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 水色江南系列 第一部 碧萝 ———— 晴

江南春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窗外正是绿如蓝的西子湖，妩媚，温柔，娇俏，正值豆蔻初华的二八妙龄。

湖水凝碧，风过微澜；绿波之上，扁舟一叶飘来，渔女翠袖招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远处，绿带连纵，横划湖面，宛然娥眉，楚楚仪人，却是苏堤。

--苏堤春晓本是西湖十景之冠。

窗棂斜着湘妃帘，桌橼搁着栀竹筷；梁是龙心竹，柱为虬根竹，楠竹铺地小竹架栋，就连盛菜的盘碟也是一色青花竹纹磁。

这座清雅的竹楼却有个不符的名字--“万花楼”。

在杭州，随便拉住一黄口稚子，即便他不识当今皇帝老儿是谁，也能为你指点万花楼的走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万花楼不是“花楼”，而是江南第一的酒楼。虽是酒楼，却概不出售凡酿俗羹，一单酒水果品，佳肴美味均以花为主料，单此就不同凡响，何况楼里还有十八个比花还娇还妍还靓的女子--前年，楼里的凉儿姑娘北上燕州，途经汴梁，适逢东京花魁斗艳。姑娘年少气胜，登台竞艺，一曲《平沙落雁》，技惊四座，折铩群芳。而她不过在万花姐妹中排名第八。

更何况楼里还有个更美的老板娘--芙娘。芙娘到底有多美？没人清楚。只知道为了遮掩她过人的美貌，绝大多数时候面上都轻挂一层面纱；只知道见过她的人都说，即使夹在万花十八姝里，也能一眼瞧出她来：仙界的奇葩与人间的花卉自是有着天壤之别。

老板娘的相公，自然就是老板，姓施名敏字文观。八年前乃是朝中以刚烈耿直闻名的御史大夫，人称施青天，一时与龙图齐名。后因直谏被贬，率而辞官返乡。为便于与友人聚饮，而建了这万花楼。

一楼风光怡人，价廉物美，对所有人公开开放。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是杭州三教九流齐聚之地。空气中，所有最珍贵的情报最廉价的谎言混杂漂浮着。

二楼，凡欲上者先付黄金百两。饶是如此，仍是人满为患。

为什么？能上万花二楼者均属杭州乃至江南一带的顶级人物：最富有的商贾，最博学的大儒，最当红的伶人，最炙手的官员，最显赫的豪门，最高贵的皇族……当然，还有最驰名的侠客。

这就是上流社会，只要能融入其中就有无尽的机遇，财富，名誉，权势甚或艳遇等着你。一百两黄金，你去不去？

在相当意义上这是一个很能考验人诚实度的问题。

不过，若仅是如此，万花楼也不过尔尔，至少算不得江南第一。还好，它还有第三层。比起楼下两层来，这一层很小，也很简单。但却是春望苏堤的最佳去处，窗外一棵垂柳，高逾八丈，碧翠丰茂，柔而不弱，风姿潇洒，乃是谢灵运手植，至今已有六百余年。相传贺侍郎之名篇：“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便是以其为咏唱对象。

陈设虽简单，壁龛却大不简单。其中收藏着传说中的“万花三宝”，米芾的《春山瑞松图》（米虽以书法名世，但画名犹在其上，有“米家云山”之誉。现其作品已全部失传，《春》乃其历史记载中的代表作），范宽的《雪景寒林图》和《溪山行旅图》，（宋代著名画家，曾在《创龙》中登场^_^。上乃其唯一两副存世作品，前者为天津博物馆镇馆之宝，后者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馆。）已成为江南仕林梦寐以求的圣地。

但是，创建七年，这儿接待过的客人，几乎屈指可数--只有施御史看得上的朋友，才会被请上“望苏”，否则，就算珠玉成山，圣上亲诏，也是宁拆不开。

此时，“望苏”正为一位客人开放。新色香炉散出阵阵薄馨，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却是汴京宫法秘制的百合竺。桌上四碟精致小菜：芙蓉蒌蒿芽，黄菊拌蟹黄，茉莉滑虾仁，还有梅蕊托雪烹制的孤山白梅羹。（本来偶想把好逑汤也算上，勒摸……人家金老的FANS人多势众，还是少惹为妙。）翡翠杯中漾着无锡梨花酒，而桌旁侍酒的便是那花中之花的老板娘--芙娘。

客人是一位青年，白衣青年，通身白衣，从中衣到轻袍及至长靴都是一色雪白，甚至摆在桌边的长剑也是玉鞘银穗。长剑虽未出鞘，鸦眉星眸间的剑气却遮掩不住，精锐四溢。

他的眼中却闪着与时令不同的异样色彩，那是四分孤寂三分落寞两分郁结与一分愤懑。左手轻持酒杯，缓摇杯中的翠色芳香，朱唇微颤，似在低喃，心中难解之忧。

：“……死猫儿臭猫儿瞎猫儿盲猫儿聋猫儿哑猫儿瘟猫儿病猫儿撮猫儿拙猫儿歪猫儿杂猫儿花猫儿穷猫儿混猫儿坏猫儿怪猫儿鬼猫儿萎猫儿傻猫儿笨猫儿蠢猫儿疯猫儿昏猫儿醉猫儿猪猫儿狗猫儿虫猫儿野猫儿……（打住打住！你再不完偶没词儿了！！一口气找这么多贬义形容词我容易吗我！！！）”

青年一边念叨一边以做虾酱的架势恶狠狠地戳/捣/碾那盘茉莉虾仁，大有前世结仇来生有怨之势。只见他以一双竹筷使出判官笔、单手钩、五行剑、蛾眉刺、流星锤、匕首、双钩、短枪……的招式。碧海潮生笔法接缤纷落英钩，天山折梅剑法转鱼沉雁落刺，五柳亮银枪法承追魂夺魄锤……一时间万千齐出，精妙绝伦，连江南武林数得着的一流高手--“凌波仙”芙娘也看得傻了眼。

“真是的！人家眼看春光大好，有意拉他出来溜一圈，顺便当蜜月旅行。连黑子都准了假了！他居然一头栽在开封府里，九百头牛都拉不出来！！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心情！！！”

：“我不管了！！！我要红杏出墙！！！！！！！”拳头一攥，青年肃然起誓。

（……呼！停一下，看看砖头飞到哪儿了？……纳尼？！莫有？？！！！不好！！！是还米反映过来的说！！！！！！！逃ING……玩笑啦玩笑，偶只是存心搞笑，没有破坏老鼠形象意思的说。）

忽地，一声清响，随风飘入。青年一愣，望向窗外，刹时呆住了。

一名白衣青缎的女子婷婷玉立谢柳柔枝之上。

温婉若一衣春水般的青丝，简简单单的挽着个流苏髻，系以丝带，缀以明珠，一朵雪萼冰蕊的白莲轻轻地簪在后鬓。皓腕套着一金一玉两只镯子，相互轻触，玎玲作响，春风和声而作，似也变得柔和。

袍是极普通的素色白绢，带是很常见的翠青缎子，但就是这么简单地一披，一绕，一束，就仿若束尽了江南三春的风华。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整个垂柳，整个万花楼，乃至整个西湖都失去了它们的色彩和光芒--此刻所有的光彩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青年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如此美丽！人类居然还可以美到这种程度！！这种境界！！！这种水平！！！！

而这仅仅不过是她的一个背影！！！！！！！！！

（看她能若莺儿般停在柳枝上，甚至枝条不弯不折，全然若不着一物般，光是这份轻功就已臻化境。以上乃青年能作出的唯一理性判断。）

她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现在所有的词语都应该也必须退场了，想必它们也不愿辱人亦自辱。妄图用任何一种语言来描述那位少女的绝色，都是对这种语言的自知之明的亵渎。

云鬓、螓首、蛾眉、秋波、瑶鼻、樱唇、贝齿、霞颊、花颜、蛴领、凝脂、皓腕、纤指、素手、蛮腰、修身……各个部位无一不让“完美”一词不再完美，“极限”一词超出极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天香国色”……再华丽的辞藻在它们面前也会羞愧于自己那贫乏的表现力。

但少女却并非因此而绝色，恰恰相反，一切都因为作为她的一部分存在而美丽。

当一个人盘算红杏出墙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一位绝代佳人，他会怎么做？恐怕所有人都和青年的举动没有区别。

：“好一位御风而临的仙子！白某有幸莲驾轻移否？”将翡翠杯放回原位，虽然杯中佳酿已溢出大半。：“老板娘，你不会有异议吧？”青年随即问向东家。

：“怎么会？能有姑娘这般人物光临小店，实乃蓬荜生辉。”芙娘看得傻了，青年一唤，方才会过神来，忙叠声道。

女子微微一笑，神光离合，飘然而入，似足不沾尘般坐到了青年对面。

“奇怪！细看神色气韵，总觉面善，好似似曾相识，但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怪矣！”青年暗道。

：“姑娘所携之物，可否与我一观。”方坐定，便听芙娘惊道。

原来那女子背挂一具古琴。取下轻放于桌，只见其仅二尺余长，大异于常（按定制古琴应长三尺六寸三分）。桐面梓底，龟纹宝灰，蜀弦牙足，金徽玉轸（以上为鉴赏古琴极品的标准，出自赵汝珍的《古玩指南》，有人想知道更详细的请留言相告，偶这里就不再细说了），眩然夺目，虽青年于鉴琴丝毫不通，也一望便知必为稀世之物。

面纱下隐约可见明眸皓齿，光彩流溢，充满了少女初恋时的神采，膜拜般瞻仰着那架古琴。

：“看芙娘你这般神色，就已是为此琴下了最好的评价。”青年半开玩笑地说道。作为以收藏字画古琴成痴闻名的施御史的娘子，芙娘的眼光也算江南数得着的。

而芙娘却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二尺二寸，唐人制式，天下应只有一件。姑娘此琴乃‘春雷’之姐妹，‘春籁’否？”（春雷：“唐人所制，宋时藏于宣和殿万琴堂，称为众琴第一。以后为金章宗所得，列为明昌御府第一。章宗死，以其殉葬。过了十八年该琴又重现人世，没有一点伤痕。为诸琴之冠，天地之间的尤物。”摘自《古玩指南》古琴章。）

：“姐姐好眼力！”女子抚掌赞道。

：“哪里，哪里，若是相公知晓，妹妹怕是走不了了！不过，饶是如此，仍请妹妹多留几日。”

少女一笑倾城，方欲开口。一道剑风，突地向其粉颈斩去，其气锐，其势猛，虽看在顶级高手眼里尚稍欠火候，但明显已臻一流高手之境。

持剑的是一白衣青年，双十年纪，稚气未脱却头裹孝带，满面悲愤之色。出手毫无防守，一味凌厉进攻，招招同归于尽，剑剑两败俱伤，似是与少女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也无须防守，一名五旬白须飘然的玄衣老者手撑太极八卦刀，随于其后，以应不测。如果少年一击不中，他手中之刀便会继以雷霆之发。那老者虽身形单薄，两颊深陷，但目中精光四溢，一望便知在太极八卦功上的修为已超过三十年。

而真正的危险却不是来自于他们。一位锦衣中年的书生样人物，背对战团而立，似是正欣赏挂于横堂的《溪山行旅图》。全场之人竟都没察觉他何时出现，如何入内！！！他看似很随便地站在那儿赏画，全然心无旁骛，却恰恰挡住了女子逃避躲闪的必经之路。双手拢入袖中，应是内藏判官笔一类短兵器。兵法言：“一寸段一寸险。”当少女为避过少年和老者的攻势，全力后退，到其近侧前劲已尽，后力未发，浑身脱力之时，便是他出手之刻！

她死定了！！！少年/中年/老者全这么想，即便她轻功再高，应变再快，运道再好，也绝逃不过这个连环套！！！！！！！！！

但她却没有死，因为她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动手招架。“铿！”一声宛若龙吟，一道白光如白虹贯日架住了少年的长剑，从而终结了整个攻势，出手的是少女对面的青年。

：“画影！你是……？！！”老者诧道。

：“啪！啪！”中年书生击掌二次，少年老者收起兵器，退到他身后站定。只见其面色铁青，一拱手道：“芙娘，多有叨扰，得罪了！但事出突然，还望当家的多多海涵。”又冲着白衣青年一礼：“原来是白五爷！久仰大名！！只是不知您因何包庇这千刀杀的辣手魔女？？！！！！”他愤愤地一指戳向那少女：“两位想必已知道最近数月，杭宁一带连续发生六起连环灭门血案，牵涉数百条人命。如今已查明乃此妖女所为！”

此言一出，芙娘青年俱皆大惊。

江南武林盟主“铁笔书生”文贤赋的师弟：“云浪子”柳贤诗

仅次于杨狄两门的将门世家：余杭岑家

天下三大钱庄之一“锦绣钱庄”的当家人：崔锦绮崔大娘

“江南第一才子”范伯渐

赵氏宗亲--康王赵姚

“雁荡剑派”掌门凌策铭

在江南顶级豪门中，这六个名字几乎占去半壁江山，其中不少为武林/将门世家，即算不是也重金聘有高手护院，可最近数月他们却组成了的六起灭门血案的苦主名单。六大豪门，亦朝亦野，他们连续被害，却又扑朔迷离，无迹可寻，令朝野震惊！！！江南大家人人自威！！！！！！当今圣上更龙颜大怒，严令刑部限期破案。

六起惨案，场场触目惊心，受害者往往一夜之间满门上下皆遭残杀，鸡犬不留。有些尸体甚至留有类似野兽撕咬的痕迹，残不忍睹。但奇怪的是，六场血案现场，却都全无外敌侵入的迹象，也无有人离开的痕迹，凌家堡、崔家庄等防范严密之地，竟然闸门由内紧锁，形成一间巨大的密室。更奇怪的是，受害者均为江南数一数二的豪门，同时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虽满门被屠，财物却无一丢失！！！！！即便有所损失，也明显是挣扎打斗过程中连累所至！！！官府为此百思而不得其解，曾怀疑均系仇杀。但六大豪门虽不家家仁爱，却也不乏乐散好施之辈。更重要的是，六户行业，身份，交游……都大不相同，几乎互不相识，也没有明显的共同点。

也曾怀疑过六起血案是否非为一伙人所为，但手法，时间，特征上惊人的一致还是令六扇门放弃这一假想。

那锦衣书生即是江南武林盟主“铁笔书生”文贤赋，他的师弟：“云浪子”柳贤诗便是连环血案的第一个受害者。玄衣老者名叫崔巩，外号“八卦开山手”，是江浙一带数得着的内家高手，崔大娘子便是他的嫡亲妹子。孝装少年少剑波（不要打！！！！！！！偶知道这是《林海雪原》的男主角！！！！！！！只是觉得他这名字简直就为武侠小说量身定做，不用太可惜了），在“雁荡十八剑”中名列十五，因母疾病，离开师门七日，却不想成为雁荡派唯一的幸存者！！！他们都是连环血案的苦主，却不知为何一口咬定这绝色少女为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