非不甚重要,究其原因或是过于冗琐而支离,或是我心中隐痛愧责而其已广为人知。把整整一年份的情感浓缩到最后一个月来详加叙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甚至会显些拖沓,而我自己反复解读之下,越发觉得他没有错处。
  那个少年,根本不值得他爱。
  
  午夜十二点,实在不是好孩子在街上游荡的时间。
  在数次解释自己不是离家出走的少年之后,我苦笑着离开了那家24小时经营的快餐店。
  走到街上才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乔君的话,一个就够了,一个正身就够了--
  啊!不可以这样想!
  我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越来越自暴自弃的想法,被疼爱我的姐姐知道的话,一定又要生气的。
  所以,就算是...那里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就算是连...那个人也--
  我突然睁大了幽黑的眼凝视--那个人--绝对是他!
  不可以看!不可以跟去!
  这么告诉自己的同时,我在雪夜里用我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盲目的跟随找寻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极烈的喘息还有难以压抑的心跳,让我拼命忍耐以至于咬痛了唇,终于力竭的摔倒在地上,扶住一面墙。
  "真有耐性。"
  已经是,不能再熟悉的音调了,每天都能听到的...自己的声音。
  "那么重要吗?那个男人...让你一见他的面就忘掉所有的一切拼命追赶。"讽刺的音色在雪白色装裹的夜里惊起了一丝不和谐。
  原来......
  我丧失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垂下眼帘。
  视线好像有一点模糊,心口也熟悉地痛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我就知道你又要来跟我抢东西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只因为你小时候身体虚弱,所以好东西永远都被放在你的面前--你永远摆出一副柔弱的面孔,赢得别人的好感。过去是,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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