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才尽————方廷

作者:方廷  录入:12-10

很久很久以前,在川流不息的滚滚长江的岸边,住著一位少年郎。他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一个人孤身在滔滔江水旁边筑茅庐、植田圃,过著自给自足的惬意生活。
由於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故和他打交道的人都称他为「江郎」,字义取自为「住在长江岸边的少年郎」。
江郎每日的生活就是到田圃照顾自己所种的蔬菜水果、修补自己所住的茅庐,有时候会挑著菜担子去外边较热闹的村子卖菜,换取一些柴米油盐、衣裳布料的日常用品回来;若是有多馀的零钱,便会欣喜地到村里的二手书店买些杂书回来自娱。
而江郎做完杂事的休閒嗜好,则是坐在茅庐的窗棂前,一边聆听著长江拍打岸边礁石所激起的浪花声,一边捧书就著外面照映入屋的光线,享受书里字里行间的金玉良言。
自江郎懂事以来,他的日子就是如此过的。他不仅不觉得日复一日的日子过得很无聊、很无趣,甚至认为如此惬意的生活,是什麽荣华富贵都比不上的,心里更是希望自己能够就如此惬意地过下去,就此终老一生也好.........
然而,好景不常。

有一天,三更半夜,江郎家粗糙的茅庐木门被人拼命地急促拍打著,一声声『碰、碰、碰.......』的敲门声响盪在半夜静悄悄的长江水边,格外地骇人。
半夜睡到一半被一阵粗鲁的拍打木门声吵醒,江郎虽然心惊,但仍不免担心是否有人出事,连忙匆匆披上外衣,来到外头探看。
拿开闩门的木棍子,拉开木门往外头一瞧,只见一名高大的陌生男子,一手正捂在他身上那流血不止、被利器划开一大痕的伤处上,被划破的锦织绸缎都被他的血给沾满了。

一开门就见到这血腥的画面,被这恐怖的一面吓著的江郎张著小口,呆愣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伤重的男子见有人来开门,用著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救我......」,便放松紧绷的精神,全身虚脱当场在门口昏了过去。
平日没做什麽健身的功夫,娇小的江郎也不能就这麽放他躺在地上、见死不救,只好自认倒楣地咬紧牙关,使劲地把壮硕许多的陌生男子扛上肩头,将他搬运到屋内自己的床上安置著。
见昏厥过去的男子身上的伤处仍不断地汩汩流出血水,江郎连忙翻箱倒柜找寻久久不用的伤痛药箱。找了好久,总算找到一条像样的金创药,只是瞧上面布满著灰尘,真不晓得还能不能用呢。
江郎犹豫许久,『现下三更半夜的,大夫也肯定没办法来这儿医人,算了!救人要紧!』打定主意死马当活马医,江郎便将床上男子的上衣尽数除去,动作轻柔地帮男子上药。
然而即使再怎麽小心,江郎上药仍然会碰触到伤口,伤重昏厥过去的男子最终还是被上药的痛楚给痛醒过来。
「......好痛......」胸腹上被利器划开的一大条伤口被人轻柔地碰触著,虽然不会令人痛到尖声大叫,但伤口细胞传来的痛楚令男子不禁悠悠转醒,神智不清地痛苦呻吟著。
「对......对不起.........」没料到男子会这麽快就转醒,而且还是自己害的,江郎连忙抽开手,愧疚地道著歉。
男子微微抬起头来眯著眼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透过昏沉沉的视线,他只见到床边椅子上坐著一名脸颊白里带红、娇羞动人的美人儿。
「好美.........」此时被上好药、止住血合起的伤口,突然在男子的胸腹处窜烧起一阵烈火,一阵不好的预感从男子的脑海中飘过............
糟了!那把剑被下了药!
火烧的灼痛感从胸腹蔓延开来,男子只觉得自己的上半身笼罩在熊熊烈火之中,难过地在江郎简陋的床榻上翻来滚去,难受地低低呻吟著,活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
「你......你怎麽了?」第一次看到这种状况的江郎,不禁胆怯地从椅上站起,退开一步。
然而男子只是在床上痛苦地翻滚低吼著,抗拒身上伤口带来的难受,早已失去对答的能力。
江郎越看越心惊,於是打算转身向外奔去,去向村里的人求救,然而...........

就在他拉开木门要踏出门外之际,突然被一道野蛮的力道从腰间拉住,江郎心惊地转头探看,只见男子喘著气、用双臂把江郎纤细的腰一把抱住。
「你......你想干什麽?!」抖著声音,眼框很快地被恐惧的泪水占据,江郎害怕地问道。
因伤口而早已失去理智的男子把江郎轻而易举地扛起,走回屋内,粗鲁地把江郎丢到床上。
「呜!好痛!」从没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过,被摔伤的江郎不禁痛呼出声。
男子随即覆上江郎娇弱的身子,不顾江郎的挣扎反抗,将江郎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露出光洁无瑕的白皙胴体。
一双发狂发红的眼睛贪婪地阅览著江郎美丽的身子,江郎则是无力地在有练过武的对方底下扭动著、做著无谓的反抗。
全身灼烧著热痛的男子不顾一切,低头对著白皙无瑕的身体啃咬著,一边敞开自己的裤头,对准江郎下方唯一的入口,凶猛地挺了进去!
「啊啊──────」凄厉的尖叫从江郎的口中传出,划破星光璀璨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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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理智的男子化身成为被欲念操控的猛兽,在痛昏过去的江郎体中驰骋律动著,直到在江郎流满血迹的甬道中喷射出欲望的种子之後,才精神及体力虚脱,压在昏迷的江郎身上,就著插在江郎体中的姿势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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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
『好重......好痛......』眉头紧皱著,如羽扇般浓密的睫毛颤动著,逐渐从恶梦中转醒的江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地如是想道。
突然,昨夜的恐怖景象如跑马灯闪过他的脑中,江郎倏地被惊醒过来。
小脸布满著冷汗,两眼震惊地大开,只见昨夜那名对他做了不堪入目的脏事的男子仍趴在自己的身上熟睡著,他甚至能感受到深埋在他的下体里软绵绵的物体.........
『是真的.........这些居然都是真的...............』瞪大著双眼,心里千头万绪的江郎只见身上的男子正呼吸沉稳的熟睡著,不禁气从中来,奋力地把没有预防的男子推落到地上。
『碰!』的一声,这下连男子都被惊醒了。
刚被吵醒的男子脑袋朦朦胧胧的,抚著被摔疼的伤口,缓缓爬起身来。
「怎麽回事啊?这里是哪里?」男子对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情,懒洋洋地边打著呵欠、伸伸懒腰,边问道。
下体痛得无法动弹的江郎只能用床单遮住自己乌青红斑交杂的胴体,用自己认为最凶恶的眼神怒瞪著对方。
过了许久,逐渐恢复清醒的男子赫然发现自己不著一缕,连忙惊慌地套上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然後总算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他人家中,连忙修正自己的态度,拿出家中教他该有的礼仪,「这位公子,抱歉在下失态了......昨晚在下不小心身中暗算,不知昨晚是否有叨扰到您?」男子礼貌有加地揖身问道。
讶异於昨晚与今日男子过大的差异的表现,江郎可爱地张著小嘴,呆望著弯腰作揖的男子。
久弯著腰,伤口受到压迫,开始觉得隐隐作痛的男子不禁用手抚住伤处,从口中逸出呻吟,「好痛.........」
「你......你先坐下休息吧!」心软的江郎先暂时把昨夜的恩怨撇开,连忙让受伤的男子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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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为了疗伤,男子便在江郎的茅庐住了下来。而原本孤身一人的江郎因为多了一位同伴一起生活,也体会到另一种与人相处的愉快,很快地便忘却了那晚所发生的事...............


那日尴尬的早晨,那名男子便坦承地向江郎自我介绍。
原来他名唤「萧统」,为太子护卫,当晚会身受重伤(并且做出那种非理性的行为),是因为替太子挡下刺客暗剑,才会与太子一行人分散,而出事地点正巧与他的茅庐邻近,是以上前来求救。
然而单纯不知世事的江郎却不知,男子对他隐瞒了一件重大的真相。

不短的日子相处下来,江郎发现萧统不仅有著良好的家教礼节,还有豪爽开朗的个性,以及与之个性匹配的壮硕修颀的体格。
虽然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但在午夜梦回之际,望著在地上打地铺的萧统俊秀的面容,回想起那错误的一晚,他心中总会环绕著一种复杂的心情及感触。

两人惬意地渡过数周之後。
一群穿著打扮像是城里的官差们的人突然来访,从未看过这些官场面的江郎不禁目瞪口呆,尤其是那群官差们对著平日和蔼的萧大哥肃穆尊敬的态度,让江郎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在萧统的要求下,江郎离开自己的茅庐,留给他们私下商议的空间,去自己的菜圃浇水撒肥。
萧统见江郎一走,因江郎而收敛的威严气势立刻拿了出来,「说!刺客抓到了没?!」
「太子殿下请息怒......」全部的护卫们见太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又再度出现,连忙跪下身来讨饶。
「哼!这麽说的话......就是没抓到了?」萧统从不在江郎面前出现的倒竖眉头的表情,再加上不断喷气的重重鼻息,让跪在地上的护卫们各个胆战心惊的,深怕下一秒就被太子罚以身首异处。
「算了!本宫早知道你们这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馀了。没什麽事就给本宫滚回去!」萧统不怒而威,一怒拍案,护卫们惊得连忙直磕头。
「可是......皇太后吩咐了.........」
「萧大哥,发生什麽事了吗?」萧统拍桌子的巨大声响传到菜圃,江郎担心地走回茅庐。(某廷:是担心桌子被打坏吗?)
「没什麽...没什麽......」萧统瞬间换了张笑脸,笑著走出来拥著一脸担忧的江郎他纤维的柳腰。随即,对著身後因惊讶太子的快速转变而抬头探看的护卫们撂下一个狠眼色,示意他们滚人。
劝不回太子的护卫们只好对江郎和萧统拱手作揖,败兴而归。

於是两人又再度情投意合、浓情蜜意地渡过了数周。
由於宫中不停传来飞鸽传书,说明北齐不断南犯及皇上履次出家的紧急状况,每每催促萧统即日赶回宫中。
虽然和江郎隐居在这江水之畔,每日有心爱的人得以赏心悦目,拥之入怀,但身为一国太子殿下的身份及责任心,让萧统不得不做下离去的决定。
在他决意回去宫廷的这晚。
「江郎。你坐下,萧大哥有要事跟你说。」萧统牵起江郎因做家事而略长粗茧的小手,体贴地吩咐他坐著。
「嗯。」瞧见萧统神色凝重,江郎微微点头,坐到他的身旁。
将江郎的两双小手温柔地捧起,萧统在那双小手上细细地亲啄著,「萧大哥的伤好了,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江郎脸红著任由萧统亲腻的行为,仔细地聆听著。
「等萧大哥回去朝里,把事情都处理完,萧大哥就来接你。」
「嗯。」江郎娇羞地答道。
早在护卫莅临茅庐的前後两天,两人就对彼此的好感日益攀升,天性聪颖的萧统早猜到每次看著自己发呆的江郎必是喜欢上自己了,也高兴地告诉了江郎自己的心声。
除去那第一次的悲惨经验(萧统自己根本是毫不知情),互许情意的两人早已共渡了许多美好的夜晚。
在萧统临走前,有了他这样的许诺,江郎不禁开心地点头答应,如此终不枉费自己对萧大哥痴痴的一颗心了。
然而,相爱的两人却不知,两人之间的一切的一切,早已都落入宫廷中人的监控之中。

数月後。
长江水今日异常地波涛汹涌,激起的海浪卷起半边天,每一次的浪花似乎都快打上江郎脆弱的茅屋。
不寻常的江水,不寻常的人物驾临。
「太后懿旨到──」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原本在屋内检查茅庐稳固性的江郎,好奇地探出门外。「有什麽事吗?老伯?」
只见外头站著一群黑压压一片的护卫们及一名老人。
那名穿著锦红色官服的无胡老人,见江郎出来应门,便尖著嗓子说道,「庶民江郎接旨。奉天承运,太后诏曰:贱民江郎日前大胆勾引太子殿下,以男色侍人,欺诱太子殿下陷龙阳之癖,罪不可赦,经太后明察,刑罚裁为鸩酒自尽,以赎其罪。钦此。」
满脸发白的江郎知晓兹事体大,抖著小手,战战兢兢地接过太后懿旨。
老人使眼色要身旁端著一杯酒的奴才上前,高傲地对江郎吩咐道,「把这喝了!」
心里还揣著萧大哥那天所说的诺言,泪水落满小脸的江郎倔强地摇头说道,「不行!我还不能喝.........我要等萧大哥来接我.........」
「哼!萧大哥......萧大哥是你能叫的吗?他可是贵为太子,岂是你这种贱民可以匹配?!」老人恶毒地怒斥道。
「他不是太子!他说他是护卫的,一定是你们误会了.........」江郎拼命地摇著头,微弱地反驳著。萧大哥说不是就不是的......一定是哪儿搞错了............
「哼!容不得你这泼民在本公公面前撒野,来人啊!给我灌酒!」老人双手一指,使意要身旁的奴才强灌之鸩酒。
「不要!不要!」丢开打破他与爱人白头到老的美梦的懿旨,江郎紧捂著嘴,往长江那头奔逃过去。
「来人啊!给我追!」

踉踉跄跄地来到长江水畔,滚滚浪花卷起,拍打著江郎眼前的礁石群。伤心欲绝的江郎望著陪他长大的江水、白浪滔滔的江水、卷起千堆雪的江水,照映出他心中思怀的那个人儿。『萧大哥.........』
泪眼婆娑地痴痴望著眼前的浪花,身後是无数的追兵,绝望的江郎闭眼在脑中勾勒了这几个月来带给他从未尝过的快乐的萧统俊朗的面容,咬牙一跳,从岸边跃入滔滔不绝的长江水中。
无言到江前
与君生死别
江中藏情意
流出心底碎
不论冤或缘 
莫提白头梦
还你此生此世
今世前世
愿与你双栖双飞 
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幽幽的歌声从江上飘渺地传唱著,只听见『噗通』清脆的一声,江郎纤细的身影即被浪涛汹涌的江水给吞没了.........

「江郎──」萧统满身冷汗,在金黄色的帐帷里惊醒。
梦境里江郎娇艳的小脸突然化作一块块破碎的镜片坠入长江水中,不禁让萧统从梦中惊醒,心底漫起不安感。
随意地披上外衣,萧统悄悄地从後门来到马厩,将守卒敲昏之後,偷偷地往长江奔驰而去。
来到江边熟悉的茅庐,萧统担忧地喊著恋人的名字,「江郎!江郎!」却一直苦无回应。
将家里各处全数翻找过,仍不见江郎纤细的身影。他来到门口,见一件金黄色的卷轴不寻常地摊在地上,不安的他心惊胆颤地抖著手捡起来一瞧。
「江郎......江郎───」草草看过一遍,萧统凄厉地喊著恋人的名字,划破漆如黑布的夜空,吓走了枝头上无数的乌鸦。
「对不起──我害了你────」萧统流著忿恨的泪水,仰天长啸。
环顾充满著两人甜蜜回忆的茅庐,萧统无言地一把火将之烧尽。绝情绝义的他已顾不得天下苍生、国家大事,怆然地抱著江郎生前的衣物,如孤魂般飘盪到江郎跳江之处。
望著吞没过江郎、今日显得特别宁静的长江之水,萧统彷佛可以看见江郎从江底对著自己柔柔地微笑著。
「江郎...............」闭上空洞的双眼,颊上满布泪痕的萧统脚一伸出岸边,轻轻地让自己的躯体坠入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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