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温柔的小狐狸 ---- 向宇

我的脑子轰地炸开，猛地翻身把他压倒在床上，我的唇象雨点般地落在他脸上。我被喜悦弄疯了，我一边狂猛地亲他，一边脱掉了他的睡衣......

接下来七天，我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小狐狸象世上最贤淑的妻子般地对我，不，他比世上所有最贤淑的妻子加起来还要更贤淑百倍。他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致，他为我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他清晨帮我梳头，晚上和我一起洗澡为我搓背。他和我一起出门去会朋友，他还邀请我的朋友到家里来。我玩得再晚回家他也不会怪我，他再也没有把我关在门外，更没有罚我睡厨房。还有，还有在床上他也变得热情非常，以前从来也不肯做的动作现在也全由着我，我要怎样就怎样，不象以前就算我只是提一提他也会一脚把我踹下床。

有妻如此，我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我说不出的幸福，说不出的满足。小狐狸对我百依百顺，倔强冷傲的小狐狸变成了温驯的小狐狸，我几乎整天抱着他舍不得放开，抚摸他柔软的黑发，嗅他清淡的体香，再亲他柔软的薄唇，我满足得只想要对着全天下人放声狂笑。

直到第七天清晨，我一觉醒来，就在睁眼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地感到了失落。好象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很重要，可是我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我拼命地想，拼命地想，想到头痛还是想不清楚自己丢失了什么。

这一天就和过去的六天一样，我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可是我却打不起精神来。我的目光跟着小狐狸转，他一会儿在厨房里忙，一会儿在院中忙，然后去茶楼忙。不管多忙他总不忘抽空对我温柔一笑，不会象以前那样用漂亮的眼睛瞪我一眼，骂我"白痴"，过来捶我一拳，而我就回他一拳，我们两个打闹一阵后再一起拉拉扯扯地把茶楼的店门打开。

小狐狸已经好久没叫我"白痴"了，其实只有六天零几个时辰而已，可我却觉得好象过了几百年。小狐狸他现在总是对我温柔地笑，不再象以前那样板着俊脸看我。以前只要他一板起脸我就去拉他的脸颊，想帮他扯出一丝笑容来。只要我一这么做，他立马就毫不客气地揍我一拳，我就回揍一拳，我们两个打得滚在地上，一直打到两个人都没了力气。当然，次次都是小狐狸先没力气的。然后我就亲他，被我的拳头打到的地方我一个也不放过地亲。那时他的脸就很红，在以为我看不见的时候，他会悄悄地笑，可是怎能瞒过得我。我立刻准准地亲在他翘起的嘴角上。然后他就又羞又恼地打我，我坚决不放手，越亲越深，而他越打越无力。我们两个就在地上亲了又亲，浑然不知周围事。

以前的小狐狸贪睡，我每天早晨都要用特殊的方法叫他起床，冒冒失失地叫他起床的话，是要挨他的睡拳的。我已经掌握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能够不挨小狐狸睡拳就叫醒他。什么特殊方法？对不住，那是不外传的，只有我樱木花道能用！别的人要敢对我的小狐狸用，不管男女，我会揍得连他爹妈都不认出他（她）！

可是现在的小狐狸每天都比我更早起床，根本不用我叫他，反而是他来叫我，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和那么温柔的笑容来叫我。以前也曾有一次小狐狸来叫我起床，他一手捏我的鼻子，一手揪我的耳朵，就这么毫不温柔地把我从床上揪起来。我怎么会甘心哪，立刻来个恶虎扑食把他反扑在床上，然后猛咯吱他。他最怕痒了，一咯吱身体就发软，直往床角钻，缩成一团笑得喘不过气。

"臭...白...痴...等...等会儿...我...我...饶...饶不...了...你......"他边笑连喘边这么威胁我。我就放开他，笑着说："小狐狸，你要怎么饶不了我呀？"他立刻扑上来朝我劈头盖脸乱打，我一边招架一边躲。我们从床头打到床尾，别看小狐狸打得凶，只要我一"嗬嗬"怪笑地作出咯吱的手势，他立刻就象只灵活到极点的狐狸一样"噌"地窜到墙角，睁着漂亮的眼睛瞪着我，咬牙切齿骂："臭白痴！臭白痴！"我笑得在床上打滚。

以前小狐狸不大会干家务活，应该说是几乎不会干，扫地扫不干净，做饭做糊了还算最好的，洗衣服则是洗一件报销一件，茶楼一天的生意还不够平衡他破坏的。为了以后我们俩衣食无缺的日子，所以家里茶楼的活计本天才就一手包办了。我干活的时候他通常都是斜眼看着的，可是我知道他在学，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甘心在哪件事上被我比下去哪。

他干得一天比一天好，而他鉴茶品茶泡茶的技术一向就比我好，我早已经忘尘莫及。我虚心向他求教，他倒是肯教我，只是，啧，态度真是太太太高傲了。我只要稍有一点差错，他就敲我的头骂我白痴，然后嘲笑我。不过只要我想学，他总是会教我，而且不论我学得多晚他都陪着我，直到我学会。

现在的小狐狸，他会察言观色，他总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想要的他总是最快送到我面前，我想学的他耐心无比地教我，绝不会让我的脑袋吃锥子，更加不会嘲笑我。

总之，现在的小狐狸温柔无比，体贴无比，他什么都顺着我，什么都依着我。他不会和我打架，不会睡懒觉，不会揪着我的鼻子和耳朵起床，不会和我玩咯吱的游戏，不会毫不留情地嘲笑我，不会把我踹下床，不会罚我睡厨房，不会把我关在外面，不会骂我白痴，不会......

所有以前小狐狸会做的事现在的小狐狸都不会做，因为，现在的小狐狸，他是温柔的。

天哪，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我对自己感到吃惊，我居然在怀念以前的小狐狸，对着现在的这个我梦寐以求的小狐狸怀念着以前那个毫不温柔的小狐狸！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自己是"白痴"。这样的日子多好啊，多幸福啊，多...多......

我呆呆看着屋顶，后面的词我不敢说出来。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幸福过头所以变傻了。我突然想要抱住小狐狸，紧紧抱他，紧到能把那个念头从心里挤出去。所以，第八天早晨，我悄悄跟着刚起床的小狐狸下了楼。

天还没完全放亮，小狐狸摸黑走下楼，到楼梯口他朝左拐，不是去开店门，而是走向了地窖。咦，一大清早的他去地窖干什么？这七天所有的活都由小狐狸干，地窖我一次也没去过。我好奇地跟在他后面，小狐狸完全没发现我跟着他。我们进了地窖，地窖不大，堆放着一些杂物，在杂物的阴影中我依稀看到地窖里有一个人，他抱着膝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微光中他的身形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然后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剧烈地跳，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窜起来。我突然再不敢往前走，就躲到杂物后蹲下来。

小狐狸走向那个人，蹲在他面前，用温柔无比的声音对那个人说："你都看到了吧，花道他爱的是象我这样的流川枫，温柔体贴的，知情知趣的，而不是象你这种霸道冰冷，毫不温柔毫不懂情趣的。这七天花道和我过得很幸福，比和你在一起时幸福了不知多少倍。现在，你服气了吗？"

小狐狸挥了挥手，地窖里突然亮得象白昼。抱着膝坐在墙角的那个人慢慢抬起头来，一点点的，我看到了他的脸：削瘦苍白的，布满痛苦和绝望的脸，一双眼睛昏黯无光，泪水从他眼中不停流下，顺着脸颊落到地上。他咬着唇无声地哭，脆弱无比却又拼命保留着最后的倔强地哭。

我的心象被巨锤用力地击了一下，痛得眼前发黑。我想我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一定得是在做梦。否则为什么会有两个小狐狸？为什么一个小狐狸温柔地笑着，另一个小狐狸无声地哭着？为什么我的心痛得这样厉害？为什么我的目光离不开那个哭着的小狐狸？

"出来吧，花道。"温柔的小狐狸向我藏身的地方温柔地叫着，我象没了魂魄的人似地走出去，我盯着那个哭着的小狐狸看，可他却没看我，只是把头埋进臂弯里，他削瘦的肩头颤抖着。

我走向他，温柔的小狐狸拦在我面前，他温柔地看着我，眼里的情意那么深，他说："花道，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吗？"

我想要推开他，可是手伸出去了却没有办法推他，他温柔的眼波此时有了一丝忧伤。我想起了过去的七天，温柔缠绵的七天。

"怎么会......？"我问，声音哽在咽喉里，温柔的小狐狸紧紧地抱住我，我越过他的肩头看着墙角的小狐狸。他好象不再哭了，怕冷似地把身体绻起来。

"你许的愿啊。"温柔的小狐狸在我耳边说，"七天前你许了愿，所以我来了。按照你心里想的，温柔的小狐狸来陪伴你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花道，我愿意的，对么？"

"那他呢？"我指着墙角的小狐狸问，我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想来我的声音也一样。

"他很快就会消失，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小狐狸，你的心里也只能有一个小狐狸。"

温柔的小狐狸抬起头看着我，可是我看不见他的脸，泪水把我的视线弄糊了。"小狐狸......"我向着墙角的小狐狸叫，"你是以前那个小狐狸么？"

墙角的小狐狸抬头站起来，他真的没有哭了，他看着我，眼里的神神是那么悲伤，他说："是，我...我是以前的小狐狸，以前的......"

他的身影在变淡，他深深地看着我，然后说："白痴，记着，选了就不要后悔。"他就要消失了，我推开温柔的小狐狸扑上去抱住他，我惊恐地大叫："不要走，不要走，小狐狸，你不要走！"

"花道。"温柔的小狐狸惊惶地叫我，我回头去看，他的身影也在变淡，他也在渐渐消失。我呆了，两个小狐狸都在渐渐消失，为什么？我不要！

"两个流川枫，你只能选一个。"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地窖里突然现出一团光晕，那团光晕变幻着颜色，声音就从光晕中传来。

"选择一个，另一个就会消失。犹豫不定，两个都会消失。"光晕冷酷说，"樱木花道，你要哪个？神等着你的决定！"

要哪个？我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我看着怀里的小狐狸，他平静而悲伤地看着我。我转头看着温柔的小狐狸，他惊惶而悲伤地看着我。和两个小狐狸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涌到我眼前来，一幕幕都那么清晰，哪个也割舍不了。

"我两个都要！"我喊，我向着神跪下来，"我两个都要，求求你，神，别让他们消失，我两个都要啊。"

"贪心的人。"神说，"好吧，我再满足一次你的愿望。"神指着两个小狐狸说，"这世上只能有一付流川枫的身体，但我可以取他们两个人灵魂中的优点结合在一起，放入同一个身体中，这样新的流川枫就具有了两个流川枫的所有优点。这样做你们三个愿意吗？"

"我愿意。"温柔的小狐狸欣喜地说，"我不介意用谁的身体，只要我的灵魂能陪伴在花道身边就好。"

"那你们两个呢？"神说，"快点决定，时间不多。"

我的嘴张了又张，我不知道我愿不愿意，我无法决定。我看着怀里的小狐狸，他悲伤地看着我，看透了我内心深处的犹豫。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也更加悲伤。他推开我，仰起头对着神说："我不愿意！"

"我宁可死，也不愿失去完整的灵魂。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我只要做我自己，绝不会和别人共用一个灵魂一具身体，更不会和任何人共享一个爱人！"他看着我，泪水从他眼中流下，把他黑亮的眼睛弄模糊了，他颤声说："白痴，我要你的全部，否则我宁可不要！"

他向神扑去，神的光晕击中了他，他消失了。我的小狐狸消失了，那个会骂我白痴，会和我打闹，我最初爱上的小狐狸消失了。

"不要！"我大声哭喊，向神冲去，"我要你，小狐狸，我只要你！"

我的心硬生生地被撕裂了，我的灵魂失去了一半，那个最原始最真实的灵魂，那个爱着会骂我白痴的小狐狸，那个爱着敬着倔强骄傲的小狐狸，那个和不温柔的小狐狸的灵魂一直相惜相知的灵魂，丢失了。

突然我明白了，我失去的其实是我自己！这七天来我遗忘掉的自己！

"花道，花道！"温柔的小狐狸哭着叫我，可是我不会停步。那个温柔的小狐狸，是不知足的我贪婪之心的倒影，是我的愚蠢和无知的证据。

"对不起！"我回头对着渐渐消失的温柔的小狐狸说，"你不是小狐狸，不是我的小狐狸！"

我撞上了神，光晕在我眼前炸开，我的身体裂成了碎片，每一个碎片都在寻找着我真正爱着的小狐狸。

温柔的小狐狸（下）

我跳起来，全身都是冷汗，湿透了衣服。我喘着粗气，从喉咙深处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呜咽声。我揪着胸口，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痛得厉害。我呼嗤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扫视周围。

我还在庙里，站在那根撞得我晕头转向的柱子前。天还没亮，周围很静。没有神，没有温柔的小狐狸，没有宁死也不愿失去真实灵魂的小狐狸，也没有那个愚蠢得失去了我的小狐狸的樱木花道。

我做了一个恶梦，可是我用着最虔诚的心感谢这个恶梦，感谢它只是个恶梦，而不是现实！

我拔腿向家里跑，我的心在胸腔里鼓荡。小狐狸，小狐狸，我想见你！我想紧紧把你抱在怀里确认你！我想听你骂我"白痴'！我想你打我，拳头还是木柴用什么都行！我想见你这个又骄傲又可爱让我爱到骨子也敬到骨子里的小狐狸！

我急急地奔在街上，差点撞上了一个人。"樱木，你又这么晚回家啊，就不怕又被你兄弟关在外面？"老张头在我后面喊，"别老那么晚回家了，每次你一出门，你兄弟就站在门外等你，一直等到看见你回来才回屋。"我停下脚步。老张头的声音清晰地灌进我耳中，"去年冬天他不是生病了吗？就是因为一整夜在外面等你等的，你就别......"

我拔腿飞奔，不管路上撞到了什么人，我的眼睛只盯着家的方向。快到家门口时我看到了小狐狸，他也看到了我，马上转身向屋里跑去。

我用从没有过的速度冲过去，在小狐狸关上门之前把门推开，然后紧紧的，紧紧的把小狐狸抱在怀里。

"大白痴，你发疯啦，外面还有人......"小狐狸边挣扎边说，我却抱得更紧。

小狐狸不挣扎了，他勉强把头向后仰，包黑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白痴，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贪婪地盯着他：疑惑的眼神，微挑的眉头，等了半天见我不回答就挑得更高的眉头，和脸上渐渐露出的"大白痴你再不回答就要你好看！"的神情。

我的小狐狸的身体，和这个身体里我的小狐狸的灵魂，真实地在我的怀抱中！

我再一次紧紧把小狐狸抱进怀中，把他的头按在我的胸前。他动弹不得，在我胸前咬了一口，再朝我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不动了，任我抱着。

"小狐狸，我爱你，只爱你！"我哽咽地说。小狐狸的手臂从我的肋下穿过去抱住我的腰，用力地抱着。

"我知道。"他说。在我低头看着他时，他又轻声说："我也是。"他眼里荡漾着深深的的情意，晨曦的微光映在他眼里，那样温柔。

我是个白痴，所以才会以为小狐狸对我不温柔。我的眼睛瞎了，所以才会看不见，小狐狸他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向我展露着他的温柔。

我踢上了门，把小狐狸抱进房，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贪婪地亲着他，深深地占有着他，一次又一次。

"傻狐狸，干么一直等我？"

"怕大白痴找不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