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忍!你们冷静点!!!"
忍抽出刀的瞬间,烈没有闪躲,他等,等待着那刀刺入体内,等着自己对耀司的误解能被这刀原谅。他想,想用这刀表明决心,表明自己绝不再次放弃耀司的决心。但他等不到,因为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为他接下了这救赎的一刀。
鲜血,从耀司的身上慢慢滴落,在地板上画出了一朵鲜红的花朵,刀子在那一刻抽离,伴随着一声惊吼,和淡淡的血腥。对方瘫倒的瞬间,他伸手抱着了他,将他搂入怀里,让昏迷的耀司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烈...我爱你..." 昏迷中的耀司喃喃道出了自己的心意,而他,听到后,微微颤抖着唇,覆上耀司那冰冷的唇瓣,感受着眷恋已久的气息。看见耀司眼角滑落下了泪水,他俯首吻去了耀司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滴。但自己的泪水,也在耀司完全昏迷的时候落下,滑过耀司脸庞,滴落再染有斑斑血迹的地板上,和耀司的血液慢慢融合,就像他们的心,也渐渐地开始交融一样,再也分不开......
"耀司...我也爱你。"深吻着耀司,他紧抱着他,在耀司耳边昵喃地说着,不断地说着......
8
耀司-
朦胧中,我看见了一道曙光,但那道曙光却离我好远好远...
是谁?谁在呼唤我?
是谁?谁再为我哭泣?
是谁,那道曙光,到底是谁的身影?
当他一睁开眼时,就看到了烈那憔悴担忧的样子,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烈那消瘦的脸庞。不舍,是心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心疼,是心里跳出的感受。而眼眶红肿的烈,看见他醒来后,激动地握着了他那抚着自己的冰冷手心,泪水敲打在手背上。就像是被感染般,温热的泪水慢慢地将温暖传到了全身,让原本感到寒冷的他渐渐温暖了起来。
"耀司...耀司..."
"烈...我...睡了...多久?"干涩的喉咙发出不成声的声音,让烈即刻倒了杯温水递了给他。
"三天。"烈扶起他,让他坐正,小心地喂着他喝下微热的清水。
"嗯..."其实他心里非常感动,烈对他的好,不生他的气,都让他欣慰不已。
"耀司,我不准你再离开,我不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不老实告诉我?爱一个人不是单方面的责任!爱,是两个人的事!"烈紧紧地将他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让他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落下了泪水。
"烈,我不能爱你,不能。我是个快死的人,根本没资格爱你。你应该找个值得你爱的人,和她一起生活,结婚生子。"说这话时,他的心,是多么地痛,但再痛,他却仍是忍痛说着,因为他不想,不想烈会因他痛苦,他也觉得,任何人都比他有爱烈的资格,尤其是那个女人...席湘儿。
"谁说你没资格!除了你我谁都不爱!你比谁都有资格!!!我不准你再这么说!"烈楼着他的手加大的力气,他也因烈的固执坚定而再次落泪。
"烈...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别说对不起,爱你是我的选择,你根本没有错!"
"还有,耀司,接受手术好吗?...一定会成功的,希瑞会亲自为你执刀。"
"可是..."他不想,真的不想。如果手术真的失败了,他就再也无法见到烈了,那么他原本能拥有的时光也会减短。
"耀司,答应我。一定没问题。拜托..."望着烈那恳求的眼神,耀司还是无法拒绝,点头答应了。如果梦里的曙光显示的,是希望,那他绝对会孤注一掷,为了幸福而选择一赌。
"耀司,你再休息一下吧,你身体还很虚弱,来,躺好。"温柔地帮他再次调整了枕头,烈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帮他盖上被后,就对他温柔一笑,走出了房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烈似乎再隐瞒什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烈,到底在想什么?烈的笑容为什么看起来有些不同?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也无法想通......
烈-
关上了房门,他对着站在眼前的希瑞笑了。刚刚,面对耀司时的心疼感觉还是不断地在他胸口上蔓延开来,让他好不舍,好不愿就那么松开抱着耀司的手。这次的情形也让他想起了上回,上回耀司执意离去时的那个情景。不愿故事重演,所以他抱得更紧;不愿故事重演,所以他放任自己的感情,就算那感情炽热得会将耀司灼伤,他也无法忍受重复的情景。
"烈,耀司他..."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后,希瑞终于开口询问他一直在意的事。
"他答应了。"想起耀司刚刚那不愿又担心的表情,烈的心还是痛了一下。虽然知道希瑞会亲自执刀,虽然知道希瑞出马一定会成功,但他还是害怕。十巴仙并不多,他知道那表示多数会失败,但,除了寄于希望,他还能怎么样呢?要他不让耀司动手术,等待着死亡降临,那根本不可能,他根本无法忍受,无法忍受爱人死在自己身边的感受。赌,这时,他只能将一切寄望于那少少的十巴仙,只能寄望于他那天生的好运。
如果要赌,他绝对不会输!他绝对不会输给病魔,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让耀司这么离开他!耀司的一切只属于他,就算是病,也不能夺取耀司的一分一豪!这次,他决定和命赌上一局,他相信他绝对不会输,因为他会倾尽一切,来换取耀司的性命。
"烈,那你要做好耀司会失明的打算。因为脑瘤压迫着神眼睛的神经系统,就算切除了,视力可能会完全消失。就算再幸运,也会变成弱视。"
"我知道..."咬紧牙,他心里好不愿意。但,如果能保得了性命,失明,也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如果没有了视力,他可以做耀司的眼睛,但没有了生命,他就无能为力了。他,买不了生命,没办法在死神手里买回失去的生命啊!
"南宫烈,你听着,虽然我不愿,但既然耀司需要的是你,那我也会依照他的意思,不打扰你们!可是,如果你让耀司这么痛苦,我一定会杀了你!"
"忍!!!"
"没关系,让他说。"虽然心烦,但他还是很有礼地听着忍说的话。如果说,耀司没事的话,他知道忍一定会拼死抢走耀司,但现在耀司有事,最需要的人也不是忍,那忍,也就会不甘地放手,因为至少在这种时刻,忍是不愿伤害耀司的。
"虽然我没有资格那么说,但我还是要说,南宫烈,你一定要让耀司快乐。他的前半生因我而不曾快乐,那他接下来的生活,你一定要让他快乐!我也不会再那么对他了!"
"好,我答应你!"
"你一定要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否则,就算会让耀司伤心,我也会痛揍你一顿!"说完这话后,忍就离开了。忍知道他已经无法介入他们间,更知道耀司的眼里不会再有他,除了离开放手,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再后悔,也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确定忍已经离开了后,他才将视线再次摆到了希瑞身上,说出了心里下的决定。
"希瑞,你记得你之前和我说的话吗?"
"啊?你是说..."
"对!我决定了...就那么办吧!"
为了耀司,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为了耀司,他可以舍弃一切。这是他爱耀司的证明,也是对耀司付出的情感的回应。既然耀司可以为了他连生命都不顾,那他,当然也可以。更何况,那和性命完全无关,只是他的一小部分罢了...
9
耀司-
环视着空荡荡的房内,他心里有些不安。明天,是动手术的日子,明天是揭晓输赢的日子,明天,是决定他能否再继续待在烈身边的日子。怕,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恐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惧怕。好想好想,好希望好希望,他好希望手术能成功,他好想再继续待在烈身边,待在那个总是优雅但却会因为他而失控的男子身边。
如果能成功,那好吧,他就牺牲一点,主动去问烈要不要和他结婚好了!当然这种问题如果是平时他绝对死都不会主动问的,不过,看在这次凶多吉少的份上,如果他真的可以生存下来,那他,就抛开一切,脸皮厚一点好了!
就在他的脑袋瓜子还在想动想西时,某个帅气英俊的脸庞出现在了他面前,还一脸玩味地望着他那不断在变化表情的可爱样子。
"哇啊!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些惊慌地向后移了一些,他好担心自己刚刚的小声嘀咕被对方给听了进去。
"从你开心轻笑时就进来了。不过,耀司,如果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这几个月跑去学变脸了呢!刚刚你的样子真可爱!害得我好想扑倒你!"烈向他的方向移近几步,双手抵着床单,将已靠到床头无路可退的他围在了自己怀里。
"什、什么..."略为将头偏开,他脸红得不敢再直视烈那双炽热的眼眸,那双能让他沦陷的眼眸。心,也快速地跳动着,全身的细胞也似乎被这么接近的距离弄得雀跃不已,纷纷鼓动着他,渴求着眼前的轻轻爱抚。
"耀司,你好可爱。我爱你..."烈轻柔地吻上他略为冰凉的嘴唇,轻轻柔柔,没有半点激情,但却令他眷恋感动,一颗心也越加快速地飞跃着。
"耀司,我好想抱你...可以吗?"对方温柔似水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火热,也感到对方对他的爱护,对方对他的强烈情感。若非真的爱他,又怎么会在乎他的想法,若非真的爱他,又怎会对他如此柔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以行动告诉烈他的答案。爱,他当然也爱他,所以他不会拒绝,想,他当然也想被对方温柔地拥抱,所以他没有理由拒绝。得到他的首肯,烈慢慢地吻上他的唇,注视着他那微微颤抖着的睫毛,还有那脸上的淡淡红晕,优雅依旧地笑了。
"耀司,我爱你..."烈停下了亲吻,轻轻地让他躺到了床上,自己则在他身上,笑着对他说。
"我...也爱你。"他羞红地回视着对方的样子,换来了对方温柔帮他摘下眼镜。视线瞬间模糊,剩下的,只是发热的身体和混乱的脑海,以及心里,那被彻底填满得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觉...
烈-
看着激情后熟睡的人儿,他温柔地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对他说了声晚安。刚刚的激情温柔得难以形容,虽然不激烈,却令他心里一片暖意,心,也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明天,是耀司动手术的日子,是揭晓输赢的日子,是决定他还能否拥有耀司的日子。怕,他真的很怕,他怕他会输,他怕他会输掉对他而言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耀司和他的爱。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对一盘赌注这么没有信心,这是他第一次害怕输的感觉。
站在落地窗前,迎着照亮大地的月色,他心里的担忧渐渐地被抚平。他,不能害怕,他,不能恐惧,他,更不能有会输的念头!因为耀司比他更担忧,耀司比他更害怕,耀司比他更恐惧,耀司...比他更怕输,输了这与病一搏的赌注。
如果他都害怕,谁来支持耀司?如果他都恐惧,谁能令耀司安心?
"耀司,我会一直陪着你..."
"耀司,我们一定不会输..."
他相信不会输,这场赌注不会输,因为,他和耀司的爱,没有人能阻止,因为他和耀司的情,就连病魔梦魇也挡不了。下了决心就不会改变,确信之后更不会动摇。他的第六感就算在牵连到自己时会不准确,但现在,他确信,确信就算没有第六感的肯定,耀司也绝不会离开他。因为他们的生命早已纠缠,因为他们的心,早已结合,因为就算死,他都会从死亡边界将耀司拉回,因为他爱他,他永远只会爱他,只会爱他一个人...
他没有告诉耀司,手术后,或许会失明。他没有那个勇气去说,也无法相像耀司会露出的神情,除了沉默,他只能等待那天的到临。况且,说,和不说,其实不会又很大差别,真的不会,完全不会...
"耀司,如果你知道了我的决定后,你会有什么反应呢?一定会骂我傻吧?呵,那可是和你学的呢!我爱你...耀司。"
轻柔的晚风抚过房里,渗透过了肌肤,传到了脑子,心里。关上半开敞的玻璃落地窗门,他小心地走回了床上,将沉睡的耀司搂入怀里,为自己和他都盖上了棉被。
"耀司,祝你有个美梦。明天,一定会成功..."落下最后一吻,他也渐渐盖上眼帘,嘴角带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10
耀司-
一切都虚幻得不像真实,他看着迅速移动的天花板景色,头脑昏昏沉沉,只知道自己正被推往手术室,那个决定他命运的地方。烈,在他耳边说了算好多好多,但他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忍,似乎也来了,但他,只是跟着移动,却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他知道,忍一定很担心,因为忍的眉头,都已经皱成了一团。有点想笑,因为忍的表情真的太滑稽了,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否则,说不定会放声大笑。
突然间,一切景色变了,他只记得,希瑞对他说了些什么后,大脑就开始停止运作,只剩下手术室里那巨型的大灯,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直到被黑暗淹没,直到他完全陷入沉睡。
黑暗的地方,没有半点光明,没有半点曙光,没有那个他思念的人,更没有爱情的存在。他有些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但四周黑压压一片, 他怎么也看不到爱人。只有自己存在的黑暗,寂寞得让人惧怕,让人恐惧,让人疯狂地想找寻出口,离开这寂静得似死城的地方。
但在茫茫黑暗里,要找寻出口,谈何容易?没有光的指引,怎么在黑暗里找到出口?
他在黑暗里唤着烈的名字,但却只得到无尽的无声回答,就什么也没有了。有些绝望地坐在了地上,他,哭了。少了烈的生活,少了烈的地方,少了烈,他不知要怎么生存下去。
"烈...烈..."好想他,好想念他的怀抱,好想再见见他。
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出现,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当他抬头望去时,看到了一个眼神温柔,举止优雅的男子,对他溺宠似地笑了。
"我在这里,耀司。怎么哭了呢?原来耀司这么爱哭得阿?那我以后不就惨了!"温柔地抹去他眼角的泪滴,烈将他拉了起来,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耀司,那里。"
没等他了解那话的意思,烈,就消失了。但他,只知道要往那方向去,虽然不知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世界......
烈-
看着耀司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也随后走去换了件衣,缓缓走了进去。希瑞看着他,还是想再确定地问了多一次,得到的却还是同样的答案。必然,他不可能改变打算,更不可能临时退缩。躺在了手术台上,他望了眼身边的耀司,对他温柔地笑了。手术灯是那么的刺眼,但他却渐渐感到昏沉,双眼,也在不自觉中,慢慢地,慢慢地盖上,只剩下细微的手术人员的声音,不断地在脑海中回荡着。
四周黑暗一片,他找寻不到阳光,找寻不到人影,更找寻不到爱人的身影。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和他样子一样的人影。
‘你在找什么?'那个人影这么问着他。
‘我在找我的爱人,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
‘那你就应该找找这里,因为他,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吗?'男子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随后,一道阳光射出,男子不见了踪影,但却出现了另一名男子,一个他朝思暮想的男子。
"耀司!?"惊讶地望着眼前对他笑得灿烂的男子,他激动得上前抱着了对方。
"烈,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应该来这里。"男子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手,而他,也了然地松开了紧抱着男子的手,望着对方,没有说话。
"烈,我要走了,你,也应该回去了,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这里,不是你该来得地方。回去吧!"
那个耀司,对他笑了笑,最后,转身快速离开了,烈想追去,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重到他无法承受,才闭上眼睛,整个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