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 远离非洲(OUT OF AFRICA)......(合集)----仙奇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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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 远离非洲(OUT OF AFRICA)

(一)
1945年6月初的一天傍晚,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市郊某小镇一家农场里,仙道从森林的小路走出,边走边看着远处草地上,正被工人赶回牧场的牛羊。
这个农场虽然不大,却也有山谷,有森林,还有清澈的溪流。每当春天来临,路旁的草地上野花争相怒放,有金黄的、粉红的、水红的、紫红的、紫蓝的、天蓝的。鄢紫姹红,令人流连忘返。
现在,是德克萨斯州的初夏。
森林和草地郁郁葱葱,张扬和招展着生命在旺盛时期的美。
仙道远远望着地平线上,只剩下小半个脸的夕阳,心想,一天又要过去了,明天......明天的太阳会不一样吧?

仙道收回目光,暮色蔼蔼中,他看到有个人从农场外面走进来。
那个人的身影和走姿,在仙道看来,不像是农场的工人或是附近的邻居。
他不由更加注意地看着,天色越来越昏暗了,要等到走得很近,才能看得清彼此的轮廓。
当他看清对方的脸时,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了,扭成一团。

仙道看到那个人依然清俊的脸上,那双依然黑亮的眸子。
他这时穿着一身洗得很旧的军装,但仍整洁。
他的行李只是一个小小的背包,就像一个地道的流浪天涯的人。
然后,仙道看到了他空荡荡的左袖。
他的左臂哪去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没有死,他活着回来了。
他是流川,是这个农场真正的主人。

终于,他们又可以站在同一块陆地上相对而立,就好像很多年前,在地球的另一端,丹吉尔英军基地附近的海滩上,那匆忙而又焦灼的别离。
那时,他们也许都有想到过,那可能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的见面。
感谢全能的上帝,幸好不是。

时光倒流5年。

1940年6月初的一天下午,北非小国摩洛哥的北部海港城市丹吉尔。
仙道从一家法文报社出来,走在丹吉尔的街上。
丹吉尔是个自由港,从1923年以来,由英、法、西、意四国共管,成为"国际自由城市"。它位于非洲大陆西北角进入直布罗陀海峡的入口处,同欧洲大陆隔海相望,座落在世界交通的十字路口,东进地中海和西出大西洋的船只,从这里经过或停泊,大西洋东岸南来北往的船只,也要在这里调整航向,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来为兵家争夺之地。
丹吉尔城沿海滨山坡而建,风和日丽,气候宜人,白色住宅、绿色山野和蔚蓝海水交相辉映,是一座风光明媚的海滨山城,素有"摩洛哥夏都"之称。

但仙道这时没有心思欣赏丹吉尔美丽的城市风光。
从 5月10日以来,纳粹德国进攻法国,巴黎危在旦夕,人们纷纷逃离家园。
在巴黎一家大报社工作的仙道,也加入了逃亡的洪流中,取道西班牙的阿尔赫西拉斯来到丹吉尔。
他之所以会考虑来非洲,是因为他大学时的学弟彦一,去年来到丹吉尔,在这里的一家报社工作。
彦一常常在给他的信中,描绘着非洲的壮美风景,这使得身为作家的仙道,更加向往这块神秘的土地。
但毕竟是非常时期,即便他在巴黎是多么有名的记者和作家,在这里也难找到好的工作。
他刚在那家报社,找了一份对他而言相当不体面的工作。

祸不单行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因为英法在欧洲大陆忙于同德意军队作战,无暇顾及非洲事务,西班牙于是打算趁机派兵进攻丹吉尔,把它并入西属摩洛哥。
这里恐怕过不了多久,也会成为纳粹的天下。
仙道走着走着,无可奈何地想,他恐怕还是得去美国。
这里的太平日子不会维持多久了。

他拐进当地一条不十分显眼的街上,那里据说有间"天堂酒店",是人人喜欢去的社交场所。
他和彦一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走了一会儿,仙道果然看到了一间写着英文招牌"天堂酒店"的夜总会,从外表看,和它的名气好象实在不相称。
但这间酒馆的对面就是前往自由大陆的飞机场。据彦一说,这里天天交替着前来的人群和离开的人群。人们要探听消息,等候班机,甚至想求得通行证都要涌向这里。
这好像应验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句老话。

仙道走进去,里面的狭小也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走到柜台前,用英语要了杯啤酒。
柜台里站着一个留着一小撇胡子的青年侍应,打量了他一会,也用英语说:"先生是刚从欧洲大陆过来的吧?"
仙道点了点头:"刚从法国逃出来的。"
"你是法国人?"
"没错。"仙道从他手中接过啤酒。

"你们法国看来也撑不了几天了。"
仙道苦笑了一下:"同感。"
小胡子好像对局势很在行,也很喜欢聊天:"丹吉尔也好不到哪去,听说西班牙很快就会打过来。就算西班牙不会过来,纳粹德国和意大利很快也会过来的。"
仙道再次点了点头,问:"我听一个朋友说,你们这里的老板很有门路,能不能帮我弄一张到美国的通行证?"
小胡子有点神秘地笑了笑:"每天从欧洲大陆取道这里去美国的,不说上万至少成千,恐怕很困难啊。"
"你的意思是说,要很多的钱才办得到?"
"钱当然是一定要的,但我们老板未必会答应帮忙,这毕竟是很费神的事。"
仙道有点泄气,他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和老板更没什么交情,看来去美国的事很渺茫。
但他真的想快点离开,这个很快就会被战火烧到的地方,他对战争实在是太厌倦了。

仙道正要说话,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他因为在等彦一,很自然地侧头看了一眼。
那是俩个穿着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制服的青年军人。
个子稍高的那个神情冷俊,个子稍矮的那个表情丰富,从外面进来嘴就没停过。
他们很随意地走到一张桌边坐下,一直在说话那个军人向小胡子招了招手。
小胡子扬声说:"俩位长官,就来了。"
他端着两扎啤酒向他们走去。

仙道出于职业的原因,对观察陌生人极有兴趣,何况是看来非常出众的军人。
他忍不住侧头继续打量他们,直到他察觉到,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青年,目光不甚友好地回视过来。
仙道想到英国人是非常刻板保守的,忙收回了目光。
小胡子这时回到柜台前,仙道问他:"那俩位是什么人?"
"是英军基地的空军飞行员,听说还是王牌飞行员呢。"
仙道"哦"了一声。
他虽然有点好奇,却没继续深究,毕竟,他自己的事都还没着落。

这时,彦一匆匆地走进来,坐到他身边:"仙道学长,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仙道笑着说。
彦一喝了一口小胡子端过来的啤酒,问:"工作有希望吗?"
仙道点了点头,彦一高兴地说:"我就说嘛,现在世道是很差,不过,像学长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找不到工作的。"
仙道心想,自己在欧洲大陆的名声在这里是不通用的。
他找到的工作,不是他期望的新闻采访或专栏写作,而是校稿。
仙道彰跑到摩洛哥来做校稿工人,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不想让彦一担心,所以不打算告诉他。

"彦一,你有没想过去美国?这里很快也会被纳菊剂斓摹?quot;
"去美国?好啊。我也不想再待在非洲了。不过,很难弄到通行证。"
"这我也知道。那位侍应先生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就算有钱,老板也未必肯帮忙。"
"因为到这里求他的人太多了。"
仙道好奇地问:"这里的老板,是个怎样的人?"
"我也不常见到他。他和我年龄差不多,听说是个美国人,背景相当复杂。"

仙道笑了笑:"我发觉,每个美国人都是个性单纯,背影相当复杂。"他转头对小胡子说,"先生,不好意思,到现在都没问你的大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仙道彰,这位是我的学弟相田彦一,我们都是法国人。"
"我叫野间,是美国人。"
"请问你们老板的尊姓大名是......"
"他啊,他叫水户洋平。"
"我现在能见到他吗?"
野间摇了摇头:"不行。老板到拉巴特去了。"

仙道失望地说:"这样啊。那么,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请求告诉他?"
野间点了点头:"这没问题。"
仙道笑了笑:"谢谢你。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再来的。彦一,我们走吧。"
彦一疑惑地问:"学长,为什么这么急?"
"我还有别的事,我们出去再说。"
他们付了钱往外走。
走出去时,仙道觉察到那个冷面俊美的飞行员又看了他一眼。

(二)
傍晚,仙道走进旧城区的阿拉伯式市集-大索科广场。
阿拉伯式的市集,当地人称麦地那(Medina)。据彦一说,在摩洛哥的任何城镇,都能找到这种露天的市集。这里和《一千零一夜》里所描绘的景象简直一模一样:房屋密集,式样千姿百态,街巷交错,满目是店铺、摊点和手工作坊,一天到晚人山人海,喧哗热闹。
广场四周,法式咖啡馆里散发着浓郁的薄荷香茶的味道,杂货铺里货物琳琅满目,服装店和绸布店更是显得五彩缤纷。
麦地那就像迷宫一样,吵、杂、乱是其特色,人和驴子互相擦身而过,小孩乱跑乱撞。然而,仙道被这里浓郁的阿拉伯风情迷住了,走了半天也没觉得厌倦。
至少现在,他还感觉不到战争逼近这个自由港的气息。

在摩洛哥,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但法语是通用的,在买东西时,仙道倒没遇到语言障碍。
他买了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抱着大纸袋,正要往回走,发现自己在这迷宫一样的集市里已经找不到出口了,他也不慌,只是觉得有点累了,决定先到咖啡馆喝杯咖啡再说。
两个阿拉伯少年从后面向他跑过来,因为一直都有小孩在他身边乱跑乱撞,仙道没有在意。
少年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这时,一个青年截住了他们,那青年很敏捷地扭住其中一个少年的手,于是,仙道看到,那少年手中拿着的钱包看来极其眼熟,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是他的钱包。

两个少年惊恐地看着那青年,用阿拉伯语说着什么。
仙道听不懂,但猜得出来是在求饶。
他走过去,用英语对那青年说:"放了他们吧。"
青年寒如冰剪的眼眸凝视着他:"他们偷了你的钱包,这是犯罪。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了他们?"
仙道看着这两个面黄饥瘦、衣服破陋的少年:"他们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这么做的,大家都活得不容易。"
青年沉默着把钱包递给他,同时松开了钳住那少年的手,两个少年迅速逃走了。

仙道把钱包放回袋中,由衷地说:"谢谢你。"
青年上身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下身是条驼色卡其布长裤,在仙道看来,这好像是十九世纪末以来,在非洲考古或冒险的知识分子最时髦的装束,一点也不象个军人。
和仙道下午在天堂酒店看到的,那个穿着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制服的他相比,多了几分斯文和儒雅。
仙道微微一笑:"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作为答谢,可以吗?"
青年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进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那青年对走过来的阿拉伯侍者说了句阿拉伯语,侍者依言走开了。
仙道忍不住问:"你刚才和他说什么?"
青年淡淡地说:"我叫他来两壶薄荷香茶。"
仙道觉得眼前这个清俊沉默的青年有点自我主张,但因为刚受过他的恩惠,也不已为意。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流川枫。"
仙道重复着这个名字:"流川枫?好名字。"
流川看了他一眼:"仙道彰,也是好名字。"
仙道微微一笑,知道他在天堂酒店时,听到自己说的话了。

这时,薄荷香茶端上来了。
薄荷香茶装在阿拉伯式茶壶里,是真正用薄荷叶子冲的茶,名字叫做Moroccan Whiskey,是摩洛哥的大众饮料。
仙道喝了一口,觉得清凉而且甘甜,入口香浓,忍不住说:"真好喝。"
流川突然说:"你刚才好像怪我自作主张。"
仙道被他看出了心思,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问:"流川先生,你在丹吉尔待多久了?"
流川不加思索地说:"八个月。"
仙道沉吟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是在我们两国对德宣战之后才来到这里的。"
流川不置可否地沉默着,突然说:"我虽然是在英国皇家空军服役,却不是英国人。"

仙道也觉得他的口音不像是伦敦音,于是问:"那么是澳大利亚人?或者新西兰人?"
他这么问,是因为,去年英法对德宣战之后的第三天,这两个国家也对德宣战了。
他始终认为,流川至少是个英联邦国家的人。
流川看着他:"不,是你想去的国家的人。"
仙道一怔:"你是美国人?为什么会在英军服役?"
"两年前,我被交换到英国皇家空军。"
仙道虽然没有采访过军界新闻,但也知道,能在国际交换的军人,一定是异常优秀、可以起到模范作用的精英型军人。这个叫流川的看来就是这样。
"另一个也是美国人吗?"
流川摇了摇头:"不,三井是英国人。"

"听说西班牙就会打过来,是真的吗?"
流川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仙道迟疑地问:"那么,你们......要迎战吗?"
"当然。就是德国人、意大利人打过来也一样。"
流川这时的神情,在仙道看来,好像是责怪他问了多余的问题。
仙道沉默了。
战争,他最讨厌战争了。
想到眼前这个人也要投入战争,他觉得实在是不舒服。

他们喝完茶,走到外面。
仙道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出口了,不介意一起走吧?"
流川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
仙道连忙大步跟上。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些孩子偷我的钱包?"
流川头也不回地说:"因为我刚到这里时,也有过相同的遭遇。阿拉伯人总以为每个欧洲人都是有钱的。这些小偷一般两个人一组,其中一个吸引你的注意力的同时,另一个会趁机将东西扒走。特別是在medina附近更应该提高警觉,尤其是在晚上。 "
仙道叹了口气:"大家生活都不容易。"
流川没有接话,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仙道这么说了。

流川走得很快,他走路的姿势,在仙道看来,非常好看,有种军人特有的轻盁。
仙道虽然比他高一些,但要比平时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
他们终于走到了大街上。
仙道这时总算找回了方向感,他指了指左边,对流川说:"我要往这边走,你呢?"
流川看了看相反的方向:"这边。"
仙道遗憾地说:"那么,只好分手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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