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非繁

心里的刺痛又不断发酵扩大,内心又焦急的焚烧起来,一句句艾伦说的话刺进心里,心好像被捏碎搬的难受,骛煦抱着头,压抑着痛苦和愤恨。
他不了解!!他一点也不了解!!
在心底被自己的迷惑和叛逆禁锢住,自由的灵魂,难受的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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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可以感受到晚餐的餐桌上有股低气压来自安安静静没讲话,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杯盘的骛煦少爷。每个人避而远之,厨子上了菜便逃之夭夭,奶妈更是勉强的站的远远的,以免随时被怒火攻击,只有艾伦好端端的在骛煦斜后方,完全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骛煦泄恨似的用所有力气切着盘中的食物,像跟盘子里的东西有深仇大恨一样。刚才他一进餐厅就看到艾伦一付没事的样子准备着晚餐,还跟其它佣人愉快的调笑着,算是什么??他难受了一整天,艾伦却好端端的,让他看到艾伦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反正,他自己难过死了,艾伦也不会在乎的。
骛煦自暴自弃的想着,便瞪着斜后方的人,却又不知该怎么发作,心里的怨恨堆积起来,全都指向艾伦。
等到主餐完毕,艾伦收着盘子,将银具,甜点都放到桌上,切成一小块替骛煦盛到盘里后,骛煦终于忍不住了:「我不要吃。」骛煦说出拒绝的话,挑衅的看着为他打点好一切的人。
艾伦的动作停了一下,终于将视线转到骛煦身上。谁也明白骛煦是注意找他麻烦,等艾伦一切都摆设好了才说不要。
「不...不要吃就算了吧,收下去好了。」奶妈在旁边尴尬的说着,想解除这一触即发的气压。
看艾伦没有动作,他停在骛煦身旁,无表情的审视着骛煦,奶妈的话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而骛煦也生气的回瞪着,不甘势弱。
艾伦盯着骛煦两三秒,就在骛煦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艾伦面无表情的把视线转回桌面上,应也没应声便开始收着原本摆好的银具和点心。虽然顺从骛煦所讲的,但却十分挑衅,每个人看着艾伦,都战战兢兢的替他捏把冷汗。
看艾伦没应声,自顾自的收着东西,骛煦的脸越来越黑了。
好小子,竟敢摔脸色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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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骛煦原本的质疑和难受便成百分百的愤恨,没想到艾伦就真的这样不理他了。在他这样对他说那么多,指责了那么多之后。
骛煦专心不了书本中,抬起头看着被单上的皱折,呆愣着,没有动作,心又飞到艾伦身上......
"你不把自己的心拿出来,为什么要怪别人不了解?"
......原来喜欢的人,以为懂得自己的人,也不接受,看不起这样的他...。
心为了艾伦的话再次痛了起来,泣血着,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他到底...在做什么...明明难受,明明不服气,希望可以跟艾伦有交集的,没想到却又变成这样...艾伦真的这样想他吗?
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心里想要的东西,但心里一波波袭来的隐隐作痛却让骛煦忽视不了。
艾伦是那样想的吗?
恐慌顿时在心里翻搅了起来,骛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很生艾伦的气,不想再理他的不是吗?但是一想到以前面对他的笑颜便成冷冷的脸......
艾伦...!!!
他或许...可以不在意要求他的人是怎么想的,即使他很在意他们,至少他可以觉得他们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自己身上。但是...艾伦不一样,艾伦对他来说不一样的,他不要他也这样看他...
.........不要!!他不是这样的!!!
在心里一点一点的舔伤口,一点一点的因为自尊而找理由,在心里大喊着:「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只有这样的。」但是身体却静止着不动。
..........
春宵(15)

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这么多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骛煦站在烟雾里,正疑惑的向四处张望,却突然刮起一阵强风。
「哇...」眯着眼,用手挡住脸颊,骛煦稳住脚步...。等到再睁开眼睛时,白雾散了些,片片白色花瓣,从上面落了下来。
好美......积压在体内的郁闷顿时感到纾解,骛煦眨着眼睛,闭起眼感受着身边的气息,微风还有花瓣轻轻落到脸颊上...舒服极了...。
这种时候...要是艾伦也在就好了......。
「骛煦少爷......」
突然的,白雾里冒出了个人影,骛煦才觉得萦绕在耳边的声音熟悉,艾伦便出现了,在骛煦面前微笑着。
「艾伦...」果然是艾伦!......骛煦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他怎么会...他们不是在吵架,艾伦不是不要理他的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
飞花不断的飘落,两人的眼神停在对方身上。艾伦没有回答他,只在他面前静静的微笑着,骛煦看着艾伦,看到他艾伦像以前一样带着笑,心里舒坦多了,没有再追究。
「艾伦...」骛煦走近艾伦,端详着艾伦的脸,把他抱在怀中:「...太好了,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吧?...不要走了...不要离开我......。」...他现在才发觉,艾伦的笑好美,嘴角的弧度不深,淡淡的,眼神又灿烂,气质浑然天成,清丽又秀美。
艾伦还是一样没有回答,静静的任骛煦抱了一会儿,却又十分突然离开他的怀抱。
「艾伦...??」想伸手再抱紧他,但却被逃开了。
「快点,过来......」艾伦淡淡的对骛煦微笑着,声音轻轻的,有些虚幻。他指着身后,接着跑开了,穿梭在飞花和白雾里,和骛煦的距离越拉越大。骛煦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用意,在艾伦的身影消失在雾里后才惊醒般的往艾伦消失的方向跑。
「艾伦,你在哪里??」艾伦的身影在白雾中渐渐淡去,骛煦心里越来越慌,他惶恐的开口,但眼前只剩下白雾迷漫,艾伦一点回应也没有:「艾伦,艾伦!!」骛煦急了,在白雾里追赶着,无方向的跑着,但不管再怎么急切,却找不到艾伦的身影...
「艾伦,艾伦---!!」恐惧渐渐升起,雾又渐渐浓了,飞花没有再掉落,骛煦还是不断奔跑着,慌乱的喊着,不安的不只有看不见他的身影而已,还有他离他而去的事实。
「艾伦...艾伦,艾伦!!不要走...艾伦...」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散不去的白雾,就好像心里散不去的郁闷,骛煦大喊着,心好乱。
「艾伦!!!!!!!」

最后一声泣血的叫喊,同时让骛煦睁开了眼睛,他惊醒了,全身都是冷汗,使劲的往前方的空气抓着,瞳孔因惊慌而睁的老大。
「少爷!!你还好吧?」艾伦的声音适时的在耳畔响起,空气中什么也没勾到的的手也突然被温暖的包住了,骛煦喘着气,讶异的回头,在黑暗中发现艾伦就跪在他的床畔。
艾伦有些惊慌,看起来被吓到了,他擦着骛煦的汗,接着拥起骛煦,手触着骛煦的脸颊安抚着:「没事了,没事,我在这里。」
只是像平时一样半夜到骛煦的房间,但却没想到骛煦会在梦里焦急的叫出自己的名字,艾伦边安抚,心下有些吃惊。
骛煦喘息着,在艾伦的紧拥下迷茫的看着前方,才知道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皎洁的月光已从窗外射了进来,已经半夜了。
原来是梦......
「艾伦!」看到艾伦就在身边,且还是像平时一样看着自己,没有走掉。骛煦松了口气,满心的仓皇,害怕和不舍都突然表露在眼中,他在回神后便应着艾伦的拥抱,紧紧的拥住,像怕他消失一样。
两人在黑暗里静静的拥在一起,过了好一会,艾伦的声音突然在骛煦耳边问着:「少爷,你不生气了吧?」
骛煦因艾伦的安抚冷静了下来,但听见艾伦的说话后身体一僵,顿时觉得尴尬。「!!!」糟了,都忘了自己在跟艾伦生气,哪有人在吵架时还让对方知道在睡梦中梦到他。
骛煦想着,突然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体抽回,骛煦尴尬的眨着眼,警戒的瞪了瞪跨坐在自己被子上的艾伦,接着低着头不说话。
艾伦原本是高兴的问话,想跟骛煦合好,没想到这小子却那么别扭:「少爷。」艾伦在心里哀怨了两声,接着讨好的挤到骛煦面前,抓着骛煦的手,故意说:「少爷,你刚才不是在睡梦里叫我吗?什么事?」
「闭嘴啦!」骛煦抽回手,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希望月光没照到他晕红的面颊,实在是丢脸死了:「我要睡觉了。」
看到骛煦逃避,艾伦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的,跟骛煦钻进被窝,还抱着骛煦,亲了他脸颊一口:「我也想睡了。」
「喂!」艾伦的态度太故意,明明白天对他冷冷的,现在却又当什么事也没有,根本就不把他的心情当一回事,骛煦恼了,掀开被子,对身旁的人骂着:「你做什么还来?」
「你不想我来吗?」艾伦立刻露出委屈的样子,模样小心翼翼的问着。
可恶,这小子演什么都像,最会耍他了,骛煦看着面前的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硬是狠下心里的骚动,翻身至床的另一面,不理背后的人。
背后静了两三秒,骛煦还在奇怪,便听到艾伦下床,脚步声往门口走着。
「...原本想合好的,但骛煦少爷一见到我就生气」艾伦自说自话,唉声叹气的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让骛煦听到,他边往往门口走边继续:「艾伦也没办法了,骛煦少爷马上就要回国,以后也不会跟我联络了,反正都是我自做多情...」一番话让骛煦听的心里碰碰跳的,期望又升了起来,在被窝里睁大眼睛。
「少爷。」轻轻打开门把,艾伦这回总算对骛煦说话:「骛煦少爷,你不想见我,我也只好尽量不在少爷面前出现,少爷后天中午就要走了,艾伦明天晚餐也不方便跟少爷说话,艾伦先在这跟少爷道......」
「别」字还没说出口,骛煦便从床上弹起来:「艾伦!」原本听着很高兴的,但后面艾伦对他说的话却吓出自己顾做冷静的面具,他惊呼着,跑向门边。
「少爷,你不用这样赶我,会吵醒大家的,我这就走。」凄凄切切的话才出口,门便「碰」一声被骛煦关起来。
「艾伦...」直接把他按在门板上,骛煦紧紧抱住艾伦:「不要走,我没有那么想...我想跟你合好......」
艾伦也伸出手,紧抱着骛煦,嘴角终于扬起心里的奸笑:「我知道。」他宠溺的摸了摸骛煦的发丝。
「啊?」骛煦一愣,感动的气氛顿时降到零。
「我刚才说的,是骛煦少爷心里的话,以为我不在乎,不会跟你有联络了。」艾伦笑着,得意的点了点骛煦的唇。
「骛煦少爷马上就要回国,以后也不会跟我联络了,反正都是我自做多情...」
「我说的,是骛煦少爷心里的话。」
「!!!!」
等到骛煦再回神时,他已经甩开了艾伦的手。
「你......!!」气死他了!!什么意思啊?!吵架之后又这样耍他。骛煦看着艾伦,愤怒难当,气得直想怒骂,但艾伦却在他出口前先抢了对白:「啊!不可以。」不明不白的话,让骛煦不禁一愣。
故意无视骛煦的怒气,欺了上来,抱住骛煦:「我们和好了呀,不可以再闹脾气。」
「你...!!!」上了贼船,简直一派胡言,不可理喻。骛煦被艾伦半拉半抱的拉上床,满心怨恨,原本心里十分期待的事也反驳回去:「鬼才跟你和好!」
「对不起嘛。」艾伦笑的十分无害,却一点歉意也没有:「可是艾伦好喜欢少爷,不和好心里会很难受的啊!」
听见他主动讨好,却知道他说这些话绝不经过思考,骛煦十分懊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一堆话要说,却又发作不了。
「呐!」把骛煦的情绪看在眼里,艾伦心头骚动着,觉得十分有趣。他拉着骛煦在床上坐下来,自己也坐到他对面:「我们和好了,来说真心话吧!」
「啊?!」心头挫败的骛煦听到艾伦说的话后一愣,抬起头一脸问号。什么??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天经地义的事一样,骛煦一句话也吐不出,呆愣的看着他。这什么顺序啊??合好便来说真心话?!应该是说了真心话才合好吧?!「我才不要,根本不对。」骛煦还是拒绝着,没想到让艾伦眼神冷了起来,跟早上一样:
「不然,你要我们再吵闹一次才高兴吗?」
「.........」看到艾伦的态度,骛煦作梦时心里的恐慌又浮了上来,他虽然不喜欢艾伦戏谑的态度,但是这样的艾伦更让他觉得难过......骛煦噤了声,闭口没说话,一下子难过在心中慢慢扩大[自由自在]。
看骛煦的反应,艾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怒气已退,他握住骛煦的双手,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很多话想说吧?!没有要问我的事吗?」
「你...」异于平时的声音让周遭的气氛沉寂起来,骛煦抬起头,意外的看到艾伦认真等待的眼神,刚才的冷怒都不在了。他张了张口,心好乱,刚才那样冷怒的艾伦让骛煦神经又紧张了起来。
他不要艾伦离开他,但也不要他像早上一样不接受他。
一瞬间脑子里又乱成一团,骛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艾伦没有再打扰他,只有手指触着骛煦的掌心,静静的等待着,给予安心,他轻声道: 「告诉我你心里的话,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
「我...」艾伦说的话起了效果,骛煦也不知自己怎么搞的,十分焦急,他一股脑的说:「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走了之后你的生活也没有不一样,我...我不要只当你时间上的消耗品!!」
骛煦越说越激动,堆在脑中的不满一点一点的宣泄,心里的不快整个倒了出来:「什么呀!当时一点也不认识我便吻我,无条件接受我的你,有什么资格那样批评我,那样冷眼说我,我才不是那样的!」
艾伦当时冷眼说的话又浮现,骛煦反驳着:「我只是想以自己的力量做我想做的事,我只是想把信任的人留在身旁,这样子不对吗?我就是讨厌明明是亲近的人,却以身份来衡量我,只因为我是某某,我就必须这样,连亲人,连家人都这样看我,我就是讨厌这样的方式!」
讲到最后气喘嘘嘘,骛煦却安静下来了,喘着气,两三秒后安静了下来,细声不情愿的问着:「你接受的,你要的,只是我的身体而已吗?」
艾伦跟他那么亲腻,却又这样否定他,实在不得让他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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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似的一下子灌了那么多东西进耳朵,艾伦听到后面越觉得欲哭无泪,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听骛煦说完后才眨了眨眼,难以置信的问道:「我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你吗?」没有回答骛煦的问题,他反而这样子问着他,然后,看见骛煦一脸忧郁的看着他,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心里欲哭无泪,艾伦闭了闭眼,突然看着骛煦说:「对不起。」原来如此,自己的态度太轻松无所谓了,才让骛煦心里一直不踏实。
「??」原本紧张的在等回话,没想到艾伦却没头没脑的道了歉,骛煦傻眼。
「对不起。」艾伦继续说着,握紧了骛煦的手:「让你担心了那么多,还有...早上是我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抱歉。」平时是那样无谓,却又在骛煦内心挣扎之际说了责备的话,180度的转变,让骛煦难以接受事实。
呆愣的看的面前的人,骛煦实在是一时不能会意,看艾伦不像在开玩笑,但倒歉倒的那么突然,又十分认真,让骛煦毫无主张。
就在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艾伦开口了:「但是,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而已。」
坚毅的话从艾伦口中说出,骛煦心里一震,心噗通噗通的跳的飞快。
「我没有想过这只是好玩,等你一走一切就结束。」把手放在骛煦的脸颊,艾伦轻柔的看着他:「我没有这样想过。」
「............那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从来都没有表示过什么...」轻轻皱着眉,骛煦像不相信却又想知道的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以为...你有你的烦恼,所以至少跟我在一起时很轻松该让你感到很轻松,不该你有压力...」
「这样的我...不认真吗?」苦涩的开口,艾伦看着骛煦,但对方听到这样的告白后却呆愣着,像身处梦中,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却又在回过神后赶忙摇了摇头。
「抱歉,早上我因为这样,看到你不领情,才看不过去开口。」艾伦一笑,有些苦涩:「我没有资格说,但还是好想让你对我敞开心房...。」
「.........」骛煦紧拥着艾伦的身躯,想象不到平时艾伦表现出来的样子其实对他压抑了那样大的感情...。幸福和踏实在每个细胞里扩张:「抱歉...。」他轻柔的拍了拍艾伦:「抱歉...我好喜欢你......。」才要自己故意装做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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