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忍系列————小裹

虽然同学和（所谓）朋友们都在嚷个不停，忍本人并不认为忘记一个人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既然是可以轻易忘记的对象，那么，应该是因为这个人本就没有记得的必要吧。

“有必要啊！不要因为\\\'必要\\\'去做就心存排斥哦……呵呵，手塚同学。对你而言，那可能是很必要的呢……”

意有所指的建议着。
莲川一弘的笑容是贱贱的狡猾。

………………
………………

从校医室离开，到学生会主持了周末的例会，再到食堂解决了晚餐，手塚忍回到绿林寥时已经是日暮西山。
211室没有开灯，房间的大门却没关。忍站在走廊向内看，池田光流正坐在窗边。橘色的夕晖落在他身上，整个人被勾出一道金红的轮廓线，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或许自己以前也常这样看着他吧。
忍解释着心中升起异样的熟悉感。
那是种，和残阳一样温温的愉悦----理性会定义为陌生的心情。

光流没看到他，低着头，闭着眼，嘴唇频繁的开合，很专心的在念着些什么。

忍放轻脚步，走到屋内，轻轻坐在床上。
细微的声响没有惊动光流，他仍然在低声诉求着，直到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到忍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并没有惊讶。

“你在念什么？”
“经文。我家是寺庙。”
“是每天的晚课吗？”
“不，我很少念。可能是并没有很虔诚的在信奉的关系吧，祈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如果是为我，那应该是无效的吧。”

普通人或许会理解为在感动的笑容，但忍知道自己的心情中微不可察的嘲讽。

“因为无法实现的愿望还是无法实现。如果能的话，不管做什么都会实现----你现在也还是这样认为吧。忍……我啊，就算有一天会当和尚，也绝对不会为你这种人祈福的。”
“…………”
“----如果本身因为奇怪的罪恶感在寻找不幸的话，别人再怎么努力祈福也是没有用的……”

在光线渐暗的房间里，光流的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坚定的直直瞪着忍，直到他面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被愤怒取代。
忍知道自己的眼神正在变的冷酷。他是习惯于伪装自己的人，现在却失去应对的心情。浓浓的厌恶的情绪取代曾经平和温柔的心情。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不，只是小小的报复。”
“………”
“我知道忘掉我有你的理由，不过现在的感觉还真是讨厌。呵，所以，抱歉了。”
“………你在意？”
“曾经。毕竟，你欠我没还的那些人情还是很可惜的啊！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再让你欠下更多的就可以了。怎么说，反正我们已经认识了。总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结论？”
“反对吗？”
“………”

手塚忍的愤怒平息了下来。光流的话语依然是挑衅的，可他却知道他在说的并不只是表层的含义----

即使失去了关于过去的记忆，但只要两人还在一起，就可以创造更多的记忆。

“我，不反对。”

忍知道自己是讨厌光流的。讨厌他最初自然的亲昵、讨厌他刻意装出的漠视、甚至讨厌他现在表现的包容……但最讨厌的，还是会产生“讨厌”的情绪的原因吧----如果是可以忽视到遗忘的人，就不会对他产生“讨厌”的情绪。

尽管仍然没有和池田光流相处的任何记忆，手塚忍却清楚的知道----过去、甚至将来，这个人都将对他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他很乐意用一个充满宗教气息的词来形容----“孽缘”。

……………………

既然得出了结论，事情就算结束了。
手塚忍并不打算因这小小的风波改变自己的生活。
而出乎他的意料，正如光流的郁闷时的预言，真正的结束和它的发生一样突然。

一夜无事的安眠之后，醒来的忍再度记起关于光流的所有。包括，会有一日遗忘经历的原因。
而面对了无可奈何和室友，以及如释重负的学弟舍友。清楚的知道缘由在于自身的手塚忍依然厚颜无耻的坦然。连伪装歉意的表演都欠缺兴趣。
总之，仍是在当事人漫不经心的应付下，211室渡过和之前一天完全一样热闹的早晨。

在送走了抱持着各种目的凑份子的诸人之后。
池田光流难得的挂出嘲讽的笑容，抱臂在手，兴师问罪。

“想起来了？”
“既然忘掉了记得并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想起来比较方便一些。”
“那么，想忘掉的原因呢？”
“……………”
“……………”

“呵呵………”
“……………”
“是啊，为什么想忘掉呢？”
“不要用笑来敷衍……可恶的家伙！！”
“呵呵………”

“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光流，你介意吗？”
“哼。你希望我说‘会’吗。”

……………………

“光流。”
“嗯？”
“我……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嗯。然后呢？”
“然后…………呵呵…………没有然后啊。”
“啊。明白了。”
……………
……………

（附篇）
《忍》

偶尔，我会想－－没有认识光流之前的我……
如果，没有与池田光流这个人相遇，那么，手塚忍将会是……
光流，你知道吧－－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自己。虽然厌恶着身边的一切，却还是会摆出虚伪的笑容让自己去接受、融入其中。

“\\\'忍\\\'这个字－－就是刃之心。你要用冷酷的心去背负罪恶感，然后过完你的一生……连输你的旭和渚的份一起……”
父亲、旭、渚、伦子、亲友、敌人……让“手塚”这个家族吸食他人的生命精气强大起来的人、被“手塚”这个家族吸食了生命精气而牺牲掉的人……他们每个人，都会时刻提醒我－－什么是最适合我的生存方法。

但是，光流，在你身边却不一样－－我可以，很自然的找到自我。很轻松的，用我本来的情绪本来的表情生活着。变成……或许连我那些家人也不认识的，但是是真正的我的手冢忍。不再是你所指责的－－除去性格中的恶劣因素之外，就什么也不会剩下的手塚忍。
我喜欢，那样的我。被绿都的学生们骂着“阴险、狡猾、奸诈、邪恶”……却还是会交付出他们的信赖的我。
所以，我会怕……失去光流。

光流，你知道一里塚吗？
以前的街道，每隔一里，就会种一棵树。那是连冬天也不会落叶的常绿树。旅行的人，常常会在那些树下躲雨或乘凉。互相聊着彼此旅行的遭遇。如果雨一直下个不停，可能得在那些树下待到天黑。但是……
感觉却非常好。

我在名为“绿林寥”的这棵大树下避雨，被与你相识而产生的短暂快乐迷惑。
所以，我不得不祈祷，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在这里待久一点。
即使我知道，一旦雨停了，我们就会走上完全相反方向的，却是属于我们各自的路……

光流……

我害怕，雨过天晴的时刻。

※※※z※※y※※z※※z※※※
日常一记

“啪嗒。”
是开门的声音，虽然轻，但仍惊醒了一向睡得浅的手冢忍。
睁开了眼，就着隐隐从门缝透进来的客厅灯光，看了下床头的钟，零时十五分，比报备的时间晚了两小时。
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但懒得理他。
所以，闭上眼，默背着明天要在课上提交的论文催眠自己快点睡过去。

－－－－－－－－－－－－－－－－－－－－－－－－－－－－－－－－－

六点钟。准时的醒来。
洗漱完毕，六时一刻。
仍没听到那人起床的动静。考虑到底要不要叫他，在脑中做了30秒的思想斗争，为自己的早餐着想，决定忽视过他昨晚背信弃义的劣行。

用拖鞋在地板上制造着超出正常的声响，没有敲门，直接进入了室友从不上锁的房间。
“光流，起来了。”
“………”
“光流。”
“………”
“池田光流！”

“嗯……”
得到的回应仅是虚弱的呻吟。
发觉到了什么，忍直接走到室友床边，掀开他蒙得结结实实的被子。
“光流？”
伸手在呈现明显不正常绯红的额上摸了一下。
“宿醉再加上发烧。起得来才怪。”
听不出是不是讽刺，但也不确定有没有在忧虑的冷淡声音。

“今天可是有田宫的课……你死定了。”
呃……还是没有释怀吧。

“忍……头好痛……”
虽然并没有睁开眼睛，但大概是醒来了，池田光流断断续续的说着。
因病而泛着潮红的面容，依稀可见高中生的任真。
“可恶……果然应该让你付计程车费的……”
“…………”

这家伙……
昨晚那样的雨势，该不会是从大学宿舍跑回家的吧？这就难怪……
可是……他出门时，好象是有带伞的。
哼，大概又是路上发扬风格借了什么人了。
白痴，以为这还是“绿林寥”时代，有“上帝”罩着凡事都可逢凶化吉吗……

抱手在胸。
想说些指责的话，视线却不自觉游移在那人的脸庞－－因高烧泛起异样潮红，沉沉的不规律吐息……
有短暂的片刻无法再思考什么。

再次回过神时，手冢忍有些无奈的露出与以往的“温柔”不同的笑容。

“好，你可以不必准备早餐了。”
“………”
“还有……”
向一个完全没了意识的人论叙他的过失行为完全是无意义的事，所以忍决定延后昨晚就打好腹稿的长篇批判言论。
“我会帮你请假的。感谢我吧。”

－－－－－－－－－－－－－－－－－－－－－－－－

醒来后，马上从室内的亮度判断了时间。
池田光流本能的从床上跳起来。但立刻又因身体的疲软再次倒下。
已经快中午了。
惨，今天的田宫的刑法课。如果再不提交要计入成绩的论文，会被他当掉的。
不过，隐约好象有听忍说会帮忙请假。希望他不要因为两个学系之间稍远的距离而“忘”掉。
那家伙的为人……
低吟一声。

“啪啪啪啪。”
门外听得到轻快的脚步声，可并不是熟悉的那种节奏。光流皱皱眉，起了身。厨房里，有少女矫小的身影在穿棱着。
察觉到光流的视线，少女转过身。
“咦？光流学长，你醒了吗？”
有印象的长相，似乎是初中时代的某个学妹。
“你……”
“啊，那个，是忍学长拜托我照顾你的。事实上，今天我仍然打算只是看一眼光流学长就好了的，可是忍学长叫住我说你病了，希望我能帮忙照顾，所以……所以……

“啊……真是，多谢你了……”
刻意忽视过厨房里的一片狼籍。
“那个……忍学长他还说……不会让我白白帮忙，他说，光流学长你会……你会……回报我的。”
女孩明朗的声音中带上羞怯，光流觉得自己的头痛得更厉害了。

“可以请你先离开吗？”
“咦？可是……光流学长你……”
“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再麻烦你了。”
“可是……”
“你学校呢？有请假吗？”
“……”
“呃……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让你为我浪费掉重要的学习时间。”
“可是……我……”

“……”
“……”
明白了。
“留下你的电话，改天我会联络你的。”
“耶！”

目送少女蝴蝶般灵巧的飞舞离开，光流发泄的甩上大门。
还是睡觉吧。

※※※z※※y※※z※※z※※※

“啪嗒啪嗒。”
这次是熟悉的脚步声。感觉到那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将自己埋在被中的光流臭了一张脸，嗡嗡的问道。
“回来了。有帮我带晚餐吗？”
“咦？”
不用看也知道那家伙此刻狐狸样的表情。
“难道那女孩没有帮你准备吗？”
“…………”
“呵呵呵呵……”
“…………”

全日本也找不出这么悲惨的病人了吧。发高烧不仅没人照顾，竟然沦落到连口饭都混不到的地步。
光流叹息着坐起身。free
再想下去，恐怕会掉入自怜深渊永远也出不来。
罢了，是会对这个人存有期待的自己的错呢。
“………”
掀开被，准备自力更生。
“你大概已经吃过了。不过我会做好明早的份。”

眼睛还是睁不太开，走起路也有些摇晃。
“光流。”
走到卧室门前，却被那个人拉住。
“粥就好？”
“？！”
“我来吧。”
“可是……你……”

仍然是眼睛眯成细线的微笑表情，却可能因为是生病的缘故，看来总像多了些什么。
“忍……”
“呵呵呵呵。”
“你……………真的会做饭吗？”
“呵呵呵呵。那种事情是当然的吧。”
“可是……可是你……”

…………
…………
“房租、食费都是对分的，洗衣、房间的打扫等私务各自处理，饮食问题………对了，忍，你会做饭吗？”
“这个嘛，光流你也知道的，我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所以说……”
“呵呵呵…”
“哼，明白了。让你占些便宜，早餐和晚餐就由我负责吧。”
…………
…………

回想结束。

“所以说，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我不会做饭啊。”
“手~~~~冢~~~~忍~~~~”
“呵呵呵呵。”
和这人理论，自己会被气死先。池田光流努力平定呼吸。拉住想向厨房逃逸的忍的袖子。
“要补偿。”
“嗯？”
“我会继续做你的私人厨师，但以后伙食费要由你独立负担。”

“………………”
认真的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出说话者认真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