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教二电梯——竟夕

作者:竟夕  录入:09-01

 文案:

 午夜的教二电梯,通向了哪里? 大学生唐沛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加入特殊案件刑侦队,成为了一个穿梭在阴阳两界间,人、鬼、妖的事情都要管一管的……小小片警。 一个连一个的诡异案件,一只又一只的有爱同事,还有,神秘温柔又迷人的刑侦队长。 而我一路浴血走来,究竟是为了遇见鬼,还是为了遇见你?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沛,刘钧┃配角:沈元,冯克,董千兰,莫晓槐,汪曾┃其它:灵异,侦探,推理 第一章:午夜电梯间 ——大概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找一件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可是过一会儿就在桌子上看见了它。可是刚才明明看见它没在那里。疑惑之后也只好归结为刚才没有看仔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你有没有怀疑过,刚才看见的那张没有放东西的桌子,和现在看见的放了东西的桌子,真的是一个地方吗? 晚上十二点半,唐沛一个人乘电梯从教二顶层下楼。他一走进电梯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几只蚊子在狭小的电梯间里嗡嗡乱飞。按一层按键的时候,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因为上面粘着一只被拍死的蚊子。 第二天一大早,唐沛又坐着电梯去教二顶层的自习室。他不是认真学习的学霸,恰恰相反,因为一个学期都没怎么学习,不得不考试之前临阵磨枪。 按电梯按键的时候,唐沛发现那个死蚊子已经不见了。唐沛又昏天黑地的自习了一整天。晚上将近一点才从自习室出去,没办法,明天,哦不,是今天就考试。 唐沛按电梯按键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一个激灵,瞪大眼睛。一层的电梯按键上又有一只死蚊子。他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盯着它看,虽然昨天并没有看清那只蚊子的样子和位置,可是他莫名的觉得这就是昨天的那只。唐沛的脑门上微微冒汗。脑中浮现出恐怖故事里的片段,电梯会停在凭空冒出来的4层或者13层,主角走进去发现是另一个世界。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层,门打开后唐沛看见灯火通明的楼道,自嘲的笑了。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件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事情。他又回到电梯里,用铅笔在电梯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写下了一个小小的沛字。字虽然小,却变形的厉害,很难被模仿。那还是他中学时特意练的,现在都唾弃当时的自己。 唐沛第二天上午在教二有考试,他急匆匆的上楼,还是那部电梯,他挤进去。 按键上没有蚊子。角落里也没有他写的“沛”字。 唐沛在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奇怪猜想的推动下,整个白天都浑浑噩噩,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在晚上十二点之后再去那部电梯里看看。他最终还是磨蹭到十二点多才走。在电梯门外按下键,电梯从一楼升到顶层,唐沛看着半天变化一下是数字,心脏砰砰直跳。电梯终于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去,低头。 蚊子在那里!他连忙回头,他写的“沛”字也在那里! 唐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诡异的猜想竟然是真的。有蚊子的和没蚊子的电梯,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平行空间吗? 唐沛这些天一直在想着电梯的事情。既然是不同的两部电梯,那么是不是会通向不同的地方?白天的那部电梯唐沛乘着它在每一个楼层都下过,可是晚上的那部电梯自己只坐它从顶层下到过一层。中间的二至六层,电梯门打开时,自己看到的会是和平常一样的二至六层吗? 或者干脆一至七层都是有两个平行空间,和那部电梯一样,只是看起来很像,如果注意细微之处,会发现它们在白天和晚上也是两个地方呢? 唐沛有些害怕,但心里也痒痒的,自己偶然窥探到一个未知世界的门缝,要不要将这扇门推开? 不过在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的时候,他就收到一封面试通知。唐沛看着手里的面试通知,感到会有一些不寻常的经历等待着他。 手里的面试通知是很正常的措辞,不过也却有几个不同寻常的地方。面试时间是晚上12:30,面试地点就是教二3层,落款是特殊案件刑侦队。 果然,夜幕下的教二里至少隐藏了一个特殊案件刑侦队。不知道还隐藏了什么? 唐沛把面试通知紧紧握在手里,特殊的面试时间,特殊的面试地点,还是特殊案件刑侦队。唐沛曾有过当警察的梦想,尽管早已随着年龄的长大而渐渐被现实消磨,但是他看着手里刑侦队的面试通知,依然热血沸腾。 终于等到晚上,唐沛穿着自己最正式的一身衣服,走进那部电梯,按下三层的案件。电梯门打开,早就做过无数心理建设的唐沛还是愣了一下。 一样的楼道,每间教室门口的牌子却都变了,第一间屋子的门口就挂着一个醒目的标牌,特殊案件刑侦队。 唐沛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请进!”一个好听的女中音传来。唐沛推开门,见到的是派出所那样的常见格局。门口的接待处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看年龄似乎比自己还年轻。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小姑娘点点头,笑着说,“哦,你就是唐沛吧,跟我来。我们队长正等着你呢。对了,我叫莫晓槐。” 唐沛赶紧看看表,还好,自己没有迟到,不过还是有点紧张。 不过在莫晓槐姑娘站起来在唐沛的前面为他带路时,唐沛就顾不上紧张了。漂亮的晓槐姑娘虽然有脚,虽然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细高跟鞋,但是她是用飘的。唐沛可以确定。 唐沛觉得自己坚信了将近二十年的万有引力定律面临着被挑战的危险。唐沛默默的劝说自己,莫晓槐姑娘一定是个武林高手轻功大师。 莫晓槐看唐沛没有跟上来,回头冲她笑笑,“跟我走,队长办公室在里面。”唐沛看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肤色和白森森的牙齿,已经不太能劝说自己相信“轻功论”的说法。 莫晓槐沿着唐沛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他正在看自己的脚。马上把两只脚落到了地上,由飘变成走。 不过这一下,唐沛似乎明白莫晓槐为什么要飘。显然,这个姑娘不会穿高跟鞋。尽管她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细细的高跟还是东倒西歪。唐沛不小心笑出声。本来正全神贯注走路的莫晓槐,一个趔趄,向右倒去。不过她还没摔倒的时候就迅速飘了起来。回头瞪一眼还没来得及收敛笑容的唐沛,哼了一声,继续向前飘着带路。 唐沛摸摸鼻子。这么可爱的姑娘,万一真是阿飘,那就阿飘吧。 莫晓槐带着唐沛穿过一间大大的办公室,里面摆着六张桌子。只有一个光头大叔坐着,面前摆着笔记本,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在他们走过的时候都没有抬头。唐沛忍不住好奇,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光头大叔在……连连看。光头大叔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种如此和你年龄及外表不符的古老游戏啊。唐沛突然犹豫自己如果面试通过,要不要留在这里。这都是一群,怎样的队友啊。 再往里走,是一个单间。莫晓槐敲门,门内传来请进的声音。低沉、微微沙哑,唐沛不禁感慨,好性感的声音。 队长还真是一个美男子,唐沛坐在队长对面的时候想。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浑身精瘦,皮肤微黑,凤眼上挑,瞳孔是浅浅的琥珀色。唐沛想他是不是混血,浅色的眸子真好看,会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 “小唐啊,别绷那么直,就随便聊聊。”唐沛笑着应了一声,依然坐的笔直。 队长问了唐沛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有没有宗教信仰、是有神论者还是无神论者,唐沛一一回答,队长看起来很满意。 “是这样,小唐,我们刑侦队需要新鲜血液来补充。我们很偶然的注意到你,发现你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小伙子,有做我们这份工作的潜力。不过你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都还有待考察。小唐,你愿意试试吗?” “我愿意。” “那好,就先试用期三个月吧,这里有份合同你仔细看看,试用期和以后转正的待遇什么的都很清楚的写着呢。虽然咱们刑侦队比较特殊,但是编制什么的还是算在公务员里的,和其他的刑警没区别。”唐沛看完后就签了合同。 “以后有什么任务会通知你的,考虑到你还在上学,其他时间不强制要求你来上班,不过我们办公室一般不管白天晚上都会有几个人在这里,今天他们都去出任务。你可以随时来熟悉熟悉工作,也熟悉熟悉同事。” 唐沛连声答应。 “那行,那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已经这么晚了。” 第二章:初入刑侦队 “那行,那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已经这么晚了。” 唐沛走到门口,莫晓槐又坐在他进门时的那张椅子上。小唐凑过去,低声问,“晓槐,咱们队长叫什么呀?”“刘钧。” 唐沛心里默默吐槽,名和姓都不能再大众了好么,刘军,不知道有多少人叫这么名字,和那么英俊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晓槐你是后勤吧?”“恩。”“咱们队一共几个人啊?”“六个,不算你的话。马上你就都见到了。” 唐沛白天没什么课,就想去特殊刑警队办公室。不过他发现自己白天没办法进到那个空间里。他只好晚上去。他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聊天聊得火热。 “怎么招了个人类进来?” “还不是晓槐偷懒没打扫好电梯,让新招来的小唐看出点什么来了。” “消除掉他的记忆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招进来?” “还不是晓槐花痴看人家长得帅,在队长面前唧唧歪歪硬要把人招进来。非要拉着队长去看人,队长没办法,就招进来了。” “晓槐你真是的,天天就打扫打扫卫生都能出问题。” “你也知道我天天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啊?和他们学校五十岁的大妈干一样的活。天天都要烦死了,还不招进来一个帅哥让我养养眼。” “五十岁的大妈?晓槐你今年不可止五十岁吧?” “去你的,我今年十八!咱们办公室我最小!” “晓槐你够了,你撺掇着咱们办公室招一个脆弱的人类进来干吗?每天陪你拖地吗?” “招他进来可是刘队同意的!你们谁有意见找刘队说去!再说我看他挺好,见到我走路用飘的都没害怕!” “他不但见到你走路用飘的,还见到你不会穿高跟鞋差点摔个嘴啃泥呢。”光头大叔的声音。 唐沛敲了敲门。里面一下安静了。“请进!”又是晓槐的声音。 看见是唐沛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晓槐迅速扯出一个笑容,“小唐啊,进自己办公室不用敲门。” 唐沛笑着应了一声,内心默默吐槽,不敲门难道在你们一起八卦我的时候推门而入么! 办公室里人都在,大家纷纷做自我介绍。唐沛见过的光头大叔叫沈元,从今天的穿着和手里的佛珠来看,貌似是个和尚。 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叫冯克。一双弯弯的桃花眼。 一个中年美妇人,叫董千兰。 还有一只猫,坐在小唐对面的桌子上。那只猫开口跟小唐打招呼的时候,小唐坚持二十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再次碎裂。那只猫无比高贵冷艳的说,“人类你好,我叫汪曾。” 汪曾,你一个喵星人汪什么汪!人类你妹,你不是人类很自豪吗?难道除了我,大家都不是人类? 小唐不知道,他还真说对了,这间办公室的纯种人类,真就他一个。 莫晓槐抱着一落东西进来,堆在小唐的桌子上。警服、肩章、警棍什么的零零碎碎的一大堆。 莫晓槐从里面摸出来一只奇怪的手表,表盘上只在上方有两条黑线,其他地方都是空白的,表针也只有一个。“喏。这个是用来切换空间的,表针指在左边你就在平常的教学楼,指在右边你就可以进来咱们办公室。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你拿去自己琢磨吧,不懂就来问我。” 之后唐沛白天晚上都时不时的往特殊案件刑侦队跑一跑。同事们基本都泡在办公室里,不过都不干什么正经事儿。 光头沈元总是在摩挲佛珠,转山核桃,玩儿最古老的连连看,时不时摸一下自己油光锃亮的光头。唐沛觉得他对于一切圆圆的事物都有天生的热爱。 冯克一边看电影一边不停的吃零食。 董千兰总是在修她的指甲。 莫晓槐在办公室里练习穿着高跟鞋走路,虽然时不时飘起来,双脚前后交替不过是做做样子。 最正常的应该是汪曾,每天在办公室翻翻报纸上上网,不过配上它那张肥猫的脸,唉!唐沛叹气,这是一群怎样的队友啊。 队长倒是不常在,即使在,唐沛也看不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天又一天的溜过去,唐沛从每天盼着有案件发生到习惯这种悠闲堕落的公务员生活。他会拿着上课的作业到办公室去写,多好,都不用去自习室占位子了。 一天唐沛又拿着作业去办公室写。电梯门一开,竟然是教学楼。唐沛看看自己的手表,以为表针拨错了地方,却看见表针乱晃几圈之后停在没有刻度的地方。 表坏了?唐沛正想坐电梯下去,却发现教学楼里有点不对劲。 这不是自己每天来的教学楼。 一样的布局,可是墙上发黄,有一些黑印子,显得很旧。教学楼明明刚刚粉刷过墙壁。还有,现在这个时间,教学楼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光线似乎也和刚刚不太一样。唐沛掏出手机,没有信号。 突然,安静的楼梯尽头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被堵住嘴后发出的声音。 多年前的空荡的教学楼,昏暗的光线,走廊尽头的呜呜声。 唐沛身上的汗毛竖起来,紧张之下,五感变得格外灵敏。 唐沛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走去。他透过走廊的窗子往外看,竟然是一片雪景。这是在冬天?太阳在西边,大概是五点的样子。唐沛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教室门都锁着,应该是已经放了寒假。唐沛心想,自己身处多年前的冬天的傍晚的教学楼,只是没有办法知道这是哪一年。 唐沛试着调自己的手表,手表好像坏了,表针一动不动。该死,怎么才能回到正常的时间?自己不会真的狗血的穿越到多年前,再也回不去吧?唐沛试着冷静下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走廊尽头又响起呜呜声,唐沛放轻脚步走过去。 走廊尽头是一间男厕。 第三章:错乱的时空 走廊尽头又响起呜呜声,唐沛放轻脚步走过去。 走廊尽头是一个男厕。 唐沛在门口悄悄向里面张望,厕所的一间格挡里,一个男孩被绑在马桶上,嘴被堵住。男孩很白很瘦,依稀看得出很清秀,不过身上却有着很多水渍,几只苍蝇围着他来回打转。他紧闭着双眼,应该是不想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什么动静,男孩突然挣开眼。唐沛赶紧把头缩回去。不过男孩好像还是看见唐沛了,因为他又开始发出呜呜声,还开始挣扎。唐沛静静的不动,男孩不停地挣扎,唐沛可以感受到他的恐惧。这种恐惧渐渐传染,尽管唐沛知道他害怕的是自己,可是唐沛还是跟着紧张起来。 唐沛没有办法,尽量轻柔的说道,“你别害怕。”男孩的挣扎猛地停下来。片刻以后,呜呜声又想起。他这是在求救?唐沛慢慢的走到男孩面前。男孩抬头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唐沛说。男孩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可置信,然后又充满愤怒。看着男孩的眼神,唐沛心里一抽,但是他用理智压抑住了情感。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到了多年前的教学楼,他的一举一动会不会对过去造成影响,然后引发蝴蝶效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自己给男孩松绑,那么绑着男孩的人回来之后看到男孩不见了,又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唐沛什么都不能做。 “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帮你。我有自己的原因。”唐沛狠狠心,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很诚恳。男孩看着他,突然卸了力,瘫坐在马桶上。重新闭上眼。 唐沛慢慢的走出去。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电梯叮的一声,唐沛浑身的汗毛竖起。 唐沛迅速的退到一个视觉死角。是谁? 杂乱的脚步声,大约有三四个人?男生的声音响起来,“真是看到那个小子就恶心!”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你以前不还当他是朋友吗?”“当时我不是不知道!真是瞎了眼!我现在想想就恶心!死基佬!死屁精!” 唐沛一个哆嗦。竟然是这个原因。 几个男孩走进厕所。“你!别装死!”几声闷响,大概是有人用脚踢那个被欺负的男孩。“解开他吧,别真闹出点什么事儿。”能出什么事儿?他这种人,真出什么事儿才好。“不过他们还是把将男孩解开了。 几个人走后。男孩儿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唐沛看见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对不起。“那个男孩脚步一顿。唐沛接着说,”他们不对。不过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保护好自己。“男孩抬头看他。”以后会慢慢变好的,相信我。“唐沛说。 那个男孩也走了,整个教学楼变得真正空无一人。唐沛尝试了电梯和楼梯,都没有办法回到正常的时空里。 唐沛不停的实验,不停的思考,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他出不去。唐沛开始思考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也没有答案,他莫名其妙的就进来了。唉,刚刚被自己同情的被欺负的男生都离开这里了。被困在这里的反而是自己。沮丧之下,唐沛开始觉得浑身发冷,是啊,自己只穿着夏天的衣服,这里却是冬天的气温,刚刚一直在走动还不觉得,一停下来真是冷得要命。 不行,得一直运动着。唐沛不停的走,但是越来越累,四肢都不想再动。浓浓的困倦,唐沛告诉自己,不能停,否则会被冻死在这里。 突然,唐沛又听到电梯叮的一声。 又是谁?他重新紧张起来,藏好自己。 脚步越来越近,糟糕,那个人竟然向自己走过来,唐沛心想。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唐沛呼吸一窒,然后瞬间放松下来,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靠在墙上。 “刘队!” 刘队看着靠在墙上的唐沛,“你没事儿吧?”唐沛摇摇头,“没事。”刘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咱们先出去再说。” 唐沛跟着刘队走出去,一进电梯,唐沛就觉得温度很高,恩,自己回来了。唐沛跟着刘队走进办公室,一冷一热,唐沛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几个同事对他嘘寒问暖一番,沈元一边说着摸摸头一边很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但是唐沛总觉得沈元不是想安慰他,只是想摸摸他的头,因为他的头长得还是挺圆的。 “刘队,谢谢你去救我。”“瞎客气什么,我还去晚了点儿呢,冻着了吧,我们发现空间出问题的时候,你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刘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空间出问题?我觉得我进到的是很多年前的学校,不是时间出问题了吗?” “你这样说也可以,时间和空间,其实也没办法分那么清楚。”刘队开始向唐沛解释,“你看,咱们这个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你可以理解为,是在你平常所在的空间之外,又建立一片平行的空间来承载这个楼层。也可以理解为,我们在正常的时间之中,建立段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这层楼就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我可以认为,”唐沛接到,“如果Z大的教学楼和刑侦队的办公室是共用相同的时间,那么它们就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如果它们共用相同的空间,那么它们就处于不同的时间?” 刘队点点头,表示他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刚才为什么进到那一段时空里?”他只好用时空两个字。 冯克端着水杯凑过来,“八字太轻,人品太差。”刘钧一巴掌将他拍走,冯克嗷的一声,水洒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你好像真的比较容易碰上时空的异常。按理说你是没办法进到通向刑侦队办公室的那部电梯的。平常那么多学生坐教学楼里的电梯上上下下,但是没有人能进到我们的这片时空里。你也是莫名其妙的一到晚上就能闯进来。” “穿越小受体质。”冯克在饮水机接完水又凑过来。刘钧又要拍他,被他一下子躲过了。 很久以后,唐沛才知道,冯克的嘴不仅很贱,还很乌鸦。 第四章:奇妙的重逢 “穿越小受体质。”冯克在饮水机接完水又凑过来。刘钧又要拍他,被他一下子躲过了。 很久以后,唐沛才知道,冯克的嘴不仅很贱,还很乌鸦。 “你在那段时空里没有遇到什么人吧?”刘钧问道。 唐沛顿时紧张起来,“遇到了。我看到一个被绑在马桶上欺负的男孩,还听见几个欺负他的男孩的声音。不过那几个男孩没有看见我,只有被绑在马桶上的男孩看见我了,我没有帮他解开绳子,但是和他说了两句话。” 刘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也别紧张,应该没事。” 两周后,唐沛接到室友魏涵正的电话,压低声音和他说,“你快点过来,西方音乐欣赏在点名。”唐沛立马从刑侦队办公室跑到上课的教室,从后门偷偷溜进去,坐在魏涵正身边的空位上。魏涵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怎么来这么快?” “我就在这栋楼的自习室里自习呢。”唐沛说。“什么时候这么学霸了?”魏涵正更加诧异。“滚一边去。” “唐沛。”老师正好点到他。“到!” 唐沛抬头,愣住了。 他依旧高高瘦瘦皮肤白皙,却多了几分少年时没有的韵味,温和而不软弱。这位老师,唐沛可以确定是自己两周前见到的那个被欺负的少年。 下课的时候,唐沛从前门走出去,特意近距离的看了老师一眼。恰巧老师也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对上。“这位同学,你以前是不是还上过我的其他课。”“没有。”唐沛回答。“我看你有些眼熟呢。”老师又解释了一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今天都是第三次上课了,您看我眼熟也正常。”唐沛答道。 唐沛和魏涵正一起出去后,魏涵正瞥了他一眼,“什么第三次上课看你眼熟也正常,你才第一次来好吧,眼熟个屁!之前两次哪次不是和我说一句要是点名就叫你。”“或许我和这个老师有缘分吧。那以后都是我来吧。”唐沛说。 魏涵正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真的?可还有五次呢哈?”“恩,要是点名我叫你过来。” 唐沛之后每次西方音乐欣赏都去上,看着老师每次上课心情都很好的样子,唐沛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之前他没能帮那个男孩解开绳子,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但是还总是怀着一丝愧疚。他几次梦见自己变成那个男孩,遇到欺凌,无人相助。 如果那个男孩真的是同性恋,那么他就是唐沛的同类。 没人知道唐沛的性向,但唐沛总忍不住想,如果被别人知道,或许自己也会像那个男孩一样惨。成年世界或许不再会有那样赤裸裸的暴力,但是或许会更残酷。 他真高兴能看到当年被绑在这所学校教学楼厕所里的无助男孩,现在可以在这所学校每天开心的教书。 唐沛想,或许我们会很难,或许我们会比大多数人多经历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但是我们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期末,魏涵正在寝室哀嚎,西方音乐欣赏这种乱七八糟的选修课,怎么成绩给的比专业课还低。“你才去上了三次课好不好。”唐沛说。 “你多少?” “97” “什么?!97?之后上课是不是有点名你没叫我?”魏涵正哀嚎。“没有,之后就没点过名。” “那为什么我67你97啊?有没有天理!”魏涵正继续哀嚎。 “我都说过我和这个老师有缘分。”唐沛笑笑。 “有缘分?你俩不会有奸情吧?怪不得你每次课都去!还得这么高分!” “滚!” 唐沛却不禁想起音乐老师的样子,那双凤眼倒是很像一个人。不过唐沛又摇摇头,气质神马的也相差太远了。 唐沛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唐沛你现在有空吗?接到一个新案子,你来警队一趟。”真是不能想,刚一想到他,他就来电话了。 不过唐沛微微激动,这是他进刑侦队后的第一个案子呢。 唐沛走进刑侦队办公式,刘队就拍拍手,“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 “我先来介绍一下案件情况。这个案件是刚刚从东新开区派出所转到咱们队的。是一起盗窃案。” “盗窃案?什么时候盗窃案也归咱们这里管了?”冯克吐槽,然后在刘队一个眼风下闭上嘴。 “这起盗窃案比较特殊。最近一周内,东新开区派出所发现报案数量激增,都是在附近一带钱包被偷。一开始东新开区认为是有盗窃团伙在附近作案,但是调查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人看到有小偷在附近作案。而且不少报案者反应,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钱包是在医院或者银行里被盗的。医院和银行的监控录像被调出后,发现了很奇怪的情况,所以这个案子就被转到我们队来。” “你们看这段监控。” 唐沛凑过去看,不禁惊讶,监控虽然清晰度不是很高,但是足以看出,在银行里,一个男人正往外走,他周围并没有人,但是他的裤兜口好像被撑开了一样,钱包冒出来,然后钱包就不见了,男人空荡荡的口袋合上。 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抽走了男人的钱包。 接下来几段监控,也都是相似的,女人的挎包在医院里被割开,钱包被偷走,同样身边没有人。 唐沛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汗毛竖起来,“这、这都没有人啊!还是透明人啊?!” 如果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可以偷走你的钱包,那是不是也可以扼住你的喉咙? 刘队看了他一眼,“监控里没有人。但是我们不能确定小偷在犯罪现场也不能被看到,或许他只是做了些手脚让监控没办法录下他而已。当然,可能小偷在现场也隐身了。但是人类看不见不代表咱们看不见。我估计,咱们里面总有一个人能看见他吧。” 唐沛听到刘队前面的话有些惭愧,自己太想当然了,思考一点都不缜密,竟然漏掉一个那么大的可能性。以自己正常人类的思维习惯,想在特殊案件刑侦队做一个合格的警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但是听到刘队那句,“人类看不见不代表咱们看不见”,唐沛一个激灵。“人类”这个如此高贵冷艳的词汇,他活了二十年听见的次数都没有这短短一个月听见的次数多。 谁能告诉我,除掉莫晓槐是一只阿飘外,其他人都是什么物种啊,唐沛想哭。不是人也不像鬼,难道都是妖精?要是白虎精豹子精也就算啦,要是自己每天和一只千年小强在一个办公室怎么办?唐沛脑补了一只巨型小强,打了一个冷颤。 第五章:看不见的手(上) 谁能告诉我,除了莫晓槐是一只阿飘外,其他人都是什么物种啊,唐沛想哭。不是人也不像鬼,难道都是妖精?要是白虎精豹子精也就算啦,要是自己每天和一只千年小强在一个办公室怎么办?唐沛脑补了一只巨型小强,打了一个冷颤。 刘队早就发现唐沛在走神,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依次扫过他们几个人之后,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苦瓜脸。这小家伙,想什么呢。第一次出任务紧张吗?可是这任务也没什么危险性啊。 “好,就这么决定了。出发吧。”刘队总结。然后看见唐沛一脸茫然的朝他看过来,又补充了一句,“唐沛你和我一组。” 于是唐沛更加茫然。我和你一组干嘛捏?刘队看着唐沛皱巴巴的脸和茫然的小眼神,不禁想笑。直到唐沛跟着刘队上了车,看到沈元和冯克,董千兰和肥喵汪曾也分别上了两辆车,他才后知后觉到,他们貌似是要去案件高发地段蹲点。 或许是他们运气好,或许是小偷作案实在是太嚣张。他们蹲点的第二天,刘队和唐沛就再医院大厅里亲眼目睹一起偷窃案。唐沛看见的效果和那天在录像里的一样,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偷走了钱包。唐沛看向刘队,刘队明白他想知道什么,于是冲他摇摇头,“我也看不见。” 唐沛看着小偷一会儿就在医院里偷了四五个人。刘队打电话让那四只赶过来。大家都在附近蹲点,赶过来的时候“透明人”还在偷东西。 冯克摇摇头,“不是妖族。”刘队看向董千兰,她朝刘队点点头。 “不是鬼也不是妖,那是什么?”刘队眉头紧锁。 “沈元你去试试。”沈元掏出一张符,在“透明人”再次行窃的时候,往应该拿着钱包的手那里一贴。符纸却悠悠的飘下来。好像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之后那个小偷就没有再偷东西,五人一喵等了一会儿,不得不打道回府。 唐沛有很多不明白的,在车上问刘队。“冯克和千兰姐都是妖族?” “恩。” “那千兰姐是不是比冯克……道行高啊?我也不知道我用词对不对。” 刘队嘴角微微翘起,侧过头看了唐沛一眼,观察挺敏锐啊。“可以这么说吧,千兰比冯克修炼时间长,法力也高强些。” “那他俩怎么看出来那个‘透明人’不是妖族的呢?” “妖气啊,只要法力不如千兰和冯克的妖族人,都能被他俩感受出来,千兰和冯克的法力已经很高了,如果他俩都感受不出来的妖族修士,绝对不可能当小毛贼。” “刘队,我能问问千兰姐和冯克都是什么妖吗?我纯属好奇,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就别告诉我了。”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千兰是柳树,冯克是蛇。” 唐沛点点头,接着问,“那你又是怎么断定不是鬼的呢?晓槐也没跟来。” “我、沈元、汪曾都能看出来啊。” 唐沛浑身一颤。刘队看见唐沛浑身紧绷的样子,特别想笑,他还怕鬼吗?他和晓槐不是每天聊天聊得挺开心的吗? 刘队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唐沛的头发,头发特别软,没准唐沛还真是八字很轻。他发现唐沛浑身绷的更紧了。他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嘴唇凑到唐沛耳边,压低声音,“你怕鬼啊?” 唐沛却浑身松懈下来,耳垂不小心蹭到刘队的嘴唇。麻酥酥的痒一下子从耳朵沿着头骨和脊柱窜过去。唐沛不自然的挪了挪。 “不怕啊。何况你又不是。”唐沛看着刘队。 “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刘队奇怪,刚刚不还怕吗? “你说话有热气。”唐沛笑笑。刘队又忍不住使劲揉揉他的头,这小子。 不过,自己虽然不是鬼,但也不是人。不人不鬼的东西,刘队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唐沛终于还是忍不住,“那沈元和汪曾是什么啊?” 刘队笑出声来,看着唐沛一脸懊恼的表情笑声更大,“沈元是和尚啊,不够已经算是半仙之人了吧。汪曾是黑猫,黑猫通灵嘛。所以他俩都能看出来是不是鬼。” “沈元贴的那个符呢?” “是显形符,要是有人用什么隐形符咒或是什么茅山之术,贴上符就能显出形来。” “那怎么没有贴上呢?那个‘透明人’究竟怎么回事?” 刘队笑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回去一起讨论吧。” 一行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 唐沛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总是控制不住的出神。刚刚在车里刘队不小心碰到他的耳朵,那种麻酥酥的痒好像留在骨髓里一样,说不出的怪异。他突然有点不太敢看坐在会议桌前的刘队。只好低着头,强迫自己将每一个字都听进去。 “今天我们运气不错,第一天出警就碰到那个小偷。但是他跑了,而且我们现在对这个小偷的身份,以及他如何做到隐形,都一无所知,”刘队开口道,“小偷偷东西的时候大家都见到了。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我们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冯克最先开口,“现在已经可以初步确定小偷不是妖也不是鬼,如果这个判断没错的话,那么小偷就是人了。但是沈元往小偷身上贴的符咒,竟然没有贴住,小偷跑掉了。或许那个人的法术超过沈元?或者他的速度很快,跑掉了所以符咒没有贴住?” 沈元沉吟了一下,“我不敢说那个人的法术在我之下,但是我感觉,无论是僧是道,修魔修仙,凡人能够修为在我之上的,是不屑于去当小毛贼的。” 董千兰一脸若有所思,“是啊,他能在咱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地下跑掉,可以说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先不说我们已经可以排除他是鬼或是妖的可能性。本身来讲,人间的钱财对鬼来说是没有用的,如果妖能修炼到这个程度,虽说天灵地宝不易得,但凡俗的宝物几乎时刻可以唾手而来。若是凡人修炼至如此,也万万没有这样不入流的偷盗的道理。” 似乎是一个死循环,有本事的不会偷钱,偷钱的应该没什么本事,可没什么本事的又没办法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跑。还跑得如此干脆利落,连向哪个方向跑的都不知道。 刘队开口,“不能把鬼、妖、人都排除了。他肯定属于其中一个。我更倾向于与他是个人,毕竟他偷的都是钱。有可能他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是擅长逃跑。一个小毛贼而已,应该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不过,我们现在确实一无所知。这样吧,莫晓槐你把案件的相关资料再仔细的整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沈元、冯克你俩明天在附近调查一下,就用最笨的方法,在娱乐场所和小混混中间问问,有没有发现谁最近花钱特别大手大脚。千兰、汪曾你俩明天继续在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碰见他再次作案,虽然说今天我们打草惊蛇了,但是也不能保证她明天一定不出来。”刘队布置任务。 “唐沛你就,”刘队没说完,就看见莫晓槐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你就跟着晓槐一起整理资料吧。” 晓槐自己感觉偷偷的其实大家都看到的向刘队比了个剪刀手,刘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用手撸了撸晓槐的头发,手指却从晓槐的头发那里穿了过去。看着晓槐一脸囧囧的表情,刘队笑得更大声。 第六章:看不见的手(下) 夜里,唐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会儿想想毫无头绪的案子,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队长,唉,想他干嘛,唐沛强迫自己睡觉,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刘队好像格外爱笑,那双凤眼含笑的时候更是流光溢彩,看得人心里变得敞敞亮亮的。唐沛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刘队今天在他耳边说话时吹到他耳朵上的热气,还有自己的耳垂和他的嘴唇之间的触碰,那种麻酥酥的痒好像又闪电般的从脊柱里窜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垂是身体上温度比较低的部位,唐沛觉得自己的耳垂碰到刘队的嘴唇时,好像被灼伤了一样。他的唇色看起来那么浅,温度竟会这么高?唐沛在床上咯咯的傻笑出声,是不是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嘴唇那么烫呢? 唐沛又想起他用手揉自己的头发,不过他也用手这么揉别人的头发啊,今天就看到他也揉晓槐了。在他心里,一定是将自己和晓槐都当做小孩看待吧。 唐沛心里又泛起一点淡淡的苦涩。怎么办?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唐沛都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 第二天唐沛起床的时候,黑眼圈又加重不少。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出去了。只有晓槐抱着一摞厚厚的笔录在那里翻。看见唐沛进来之后,“喏,笔记本里有几起案发时的监控录像,你去看吧。” 两个人反反复复的将手头的资料看了一上午,还真看出点东西来。 莫晓槐根据笔录,拿了一张地图,在上面标注每起盗窃案发生的时间地点。标完之后,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点。 唐晓槐看着地图,“你说,这是不是犯罪团伙啊?这案发频率,一个人做不到吧?你看几乎每天五六个地点附近都有扒窃案发生,这五六个地方离得还不近。” 唐沛拿过地图自习看了看,“我觉得更像是一个人干的。你看,虽然每天几乎都有五六个地方有案件发生,但是时间上完全没有冲突,如果是不同的人,不可能每天都在不同的时间偷东西。而且从早到晚,按你标注的时间,你看。” 唐沛用笔在地图上勾画,按作案时间将几个地方连起来,正好连成一条线,从城东到城西。唐沛抬头,“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莫晓槐点点头,认可了是一个人作案的想法,“不过这个小偷跑得也太快了吧?” “我不太懂,隐身都可以,跑得快应该也不是问题吧?那天他在沈元面前不也一下子跑了?会不会是空间瞬移什么的?”唐沛看向莫晓槐。 莫晓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唐沛感觉好像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傍晚时分,警队的人纷纷回来。大家又聚在一起开会。 董千兰和汪曾分别在小偷经常作案的两个点蹲守了一整天,如意料之中的,小偷没有出现。 沈元和冯克这一张大网撒下去,倒是网住不少小毛贼。两个人笔录做了不少,但是感觉这些人里面并没有那个“透明人扒手”,最起码就打听到的情况而言,这些游手好闲的小偷里没有每天都勤奋的作案的,都是干两天歇三天。 莫晓槐汇报了一下她和唐沛这一天的发现,大家都同意他俩的想法,小偷应该是一个人,不仅会隐身,移动速度还很快。 沈元皱眉,“难道又出来个神行太保?” “那也不一定,可以借助的交通工具那么多。”冯克一双桃花眼严肃的很。 “可是你看他走的这条路,每天堵车堵的要死,也没有正好的地铁线和他的路线重合,自行车电动车什么的也到不了这么快。” 唐沛一边听大家讨论,一边将那几段录像慢放着看,已经看了一天,却仍然没什么发现。 唐沛突然发出咦的一声,大家都向他看去。 “小唐怎么了?”刘队看着他。 唐沛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懂,不过有一个疑问,你们过来看看这段录像。” 大家都凑过去,是小偷把钱包从裤兜里掏出来的慢放,“你看,这钱包不是一下子消失的,虽然很快,但的确是从一边到另一边渐渐消失的,慢放就能看出来。”唐沛的语气越来越弱,“如果是隐形符咒之类的,应该是小偷的手碰到钱包的时候,钱包也会立刻隐形吧?这样渐渐消失,更像小偷把钱包收到隐形斗篷之类的东西里面。” 刘队看着唐沛一脸不确定的样子和越来越弱的声音,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可爱呢,“分析得挺对的,小唐观察很仔细嘛。” 唐沛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神经,含蓄腼腆的笑了笑。 不过这一点点推测明显不够,之后的几天大家继续出警。其实很多时候,刑侦不仅是个脑力活更是个体力活,证据的分量永远比推理重。 根据小偷的行窃路线,他很可能住在城东一带。那里正好有大片的贫民区。几天撒网下来,还真锁定了一个人。嫌犯名叫刘勇,就住在城东的贫民区里,据周围人说,他没有固定工作却每天早出晚归,最近花钱大手大脚,买了很多贵重物品,还经常向别人吹嘘自己能挣大钱,别人问起他怎么挣钱的时候却又什么都不说。关键是他每天出门回家的时间和盗窃案发生的时间非常吻合。 锁定嫌犯之后,刑侦队监控了刘勇的手机和qq,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刘勇的手机和qq在五月份一整月都没有任何通话和聊天记录。又询问了刘勇的邻居,他在五月有一个月左右没有回家。盗窃案正好在六月开始发生,一开始案发数量还比较少,之后越来越多。 是巧合吗?刘勇在五月里去哪儿了?在那期间他学到了什么法术,或者得到了什么法器? 整个警队的人,都在刘勇家附近蹲守。为防止打草惊蛇,让刘勇再一次跑掉,大家不敢轻举妄动。一清早,刘勇就从家里大摇大摆的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没啃完的鸡腿。 唐沛忍不住笑出声来,刘队瞪了他一眼,唐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只是觉得他一大早就吃鸡腿……话说神行太保戴宗用神行法的时候,不是要全程吃素嘛,怎么他不用啊?” 唐沛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却真的说在点子上。沈元拍了他肩膀一下,“嘿!还真让你给说中了,用符咒的人还真得吃素,要不然效果会大大打折扣。向他这样的,用符咒的可能性也排除了。” 唐沛瞪大眼睛,“那他怎么做到的隐身和快速移动啊?” 沈元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有法器吧。” 一行人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刘勇,见他走进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子,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大家分散在附近找,又完全没有踪迹。 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就是刘勇。 一行人只好开车去刘勇平常第二个作案的地点那里等着他。要是直接去第一个,因为早上高峰期堵车的缘故,估计等他们赶到之后刘勇也就走了。现在连神行太保的可能性也排除后,大家更是不明白刘勇是怎么移动那么快的。 唐沛不禁脑补,刘勇骑着扫帚披着隐形斗篷在天上飞。在哈利的脖子上安上刘勇那张蜡黄蜡黄长着稀疏的胡子的脸后,他打了一个寒颤。 真不知道刘勇是胆大还是人傻,作案地点真是一直不变。唐沛他们还真在第二个犯罪地点——兴业银行里等到他了。全警队的人看到一个人的钱包正在灵异的消失的时候,迅速在附近围成一个圈,然后法术妖术佛珠负重什么的,都往那里招呼。竟然还是让刘勇给跑了!还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跑的! 顿时一片骂声。大家无比气愤加不解的回到车上,刘队灰溜溜的收尾,把那个刚刚被刑侦队众人围住,一通法术妖术乒乒乓乓各种颜色各种声音乱砍一气的,钱包被偷的,现在已经吓傻吓尿了的,可怜大叔的记忆给消除了,顺便一个干燥咒甩过去,帮他烘干裤子。 唐沛作为一只武力值为零的脆弱人类,刚刚在围捕的时候没有靠前,在刘队消除那个人记忆的时候就凑上前去看了看。这一凑近不要紧,唐沛发现自己手腕上手表的指针在晃! “刘队!”唐沛突然大喊一声,“指针在晃!” 第七章:透明的真相 被唐沛突然的一嗓子吓到的刘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唐沛。 唐沛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接着说,“指针在晃说明附近有时空不稳定!我前一阵不小心进入十几年前的时空的时候,开始指针也晃了。小偷是利用不同的时空来偷东西的。怪不得我们都看不见他!怪不得他能移动那么快!” 刘队反应过来,看着激动的唐沛,此刻的他收起平时作为一个没有经验的新人的小心翼翼,显得如此的自信满满。刘队不禁笑着拍拍他的肩,“干得好!” 这一下子什么都清楚了,小偷既不会隐身也不会瞬移,但是他可以操纵时空。他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监控器录不到,人们看不到,偷钱包的时候,他只要把自己所在的时空和行窃目标所在的时空慢慢接近靠住,自己的手留在自己所在的时空里,把钱包从行窃目标所在的时空拉近自己所在的时空里就好了。所以钱包才是从一边到另一边逐渐消失的,因为本质是钱包渐渐被拉入一个大家看不见的时空。视觉效果当然和钱包被渐渐拉入隐形斗篷一样。 能够操纵时空,必然也能够瞬移。于是解释了他为什么跑得快,也解释了他跑掉之后,根本没人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跑的。 一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碰壁多天后,终于摸到真相的出口。 不过每个人在高兴和激动之余,又无比的震惊与害怕。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够利用或者操控时空。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他是如何获得这种能力的? 大家心里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庆幸还是惋惜?这种能力他就用来做偷钱包这种事,滑稽可笑,不过幸好。 这种能力,不仅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更可以冲破自然法则的约束。真是可怕的能力,唐沛几乎瞬间就可以相处一百种操纵时空可以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只透明的瞬移的手,既然可以偷走数百人的钱包,当然也可以扼住数千人的喉咙。 一个人蠢笨到顶的刘勇就可以这样,谁又知道还有多少像他一样的人和胜过他的人? 既然知道刘勇的作案手法,就好办了。特殊案件刑侦队既然能在Z大的教二里开辟出一个空间当做他们的办公地点。说明他们操控时空的仪器和技术还是很成熟的。 上面的公文很快就批了下来,刑侦队里所有人都每天摩拳擦掌等待抓刘勇归案。但是刘勇自从上次抓捕中逃走后,就全无音讯。 网上已经发布通缉令,称刘勇盗窃大量钱财畏罪潜逃。不过通缉令发下去好几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也在全队的意料之中,毕竟刘勇可以操纵时空,他要是不想露面,谁也没办法看到他。 谁也没有想到,一周后大家就都见到了刘勇。 只不过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他死在一条死胡同里,脖子那里有一圈淤青,显然是被人掐死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死亡时间尚不超过5小时。 报警人是在巷子口摆摊卖水果的老江,做笔录的时候,老江说他是和往常一样,想去死胡同里小便,看到刘勇的尸体的。他自称从早晨七点就在胡同口摆摊,到发现尸体,这期间根本没有人走进胡同。他发现刘勇的时间是中午一点。可是刘勇的死亡时间不超过5小时。 唐沛一边做着笔录,一边觉得凉气飕飕的从脚底窜上来。 他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弄明白,刘勇就死了。刘勇很有可能是被和他一样能够操纵空间的人灭口。 能够操纵空间的人,果真不只刘勇一个。刘勇能够获得这种特殊的能力,看起来也不是偶然。 而杀掉刘勇,又是为了隐藏什么? 刘队看见,刘勇全身都晒得比较黑,但手腕处有很宽的一圈白,他一定经常带手表。不过怎么尸体上没有手表? 线索全部中断。刑侦队的办公室上方一片阴云笼罩,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不过盗窃案倒是结案了,从刘勇的住处搜出很多被偷的钱物。物证充分,窃贼已经可以认定是刘勇,而刘勇已经死了。了结的不能再干净。 刘队特意的在刘勇的住处找了找手表,没有。 那只手表去哪儿了?刘队隐隐觉得这很关键。 大家沮丧几天之后,办公室里又重新欢快起来。毕竟刑侦只是工作,刘勇被杀案实在没有线索难以进展,大家也不能天天以泪洗面。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何况特殊案件刑侦队这儿,没有上级施压,也没有同级要比业绩。 沈元依旧玩儿圆圆的佛珠和圆圆的连连看的小球球,每次圆圆的小球球消去时一脸奇怪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吾心甚慰还是痛心疾首。 冯克这几天蔫蔫的没有精神,唐沛去问他怎么了,冯克一脸娇羞的说,“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嘛。” 唐沛一脸震惊的瞪着他,眼神在他的胸部来回扫描。难道冯克一直是一个隐藏及其之深的女汉子?唐沛默默检讨自己,自己怎么能觉得冯克又娘又八婆呢?她作为一个姑娘是多么的爷们。 不过第二天唐沛就知道了冯克的不舒服指什么。他的下半身变成了蛇尾,盘在办公室的地上,整个人软绵绵得趴在桌子上。 肥猫和董千兰依然一个看报纸,一个剪指甲。 晓槐姑娘最近倒是不再穿着高跟鞋溜达。不过唐沛有一天突然发现有点平胸的莫晓槐的胸部比以前高耸不少。但是第二天莫晓槐的胸又平回去了。第三天再鼓,第四天再平,这样轮流了几次之后,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每天早晨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莫晓槐那里。 唐沛也不例外,但是他觉得自己一只纯种的gay每天一大早就要看看女孩子的胸,实在是不好,但是不看又很难受。好在千兰姐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已经出马去解决这个问题。 董千兰凑到莫晓槐耳边说,“晓槐呀?你今天的胸怎么比昨天的鼓啊?” 莫晓槐左右张望一番,凑近董千兰的耳朵,然后用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我新买了一个胸罩,买的比以前大一个罩杯,我觉得这样好看。” “晓槐啊?那你每天戴的胸罩都不是一件啊?” “当然不是啦,我每天都要换洗的。”莫晓槐一边很骄傲的大声说,一边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看着董千兰。 董千兰扶额,“那怎么你每天穿的都不是一个罩杯的啊?” 莫晓槐眼神复杂的看着董千兰,“千兰姐,我不是刚刚告诉过你,我新买了一个比以前大一个罩杯的胸罩嘛。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怎么记性这么差?”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抓住了重点,莫晓槐新买了“一个”大罩杯的。 第八章:胸口的钢针(上) 这种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又来了一个案子。 这次并不是有人报案,而是肥喵汪曾在例常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孤魂野鬼。那些孤魂野鬼还都是一两岁以内小女孩儿。 肥喵赶紧把负责这个区域的鬼差小赵找过来,谁知道小赵压根看不见那些小女孩儿。 汪曾凑近那些小女孩看看,谁知道她们格外的胆小,一下子就惊叫着飘远了。 汪曾急匆匆回到队里,把情况和大家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全队的人都迅速出警,奔向事出地点。 远远的看见几只晃晃悠悠的小女鬼,沈元迅速用朱砂画一个大大的圈,将她们都圈在里面,省的她们又跑掉。一群人走近之后,无不惨然,董千兰红了眼圈,冯克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唐沛贴上沈元给他的符后,眼前一下子出现的景象,也让他心里一纠。 那几只小女鬼真的格外怕人,他们走进之后立刻尖声哭叫着四处乱跑,却又跑不出沈元画的圈子,于是哭的更加厉害。她们都很小,还都不会走路,所以变成鬼之后依然是用爬的姿势来飘,一只特别小的甚至连爬都不会,一直在滚。这些小女鬼都是刚死没两天的,身上人气还很重,鬼气还很弱,但是在夏天的烈日下,身上还是一片一片的被晒伤了。 怎么会这样?她们都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没有被鬼差带走? 沈元一个安神咒撒下去,小鬼们都睡着了,刘队抱起来一只看,不禁皱起眉头。小鬼的胸腔里插着三根缝衣的钢针! 刘队立刻把四只小鬼都抱过来看,都是这样! “难道这样真的能将这些小鬼钉在这里?”刘队看向沈元。 唐沛看向刘队,“怎么这么说?” 刘队解释道,有一种迷信的说法。重男轻女的家庭,如果生了女儿,在女孩儿胸口扎上三根钢针,把小女孩儿扎死,这样这个小女孩儿的鬼魂就被钉在这家附近,不能远走也不能转世投胎,其他来投胎的女鬼看见她之后,就会知道这家不要女儿,不敢往这家投胎。这样下一胎就会生男孩。 “不过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普通人不可能用三根钢针就把鬼魂钉住。现在知道这种说法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即使知道,也很少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 沈元摇摇头,“这种说法太荒唐了!”他接过去小鬼,在她身上细细摸索了一番,撕下来了两张符咒,一张束缚咒,一张障眼咒。 怪不得道行浅的小鬼差看不见她们,怪不得这些小女鬼一直在这里无处可去。整个警队的人都快气炸了,再这样不出三天,这些小鬼都得魂飞魄散。如此丧心病狂的案件,是谁做的?又是为什么? 又是谁在这些小女孩儿的胸口插上致死的三根钢针? 刘队和当地的公安部门联系,才知道这案子前天已经立了,因为连续有三个胸腔被钢针扎入的女孩儿来就医,医院就报案了。不过因为这个案子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灵异的地方,所以没有转给特殊案件刑侦队。 特刑队马上就接手这个案子。分别去受害儿童家里和医院里调查情况。然后回警队汇合。 唐沛跟着刘队一起在医院向报案的医生询问情况之后,就回到警队,他俩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回来,莫晓槐带着三个小鬼在玩儿。小鬼们已经不认生了,爬来爬去,咯咯笑得很欢。 沈元第一个回来,把笔录递给刘队,看了看爬着的三只小鬼,指向其中的一只,“这小鬼叫程雪丹,前天上午送入医院,下午三点死的,抢救无效。父亲叫程华,母亲叫马玉燕,两个人都是从农村过来打工的。我觉得他父母很有问题,问他们针是怎么扎进去的,小鬼的爸爸先是说不知道,后来又说可能是她妈妈把插着针的正在给小孩儿缝的衣服放在床上,小孩乱爬的时候意外扎进去的。小鬼的妈妈一直在哭,不说话。” “谁相信三根针扎进去是意外啊!我看这针没准就是小鬼的爸爸或者妈妈扎进去的!”沈元一脸气愤。 一会儿后冯克也回来了,“我和你们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昨天刚死了闺女,今天跟没事儿人一样!我找他们问情况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了一句,这是不是你们亲生闺女啊!结果你猜他爸说什么,他爸说这可真不一定!他妈在旁边脸色难堪的不行,但脸上也一点伤心都没有!真是气死我了,笔录在这儿,你们自己看吧!” 刘队拿过去翻了翻,孩子叫向天翔,典型的男孩的名字,父亲向达,母亲靳秋,两人都是小公务员。刘队皱皱眉,“他爸妈重男轻女吗?” 冯克摇摇头,“这倒不知道,不过他爸都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的,没准就是他爸杀的。” 董千兰还在医院,有三个孩子入院治疗,两个死亡,一个抢救过来了正在养伤,董千兰就在医院待在抢救过来的小孩旁边。如果真是爸妈下的手,保不准他们还会有第二次。 唐沛心里百感陈杂,“咱办公室里这只小鬼呢?她爸妈在哪里?” “目前还没查到,唉,都没往医院送。” 莫晓槐凑过去,问那只小鬼,“你叫什么呀?”小鬼只是咯咯的笑。莫晓槐抱着她,眼泪流了一脸。眼泪溅到小鬼的脸上,她还在咯咯的笑。 大家正在伤心的时候,汪曾突然跑进来,“这样的小鬼,还有!” 特刑队所有人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排查全城。竟然找到这样的小鬼一共17个。全都是五岁以下的小女孩。这么多死去的小女孩儿,在排查完全城的医院后,发现生前被送往医院的只有5个。 最后一个小鬼是第二天下午四点找到的,三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马上就要魂飞魄散。沈元在她额头上下了定魂咒,她就一直睡着。 特刑队的办公室已经变成幼儿园。变成鬼以后,会渐渐的忘掉生前的人和事。那些小鬼死时还太小,生前的记忆本来就没有什么,两天之内就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也好。只不过她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鬼。最大的那个五岁的小姑娘第一次看见莫晓槐飘来飘去的时候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妈妈说过世界上没有鬼。” 莫晓槐心里一酸,低下头抹眼泪。 在这样恶劣的案件面前,特刑队里所有人都暂时压抑着自己的伤心和愤怒,日夜不分的破案。 17个小女孩儿在短短几天内以这种非自然的方式死亡,死后她们的魂魄还继续受迫害,这绝对不是偶然。 不过案件的进展实在令人心寒,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些孩子都是被自己的父母或者其他家人杀死的,已经有父母认罪。 原因竟然真的是,他们相信了那个迷信的说法,想要一个男孩! 比如,程雪丹的爸爸承认自己想要再生一个男孩,又听说针扎大女可以保证下一胎是男孩儿的说法,就一直想要这么做,妻子起初不同意,但是最后也妥协了。 再比如,向天翔的爸爸说,因为自己的精子成活率低,所以怀疑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心里有了芥蒂,就不想养这个孩子,而且想要一个男孩。就试试针扎大女的方法。 不过特刑队的所有人都觉得,离真相还很远,17个家庭做出这种弑女事情来,难道只是巧合? 小鬼们身上的束缚咒和障眼咒又是谁下的?是谁把这些小女鬼留在那里,不让其他女鬼投胎,让杀死她们的爸妈下一胎可以生下男孩儿? 第九章:胸口的钢针(下) 越来越多的父母自首。没有自首的父母,在警方的高压审讯下,心理防线也纷纷崩溃,承认下自己的罪行。亲手弑女,内心的罪恶感更甚于其他的杀人。 有些是父母一方下的手,另一方完全不知情,也有一些是父母两个人共同结束女儿的生命。 被问及他们是如何知道针扎大女的迷信说法时,他们都说,是一个算命先生告诉他们的。但在被问及这个算命先生的长相时,说法却不一样,有说身材微胖的,有说又瘦又小的,有说皮肤偏黑的,有说皮肤微黄的。 他们遇见算命先生的地点,也无非是马路上,公园里,被算命先生一句,“我看你命中注定是有一子的,只可惜让一个投胎的女鬼抢了先,生下了你家大女儿。”说的移不开步。 其实已经结案了,无论那些父母从哪里听到的这个针扎大女的说法,亲手杀掉女儿的还是他们自己。现在他们已经认罪伏法,即将接受法律的制裁。媒体也披露了这起案件,一时间舆论大哗,名人大V普通百姓纷纷说出自己的观点,抨击封建迷信,谴责重男轻女,攻击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母,女权主义者也趁机跳出来呼吁女性权益。 特刑队与当地警方联系,趁着舆论的最热时,警方牵头,发动了全城反封建迷信的活动。一时间舆论对警方的赞扬不止。而特刑队只不过是想扯上一片大旗,借助全城警力帮助她们排查算命先生而已。 一张又大又密的网撒下去,还真查出了端倪。有六个算命先生承认,自己拿人钱财在别人的指使下散播过“针扎大女可以生男孩儿”的谣言。经过他们的描述,可以认定那个指使他们的人是同一个! 男,三十岁左右,身高170左右,微胖,衣着像普通白领。六个人印象比较深的,都是他那副很沉重的黑框眼镜和大大的黑色手表。 手表。刘队心中一震。 线索似乎是断了,仅凭这些特征找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一时间案件的进展停滞下来。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唐沛就冲进特刑队办公室,“我有新发现!” 刘队从里间走出来,“怎么了?” “我把17只被害的小鬼被束缚的地方,在地图上标了一下,你看!”刘队低头,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十多个原点,连起来后竟然是一个圆形。 “刘队,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刘队看着唐沛满含期望的眼睛,脑中飞速运转,琐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 那个男人指使道士散播谣言,让十七家父母杀死自己年幼的女儿。他的目的是什么?十七只小鬼的灵魂被束缚在那里,这一定和他的目的有关。在那个谣言虽然虚假可笑,编造出来是为了让父母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但是编造谣言的人不小心在谣言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在女孩儿胸口扎上三根钢针,扎死小女孩,这样这个小女孩儿的鬼魂就被钉在这家附近,不能远走也不能转世投胎,其他来投胎的女鬼看见她之后,就会知道这家不要女儿,不敢往这家投胎。这样下一胎就会生男孩。 这谣言假的可笑,可笑的让人忽略了他为什么假。因为按照谣言里的做法,没办法将女孩儿的鬼魂被钉在那里。可是现在有人借助符咒帮忙做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路过的鬼魂能够看到这些胸口扎着三根钢针被束缚在那里的小鬼!投胎的路过的鬼魂,觉得那里很危险,真的都会绕路的。 那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鬼魂绕路!刘队看着唐沛在地图上圈的那个圈,一边向唐沛解释一边理清自己的思路,有人借助这种方法让鬼魂绕开那个圆圈。 “这又是为了什么?”唐沛问。 “你有没有注意到刘勇的尸体上,左手腕有一圈很白?他平常应该是带手表的,但是尸体上却没有手表?”刘队问。 唐沛点点头,但是不明白怎么突然提到刘勇。 刘队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说,“那些算命的提到的指使他们的人,也带着一块很大是手表。你说刘勇和那个人,会不会有联系?刘勇一个普通人控制空间总要有工具,但是我们在他的身上和他家里都没有搜到。你说,那只手上戴着的手表,会不会就是控制空间的工具?” “我们假设真的是,那么刘勇被杀后尸体上没有手表,刘勇控制空间的工具没有找到,就都解释清楚了,因为他的同伙害怕控制空间这件事情败露,所以在我们抓获刘勇前杀人灭口,并取走他的表。” “而那个收买算卦先生的男人,如果他也能控制空间的话。他所做的事情也就能解释了,你画的这个圆圈,是一个他要隐藏的空间,他借助那些小女鬼,让其他鬼魂绕路,以免闯进那个圆圈里。” 唐沛听得目瞪口呆。假设是很大胆,但是这个假设可以解释所有的疑惑。而且,这个假设很容易验证不是吗? 只需要去那个圆圈的边缘看看,那里是否是另一个空间的边界就可以了。 刘队通知特刑队的其他人后,就先和唐沛一起出门了。两个人沿着那个圆圈的边缘走,唐沛手腕上手表的指针果真一直在晃。 刘队的猜想是对的,真的有一个空间! 其他人带着操纵空间的设备赶过来后,刘队果断下令,调到和那个空间一样的频道上,进去看看! 唐沛把枪握在手上,手心微微冒汗,虽然最近他格斗射击什么的进步很大,但是毕竟没有实战过。就这样闯进一个完全未知的空间里,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刘队看了一眼唐沛,“你跟在我身后。” 唐沛突然觉得不那么紧张了。 事实证明唐沛的紧张实在多余。他们冲进去后,迅速制服了没有武器、完全无力反抗的三个人。 三个人被抓回去,事实令人唏嘘。一个是机械狂人,制造出能够创造新的空间的机器。虽然粗糙,但是以一人之力能够造出这样的机器,可谓天才。还有一个人是阴阳眼,会一些祖传的茅山之术,他就是算卦的描述的那个男子,发现鬼魂可以闯进他们创造的这个空间,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让鬼魂没办法进来。 经审问,他们三人和刘勇是中学同学。刘勇失踪的那一个月间,就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机械狂人创造这个空间后,与另三人一起,想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能够主宰的世界。刘勇被警方发现后,他们害怕事情进一步败露,于是杀掉刘勇灭口。 他们四个人在生活中都不太如意,尤其是机械狂人单理丛,自诩天才,大学时却因为挂科太多没有毕业,因为文凭不够、不通人情事故而找不到工作。他厌恶这个世界,每天幻想着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们建立起自己的“世界”后不足一个月,便被警方逮捕,逮捕他们的时候,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从外面窃取的各种财物和满地的垃圾。他们在一地的垃圾旁边,畅谈如何招兵买马,将他们的“世界”变得繁荣昌盛。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唐沛感到疲惫万分。单理丛是一个畸形的天才,没办法融入这个正常人的社会,他建立的空间,不但是他实现幻想的地方,更是滋生罪孽的地方。刘勇凭借单理丛发明的能够操纵空间的机器,大肆偷盗,在医院偷的都是别人看病救命的钱。阴阳眼为了不让鬼魂进入建立的空间,竟然置人命于不顾,害死十七个无辜幼童。算命的只为一点钱财就替阴阳眼散布谣言,一心求子的家长听说之后,竟然真的狠心害死自己的女儿。那十七个孩子,就这样因为人心的黑暗,被那些人接力一样的害死了。 唐沛觉得自己进特殊案件刑侦队这两个月多来,比自己两年多见到的黑暗都多。 第十章:古镇惊魂(上) 最终机械狂人单理丛创建的空间被毁了,他那只有一只手表大的操纵时空的机器被送去为全国特殊案件刑侦队研究器材的特殊研究处研究。十七只小鬼被送入轮回。莫晓槐在送走小鬼后还伤心了很久。 这个案子破获后,整个警队里连续几天无精打采。刘队几次语言鼓励安慰无效后,大手一挥,带薪放假,公费一起去旅游! 大家迅速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刘队。在得知只有三天假,而且只是去附近的一个小古镇时,大家纷纷抱怨刘队小气。但还是准备了起来,一扫警队里原先的阴郁之气。 沈元装了一堆圆圆的苹果和桃子,冯克带了满满一大包的零食,董千兰急急忙忙出去做美甲,莫晓槐在纠结是穿高跟鞋还是平底鞋。 刘队看了一眼唐沛,“咱们警队终于有了一个正常人。” 唐沛小声吐槽,“那可不,我来之前警队里连人都没有,哪里来的正常人。” 刘队闻言一笑,刘队怎么越来越帅了呢,唐沛一边花痴一边唾弃自己的花痴。 一行人中午出发,在日落前到了古镇。沈元用眼神控诉只是一个移动咒的事儿何必坐慢腾腾的大巴浪费时间。怎奈大家纷纷表示这样才有旅行的感觉。 唐沛点头点的最欢,谁让他刚刚在大巴上装睡,将头靠在刘队的肩膀上揩了好几个小时的油。 唐沛的嘴角忍不住一直向上翘,夕阳下的古镇,行人来来往往,还真有一丝慵懒的味道,让人觉得时光都慢了下来。 唐沛看着刘队夕阳下的侧影,暗色的侧影外被勾勒了一道金边,双腿修长有力,鼻梁挺括。内心说不出的熨帖。 刘队侧过头,发现唐沛呆愣愣的看着前面,咧嘴一笑。静默的古镇里,唐沛听见自己血液哗哗流动的声音,看着刘队的笑容,终于无奈的决定放任自己的心去沉沦。 古镇里几乎一大半的人家都开了民居客栈。正值旺季,唐沛他们终于在第五家找到了三件空房,领钥匙的时候唐沛装作不经意,但是紧紧跟在刘队后面,所以结果自然是莫晓槐与董千兰一间,沈元与冯克一间,唐沛和刘队一间。 汪曾慢吞吞的走,在沈元和刘队之间晃来晃去,唐沛心中焦急,便不自觉的多看了汪曾几眼。汪曾竟然眯起眼睛冲唐沛喵了一声,跟着沈元进了房间。 诶?这是什么状况?唐沛摸摸自己有点烫的脸。自己做的没有那么明显吧?难道汪曾看出了什么? 民居里有农家饭,虽然不怎么精细,但卖点恰恰就是自然纯朴、原汁原味。小院的石桌上一坐,凉风一吹,唐沛一边喝着冰镇的啤酒一边偷偷瞄着刘队。脸越来越红。不知道是因为啤酒还是刘队的缘故。 人生如此,也该知足了。唐沛心想,虽然自己的小心思刘队并不知道,但是自己能每天看到他的笑,还能看到他对自己的笑,改知足了。 饭快吃完的时候,一个一个女孩子背着大包拿着单反过来找房子,在院子里大声喊老板有没有床位,老板娘走出来,“不好意思我们这只有大床房和标间,没有多人间。大床标间都是一百二。” 那个女孩子抱怨了一通,“这么多装逼的人涌入古镇,破坏悠闲不说,还害我找不到住处。背着大包拿着单反重死了。”老板娘说要不你在院子休息一会吧,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又进屋忙活去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那啥了点,唐沛他们纷纷转过头去看那个女孩子,冯克啧的一声,被刘队瞪了一眼之后,没再说话。 唐沛吃完饭进屋时,听到咔嚓咔嚓快门响,一回头,看到那个姑娘在院子里用手机拍睡觉的的小狗,躺在竹子下的躺椅上假装看书自拍,竟然还想摁着石榴石下面的汪曾跟她合影,被汪曾一眼瞪的三魂吓掉两魂。 进屋的时候,唐沛对刘队说,“那姑娘也够奇葩的了。”刘队皱眉,“可不是呢,看她额角上,记的没什么功,全都是过。” “诶?”唐沛惊奇,“这也能看出来?怎么看?” “你自然是看不出来,”刘队笑笑,“但凡有点修行的都能看出来,就看额角,白色的是功,黑色的是过,每一笔都记着呢。你没听见冯克刚见到她的时候啧的一声哪?向她那个岁数,脑门上的过就不少啦,关键都是一小笔一小笔记上去的,没什么大奸大恶,但估计鸡毛蒜皮的缺德事儿也没少干。” “这也能看出来,”唐沛还是忍不住惊奇,把脸凑过去,“那你看看我的呗?” 刘队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凑得更近,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唐沛感觉自己的脸渐渐发烫。刘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就在眼前,眼角斜斜地挑上去,有一两条细细的鱼尾纹。太近了,唐沛在刘队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刘队正在专注而深情的看着自己。 刘队突然哈哈大笑,向后退了一步,“白色的是功,黑色的是过,你这都是红色的,是什么呢?” 唐沛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唐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刘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里微微有些烦躁。那个奇葩姑娘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越发的令人心烦,“老板你的房子能便宜些吗?……肯定住的久,至少半月……我是搞创作的,来你们这里拍摄……搞明信片创作……身上现金不多,这里ATM太少,可不可以先付三百,过几天再付……” 那个姑娘应该是和老板娘在说话,但是老板娘的声音压的很低,只能听见那个姑娘一个人的大嗓门。之后听到那个姑娘咚咚咚的上楼声,楼上的房间里又一直响着微信的提醒和陌陌的叮咚叮咚。唐沛用枕头堵住耳朵,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们又在古镇里走走逛逛,小桥流水人家,唐沛没看出凄婉没看出古意,看到的都是欢欣鼓舞,在刘队身边笑得一脸傻气。 因为去吃了宵夜,唐沛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在街口的大树下看见一群人坐在那里,远远的路灯发出的光暗的几乎可以忽略,大树下面的黑暗愈发浓稠,看不清树下人的衣服和脸,白惨惨的手绢倒是莹莹的泛着微光。恰巧是同住一家旅店的那个奇葩姑娘边跑边唱,“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那个姑娘收敛了自己的大嗓门,声音刻意弄得很细,幽幽的飘过来。一阵凉风吹过来,唐沛一个冷颤。 转弯时,唐沛的余光一扫,好像看到一个白影,回头看时又没有了。唐沛揉揉眼睛,应该是挥动的白手绢吧。 第十一章:古镇惊魂(中) 第二天晚上,唐沛躺在床上,又听见外面远远飘过来的丢手绢的歌声。这些文青,实在令人无语。唐沛一向浅眠,噪声虽然不大,但是也让唐沛睡不踏实,只能介于半睡半醒间。 夜已经很深的时候,唐沛终于听见那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的声音,他们的说话声和笑声越来越近,然后是互道晚安的声音。唐沛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折腾完了,自己总算能安稳的睡过去了。 街角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唐沛一下子警醒起来,然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刘队也被惊醒,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穿衣往外赶去。唐沛边跑边想,没听见楼上那个姑娘上楼的声音,是不是她在街角出了什么事儿? 唐沛和刘队跑过去的时候,董千兰已经到了,看了一眼他俩,“死人了。我刚刚报完警。” 街角的大树下躺着一个男人,身边放着那张白手绢。唐沛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那个男人瞪着双眼,眼珠快要掉出来一般,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显然是被人勒死的。唐沛看着那个男人身旁皱巴巴的白手绢,感到一丝凉意。 他下意识的往周围看。 还真看见了些东西。有人刚刚进入他们住的民居的大门,唐沛看见裙子的一角。直觉告诉唐沛,那个人是住在他们楼上的那个姑娘。 唐沛立马追过去,刘队看见唐沛跑过去,急忙也跟上去。唐沛跑进民居的时候,听到那个姑娘上楼的声音,上楼的速度很快,那姑娘好像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还是免不了在木质楼梯上留下一串的咚咚声。 那个姑娘一定目击了什么。或者干脆她就是凶手。唐沛加快速度跟过去。吱扭一声,那个姑娘进了房间。这还不是瓮中捉鳖么,唐沛心想。 唐沛和刘队到那个姑娘门前的时候,门已经锁了,唐沛用力拍门,“姑娘你开门,我们是警察。”那个姑娘不应答,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唐沛叹口气,这样的行为真是幼稚可笑,难道你不开门,就万事大吉了么?刘队在门口守着,唐沛转身去找老板娘拿钥匙。老板娘听说后大惊失色,连忙拿出钥匙,和唐沛一起上楼。 “姑娘你开门,我们是警察,如果你不开门我们就直接进来了啊!”里面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唐沛开门进去。民居的房间都很小,一进门就正对着一张床,于是一下子撞入唐沛眼里的,就是那个姑娘目眦尽裂的……尸体。 老板娘也看见了,啊的一声尖叫。 两条人命了。 警察很快赶到,刘队他们出示证件后也留在现场。虽然法医没有跟来,但是警察们都能看出来,那个姑娘的死亡时间绝对超过12小时。 唐沛看了一眼刘队,刚刚自己和刘队一路追赶的,是什么? 唐沛低头看,虽然天黑看不仔细,但自己在街角看见的应该就是这个姑娘身上长裙的一角。还有咚咚的上楼声,开门关门的声音,绝对是有人进了这个房间,错不了!咚咚的上楼声……唐沛蹲下来看那个姑娘的鞋子,就在床边的地上,唐沛带上白手套,拿起那双鞋子。 鞋底的泥土很湿!绝对是刚刚沾上的。唐沛看向刘队,眼里不可避免的染上一丝恐惧,刘队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后退一步,“沈元,你过来看看。” 沈元走过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朝刘队点点头,走了出去。刘队和唐沛也跟出去。三个人在走廊里,沈元小声说,“死透了,魂魄早就离体了。” 唐沛又是一惊,“难道没有魂魄的尸体还能够行动?” 沈元奇怪的看他一眼,“当然不可能。” “可是刚才我和刘队,是一路追着她上来的,然后敲门没人开,打开门后就在房间的床上看见她,已经死了。” 看起来,他们要在古镇多留几天了。 唐沛他们忙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回屋小睡一会儿。唐沛醒来的时候快中午了,刘队已经不在房间里,唐沛走出去,大家都在外面的院子里,刘队看见他,“性窒息,死亡时间估计为昨天早上5点到8点之间。” 呵,这死法,“这几天一直和那个姑娘在一起玩儿的那一群人被警方控制了吗?”唐沛问。“正在审,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结果真的很快就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就有一个男人承认他和那个姑娘做爱的时候,玩儿∫M过了头,失手勒死了那个姑娘。痛哭流涕的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做爱也是两个人自愿的。 这桩杀人案很快破获,但是那一桩还没有眉目。这个姑娘昨天早晨就死了,那个男人昨天晚上才被杀。原本怀疑是这个姑娘杀的,但现在这种怀疑被排除。那个男人究竟是被谁杀的? 完全没有头绪。他们只好在这里一直住着,老板娘在知道他们是警察之后,不再给他们好脸色,总是催着他们快走,“要是大家都知道警察在我这里住了很久,都知道我这里死过人,我以后生意怎么做?” 冯克一脸气愤,“又不是不给你钱。再说,来住的都是外地来旅游的,哪里就知道你这里死过人了。” 莫晓槐默默吐槽,“你这是歧视死人。” 一天晚上,唐沛和刘队都没睡的时候,听见对面不知道是沈元还是冯克出去。刘队说,“冯克吧,他有睡前一支烟的习惯,应该是去院子里抽烟了。”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打斗声,唐沛和刘队对视一眼,快速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守株待兔,还真守到了。 和冯克打斗的是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女鬼。披头散发,近身缠住冯克,扭打在一起。唐沛看见女鬼的脸,一阵恶心,长长的舌头在外耷拉着,灰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冯克还是占上风的,眼看刘队也跑过去,就要捉住那个女鬼。 谁知道那个女鬼猛一使劲,身体扭成奇怪的角度,从冯克手下逃了出来,向着唐沛扑面而来。唐沛感觉一阵阴风挟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转身就跑,刘队也反应过来,往唐沛这里跑去。 还是晚了一步,唐沛在脖子被女鬼掐住的时候心想。女鬼掐的不算死,唐沛还能喘过气来,可是周围的气味让他宁可没法喘气,那是腐烂阴冷的气味。唐沛不想去看,可是女鬼的脸离他是如此之近,好像只要略一晃动,女鬼那长长的舌头就会贴在他的脸上。 第十二章:古镇惊魂(下) 刘队一边跑一边掏枪,女鬼掐着唐沛的脖子后退一步,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掐死——” “他”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砰地一声,一小朵血花溅出来,女鬼掐在唐沛脖子上的手骤然松开。刘队跑过去一脚踢飞倒下的女鬼,补了两枪。扶住大力喘气的唐沛。沈元也跑过来,几张符纸往女鬼身上一贴,一缕青烟从倒地的尸体里缓缓的冒出来。 唐沛惊吓过后,看着自己身上溅上的女鬼附身所在的尸体的血,又觉得自己的鼻腔里全是腐烂的恶臭,在一边干呕了许久。 女鬼的魂魄被沈元的符咒打碎,已经无法继续害人。特刑队很快就调查出来,女鬼附身的第二个姑娘是被女鬼掐死的,然后附身上去继续作恶。 “那个女鬼为什么杀人?”唐沛问。 “现在她魂飞魄散,我们是没办法知道了。但肯定是死前怨气冲天,化为厉鬼来害人。”沈元说道。 “不是化为厉鬼来报仇吗?”唐沛问。 “变成鬼之后,前世的记忆会渐渐消失,如果怨气一直不散,存有害人的执念,往往也不会只向仇人报仇,而是会杀害很多无辜的人。”沈元解释着,用符纸折了一只纸鹤,用火一烧,一只白鹤飞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纸鹤飞回来,却变成血红色。沈元皱眉,“那个女鬼的尸体就在附近。” 纸鹤领着大家走,最终停在院里的一棵大树下。沈元下令,“挖。” 果然挖出一具女尸。 老板娘大惊失色,忙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在警方审问之下,老板娘说出他丈夫已经因车祸去世一年有余,丈夫生前会和住店的女顾客有一夜情,而且有∫M的癖好,或许是他丈夫失手将人杀死的。老板娘说自己与丈夫感情不和,而且自己热爱旅行,经常和女儿一起外出旅行半个月一个月的,只有丈夫一个人在家看店。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正是那个女鬼,附上那个性窒息死去的姑娘的尸体,然后杀死了那个男人。 警方调查之下,种种证据都支持人是被老板杀死的。不过既然老板已死,这个案子自然也就这么了结了。 离开小镇的时候,唐沛问,“那个女的真的是被老板杀死的吗?” “应该是的,而且死法应该和性窒息而死的那个姑娘很相近。这样最容易被鬼上身了。”沈元说。 “唉……”唐沛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队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过那个老板娘额角和印堂特别黑,这可不是做了一般的缺德事儿就能变成那样的。那个老板的死估计老板娘脱不了干系。” 唐沛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怎么不抓住那个老板娘?” “怪不得那个老板娘一直赶我们走,她是心虚吧。” “特刑队可不管人杀人的案件。”刘队说。唐沛眼神一黯,刘队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唐沛这个眼神是不是失望。 刘队心里涌上一种解释的冲动,仿佛他不能忍受唐沛的失望。“我们是利刃,所以更应该守好我们的界限。我们能从额角的颜色看出一个人平常是行善还是作恶,但是我们不能根据这个就将作恶的人一一逮捕审问。” 唐沛已经释然,冲刘队点点头。刘队却又加了一句,“我会提醒当地警方的,不过这陈年旧案,能不能翻出来,就得看他们的本事和良心了。”刘队无奈的笑笑。 唐沛脱口而出,“要是你带头审理这案子,一定能将真相翻出来的。” 刘队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夸我既有本事又有良心吗?” 唐沛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着耳朵都红了。刘队看着他,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好玩儿呢,这脸说红就红,比川剧的变脸还快,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又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 晚上唐沛失眠了。这几天折腾下来,明明身体已经及其疲惫,眼皮也已经沉重的睁不开。脑子却清醒的很。白天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的在循环播放。 在自己被女鬼掐住脖子就快窒息的时候,刘队飞快的朝自己跑过来,一枪爆头,踢飞女鬼,补枪,扶住自己。动作一气呵成,说不出的潇洒流畅。唐沛甜蜜的一遍又一遍在脑中回放刘队向自己跑来的镜头,他明明跑的很快,在唐沛眼里却像慢镜头一般,将他眼里的焦急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唐沛盯着刘队的眼睛,刘队的瞳孔里只有自己。 唐沛又想起自己初来特刑队的时候,因为时空的错乱意外的被困在十几年前的教学楼,在自己紧张无助的情况下,也是刘队出现,将自己带走。 唐沛又甜蜜又怅惘,被刘队救好幸福,可是自己这么弱又很难过。唐沛在黑暗中握拳,自己一定要变强。被他保护,也保护他。唐沛的脸在黑暗中又渐渐变红。 周末,冯克叫上特刑队队的所有人到他家玩儿。只要有刘队的地方,唐沛自然是会巴巴的赶过去。 冯克家在郊区,一幢很漂亮很大的别墅,唐沛有些小惊讶,悄悄问刘队,“冯克这么有钱?” 冯克还是听见了,细细的眉一挑,“钱这种东西,咱们特刑队里这些人还不是想有多少有多少?” 大家纷纷会心一笑,只有唐沛和莫晓槐两个人低头用脚尖画圈圈。唐沛看着汪曾那张微笑的肥猫脸,内心泪流成河。如果哪天汪曾邀请自己去他家玩儿,发现自己住的地方还不如猫窝怎么办?唐沛十分担忧。 大家在院子里烧烤,从屋里跑出来两只小小的萨摩耶,像两个小雪球。唐沛看得眼角一弯,旁边莫晓槐惊呼,“好可爱啊!” 冯克又挑挑眉,莫晓槐指着其中一只问,“叫什么名字?” 冯克答,“圈圈。” 莫晓槐继续惊呼,“名字也这么可爱!”“那这只呢?” “叉叉。” 嘴里的啤酒一口喷出来,唐沛被呛得连连咳嗽。刘队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大笑出声。 第十三章:丢失的眼珠(上) 唐沛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唐沛推门进去,“怎么啦?” 冯克一脸愤恨,“有一个男孩儿双眼被挖了!喏,今早的新闻。” 唐沛一惊,“新案子?” “不是,就是在新闻上看见的。现在有些人真是缺德,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怎么越来越多的罪犯拿孩子开刀?” 唐沛凑到冯克的笔记本前面看,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了。新闻上写道男孩的精神几乎崩溃,一直问妈妈天为什么还不亮。 刘队推门进来,冯克又巴拉巴拉说一通,刘队皱眉,“约莫五年前,就有一件这样的案子。是吧沈元?” 沈元想了想,“还真是。” “五年前的凶手还没抓住?又出来犯案了?”冯克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那个凶手畏罪自杀了。”刘队说。 “那这是模仿犯罪?”唐沛问,又紧接了一句,“唉,谁知道呢?不过不管是不是模仿犯罪,这种人渣都该死。” 三天之后,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发布,将特刑队和社会都炸的一震。 又有一个女孩儿双眼被挖了! 之前的男孩和这个女孩都受到很大的惊吓,几乎没有向警方提供什么有效信息,只是说凶手是一个长发的女人。警察一旦询问,男孩和女孩都会再度陷入极度的惊恐之中。警方忙得人仰马翻,但是几天之后案件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检验出两人眼睑上的伤口系刀伤。 又只隔了一天后,又一个女孩儿双眼被挖! 一时间舆论大哗,全城人人自危。警方更是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五年前的那个连环挖眼凶手犯下的案件也被翻出来,但是那个凶手作案并不是只选择儿童,而且犯案间隔也很长,并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如此大的仇恨与恐慌。 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偏偏没有丝毫进展,特刑队请求一起参加案件的破获,请示很快就批下来。 特刑队里所有人这些天都一直关注着这个案件,在参与到这个案件的破获中后,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将凶手尽快的绳之以法。 刘队、董千兰和唐沛三个人又去被害的男孩和女孩家调查情况。在社会的广泛关注下,有心理学专家为男孩一直做心里治疗,男孩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董千兰很温柔的问了男孩很多问题,但是男孩依然没有说出多少有效信息。只是说自己在附近玩儿的时候,被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用刀挖了眼睛。 出门的时候,刘队碰见一个女人,刘队一愣,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 那个女人一愣,刘队连忙将手松开,迟疑道,“你是……吴丽萍?” 那个女人看了刘队半天,迟疑道,“……刘队?真是你?” 那个女人连忙请刘队到家里坐。刘队向董千兰和唐沛介绍,“这是吴丽萍,五年前挖眼案中的一个受害者。” 唐沛讶异,下意识的就去看她的眼睛,吴丽萍明白唐沛心中所想,对唐沛笑笑,“我是那个案件中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多亏警方营救及时,我被救出来的时候眼睛并没有被挖。说起来当年刘队也是破案的警察之一,刘队可是我的大恩人呢。” 刘队摆摆手,表示并不敢当,接着说,“挖眼案又发生了,你应该知道,被害者之一就是你邻居家的孩子。” 吴丽萍的情绪激动起来,“何止是我邻居家的孩子,刘队,我是那孩子的婶婶!” 唐沛不禁惊呼出声。刘队也是感慨,“真是太巧了。” 吴丽萍继续说,“刘队,这次案件还是你破?刘队你破案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尽快破案,将凶手抓住啊!” “童童他,就是我侄子,他特别乖巧听话,很聪明的一个男孩,他的一双眼睛还特别漂亮,又亮又有神。”吴丽萍冲刘队说,眼眶微红。 “真是畜生,哪个人渣对孩子下这样的手。”唐沛一直在愤怒中。 吴丽萍不说话,只是低头擦眼泪。 刘队点点头,又向吴丽萍问了问有没有什么线索,吴丽萍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请求刘队尽快破案。 又寒暄了几句,唐沛他们告辞离开,已经下了半层楼梯,吴丽萍还站在门口,冲刘队说,“刘队,五年前你能将凶手抓住,现在你也能将凶手抓住吧?” 唐沛回头看吴丽萍。她的手垂在体侧,手指做着画圈的动作。或许是她紧张焦虑时习惯的小动作吧。 唐沛他们又分别去受害的两个女孩家里问了问,两个女孩都受了很大的刺激,家长能提供的线索也只是受害的时间和地点。 回到队里,唐沛唏嘘,“这家也太倒霉了吧,五年前婶婶差点被挖眼,五年后侄子眼睛又被挖了……太巧了……” 董千兰闻言一愣,“唐沛你说什么?” “五年前挖眼案里被警方救出来的受害者是受害男孩的婶婶。”刘队向董千兰解释。 “这的确是太巧了。”董千兰说。 刘队抬头迎上董千兰的目光,“你怀疑吴丽萍?”不等董千兰回答,刘队便说,“的确是太巧了点。” 唐沛不解,“为什么要怀疑吴丽萍?”“先去吴丽萍家,回头和你解释。” 一行人又急忙赶到吴丽萍家里,敲门便没有人开。刘队踹了一脚门,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们到被害男孩的家里问,被害男孩的妈妈说吴丽萍这个时间应该是去买菜了,她每天几乎都这样。直觉却告诉刘队,吴丽萍跑了。 董千兰问被害男孩,“挖你眼睛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婶婶?”男孩很干脆的回答,“不是。”董千兰一愣,“你是不是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你婶婶?”男孩又答,“不是我婶婶。”反复问了几遍,男孩都回答不是。 董千兰有点不确定起来,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一行人在被害男孩家等到深夜,住在隔壁的吴丽萍也没有“买菜”回来。 大家都有点弄不明白,如果凶手是吴丽萍,为什么被害男孩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婶婶,如果凶手不是吴丽萍,她又为什么要跑。 刘队一直在抽烟,“操!让她跑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刘队,你也别太自责了。凶手会抓住的。我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怀疑吴丽萍呢?”唐沛说。 第十四章:丢失的眼珠(下) 刘队叹口气,缓缓吐出烟雾,“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唐沛一愣,的确听说过这个名词,好像是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什么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太常见吧?怎么会有这个猜测啊?” “五年前挖眼案中被救出的受害者吴丽萍,恰恰就是这次挖眼案中第一个被害男孩的婶婶,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唐沛点点头,等着刘队继续说下去。 刘队果然继续往下说,“被害男孩说凶手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吴丽萍很符合。五年前挖眼案的罪犯,是一个男性,他目标选择很宽泛,被害者各种年龄的都有,吴丽萍那时候就大约是二十岁。而这次的凶手,是一个女性,她只挑弱小的小孩子下手,说明凶手比较胆小,有一定的顾忌。所以这样的凶手,她第一次犯罪的地点一定是自己所熟悉的,甚至目标也会挑选她认识的。吴丽萍也很符合。” “而且你注意到了吗?吴丽萍在和我们谈话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我们谈了这么久,她没有一句话里表示出对凶手的仇恨,这不符合常理。我们找她谈话之后,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她,基本可以断定她跑了。总之,吴丽萍十分可疑。” “这么多破绽摆在这里,我竟然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该死!”刘队狠狠的把烟掐灭。 唐沛觉得刘队分析的很有道理,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们走的时候,刘丽萍对你说,‘五年前你能将凶手抓住,现在你还能将凶手抓住吧?’这可以看做是期望,也可以看做是挑衅……我当时回了一下头,看见她的手指在做着画圈的动作,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不就是挖的动作么……”唐沛觉得浑身发冷。 刘队叹口气,“别想太多,这不怪你。” “那刘队你也别想太多,这也不怪你。” 刘队没说话,用手使劲撸了一下唐沛的头。 几天后,吴丽萍在附近被抓。在审讯室里,她不承认犯罪,只是说自己去朋友家住了两天。“我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侄子?” 唐沛敲敲桌子,“五年前的挖眼案,你是唯一一个被解救出来的没有遭到毒手的被害者。” “五年前挖眼案的凶手,叫丁越辉,他一共残害了七个人,在被追捕过程中畏罪自杀。”唐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吴丽萍。吴丽萍眼睑低垂,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在挖眼前会囚禁被害者,而你被他囚禁一个星期后,完好无损的被解救出来。和你同时被囚禁的还有一男一女,只有你一个人没有被挖眼睛。这一个星期,想必很让你难忘吧。” 唐沛看到吴丽萍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你认罪吧,我们已经找到了物证。你不认罪也没用。”吴丽萍抬起头,眼里露出讥诮。 “还不认罪是吗?”唐沛皱眉,“那我继续说,你是模仿犯罪,你在向五年前那个差一点挖了你眼睛的人渣致敬。” “因为你爱他。” 吴丽萍盯着唐沛,脸上的惊慌难以掩饰,唐沛接着说,“你在被囚禁的一个星期里,一开始很害怕,害怕他挖掉你的眼睛,害怕他伤害你。你每天想尽办法逃跑或者求救,希望警察下一刻就能像天神一般破门而入,救你出去。” “可是不行,他看你看的很死,你没有任何机会逃跑或者求救,警察也迟迟没有来,你依然时时刻刻都在害怕,但是他迟迟没有挖你的眼睛。我猜他当着你的面挖了那两个人的眼睛是吗?你知道他随时都能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你甚至做好最坏的准备,可是他竟然没有。或许是你的哀求起了作用,或许是你表现的格外顺从听话,谁知道呢?但他真的没有挖走你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他还不是那么坏?他对你有一点不一样?” 吴丽萍蜷缩在椅子上发抖,唐沛不理会她,“他还做过什么?在你快要渴死的时候递给你一杯水?在几天几夜持续折磨你之后,允许你吃一点东西睡一小会儿觉。你一直等着来救你的警察没有来,他却在你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给你那么一点小恩小惠。你是不是觉得,是他救了你的命?” “那两个被挖掉眼睛的人晕过去了还是死了?你不知道。总之你身边没有可以交流的其他人,你和这个世界隔绝,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也没办法向外界传递消息。你的世界里只剩下丁越辉一个人,你时时刻刻用全部的注意力注意着他。” “你觉得你只能依赖他,没有他你没办法活下去。这样你爱上这样一个差点杀了你的人渣,似乎也可以理解。” 吴丽萍突然开口说话了,“不,他不是人渣,至少对我很好。他挖眼是因为太喜欢漂亮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他竟然舍不得挖下来。他说如果他能永远看见我的眼睛,那他就不会挖下来。他把挖下来的眼珠很精心的收藏在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子中,他经常看那些眼珠,但他最爱的还是我的眼睛,他会捧着我的脸看很久,会温柔的吻我的眼睛。” “可惜他死了,被你们逼死的。”吴丽萍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哭声。 “吴丽萍,你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是心理疾病。你爱的人是罪大恶极的罪犯,现在你也犯下了同样的罪行。你家里的刀子,我们已经都做了血迹检验,那把刀子曾经沾过人血。你承认你是这次挖眼案的罪犯吗?” “我承认,是我做的。” “你怎么能对你的侄子下这样的手?”唐沛咬牙切齿。 “他的眼睛特别像越辉,越长越像,我实在是喜欢。我以前每天都能见到他,亲亲他的眼睛。可是他要上小学了,小学离家远,他们打算搬家。这样我就不能每天见到他那双眼睛了,于是我就把那双眼睛挖下来了。” 吴丽萍认罪伏法,她被关进看守所等待判决。刘队最后一次审讯完毕,离开时,吴丽萍幽幽的叹息,“我本来想着集齐五双眼睛,送给他作为五周年祭日的礼物,就只差一双了,像他那么漂亮的眼睛也不太好找。真可惜,被你们抓住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多想亲亲自己的眼睛,就像他当年那样亲亲我的眼睛。” 唐沛浑身汗毛竖起,飞快的冲了出去。屋外阳光明媚,唐沛却觉得周身阴冷无比。 “刘队……吴丽萍明明只挖了三双眼睛,她却说她想集齐五双,只差一双了……她还想亲亲自己的眼睛……”唐沛不敢再想下去,浑身发抖。 刘队搂住发抖的唐沛,“别想太多了,反正她现在被抓住了。无论她究竟想做什么,她都做不了了。” 之后他们又去看望了那个被挖掉眼睛的男孩儿,男孩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生活,小孩子的脸上经常浮现灿烂的笑容,但是他的父母眼里全都是担忧。 唐沛突然想起来,去问男孩儿,“当初我们问你,挖你眼睛的是不是你婶婶,你怎么确定不是的呢?” 小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她长得很像我婶婶,但是她挖了我的眼睛,她挖了我的眼睛,就肯定不是我婶婶。” 唐沛眼圈一红。竟然是这个原因,如此天真的孩子却经历了如此的不幸。小男孩的父母在给唐沛使眼色,示意孩子还不知道挖掉自己眼睛的就是他的婶婶。 第十五章:刘队的心事 我们都经常做这样的梦,在梦里被怪兽追赶不停奔跑,早上醒来会觉得浑身酸软,真的像跑了一整夜一样,可是明明在床上睡了一整夜啊?我们都经常做这样的梦,一大桌的美食,刚要吃却从梦里醒来,会不会有谁不想让你吃到美食,特意将你唤醒? “刘队,怎么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唐沛迟疑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啊,是没睡好,没事儿。”刘队答了一句,都没有看唐沛。 唐沛觉得自己的心被拧了一把。最近也没有案子,刘队却接连几天都是精神不振的模样。他在忙什么?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还是他晚上在约会? 唐沛突然觉得自己对刘队一无所知。根据他的观察,他觉得刘队没有女朋友,就连这个他也不确定。他的家人都有哪些亲人?他都有哪些朋友?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都不知道。唐沛陷入深深的懊恼中。他除了工作和刘队没有任何交集。自己完全不知道刘队的私人生活是怎样的。 他是最近才意识到的,于是这些天他想着和刘队多聊聊天,多了解一下刘队。可是他隐约觉得刘队在躲着自己。虽然刘队表现的很隐晦,自己说什么他也会回答,但是刘队好像很少主动和自己说话了。以前刘队经常摸自己的头,以前刘队总是会冲自己笑,或爽朗或狡黠,他笑的时候眼睛是那么的亮,明明是浅色的眸子,却让人觉得无比深邃幽远。 以前和刘队亲近的时候,唐沛不觉得什么,现在那些闲话、摸头和刘队的笑都没有了,唐沛才觉得格外怀念。 刘队是不是发觉了什么,唐沛忐忑,是不是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被他发现了,他厌烦自己躲避自己。唐沛心惊胆战的关注了几天,觉得又不像。 唉,到底怎么回事?或许只是刘队最近很累,或者是心情不好吧。唐沛心想,应该和自己没关系。 其实,还真和唐沛有关系。 刘队最近很疲惫,因为他晚上睡不好,他晚上睡不好,因为他总是做梦。 梦见唐沛。 刘队头两次没介意。但是发现自己每天晚上都梦见唐沛之后,刘队开始觉得不对劲。 梦里的唐沛无比的真实,他说话的习惯、走路的样子,他的皱眉、他的微笑,他的头发摸上去软软的触感。在梦里,自己和唐沛并肩而行,说话谈天,自己摸摸他的头,看他皱起眉。 自己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刘队问自己,这些年的梦里都是什么?干涸的血液、残缺的肢体、漫无边际的浓稠黑暗。 这样有明媚阳光和清新空气的梦,有多久没做了?何况梦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刘队刚开始做这样的梦的时候,内心是轻松欣喜的。 可是这样的梦渐渐变了,梦里自己和唐沛不再只是并肩而行,说话谈天,渐渐有了拥抱、亲吻……和抚摸。 刘队诧异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对唐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刘队开始回忆。 第一次见他,他在教二的电梯里,那个电梯其实是有监控的。刘队看见一个男生发现了两个空间里的电梯是不同的,只因为莫晓槐的一个小小的纰漏,他真的很细心,也很大胆,刘队看着他用自己的方法寻求电梯的秘密。他本可以消除唐沛的记忆,让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唐沛招入了特刑队。好像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唐沛适合这里,他会成为一个优秀而特殊的警察。他舍不得抹掉他的记忆,断开他和特刑队那丝微弱的关联。 唐沛第一次来警队办公室的时候,是莫晓槐接待的,刘队很讶异唐沛的反应,没有几个人,在第一次见鬼的时候,能维持如此的冷静与从容。刘队不自觉的关注唐沛胜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唐沛不小心进入十几年前的那幢教学楼,没办法从那个时空出来,自己去带他出来时,看见他靠在墙上无力的样子,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不过那种感觉还很浅淡。 而在古镇里,唐沛被女鬼掐住脖子的时候,刘队觉得说不出的紧张,虽然他确信自己能将唐沛平安的从女鬼手下救出来,但还是紧张害怕的难以呼吸。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她怎么敢,于是刘队一枪将女鬼爆头。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快,刘队来不及思考自己的情感,结束之后他也不再去想。 而现在,这些梦让刘队回想自己和唐沛相处的点滴,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很早的时候,自己对唐沛的感情就已经种下,现在他抽枝发芽,刘队犹豫着要不要尽快拔除这种感情。 刘队一开始因为自己的梦而惊讶,细细回想之后,发现自己喜欢上唐沛还挺自然。唐沛很优秀,强大的观察能力与接受能力,自己向他解释什么的时候总是能很快理解。他的成长也很快,破获挖眼案的时候,一开始他听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时候都一愣,很明显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但是在审问吴丽萍的时候,他竟然能那么迅速有力的攻破吴丽萍这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的心理防线。 他胆子很大,古镇的时候追女鬼他竟然跑在前面。但他也有害怕和脆弱的时候,他聪明的猜到吴丽萍想挖的最后一双眼睛,那时候他全身发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保护他。 想将他与黑暗隔离,不让他接触这些不堪。 梦里自己反反复复的吻他,皮肤的弹性和温度都那么的真实。刘队诧异,然后回想起自己的嘴唇曾经碰到过他的耳朵。自己当初没当回事,之后也抛到脑后。 然而梦境,一遍遍精确的还原了这份隐藏在心底的悸动。 刘队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唐沛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一无所知的唐沛,每次看到他充满阳光的样子,就会觉得自己很不堪,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 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躲着唐沛,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第十六章:唐沛的噩梦 特刑队最近没有案件,大家都很闲,每天在办公室只是聊天。 莫晓槐一直在打呵欠,精神很不好的样子,“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做梦,梦里被怪物追,我特别害怕,一直跑啊跑啊。这样的梦一做就是一整夜,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感觉累得要死,连骨架都快要散了。” “说得好像你有骨架似的,”冯克细眉一挑。“这两天我也老做梦,比你那个还惨,面前有一大桌的美食,可是每次我刚想去吃的时候,我就醒了,一口都没吃到过。” “然后我就想很多道我想吃的菜,想着下次做梦的时候梦见它们,在梦里一饱口福。真的能梦到,想什么菜就能梦到什么菜,但是一口都吃不到,刚要去吃梦就醒了!” 刘队不自觉的想起自己这些天的梦,摇摇脑袋,将那些欲望从脑海里赶出去。 冯克一边聊天一边在网上闲逛,“嘿,我看见一个帖子,美梦成真工作室正式成立,可以帮助您美梦成真!” “美梦成真工作室?这是干嘛的?放贷款的?”唐沛诧异。 “不是,据说能帮忙制造梦境!喏,人家广告这么说‘为您量身打造梦境,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 “呦,还有计费标准,还留了银行卡号,现在的骗子怎么连骗局都不好好想一个,这样能骗到谁呀?”冯克一边看着帖子一边吐槽。 刘队依然每天都梦见唐沛,两个人在梦里亲密的交谈,手拉着手散步,拥抱,接吻……刘队依然每天躲着唐沛。唐沛越来越灰心,他大概是真的知道了,他在躲着我。 整个办公室的人每天都无精打采。 又一天晚上,刘队竟然梦见自己在梦里想对唐沛霸王硬上弓,唐沛不同意,挣扎反抗。 他突然从梦里惊醒,觉得有点不对劲。 之前他每夜梦见唐沛,他觉得没有什么,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又每天都见到。可是今晚这个梦太诡异了,自己在梦里竟然想对唐沛用强,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梦境虽然大多荒诞不经、光怪陆离,但其实梦恰恰是内心渴望的准确体现。好比你会梦见桌上摆满一桌美食,你垂涎欲滴,但是绝对不会梦见桌上摆满一桌垃圾,你垂涎欲滴。 刘队觉得自己在梦里似乎不受控制一样。 而且就算是寤寐思服,也不至于夸张到天天梦见吧。 刘队第二天去警队的时候,都不敢看唐沛。唐沛也是无精打采的,也没注意到刘队对他的躲避。 莫晓槐和冯克又在抱怨昨晚的梦,莫晓槐说自己又被怪物追着,跑了一晚上,冯克说自己面前的一大桌菜又一口没尝到。 唐沛又想到自己昨晚的梦,胃里一阵翻腾。 他梦见了吴丽萍,梦见吴丽萍在一间黑暗的小小的监狱里,伸出双手,用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挖掉自己的双眼,红色的血顺着苍白的手指缓缓流下。 她温柔的亲吻自己的眼珠,先是用唇轻轻的触碰它们,然后把它们含到嘴里,然后吞了下去。 她倒在地上,渐渐的没有了呼吸,血水从她的眼眶里不断的涌出来。她微笑着。 狱警将吴丽萍的尸体拖出去,法医剖开她的胃,在里面发现了八颗眼珠。 唐沛猛地坐起来,打开台灯,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冷汗将睡衣都湿透了。然后再也不敢睡。打开电脑,坐到天亮。 现在听着莫晓槐和冯克抱怨昨晚的梦,他又想起自己昨晚梦见的画面,觉得浑身发冷。 沈元走进来,“大早晨的就说梦?嘿,我昨晚的梦可够稀奇的,我梦见我的佛珠变成方的了,所有人的脑袋也变成方的了,连天上的太阳都变成方的了,我在梦里骂了一晚上的娘,累死我了。” 唐沛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唐沛趴在桌子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梦,但还是忍不住。过了一会儿,他去敲刘队的门。 刘队把门打开,“有事?” 唐沛点点头,“刘队,我想知道,吴丽萍现在怎么样了?” 刘队一脸疑惑,“已经结案了啊?怎么问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她还活着吗?”唐沛一脸忐忑的看着刘队。 “行,我给你问问。” 刘队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没说两句,刘队的脸色就变了。 唐沛心里一紧。 刘队又和那边说了两句,然后挂下电话,“靠,岂止是活着,恐怕她死不了了!” 唐沛一脸诧异,“怎么回事?” “查出精神病来了!” 唐沛叹了一口气,“那也没办法……她有精神病……我倒也不意外。”“刘队,吴丽萍挖的那三个孩子的眼珠,警方一直没找到是么?”唐沛问。 刘队一愣,不知道唐沛怎么突然转换到这个问题,“是没找到,以她的犯罪心理,应该是会收藏的,没找到是有点奇怪。” 唐沛迟疑了半天,然后犹犹豫豫的说,“刘队,你说,她会不会把眼珠,吃掉了?” 刘队猛一抬头,唐沛眼里的惊慌恐惧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眼里。心里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刘队连忙问。 “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唐沛声音越来越小。 刘队安慰了唐沛几句,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多说。毕竟唐沛现在是一名警察,他总不能对他说你不要怕一个已经被捕的罪犯。这种话,唐沛不会爱听,他也不会说。 这次的案件实在是有点挑战正常人的心理底线,唐沛作为一个新警察,内心产生恐惧也很正常。他相信唐沛能自己调整过来的。 晚上,唐沛睡前做了一些轻缓的运动,喝了一杯牛奶,洗了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去睡觉。 前一天晚上那么折腾,今晚他确实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唐沛渐渐睡着,觉得就像潜水一般,自己一脚一脚的蹬着,向越来越深的地方潜下去,很舒服,马上就要熟睡了,唐沛迷迷糊糊的想。 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那间黑暗的小小的监牢。唐沛震惊,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却没办法醒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昨日的梦境又重演一遍,醒来时又是冷汗湿衣。 唐沛又不敢睡了,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唐沛又没精打采的到警队趴着,其实他可以不去的,但是唐沛想看到刘队。刘队却一天没理他,好像也没注意到他的不正常。 唐沛心里难受的很。刘队一定在厌恶自己。 从第一晚之后,这样的噩梦唐沛天天都做。将近一周下来,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夜不能寐,白天精神恍惚。特殊案件刑侦队里大家都看出来他不太正常,纷纷来问他,他含含糊糊的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但是刘队一句也问,或许他根本没发现,唐沛想。 特刑队接到一个从派出所转过来的案子,说有一家,半夜三更总是传来婴儿的哭声,但是那家并没有婴儿,邻居怀疑他们贩卖婴儿,于是报警了。 派出所去查,他们家里并没有婴儿,于是就走了,但是邻居又报了两次警,说是还能听见婴儿哭声。 派出所又出了两次警,依然没有见到婴儿,派出所觉得不对劲,把案件转给了特殊案件刑侦队。 刘队带着大家出警,到那家里面看看情况。唐沛现在每次出警身上都贴着沈元给的好几个符,一走进屋子,他就看见满屋的黑手印,雪白的墙壁上、天花板上布满了小小的、婴儿的手印和脚印。 第十七章:哭泣的死婴(上) 刘队带着大家出警,到那家里面看看情况。唐沛现在每次出警身上都贴着沈元给的好几个符,一走进屋子,他就看见满屋的黑手印,雪白的墙壁上、天花板上布满小小的、婴儿的手印和脚印。 唐沛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印记,在他眼前旋转起来。他摇晃了几下,勉强站住。 沈元扶了唐沛一下,“没事儿吧?”唐沛看向刘队,刘队回了一下头,又把头转过去,什么都没说。目光只对上一瞬,唐沛看不清刘队的眼神。 唐沛感到胸腔里一股火冒出来,老子又没对你怎样,你这样对我是干嘛! 大家分开在屋子里搜寻那只“婴儿”,唐沛在洗手间的墙上看见它,它在缓缓的爬。它看见唐沛后,也不害怕,挥着小拳头冲唐沛咯咯的笑。那个婴儿浑身皮肤白白嫩嫩的,脸上却有一个大大的青紫色的手印,垂直的从墙壁上往下爬,再配上如此纯粹快乐的婴儿笑声,唐沛感觉自己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 “沈元!你快过来!我找到它啦!”唐沛冲门外喊。 沈元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个婴儿,“捂死的,看手掌大小,应该是个男人。”然后把手上的佛珠退下来,套在那个婴儿的脖子上,念了几句经文,那个婴儿就渐渐的消失了。 “去投胎了。”沈元冲唐沛解释。 这婴儿不肯转世投胎,是因为怨气未散。多半是在这家被杀的。但这家住着母女两人,母亲丧夫寡居,女儿未嫁,又是谁家的婴儿? 特刑队的人分别审问母女两人,两个人都说不知道是谁家的婴儿。母女两个人都神色紧张,看着似乎隐瞒了什么,但就是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办法。 刘队看这母女两人什么都不说,就出去挨家挨户向邻居调查。询问这母女各自有没有交往的异性。 一开始邻居们都不愿意说,听说和命案有关的时候,纷纷变了脸色,都说母亲有和一个男人交往,那个男人在她们家里住了得有两年吧,后来突然就不住这儿了。 “那个男的杀人啦?跑啦?还没抓住?” “那个男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不过真不知道他还有杀人这个胆子!” “就是,我还纳闷呢,丹芝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守寡那么多年,现在闺女都这么大了,怎么就跟这么个人好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那个男人突然不住这里,是多久以前的事儿?”刘队问。 “约莫是两个月前吧。”一个邻居迟疑道。其他邻居纷纷附和,差不多。邻居第一次报警称听到婴儿哭声,是在一个半月之前,时间也吻合。 刘队大致了解了情况。 这家住着母女两人,母亲傅丹芝,四十五岁,工厂工人,女儿胡菲林二十岁,中专毕业后待业在家。母亲有一个同居两年的男友,叫王文,大约四十岁,两个月前突然离开。据邻居说,王文没有固定工作,平常做些小生意。邻居对他的评价都很差。 特刑队里大家都推断,母亲和王文曾经生下一个孩子,但是王文因为某种原因,将孩子捂死,然后搬离母女俩的住处。母女俩又出于某些原因,替王文隐瞒罪行。 母女俩什么都不说,特刑队也没有办法。现在的关键是找到王文,找到王文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然而调查了王文的社会关系后,特刑队发现,两个月前,王文不只是搬离母女俩的住处,而是和任何人都没有了联系,失踪了! 王文畏罪潜逃了! 特刑队找王文的朋友们以及和他有生意往来的人调查情况,大家都表示王文是突然和他们断绝联系的,之前并没有要离开的准备。王文的一个生意伙伴说,王文在失踪前几天还付了钱,订了一批货,但是该取货的时候就联系不上了。 刘队断定应该是冲动犯罪。但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王文竟然能捂死自己的孩子。真是禽兽不如。 王文突然失踪,没有一丝线索,特刑队找不到他,傅丹芝母女拒不提供任何线索。案件一时陷入停滞。 唐沛晚上的梦境,终于有了变化。 他梦见自己走进傅丹芝母女的住处,那个被捂死的婴儿爬啊爬,沿着他的腿爬上去,一边爬一边咯咯的笑,唐沛想走开,但是他像被钉在那里一样不能动。那个婴儿的双手够到了他的脖子,抬起头,青紫的脸上,血淋淋的两个窟窿,没有眼珠!唐沛在梦里尖叫,看见吴丽萍在冲她微笑。 唐沛的惊叫声把自己叫醒,他的室友也都醒过来,宿舍的大灯被打开。室友被吓得不轻,“怎么了?” 唐沛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做噩梦了。真对不住。” 室友们都说没事,但脸色都不太好。是谁半夜三更熟睡时,被一声尖叫吓得心脏乱跳,脸色都不会好。 唐沛又不敢睡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夜不能寐的晚上。唐沛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离猝死不远了。 唐沛抱膝坐在床上,靠着墙。他想起自己偶然发现的电梯里的那只死蚊子,隐隐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一些不平凡的东西,但他没有恐惧。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到特殊案件刑侦队报道,他看见莫晓槐走路用飘的,他也没有恐惧。他想起自己误入十几年前的教学楼里,没办法出去,他也没有恐惧。钱包在自己眼前消失、小女孩的鬼魂被钉在固定的地方、甚至女鬼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经历了很多离奇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都没有恐惧。 他会紧张、忐忑、不安,甚至害怕,但是没有这种将他击败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心里素质过硬,接受能力强,观察能力不错,总之,他觉得自己胆大心细,是块当刑警的料。要不然,怎么自己就进特刑队了呢? 他觉得冥冥之间自由定数,他就该进特刑队,参与这些案件的侦破,认识这些可爱的队友。他在慢慢成长,懂得的越来越多,在破案的时候,也起到了一定的帮助作用。 唐沛表面谦虚有礼,但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极其自信的人。他来特刑队后一切都顺风顺水。三个月的试用期马上就要到了,他甚至想,毕业后不再找工作,将刑警作为自己唯一的职业。虽然这份工作薪水不高,危险不小,但是他能从中获得成就感,也能惩恶扬善,抓人救人。 还有刘队,他觉得万千人之中,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能够遇到刘队真的是自己的幸运。刘队对他也那么好,会冲他笑,摸他的头,在危急之中来救他。他想着好好了解一下刘队,如果有可能,就争取一下,如果没可能,每天能看到他,也很幸福。 可是突然间什么都变了。他遇到了击败他的恐惧,吴丽萍那个案子,真的吓到他了。他夜夜做噩梦,梦里都是自己的猜想,自己不敢说出口,也永远没办法被证实的猜想。那些猜想变成恐怖又恶心的画面,夜夜折磨他。他以为这只是偶然,只是这一个案件过于变态。但是之后那个被捂死的婴儿的案件,他又感到恐惧,所以今天晚上噩梦的内容变化了,荒诞的梦境将他的恐怖糅合在一起。 一个警察,接连被两个案件吓到夜不能寐,唐沛苦笑。或许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刘队对他也变了。应该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吧,刘队开始躲避他。他觉得万分委屈与压抑。那些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只有短短一截,就再也不复返。 唐沛觉得自己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要怎么做。 唐沛看着天一点一点的变亮。他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 到做决定的时候了。特刑队的案件,会带给他不能承受的恐惧,刘队对他的态度,会让他伤心,他现在的状态不仅不能破案,恐怕还会对自己对他人造成伤害。 夜夜噩梦,将室友都吵醒,这样总不是办法。 退出特刑队。唐沛做出决定。不过他会永远记得并怀念,自己在那里取得的成就和投入的感情。 第十八章:哭泣的死婴(中) 退出特刑队。唐沛做出决定。不过他会永远记得并怀念,自己在那里取得的成就和投入的感情。 吴丽萍的案子带给自己无法克服的恐惧,他以为只是意外,但是接二连三的案子,都能带给自己无法克服的恐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适合在特殊刑警队待下去。这样,他不但对破案没有帮助,自己的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离开时正确的选择,唐沛对自己说。 决定好了就立刻行动,唐沛去办公室找刘队说明情况。他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或许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看见他了,轻轻扣了两下门。 “请进。”唐沛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刘队的办公室,那时候他完全不会想到自己以后会爱上桌子对面的那个人,更不会想到自己短短三个月内,就会灰溜溜的从特刑队走掉。 不过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唐沛深吸一口气,走到刘队对面。 刘队抬头,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唐沛心如刀绞。他缓缓的说自己要离开,以及离开的原因。他用尽全力控制好自己的感情,说这三个月里自己学到很多,能够认识这些队友和刘队是他的幸运,然而自己由于实在没有办法克服恐惧,他不得不离开。这种恐惧已经严重影响他的生活,他尝试着调整克服,但是无能为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法成为特刑队中的优秀一员,不过这短短的三个月中自己学到的,将会受用终生。 刘队听到唐沛的话,恍如晴天霹雳,他看着唐沛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一个字的在他的耳边爆炸开。每一个字刘队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要离开? 他说他要离开! 在自己刚刚认识到对他的感情的时候,在自己每日挣扎在对他的感情中的时候。他说他要走,没有一丝留恋。 刘队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努力维持着腰身的挺拔,不让自己瘫软在椅子上。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发出声音,“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唐沛摇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刘队的眼神,疲惫刻骨、痛苦万分的眼神,唐沛一愣,硬是把到嘴边的话扭了过来,“那我再考虑两天。” 唐沛木木的走出刘队的办公室。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刘队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唐沛不敢置信。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一如他他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的眼神! 刘队也喜欢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唐沛不知所措。 唐沛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刘队舍不得自己走,那自己就不走。 离开特刑队的两个原因,现在已经有一个不存在了,或许自己也有办法解决另一个呢,唐沛对自己说。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这么多天,唐沛突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没有什么恐惧是不能克服的,只要自己把一切搞清楚,就不会再恐惧。 唐沛突然开始奇怪,自己之前怎么那么轻易就认输。 还好,现在一切都不晚。 吴丽萍的案子不好办,那就从现在这个婴儿被杀案开始!当一切水落石出之后,他相信自己会摆脱恐惧。 第二天,唐沛主动去找刘队,说自己想再去傅丹芝母女家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他看到刘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刘队连忙答应,“好!我和你一起去!” 唐沛一直偷偷观察刘队,路上刘队看似很随意的问唐沛,“你想好要不要继续留在刑侦队了吗?” 唐沛故作犹豫,“我还在考虑。”然后他就看见刘队亮起来的的眼睛又暗下去。真好玩,唐沛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心里却有个小人儿笑得眉眼弯弯。 唐沛把手臂看似随意的搭在刘队的肩上,他感到刘队浑身紧绷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如果是前几天,唐沛一定会觉得刘队是因为厌恶与自己的肢体接触,但是现在,唐沛瞄一眼刘队的神色,笑得眉眼弯弯。 到了傅丹芝母女家,只有女儿一个人在,唐沛突然觉得是一个好机会。母女两个人里,母亲虽然看起来老实本分,唐沛却觉得母亲实际上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母女两人里,很明显母亲是主心骨。 唐沛又将之前问过的问题问了一遍,女儿胡菲林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唐沛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追踪王文,已经有警察看见了他,但是还是让他跑了。不过他马上就会被捕。到时候,你们即使不说,案件照样侦破,你们身上还会有包庇罪犯的罪行。” 唐沛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胡菲林的反应。胡菲林的反应很有趣,在唐沛说已经有警察看见王文的时候,她的眼里有一丝诧异,然后脸上显示讥诮之色。虽然她一瞬间就掩饰了自己的表情,但还是被唐沛清楚的捕捉到。 “你们是对王文有感情?还是害怕他报复?就算你们什么都不说,他也会被捕的。”唐沛继续说,胡菲林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很明显,她有戒备了。胡菲林的反应说明,她知道自己在诈她,她相信警察绝对不可能抓到王文。 她又是怎么确定警察不可能抓到王文的呢? 她们和王文还有联系! 唐沛和刘队对视一眼,两个人得出相同的结论。 特刑队将傅丹芝母女严密监视起来,她们每天见到什么人,用手机和网络与什么人联系全在特刑队的监控之中。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之后,她们母女没有任何与王文联系的迹象。 案件没有任何进展,大家只能等待,唐沛越来越焦躁。他每晚依然在做噩梦。他依然梦见那个死去的婴儿和吴丽萍,每晚的梦境相似又有一点点变化。他一直梦见吴丽萍挖出了婴儿的双眼,然后被惊醒,然而这天晚上,他在看到吴丽萍挖出婴儿的双眼之后,没有醒过来,梦境还在继续。他看到吴丽萍用手捂住婴儿的口鼻,直到婴儿断气。 唐沛从梦里惊醒,他突然觉得之前的猜测可能都错了! 他看了看表,早晨五点,他走出宿舍,给刘队拨了一个电话,“刘队,那个婴儿被杀案,我突然有点想法。” 刘队的声音传来,很清醒,“你来办公室吧,我在。”唐沛很意外,刘队这个时间在办公室干嘛呢?唐沛立马赶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刘队一个人,唐沛走过去开门见山的说,“婴儿被杀案,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破案思路是错误的。” “我们知道婴儿是被捂死的,脸上青紫色的手印是男人手掌的大小,同时王文也失踪了,所以我们就推测王文捂死婴儿后逃跑。我们推测傅丹芝母女是为王文隐瞒罪行,所以什么都不肯向警方说。之前我们从胡菲林的反应推断,她们母女是确定我们不可能抓住王文的。所以我们认定她们母女与王文是有联系的。但我们守株待兔一周后,她俩并没有与王文联系。” “我们可不可以大胆假设一下,王文是失踪,并不是逃跑。母女俩确定我们不可能抓住王文,也并不是因为和王文依然有联系。” “王文会不会已经死了?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第十九章:哭泣的死婴(下) “我们可不可以大胆假设一下,王文是失踪,并不是逃跑。母女俩确定我们不可能抓住王文,也并不是因为和王文依然有联系。” “王文会不会已经死了?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个婴儿是哪里来的?我们似乎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唐沛说。 刘队一惊,“你觉得王文是被母女俩或者其中一个谋杀的?” “我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刘队一脸懊恼。 “今天上午警队的人就一起去搜一搜傅丹芝母女的家,搜查令回头补上。等会儿他们都来了之后,咱们一起去。”案件虽然急,但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刘队更愿意和唐沛独处一会儿,没准自己能劝说他留在特刑队。而且刘队确实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 “唐沛,你最近这些晚上还做噩梦吗?” “做。”唐沛有些不好意思。 “你再给我详细的说说你的梦吧?”唐沛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噩梦有什么好详细说的?但是看到刘队担心的目光,心里顿时一片柔软,就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刘队听的很认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你做完这些梦之后有没有感觉特别累?白天特别没精神之类的?” “有啊,真的特别累,白天有时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很多时候被噩梦惊醒了就不敢继续睡了。”唐沛觉得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很多。唐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些天白天还有了些力气,是因为了却一桩心事,也是因为知道刘队也喜欢他后,那股兴奋劲儿一直撑着他,像打了鸡血一样。 刘队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自己这些天也一直在做梦,每天也很疲惫。特刑队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刘队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出发。 在车上刘队问道,“晓槐、冯克你俩之前说的天天晚上做的梦,现在还做吗?” “做啊。”两个人异口同声。 刘队清清嗓子,“这些天我和唐沛每晚也做几乎相同的梦。” 唐沛讶异的看向刘队,他也在做梦?不,还有莫晓槐与冯克!唐沛的眼里闪过疑惑。刘队冲他点点头,“恩,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难道有人在操纵他们的梦境?唐沛还来不及多想,车子就到了傅丹芝母女的家门口。 在傅丹芝母女母女家的搜查,有了惊人的发现! 母亲傅丹芝的床下的一个盒子里,装着一截骨头,显然是人的手臂! 还是煮过的。 母女两个被带回警局,她们这次很痛快的交代了一切,真相令人瞠目结舌。 王文是母亲杀死的。因为王文捂死了那个婴儿。而那个婴儿,是王文和女儿胡菲林的孩子。真是够狗血的故事。继父性侵女儿,女儿怀孕后住到同学家隐瞒着不敢让母亲知道,错过流产的时期只好把孩子生下来。母亲得知真相后,和王文大吵大闹,王文情绪激动中将婴儿捂死,母亲对王文恨之入骨,在饮料里给他下了过量安眠药后,趁他昏睡将其杀害。母亲杀死王文之后仍然不解恨,将王文分尸烹煮,然后将已经看不出是人的尸体的骨头和肉的碎块掩埋在郊区。 “你既然弃尸了,怎么床下还留着王文的手臂骨?”唐沛厌恶的问,又是一个变态,也想着给自己留点纪念。 “其实本来一起抛了的,但是我夜夜噩梦,梦里王文用右手掐着我的脖子,要掐死我。我干脆就又把他的右手臂拿回来,就放在家里,每天看看,告诉自己他早就死了,他的手就在我这里,他怎么还能掐我呢?”傅丹芝面无表情的说。“也真是巧,这样让你们搜到铁证,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但是看你们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我,你们也不知道王文死了。我以为这个案子会渐渐过去。” 刘队注意到,母亲的精神很差,处于崩溃边缘,明明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很正常,“你把王文的骨头拿回来之后,还做噩梦吗?” “做。”母亲苦笑,“我已经快疯了,现在被捕,也是种解脱。” 刘队又审问了胡菲林,她一直在哭,承认她知道母亲做的一切,审问结束后,刘队问她,“你每天晚上做噩梦吗?” 胡菲林整个人已经瘦得脱形,她苦笑一声,“做啊,良心难安,哪能不做噩梦呢。” 案件侦破了,可大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傅丹芝肯定也是死刑,三条人命,其中还有一个无辜的婴儿。刘队看着无精打采的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一个案子呢!” 冯克惊呼,“怎么还有一个案子?” 还有案件?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刘队。 “是,还有案件!莫晓槐,冯克,唐沛还有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同样的梦,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一个人也就算了,我们都是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在每天晚上的梦里,莫晓槐你是一直在跑,消耗很多体力,唐沛,冯克和我都是情绪波动很大,也消耗很多能量。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很累对不对?” “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现在有了些眉目。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有一种古老的生物,被人们称作织梦。它们可以操纵人们的梦境,把梦境编织成主人想要的模样,同时从梦境里吸取少量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生存。资料里说,织梦很难饲养,只有一个少数民族掌握织梦的饲养方法,那个民族的人坚守着严格的规定,只会让织梦进入恳求他们创造或改变梦境的人的梦里。而且,随着各个民族的汉化,那个民族已经消失了。” “不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梦境是可以被创造和改变的不是吗?” 刘队看向冯克,“你还记得你在网上看见的那个美梦成真工作室的广告吗?我一开始完全没有头绪,但是后来突然想起这则广告。就点开那个帖子看了看,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个广告帖下面有了很多回复。” “不少人在下面说,自己免费试用了,这是真的,他们已经梦见了自己想要的梦。还有不少人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做噩梦,希望美梦成真工作室能够让自己做美梦,然后过两天后回帖,自己真的梦到了美梦。” “美梦工作室对于订制不同类型的梦有不同的价格,还有不同长度的套餐。下单订制梦境的人还真不少。不过我注意到,很多购买了套餐的人,在一周左右之后,开始抱怨投诉自己每天做梦很累,白天没有精神,希望能够停止每天晚上的梦。” “但是美梦成真工作室拒绝了,他们说以他们的技术水平,没有办法终止订单。” 第二十章:美梦成真(一) “但是美梦成真工作室拒绝了,他们说以他们的技术水平,没有办法终止订单。” “这借口也太可笑了吧。”冯克吐槽。 “美梦成真工作室的收费很低,他们很可能另有目的,比如吸取梦境主人的能量。我们最近的噩梦,甚至傅丹芝母女的噩梦,很有可能和他们有关。”刘队缓缓说。“也算歪打正着,傅丹芝因为噩梦的缘故,才给我们留下铁证,要不然我们破案也不会这么容易。” 特邢队开始寻找美梦成真工作室。他们找到发帖电脑的物理地址,锁定在一个居民小区里,和家小区4幢201。房子被房东租出去,租给四个大学生。 特邢队的人守在门口观察了几天,那四个大学男生很少出门,出门也就是采购一些速食产品。典型的宅男,很邋遢,一副长年不见阳光的萎靡不振的样子。这样的四个男生,看起来再普通不过,根本不像是能够饲养“织梦”的遗族。特刑队监视了他们的电话、网络和外出,他们也并没有和其他人联系。 难道真是他们做的?大家都很茫然,刘队看着唐沛每晚受噩梦折磨,白天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心疼的要死,大手一挥,“先拘留再说!” “这怎么拘留?没证据啊?”冯克眼梢一挑。 “网络诈骗。”众人恍然大悟。 这个理由确实过硬,那些帖子都是他们四个人发的,已经有人打钱给他们,把他们按照诈骗犯来拘留审问,再合适不过。 那四个男生都是附近同一所大学的,在校外一起租房住,两个大三,一个大四,一个已经毕业了但是不考研不工作也不回家。他们因为是同一款网络游戏的痴迷者而认识,进而一起出来租房住,每天不去上课,宅在屋子里上网、打游戏。 分开审问他们的时候,看着对面坐着的男生,特刑队的人们都很惊讶。这样坐近了一看,发现他们都十分的不健康,眼袋深重、唇无血色、瘦骨嶙峋。他们究竟是怎样对待自己的身体的? 唐沛一脸气愤,“我看这样离死也不远了!” 审问他们的时候,四个人的口径十分统一,说那些都是骗人的,骗来的钱打打游戏吃吃饭。唐沛他们自然不肯相信,将那些说真的梦到了想做的梦,甚至第二次购买套餐的回头客的记录全部拿出来让四个人看,质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梦境,那些顾客做梦只是巧合。 这说法,简直是把特刑队的人都当做傻子,但是还真弄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控制人的梦境的。住处搜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将四个人调查了个底朝天,所有的迹象都显示,这四个人只是极度痴迷于网络游戏的大学生。 将四个人拘留后,特刑队里的人都不再做噩梦,网上的很多顾客也反应他们的梦境中断了,这种情况下,没人会相信他们能控制梦境只是骗钱的谎言。 因为特刑队的特殊性,他们执法并不需要严格的遵循法律,一时间案件没有进展,就多拘留了那四个男生几天。说是拘留,其实他们吃的住的比自己租房时还好,几天下来后,看起来脸色好多了,甚至都能看出来脸上长了点肉。 四个人吃得好睡得好,身体的健康状况看起来渐渐变好,但是精神状况却越来越差。四个人刚刚被捕的时候,虽然身体状况很差,但是精神处于一种很亢奋的状态。现在他们每天睡得很多,醒着的时候也是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开始不断询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眼神十分焦躁。 是网瘾的缘故吗?还是因为被拘留的缘故?特刑队里大家都觉得不对劲。 难道控制梦境并吸取做梦人的能量的,不是他们饲养的某种生物,而是他们自己? 可是人类怎么会这样呢? 特刑队早就走访过四个男生曾经的室友和同学,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几天之后,其中一个大二男生的室友又联系警方,说是想起来一些东西。 见面时,他的室友说,“我突然想起来,薛洋在搬出寝室前,越来越痴迷网络,他每天玩游戏,在网上发攻略,还是不少群里的群主,贴吧的吧主。他在那个圈子里挺有名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人气很高,不少网上的朋友。那时候他就已经荒废学业了,每天很享受在网络世界里呼风唤雨的感觉,我们都劝过他,但是没有用。” “后来越来越严重,他每天坐在电脑前,不吃不喝不睡,甚至因为低血糖晕过去被送往医院。后来他就搬走了,但是搬走前我们都觉得他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他会自己和自己对话。” 沈元一惊,“自己和自己对话?都说些什么?” “一些很奇怪的话……比如‘我很饿了,换我出来,去吃饭吧’‘我很累了,去睡觉吧’‘你那么没用,换你出来干嘛?’‘你看看我有多少朋友,我能做多少事情,你还好意思出来吗?’” “我现在想起来,觉得他可能是精神分裂吧?或者双重人格?我也不知道这对于警方有没有帮助,但是想起来了,觉得应该告诉你们一声。” 沈元的脸色渐渐凝重。“我忽略了一种可能。” 沈元赶回看守所,那四个男生还在睡觉,沈元摇醒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沈元来势汹汹,那四个男生眼里闪过一丝畏惧。 沈元自习探过他们的神识,其中三个人三魂七魄都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个男生还存了一丝命魂,却也弱到不行。 沈元叹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沈元退出去,继续把他们四个锁在屋里,然后缓缓道来,“这四个人,已经算是死人了。” 大家齐齐一惊,往关押他们的屋子看去。沈元继续说,“他们三魂七魄都没了,现在住在他们心里的,只是心妄。他曾经的室友说他会自己和自己对话,怀疑他有双重人格,其实那不是双重人格,他是和自己的心妄对话。过份沉迷于一件事情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会生出心妄,不过他们四个的情况格外严重。” 第二十一章:美梦成真(二) 大家齐齐一惊,往关押他们的屋子看去。沈元继续说,“他们三魂七魄都没了,现在住在他们心里的,只是心妄。他曾经的室友说他会自己和自己对话,怀疑他有双重人格,其实那不是双重人格,他是和自己的心妄对话。过份沉迷于一件事情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会生出心妄,不过他们四个的情况格外严重。” “他们沉迷在网络世界中,网络里的自己能够呼风唤雨,现实世界里的自己却处处不如意。心妄产生,并且开始和原本的灵魂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们逃避现实,自己的灵魂根本无意去和心妄争夺,沉溺于心妄带来的快感里。于是他们的灵魂就渐渐枯竭,躯壳里只剩下了心妄指挥着他们日常的行动。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只知道玩网络游戏,只能沉溺于网络。他们身体状况很差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过是心妄需要一副身体,所以没有把他们饿死罢了。” “他们沉迷在网络世界中,极度的亢奋、情绪的起伏为心妄提供能量,心妄不断长大,然后开始不满足宿主一个人提供的那些能量。于是他们选择进入别人的梦境。” “沉迷于网络的虚幻中,和沉迷在梦里是一样的,心妄由沉迷而产生,通过吸取沉迷者的能量而不断成长。它们在虚幻中产生,最明白怎样操控人们的幻想,它们激发出人们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欲望,从巨大的情绪起伏中获得自己需要的能量。” 唐沛一脸茫然的看着沈元,沈元只好继续解释,“心妄这种东西,你可以理解成,它可以随意进入人的梦境或者幻想,夜晚也行,白日梦也行,用你的能量编制你的梦,然后在梦里将那些能量吸收掉。” 唐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概是织梦者与食梦者的结合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元叹口气,“不知道。其中三个人,因为灵魂已经枯竭了,如果灭掉他们的心妄,他们会立刻死去,如果还任由心妄在他们身体里,心妄还是会去别人的梦境里吸收能量。那个还剩一丝魂的,那么一丝和没有也差不多。” 唐沛一脸不忍,“明明是好好的人,能吃能喝还能打游戏,怎么就算死人了呢?” 沈元苦笑,“他们也只是能吃能喝能打游戏了。 “美梦成真”工作室,唐沛不禁感慨,美梦成真这个词,真是无比的讽刺。多少人对现实不满,多少人希望美梦成真,可是那些没有抵制住诱惑的、做出错误选择的人,最终沉睡在自己的梦里再也没办法醒来。 刘队去走访了那些在美梦成真工作室下过订单的人,他们看起来精神状况都不太好。他们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过的不如意的人,于是每夜沉醉在在梦里,醉卧美人膝,醉掌天下权。很多人因为痴迷于梦境,身体变得很虚弱,现实中的工作和感情越发不如意。 刘队想起自己对唐沛难言的欲望在梦里被唤醒,导致自己一段时间都不敢面对唐沛。想起唐沛夜夜被噩梦折磨精神不济的样子,一阵心疼,又想到唐沛因为这个差点要离开特刑队,心里一阵气愤。 即使不带有个人情绪的主观色彩,也不能放任他们的心妄再去别人的梦里吸取能量了,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害人。 刘队向沈元说,“把他们的心妄封住吧。” 几天后媒体爆出了一条新闻,XX高校四名大学生沉迷网络游戏,连续几天几夜打游戏直至晕厥,被送往医院后成为植物人。一时间舆论大哗。 那四个男生心妄被封住后,的确变成了植物人,新闻虽然不尽详实,却也没有什么大错。特殊案件刑侦队所做的一切都被隐去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信息拼凑起来,就是一份如此的事实。 四个男生的家人都赶过来照顾他们,唐沛看着他们的父母悲痛欲绝,一阵心酸。一个月内,三个三魂七魄俱无的男生相继去世,没有了灵魂的身体没办法长时间维持机能。令人欣慰的是,那个还剩一缕命魂的男生,在父母的日夜陪伴和精心照顾之下,渐渐苏醒了过来。唐沛几次谎称是他的同学去看望他,见到他的父母坐在昏睡的他旁边,不停地与他聊天说话,回忆他小时候的事。虽然他妈妈的话零零碎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是唐沛能听出来,现在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让父母自豪的孩子。他所在的大学也是很不错的一所院校。 唐沛唏嘘不已。每个人内心都有蠢蠢欲动的妄,但是大多数人都能够压制住。如果放任自己沉沦,心妄就会成灾。那三个男生已经没救了,而他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唐沛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是听说他苏醒了。他就像一个什么都要重新学习的小孩子。唐沛看见他爸爸耐心的扶着他走路,看见他吃饭的时候很费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夹菜,他爸妈早就吃完了,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唐沛走的时候,他低声对唐沛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现在知道了,真正的快乐,还是只在现实生活中存在。还有,谢谢你们。 唐沛相信他,因为唐沛看见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平静却充满期望。 唐沛知道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路人,此时一别,或许再无重逢。他很欣慰,他们特刑队所做的一切,帮助了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男孩。能够到帮助别人,是唐沛在特刑队感到最欣慰的事。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舍得离开。 何况,当初他要离开的两个理由都不再是理由。他相信自己可以做一名优秀的警察,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也在特刑队。还有那么多善良的有趣的身怀绝技的可爱同事。自己怎么能舍得离开呢。 祝我们都能够真正的美梦成真。唐沛离开那个男孩的家里时,心里默念。 第二十二章:美梦成真(三) 真相大白,案件了结,唐沛一下子放松下来。之前困扰折磨他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噩梦不再,唐沛知道并不是他不能做一名合格的警察,而是之前的恐惧是被捕捉被放大的恐惧。 自己暗恋的刘队,自己曾经误认为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暗恋而厌恶躲避自己的刘队,竟然也喜欢自己。 唐沛受宠若惊。他觉得上天真的待自己不薄。 精神一放松下来,之前一直硬撑着的身体也撑不下去了。唐沛晚上开始低烧,在寝室里找了找也没有药,喝了一大杯热水便去睡觉了。 刘队昨晚一直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的想唐沛会不会离开。自己之前对他的躲避是不是让他误会了呢。现在噩梦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应该不会再离开了吧。不过刘队还是放心不下。明早打电话问问他吧。考虑了这么久,他也应该考虑好了。 刘队细细回想唐沛这些天的一举一动,试图分析出他是不是还想继续留在特刑队。他这些天破案很认真,应该是想继续留下来的吧,不过以唐沛的性格,即使他马上就要离开,他还在特刑队一天,就会认真负责的破一天的案子。 刘队还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早上五点醒了,先是每半个小时看一次表,然后十分钟看一次,五分钟看一次,一分钟看一次。看来看去,刘队觉得时间越来越慢。 终于熬到了八点,刘队给唐沛打电话,好半天才接起来,唐沛的声音很低很沙哑,有气无力。 刘队心里一惊,“你生病了?” “没事,就是有点低烧。”唐沛迷迷糊糊的回答,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接着昏睡过去。 刘队心里一阵愤怒,没事?听他说话的声音就不像没事儿。 刘队赶到唐沛的宿舍,敲了敲门,没人开。刘队看周围没人,一脚踹开房门。这么大的动静,唐沛都只是睁眼看了一眼,发现是刘队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刘队走到他的床前,唐沛蜷缩着,脸上红彤彤的,刘队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滚烫! 刘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把抱起唐沛来,去医院! 要万一自己没有打电话,你难道要发烧烧死在寝室里么!刘队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脚步越来越快。 唐沛这么被折腾,当然是醒了,不过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是不想睁眼不想说话。 何况,自己现在正在被刘队抱在怀里呀。虽然说公主抱这个姿势诡异了一点,唐沛还是扎在刘队怀里不想出来。嗯,装死好了,万一被同学看见了以后就说自己是晕过去了。 到了医院,躺在床上打上吊针,唐沛总不能再装睡了。刘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话。 两个人都神色躲闪,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唐沛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想找点话说,谁知道两人同时开口了。 “你……” “你……” 唐沛笑了,“你先说。” 刘队看着唐沛笑得眉眼弯弯,又一股怒火窜上来,“你发烧了就这么一直睡觉要不是我正好给你打电话,你要这么烧死在寝室里吗?” 唐沛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恰巧打电话了么……我也没想到会烧这么高。” 刘队瞪了他一眼。唐沛心里乐得不行,果然他很关心我呀,但是在刘队黑黑臭臭的脸色面前,他只能努力做出一副我知错了的表情。 “你今早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儿”唐沛转移话题。 “也没什么事……”刘队突然有些问不出口,他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唐沛猜到了刘队想问什么,但是看到刘队一脸忐忑不安的样子,还是想把自己早就做好的选择,晚一些再告诉他。之前他不理自己的时候,自己也苦恼了很久呢。唐沛唾弃自己的幼稚,但是不得不恶趣味的承认,看着刘队这个样子,自己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凉凉的液体流入唐沛的身体里,他觉得舒服了很多,懒洋洋的和刘队聊天,“你之前说,我,晓槐,冯克和你都做了梦,我们三个人做梦的内容你都知道了,你做了什么梦却一直没有和我们说。队长,你做得什么梦啊?” “也没做什么。”刘队看似风淡云轻的说,唐沛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尴尬和羞赧。 诶难道那个梦和自己有关唐沛决定试探一下。 “刘队你的梦可怕吗?”唐沛试着问。 “不可怕。你现在怎么样了?温度是不是退下去一些了?”刘队摸摸唐沛的额头,心想快点换一个话题吧。 唐沛依然不依不饶,“它们既然要从梦境里吸收能量,那肯定是能唤起很激烈的情绪的梦,既然刘队你的梦不可怕,那就是很兴奋?”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发烧最消耗体力了,你要不小睡一会儿我在你旁边看着,输完这一瓶的时候我叫你。”刘队没有回答。 唐沛没有问出来刘队的梦境有点不甘心,但是在刘队温柔的近乎宠溺的眼神下,还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唐沛之前对身体的透支实在太多,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 刘队看着唐沛的睡颜,叹了口气。 自己对唐沛的感情,或许比之前意识到的,还要深。他看见高烧中却不会照顾自己的唐沛时,控制不住的生气和心疼。自己破门而入进到他的宿舍,看见唐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睡过去。一开始很生气,安全意识也太差了,但转念一想,这说明唐沛对自己是完全信任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愈帖和高兴。 刘队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爱上一个人。他没有亲人,除了特刑队里的同事外,没有真心的朋友,他觉得自己一辈子就会在特刑队里安安静静的过完,尽管每个案件里的人,都有丰富的浓烈的甚至变态的感情,但是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再有什么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心是一口无波的古井,唐沛突然投下了一颗石子。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刘队不准备放弃这段感情,但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守护他就好。他们两个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或者说,自己永远都没办法和任何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美梦成真(四) 睡梦中的唐沛显得格外安静乖巧。他的五官其实偏于精致,不过平时阳光男孩的那种气质,往往掩盖了一些他的秀气。现在他安安静静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像栖息的墨蝶,因为发烧的缘故,脸上小麦色的皮肤泛出粉红,嘴唇更是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刘队突然有想要吻他的冲动。 仿佛被蛊惑一般,刘队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在他的床边,紧挨着他的身体。把手掌覆盖在他的手掌上。 唐沛依然睡得很熟,刘队默默的低下头,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浅吻。唐沛在睡梦中似有所觉,但是那个吻实在太浅太快,他以为只是刘队扶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 输完液后,刘队要送唐沛会寝室。唐沛却不想和刘队分开,灵机一动,“刘队,之前我每天晚上都在寝室里做噩梦,现在我看见寝室的床都有心理阴影,不想在那里睡。”唐沛装作既无辜又随意的说了一句,继续往寝室的方向走着。唐沛咬咬牙,丢人就丢人吧,为了追到媳妇,要能屈能伸。 “要不然回头我自己出去租房住?”唐沛做出一副皱眉思考的样子。 刘队想到他发烧时一个人在床上昏睡,要是和室友一起住,室友回来后好歹还能发现,要是他自己一个人租房住,他没准真能发烧烧死在床上。不行,太不让人放心了。 “你先去我那里住两天吧。”刘队没有多想。唐沛等的就是刘队的这句话,立刻答应,笑得见牙不见眼。刘队有点奇怪,至于这么高兴吗?之前的噩梦把他吓得连以前睡觉的地方都不敢睡了? 唐沛进到刘队家里,眼睛在房间里一扫,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两居室的公寓,一间屋里的床上堆满了杂物,只有主卧一张床能睡人。主卧还是双人床。 “晚上想吃什么?”刘队问唐沛,不等他回答就接着说,“发烧呢,吃点清淡的吧,熬点粥怎么样?”唐沛点点头。 唐沛知道刘队会做饭,但是没想到他的厨艺这么好,晚饭是白米粥,里面放了一些南瓜丁和青豆,炖的软烂,入口即化。刘队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唐沛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刘队切土豆丝,一刀刀又快又稳,一下下很有节奏。刘队身上系着围裙,额角微微出汗,很专注在案板前忙碌。唐沛看着他,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的宁静。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里该多好,自己就这么站着看他,看一辈子。 “我决定继续留在特刑队。”唐沛说。 刘队一愣,然后笑了,“好。” “刘队,我喜欢你。”唐沛说。 刘队这次彻底愣住了,把手里的厨具放下,愣愣的看着他。 唐沛走过去,“刘队,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好吗?” 刘队愣愣的盯着他,突然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唐沛觉得胸口一窒,“为什么?明明你也喜欢我的!” 刘队想说自己不喜欢他,却看见唐沛的眼底已经微微湿润,刘队已经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唐沛倔强的看着他,刘队叹气,摘掉围裙洗干净手,拉着唐沛在沙发上坐下,“特刑队里所有人的身份你都知道,除了我。” 唐沛一愣,“刘队,你不是人?”“我是说,你不是人类?” “的确很让我意外,但是,我不介意的。是鬼是妖,我都可以接受。”唐沛坚持。“反正两个男人在一起也生不出孩子,你是什么物种都没有关系的。”唐沛一脸郑重的说。 刘队却突然笑了,笑容里藏了几分心酸,“什么物种都没有关系?老鼠?蜘蛛?蟑螂?都没有关系。” 唐沛盯着刘队的眼睛,目光坚定,“没关系!你是什么都没关系!” 刘队苦笑一声,“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或许是恶魔吧,不祥的恶魔。我会害死身边每一个爱我的人。我家人就都被我害死了。” “我爸妈年近四十,才有了我,其实不是有了我,是有了他们的孩子,当时一家人都特别开心。但是我一出生,就断了气。”唐沛似懂非懂,静静的听刘队说。“对,就是断了气。身体都凉了。我家原本是玄学世家,但是人丁稀薄,到我这里,干脆把全家人都害死了。家人对我的出生期望很大,我一出生就断了气,对他们的打击也特别大。我爷爷接受不了,就千方百计的找高人,要帮我招魂。” “周围人都劝他,已经断气这么久了,招不会来的,即使招到了魂,也根本不知道招到的是什么东西,没准会祸害全家。但是他不听,他找到一个会招魂的,就赖在人家家里不走不吃不喝。那个人就是特刑队的老队长。” “后来老队长迫不得已,答应了他,真的招了魂。我活了过来。或者说,我占据了他的身体,我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还真让他们说中了,我真的是不祥之人,真的祸害了全家。从我出生后,家里人一个接一个的去世,先是我妈,再是我爸,然后是最疼我的爷爷,我三岁的时候,他们就都去世了,我是被老队长养大的。家里人应该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是个不祥的邪物,但是他们还是非常疼我,妈妈去世后,爸爸很伤心,但是爸爸依旧疼我,爸妈都去世后,爷爷也很伤心,但是依旧很疼我,直到爷爷也去世,我被交给老队长抚养长大。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家人的去世是因为我。是在我长大之后,老队长才告诉我的。” “我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物邪物。我经常做同样的梦,我泡在在血红的岩浆里,到处都是断臂残肢,无数像我一样的魔物在厮杀,我一路厮杀一路向上爬,最后踩着无数尸体爬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美梦成真(五) “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没准会害死你的。我会害死身边的每一个亲人。”虽然刘队竭力维持,但是唐沛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点颤音。 唐沛的确很惊讶,看着刘队悲痛的样子心如刀绞,刘队总是在笑,爽朗的、狡黠的、各种各样的笑,自己便以为他总是很开心,竟然不知道他内心一直隐藏了如此的痛。 终其一生,不得所爱。这是怎样的诅咒与痛苦。 “那老队长呢?他也是被你害死的?”唐沛问。 “这倒不是,老队长算是寿终正寝吧,他可不是普通人。你没办法和他比。”刘队转过身去,不再看唐沛。 “我不信!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拒绝我,我不能接受!”唐沛上前把刘队的肩膀用力扳过来,强迫刘队看着自己。 唐沛死死盯着刘队的眼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我为什么想离开刑侦队?因为那段时间你躲着我,我以为你烦我!我想不能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给你添堵!我也忍受不了天天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看着他讨厌自己!我就想走,我走了见不到你了,时间长了或许也就把你给忘了。我去告诉你我要走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你也喜欢我,当时我一下子就愣了,快高兴疯了,我当时就决定肯定不离开特刑队。那之后我还是在天天做噩梦,我想这噩梦没准要做一辈子,没准以后我每经历一次案件,我就得害怕一次,噩梦里的内容就要加上新经历的案件。即使这样,我还是舍不得离开特刑队,舍不得离开你!” 刘队觉得肩膀生疼,唐沛的十指紧紧嵌在他的肉里,他看着唐沛眼里越来越湿润,泪水在眼眶里一直打转。 “我喜欢你,你恰巧也喜欢我。我觉得这真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觉得因为这个,即使后半辈子夜夜噩梦,那也是应该的。” “我喜欢你有两个月了吧,你喜欢我的时间也有一阵了吧?我们互相喜欢了不少日子,可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能被你克死了?”唐沛眼睛红红的,说不出的狼狈。 “我怎么就能被你克死了?拉手之后会不会死?拥抱之后会不会死?还是接吻之后会死?上床之后会死?”唐沛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如果不是我了解你的为人,我真以为你连个骗我的借口都懒得好好编!这么荒唐的理由,你觉得我能接受?这么荒唐的理由,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刘队心里默默的想,我愿以一生孤苦,换你一生平安。 “我倒是想看看,我哪天会死!”唐沛突然发力,双手卡住刘队的下颌,对着他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唐沛根本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对着唐沛紧闭的双唇就磕了下去,两人同时吃痛,闷哼了一声。唐沛根本不管自己和刘队疼不疼,趁机双手在刘队下颌上紧紧一捏,舌头撬开了刘队的牙关。 刘队双手抵在唐沛的胸膛,用力推开他,但是唐沛不为所动,双手依然紧紧固定着刘队的下颌,舌头在刘队的口腔里肆虐。他的舌头扫过刘队嘴里的每一处角落,然后用力吸吮刘队的舌头。 刘队一直想推开唐沛,可是又害怕弄伤他。后来他抵在唐沛胸膛上的手力气越来越小。 自己夜夜梦见的、最隐秘与真实的渴望,竟然成真了。刘队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和自己所爱的人接吻,竟然成真了。这种情况下,饶是刘队,也难以保持理智。 吻都吻到了,也不差这一两分钟,刘队终于不再和自己内心的渴望搏斗。他将抵在唐沛胸口上的手放下来,环住他的腰,用力的反吻了下去。 唐沛浑身一僵,也将卡在刘队下颌的手松开,从后面抱住刘队的肩膀。两个人唇舌交缠,不住的吮吸噬咬,微甜的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嘴里弥漫开。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刘队心想。就放纵自己一次吧,只这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舌头从彼此的口腔里抽了回来,嘴唇和嘴唇还碰在一起,胸膛起伏着喘气。唐沛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敢看刘队的脸色,自己刚刚竟然没有控制住情绪,强吻了他。不过后来他竟然回吻了回来,这就代表他不会生气吧,唐沛心里忐忑万分,因为缺氧而昏昏沉沉的大脑一时间是空白的。 唐沛慢慢的把脸后移,两个人的嘴唇分开,拉出了一道细细的银丝。唐沛紧张的去看刘队的脸色,却看到了刘队眼里深深的欲念,压抑的、幽深的渴望,他的眸子明明颜色很浅,却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刘队的脸突然压过来,又冲着唐沛吻了下去。唐沛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刘队的吻十分强势与暴虐,浓烈又绝望。唐沛觉得刘队浓烈的绝望沿着舌头传递给他,犹如深爱彼此的情人间最后的告别。唐沛这次很温顺,没有争夺主动权,只是顺着刘队用力的方式慢慢的厮磨纠缠。只是一个吻,他却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紧紧的倚在刘队的身上,缺氧缺的厉害,每个空隙都用力的喘气。 不知道吻了多久,唐沛觉得自己脖子僵硬酸痛,但是嘴唇依然舍不得离开刘队的嘴唇一毫米,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严丝合缝。刘队的心跳清晰的传过来,唐沛觉得两个人的心跳合在了一个节奏上。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站着变成坐着,又是什么时候从坐着变成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唐沛的手抚过刘队的眉毛、眼睛、鼻子、脖颈、胸膛,一路向下,在刘队的腰间久久的徘徊。 刘队依然动情的吻着唐沛,双臂紧紧地环着唐沛的腰。唐沛双手恋恋不舍的离开刘队的腰间,移到胸前,解开了刘队衬衣上面的第一颗纽扣。 第二十五章:挖肾狂魔(一) 刘队依然动情的吻着唐沛,双臂紧紧地环着唐沛的腰。唐沛双手恋恋不舍的离开刘队的腰间,移到胸前,解开刘队衬衣上面的第一颗纽扣。 刘队眼里的情欲迅速褪去,眼中恢复清明,他一把攥住唐沛的手,“够了。”利落的翻身下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抱歉。” 唐沛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呆愣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也坐了起来,自嘲的咧了咧嘴。 唐沛走过去的时候,刘队站在阳台上抽烟。阳台的灯没有开,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对面高楼大厦上通明的灯火星星点点的洒进来,映衬得刘队的背影格外寂寞。 刘队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却一直没有放到嘴边吸,香烟的火光十分微弱,一缕细细的蓝烟袅袅的升上去。烟已经被烧的很短,眼看火星就要烧到手指,刘队却还一动不动。唐沛心里突然冒出一种恐惧,他觉得刘队就要这么一直一直的站下去。 他上前环住刘队的腰,将胸膛贴到刘队的背上,两个人一般高,唐沛的下巴刚好倚在刘队的肩膀上。刘队把烟掐灭,缓缓地将双手移到唐沛的手上,刚施力想将唐沛的手掰开,唐沛却骤然松开环在刘队腰上的双臂,后退一步,和刘队拉开距离,“睡觉吧。”唐沛走开,“以后不会这样了。” 刘队走过去的时候,唐沛已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夏凉被。“你到床上去睡,发着烧别睡沙发。”唐沛闭着眼睛不理他,刘队在唐沛身边站了一会儿,双手把唐沛抱起来,往卧室走。唐沛从刘队怀里跳下来,抱起沙发上的凉被,把自己和被子一起扔在床上。 刘队平躺在沙发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刚才他明明是要把唐沛的手掰开的,可是唐沛骤然把双臂松开的那一刻,他说不出的难过,好像心里有那么一块,突然就空了,刺骨的寒风呼呼的从那个洞里吹过去。 就这样吧,今晚的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之后他和唐沛依然是很好的工作伙伴,自己依然可以每天看到唐沛在身边。一切会恢复到从前的。刘队对自己说,可是自己都没办法相信。他完全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唐沛。 天蒙蒙亮的时候,刘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上午九点,刘队被一个电话吵醒,有案子! 案件发生在省二院,警方初步了解情况之后,认为这起案件不是人类所为,所以很快将其转到特刑队。 一夜之间,有四名住院的患者在病房的床上被挖去了一个肾! 据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说,大概是半夜一点钟的时候,病房那边突然传来及其惨烈的叫声。他们立刻向发出声音的那间病房赶去,进去后看见的景象,让大家都尖叫出声。 房间里四张床上的患者,后腰上都被开了一个洞,血正在不停地从洞里涌出来,白色的床单被染红了一大片。四个患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们立刻组织手术。手术时医生们惊恐的发现,四个受害者右边的肾都被挖走了!晚上值班的小护士,当场就被吓哭了两个。 好在手术及时,四名受害者都被抢救过来。今早麻醉褪去,四个人先后醒来,他们都受到极大的惊吓,情绪极其不稳定。 经询问,他们都是在清醒的时候被挖去一个肾脏,生生疼晕过去的。 第一个醒来的被害者叫平琳琳,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今年刚上大学。小姑娘脸色苍白,神色惊恐,唐沛都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让她回忆遇害时的情形。 不过小姑娘叙述当时的情景时,说的还比较清楚,“当时我们病房里一共四个人,早就都睡下了,半夜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有一个黑影进到屋里,我开始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像。” 平琳琳哆嗦了一下,似乎回忆起很恐怖的经历,脸上惊恐的神色更甚,“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没人信,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当时也特别害怕,所以记不太清。那个黑影的速度特别快,刚刚推开门,一晃就到了一号床前,我感觉半秒钟都没有。然后我就听见一号床上的大叔惨叫一声,然后那个大叔就没声音了。” “我当时觉得那个大叔一定被杀了,我就想跑,可是我像是被定住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平琳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真的是那种被定在那里的感觉,不是说我太害怕所以不能动了,我当时很清醒,很努力的想从床上下来,可我就是一点都动不了,你们相信我。” “然后我又听见二号床的一声惨叫,我害怕极了,我拼命挣扎可就是动不了,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我在心里大声的尖叫,可是我连声带都动不了。” “很快那个黑影就到我的床前,我觉得有一双冰凉的手贴在我的腰上,”平琳琳开始浑身颤抖,“然后那双手用力在我腰上撕了一个洞,一只手伸进去。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感觉还是那么清晰,我都没有晕过去,撕心裂肺的疼,我从来不知道能够疼到这种程度。我恨不得我立刻死了。” “那双手在我身体里摸索,然后使劲把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扥了出来,那一瞬间的疼痛,比之前又疼了许多倍,我一下子晕了过去。” “他不是人,他一定是鬼。没有人能用两只手在别人的身体上撕出一个洞来。”平琳琳脸上出了一层汗,“他很轻易的就撕开了,像撕纸一样轻松,他移动的速度还特别快,他一定是鬼。”平琳琳不断的重复着,“他一定是鬼,一定是鬼……” 董千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你看清那个鬼长什么样子了吗?”董千兰问。 平琳琳摇摇头,“没看清楚,只是一个黑影,”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 “男的女的?”唐沛问。 “男的。”平琳琳很干脆的回答。 第二十六章:挖肾狂魔(二) 第二个醒来的是一号床上那个最先被害的大叔,大叔比平琳琳还要虚弱,几乎是说一句话就要歇上半天。不过大叔的情绪还比较平静,只是神经有些过于紧绷。 “我听到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睁眼发现有一个黑影站在我的床前……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用手在我腰上撕开了一个洞,我就疼晕过去了。”大叔回忆道。 “凶手抓住了吗?”大叔问。 “还没有,不过我们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的,你也不会再有危险。”刘队十分肯定的回答让大叔放松了一点。 “你看清那个凶手的样子了吗?”刘队继续问道。 “没看清,因为没有开灯,所以只看见一个黑影,高高瘦瘦的,好像略微有点驼背。” “男的?” “男的,女的也没这么大的手劲儿啊。不过一般男的也做不到吧?”大叔一脸困惑。 大叔提供的线索比平琳琳还要少一些,不过两个人所说的很吻合。那个大叔在被询问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肾脏已经被挖走了,第二天他知道后,几乎崩溃,整个人一下子没了力气。 第三个醒过来的是二号床上的一个小伙子,名叫赵沨,是目前三个人里面情绪最不稳定的一个,从醒来后就一直哭。医生护士劝阻都无效,担心伤口崩开,迫不得已又给他注射了一支安定。他就又睡过去。 下午的时候,四号床的也醒了过来,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毕竟不比年轻人,老太太的身体状况特别差,还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刘队他们自然也没有办法询问。 唐沛看着命悬一线的老太太和她悲痛万分的子女,冲刘队恶狠狠的说,“这个凶手真该碎尸万段!管他是人是鬼!”刘队承接着唐沛的怒火觉得委屈的很,不过还是在破案的时候,自己和唐沛相处最自在。 晚上的时候小伙子赵沨再一次醒过来,这次没有再哭,不过还是很害怕的样子。刘队他们抓紧时间问了问,小伙子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说出来,他反复说他当时太害怕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整个人现在还处于极度害怕的状态。 怎么怕成这样,刘队有些奇怪。“那凶手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刘队问他。 赵沨轻轻颤抖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刘队注意到了。怕成这样?难道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那凶手长什么样子我没有看清,”赵沨回答,“当时太害怕了。” “一点也没有看清?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男的女的?”刘队继续追问。 “不高不矮,有点胖,没看清是男是女。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赵沨说。 刘队和唐沛对视一眼。已经有两个人说是高高瘦瘦的男人样子,赵沨为什么会说不高不矮,有点胖,还没看清是男是女?赵沨的说法和另外两个人的说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两个人的说法又十分一致,那么赵沨的说法很可能有问题。 唐沛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刘队,刘队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唐沛的意思,但点头示意他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 唐沛用很轻松随意的语气和赵沨聊起来,“赵沨你放心啊。我们警方很快就会破案的,在破案之前,你的安全我们也会保证的。” “为了尽快破案,我们必须尽量详细的了解情况,你现在刚刚手术完,身体正虚弱,但我们真的需要马上了解案件情况,实在是没办法,你躺着说。”唐沛扶着赵沨躺下去。 “你别害怕,也别着急,慢慢想想,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想不起来也没事,就跟我们说不知道。”唐沛看着赵沨,赵沨还是有点紧张,冲唐沛点点头。 “赵沨你今年多大了?”虽然唐沛已经清楚了赵沨的个人信息,但还是问了一遍。 “二十一。”赵沨很快回答了。 “二十一,那你是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咯?”唐沛看似轻松随意的问,其实仔细观察着赵沨的表情和动作。 “是,我是附近C大的学生。” “C大啊,好学校。”唐沛赞叹了一声,接着问,“C大没有校医院吗?怎么不在校医院住院啊?” “在校医院住了几天,然后发现校医院实在是不行,就转到省二院来了。”赵沨回答。 “你哪天住进省二院的?”唐沛问。 赵沨回想了片刻,“礼拜一住进来的,四天前。” 唐沛点点头,“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大概十点多吧。” “那你是在凶手进来的时候醒的?” “是的,凶手开门的声音很大,我就醒了。” “然后呢?一号床和二号床遇害的时候,你怎么没跑?”唐沛继续问。 “一号床和二号床遇害的时候,我太害怕了,就忘了跑。”赵沨看着唐沛。 “你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我是在凶手撕开我的身体的时候疼晕过去的。”赵沨的双手贴在大腿上。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吗?”唐沛问。 “我想想,没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了。”赵沨看着唐沛回答。 唐沛把手中的笔记本一合,“暂时就这样吧,你要是再想起来什么,及时告诉我们。” 那个五十岁的老太太身体情况依然没办法接受询问,特刑队众人在问完赵沨后就走出了医院。 刚一上车,唐沛就说,“赵沨在说谎。” 冯克细眉一挑,“我也这么觉得。他一直反反复复的说自己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没看清楚所以不记得,总觉得他很心虚。他能大致看出不高不矮,有点胖,却看不出男女?” 唐沛点点头,“我也是从这些话开始怀疑他的。然后我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怀疑。” “证实了?怎么证实的?”冯克眯起一双桃花眼,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通过我后面问他的那些问题证实的。”唐沛回答,整车的人全都看向唐沛,等着他解释。 第二十七章:挖肾狂魔(三) “通过我后面问他的那些问题证实的。”唐沛回答,整车的人全都看向唐沛,等着他解释。 “刘队问他,那凶手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赵沨回答,那凶手长什么样子我没有看清。刘队问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男的女的?他回答,不高不矮,有点胖,没看清是男是女。” “发现没有?赵沨的回答是对问题的机械重复。这是撒谎的典型表现。 我先是问了他一些和案件没什么关系的,他没必要撒谎也不可能撒谎的问题。就是他今年多大,在哪所大学,怎么不住校医院。让他放松下来,同时观察一下他说真话时的基线。 然后我又问了一些他同样不会撒谎的、需要回忆的问题,就是他哪天住的院,昨晚几点睡的,凶手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醒了。然后观察他回想这些问题时的表情和动作,也就是他回忆时的基线。 他在回忆的时候中断了和我的眼神交流,双眼略显无神,眼珠稍稍向左下方偏转。 之后我问他的问题,他全部说谎了。 我问他,一号床和二号床遇害的时候,你怎么没跑? 他回答,一号床和二号床遇害的时候,我太害怕了,就忘了跑。 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他回答,我是在凶手撕开我的身体的时候疼晕过去的。 我问他,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吗? 他回答,我想想……没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了。 又全都是机械重复问题的回答方式! 他回忆时的基线刚刚已经观察过了,他回答这几个问题时的反应,和基线一点也不吻合。他回答这几个问题的时候,眼珠没有向左偏,并且和我的眼神交流很多。因为他说谎的时候要不断观察我,判断我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他把手贴在了大腿上,很典型的紧张的表现。 最后我问他的三个问题,他都在说谎!” 唐沛一口气说完,车里的人全都愣住了。要不要这么专业。董千兰最先反应过来,“行啊你,什么时候还研究微表情心理学啦?还活血活用啦?” 唐沛腼腆的笑笑,“就是之前那么多案子下来,我觉得还是应该了解一点心理学的。” 唐沛虽然没有说,但是刘队知道,他一定是因为那个男童被挖眼案,罪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想到,但是唐沛一定觉得也有自己的责任。 心事太重,这在刑警这行里可不是好事,刘队心里想着,撸了撸唐沛的头。唐沛一愣,然后冲刘队笑了笑。 特刑队里果然人人都不简单,董千兰虽然在夸自己,但是随口就能说出来微反应心理学,说明她也是懂的。自己是不是班门弄斧了?唐沛有点忐忑。 唐沛想起自己最初进入特刑队的时候,感慨这都是一群怎样的队友啊,后来渐渐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当然,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莫晓槐姑娘也是一个认真细心的好姑娘。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颗赤子之心。每次案件发生时,恨不得不吃不睡,尽快将凶手绳之于法。 这次也是一样,他们回到特刑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每个人都很自然的坐在会议室里,开始讨论案情。 “根据现有的线索,我们初步判断挖肾的是鬼。平琳琳和大叔说的是真话,赵沨说谎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证医院里所有人的安全,以及把那只害人的鬼抓住。” “要想抓住他,就要先弄明白他是谁,为什么要作恶。但是现在我们能推进的突破口只有一个,就是说谎的赵沨。”刘队说。 “他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要说谎?”唐沛皱眉,用牙齿轻轻咬着笔杆。 “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他想包庇罪犯,他因为畏惧而不敢说真话,或者这个案件和他有关。”刘队一一列举。 唐沛诧异,“罪犯应该是个鬼吧?他包庇一个鬼干嘛?他因为害怕不敢说真话我可以理解,可这个案件和他有关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受害者吗?肯定有关呀?” “罪犯是个鬼,但是生前总是人吧?这个案件和他有关,有很多种可能啊,比如是他将厉鬼招来的,连累了其他三个人。”沈元向唐沛解释。 “先去调查一下,赵沨身边有没有什么最近去世的人吧。”刘队说,“咱这里以前也没有厉鬼,应该是新鬼。”刘队下达命令。 一调查,还真有,赵沨的奶奶一个礼拜前刚刚去世。但是奶奶这个结果让大家都很诧异,莫晓槐抢先一步说出来,“怎么是奶奶?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的吗?他奶奶去世只是凑巧吧!” 大家都这么觉得,毕竟体貌特征对不上,而且一个去世的老太太,怎么会变成厉鬼? “他奶奶怎么去世的?”刘队还是多问了一句。 “癌症晚期,在家里躺了很久了,然后就去世了。”莫晓槐回答。 那就更不可能了,没有化为厉鬼的理由啊。 不过唐沛还是觉得有点蹊跷,“他奶奶的身材是什么样的?”莫晓槐调出身份证照片,唐沛凑过去看,“虽然看不出身高,不过倒是偏胖。” 刘队也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不过赵沨为什么会觉得害自己的是去世的奶奶呢?” 刘队想了想,可能真是凑巧吧,不过明天还是问问赵沨好了。 “还有,你们再查一查最近医院里去世的高高瘦瘦的男人,最好是因为肾病去世的。”刘队补充道,“好,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查。” 第二天大家在医院调查了一下,上周还真有一个因为尿毒症去世的高高瘦瘦的男人,他一直在等能够配型的肾源,但是所有亲属都试遍了,没人能够配型成功。后来不治身亡了。 那个厉鬼很有可能是尿毒症去世的男人,毕竟他的体貌特征很接近两个被害者的描述,因为尿毒症等不到肾源去世,挖肾这件事也能解释的通。 不过赵沨说看见的是中等身材微胖的人,显然也不是说谎。 虽然线索越来越多,却依然没有锁定的凶手。 第二十八章:挖肾狂魔(四) 刘队再次问赵沨,这次是单刀直入的问法,气势全开,压得赵沨喘不过起来,“你奶奶是上星期去世的吧?挖肾的凶手你看清了对不对?你看见的是你奶奶的样子?”刘队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赵沨愣住了,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嚎啕大哭,“我确实看着像我奶奶,但是她已经死了啊!怎么可能是她。何况我奶奶做了一辈子善事,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来害人的。” 刘队好似洞穿一切的目光在赵沨身上扫视而过,“你隐瞒了什么?” 赵沨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没,没什么。” “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的。”刘队有点不耐烦,转身走了。 唐沛跟了出去,刘队有点抱歉的对他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赵沨。看起来胆小懦弱,但是我总觉得他是会犯罪的那种人。” 唐沛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吧,他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身上带着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黑暗腐烂的气息,和自己梦里泡着无数断臂残肢的岩浆,是同一种气息。 罪孽的气息。 唐沛笑了,并不当回事,“你的直觉?还是天生犯罪人论?你怎么想都没关系,很多时候老警察的直觉也很重要。”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要靠证据说话的不是吗?只要是根据证据来判定凶手,”唐沛的话被打断了,因为有一个小护士走过来,“警察同志,四号床上的病人现在身体状况挺好的,如果你们需要询问,现在可以去。” 刘队和唐沛连忙过去,老太太的精神状况看起来的确不错,不过刘队也没问太长时间,主要是问了问罪犯的体貌特征。 老太太的回答也十分肯定,高高瘦瘦的男人!年纪大的人对于鬼神之事一般都比较相信,也不会太大惊小怪,老太太委婉的表示,罪犯可能不是人,毕竟罪犯的很多行为,人类是做不到的。 三个人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已经可以认定,罪犯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不,男鬼。 将那个因尿毒症去世的男人生前的照片,拿给三个受害者看后。三个受害者纷纷表示很像凶手,不过都不敢确定。 因尿毒症去世的男人名叫李炜,是一个商人,妻子早亡后没有再婚,和女儿一起两个人生活。蹊跷的是,他女儿五天前也去世了! 父女俩去世的时间间隔不过两天,而且都是在省二院去世的! 巧合吗? “仔细查查他女儿的死因!” 一查还真查出了蹊跷,心脏搭桥手术失败。但是调查了他女儿之前的病例以及询问了和他女儿生前熟识的人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女儿根本没有心脏病! 刘队查到为他女儿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医生,那个医生在做完手术之后立刻辞职,现在人在国外! 一定有问题! “他女儿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刘队问。 “应该还在停尸间放着吧……她爸爸和她都走了,家里的亲戚好像都挺极品,都在抢父女两人留下的财产,女儿的尸体暂时就那么放着呢,没人管。”冯克撇撇嘴。 “赶快去把尸体找出来!”刘队说道,不过又叹了口气,“不过她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没了。” 冯克连忙和院方联系,去找女儿的尸体。果然,尸体已经被火化了,院方给出的理由是,本来应该火化另一位女性的尸体,但是两具尸体搞错了。 唐沛冷哼一声。父女俩都死在这个医院,父亲是尿毒症没有肾源不治身亡,女儿没有心脏病却被做了心脏手术,术后死亡,尸体被火化,做手术的医生还出国了。 尸体火化,医生出国,处处赶在了他们前面。这可不是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 这家医院一定有问题! 特刑队开始调查这家医院,调查已经出国的医生,停尸房负责运送尸体的职工,以及医院里的高层。 医院不会害人,害人的只会是医院里的人,而能够做下这一系列的行动的,在医院里一定有一些权力。 只是想不通幕后黑手的动机是什么,报仇吗? 这一调查,查出了很多令人意外的东西。给死去的女儿做手术的医生,根本不是心脑科的,那个医生平常做的都是肾脏的手术! 医院高层的情况并不好查清楚,但是特刑队获得了一条极具价值的线索,院长的女儿三天前刚刚做完换肾手术!做手术的就是出国的那个医生! 真相昭然若揭。 李炜的女儿没有心脏病,却被一个做肾脏手术的医生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术后死亡,尸体被错为火化了。 院长的女儿突然换肾,做手术的就是李炜的女儿做手术的医生。 那个医生在两场手术后立刻出国了! 这些线索,已经足够拼凑出真相! “去查李炜的女儿和院长的女儿肾脏配型是否匹配,还有院长女儿的肾源是哪里来的!”刘队下了命令。 李炜女儿的尸体虽然被火化,但特刑队找到了当初她为了给自己父亲提供肾源而做的匹配检验。 院长女儿刚刚做完换肾手术,检查报告也很齐全。 两个人的肾果真匹配! 应该说现在院长女儿体内的肾脏,就是李炜女儿的!因为和院长女儿做匹配性检查的肾脏,与当初和李炜做匹配性检查的肾脏,是同一个! 证据确凿,院长被逮捕。 “明明开始查的是挖肾的鬼,现在倒抓住了个挖肾的人!唉,亏了亏了,这种人做的案子不该是我们特刑队干呀!我们这是抢了兄弟的活儿,让他们清闲去了!”冯克哀嚎,又得到了刘队的一记眼风。 铁证之下,院长不得不认,他女儿的病急需换肾,但就是找不到能够匹配上的肾源,他疯狂的找,动用自己在医疗界的一切人脉,但还是找不到。女儿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而且如果一直不换肾的话,来日无多。 “那时候我每天都要把来医院做配型检查的人的报告都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和自己女儿匹配的肾源。”院长叹气,“还去找其他医院的配型报告,每天很厚一大摞抱回家,一张一张看,那时候我妻子都快以为我疯了。她劝我看开点。我气疯了,那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能说出来看开点这种话。” 院长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然后按掉继续说,“结果竟然真让我找到了!当初李炜的女儿来为父亲做配型后,我看到了她的检查报告,和我女儿能匹配上!” “我去求李炜的女儿救我女儿一命,可是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答应。我给她下跪,她还是不答应,她说她连自己的爸爸都救不了,为什么去救别人。”院长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继续挂掉。 “我和我的妻子都和李炜做了配型,我祈祷我俩能有一个能和李炜配上,这样我们捐肾给李炜,李炜的女儿就会捐肾给我女儿。”院长苦笑,“结果当然是没配上,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哪那么容易配上,好多亲属都配不上。”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过我女儿的救命稻草。”院长的手机又响起来,不过这次响了两声便不响了。 第二十九章:挖肾狂魔(五) 刘队看了一眼院长的手机,“谁的电话?” “我女儿的,”院长用乞求的语气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告诉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都由我来承担。” “三个电话都是你女儿的?你女儿找你有事?”刘队心头突然浮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个都是……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她在家里养病,我给她请了护理的……”院长思索着。 刘队蓦地变了脸色,一把拉住院长,“去你家!你女儿没准有危险!” 院长也脸色一变,三个人立马往车库跑去,刘队抢险坐在了驾驶座,冲着正打开车门准备坐后面的院长喊道,“你坐副驾驶,给我指路!” 院长又慌慌忙忙的开副驾驶的门。“系好安全带!”刘队将油门踩到底,冲了过去。 一路飞驰。唐沛第一次见识到刘队的车技,刘队嘴唇紧抿,眼睛一眨不眨的注意着路况,认真时的男人最帅,唐沛不由感慨。 院长一脸焦急,不停地盯着前面的路,用手机一遍遍的拨打女儿的手机和家里的固话,女儿的手机是已关机的状态,家里的固话无人接听。真的出事儿了,院长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唐沛通知了特刑队的其他人,报上院长家的地址,他们没准会更快赶过去。 三个人都很着急。 李炜含冤变成厉鬼,不一定是因为他自己尿毒症没有等到肾源,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女儿的肾被取走,因此丧命! 如果他的怨真是如此的话,他一定会找到自己女儿的肾! 唐沛问院长,“你女儿手术后住院了吗?” “住了一个晚上,术后不能立马移动,但是我害怕事情暴露,第二天就把她接回家了,不过我请了一个护士和一个护理照顾她,还买了很多医疗器械……” 唐沛打断他,“你女儿在医院住的那一晚上是住的哪间病房?是不是四个患者被挖肾的那间?” 院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唐沛不用听他说,就知道了答案。 看来李炜是在找自己女儿的肾。 之前四个被挖肾的,只能说是被牵连了。 院长女儿的处境,更凶险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李炜的目标就是她,或者说,是她身体里李炜女儿的肾。 终于到了院长家,路上不过十多分钟,但是三个人都感觉过了很久。 刘队第一个冲到门口,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侧身让开,院长上前开门,三个人冲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 卧室的门半掩,隐约看见里面一道黑影。 刘队冲进去,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黑影手中握着一把手术刀,弯腰站在床前,在晕死过去的院长女儿身上割着。 院长看到这种景象,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刘队迅速的将一张符咒甩在李炜背上,只听见撕拉一声,李炜背上冒出了一股白烟,后背被烧出一个透明的窟窿。不过李炜手中的刀没有停止动作。 刘队上前想将他拉开,不过靠近李炜就感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粘稠阻力。刘队咬咬牙,伸向前的双手速度不减。 谁知刘队双手抓住李炜的胳膊后,李炜的胳膊竟然从刘队的手中穿了过去,继续用刀在院长女儿身上割着,丝毫不受影响。 刘队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着的姑娘,还没有被开膛破肚,不过刘队根本不能阻止李炜的动作,无论是刘队自己的身体还是刘队抄起的武器,都会从李炜的身体里穿过去。 刘队没办法,一只手攥住李炜手中的刀,李炜的力气出奇的大,刀锋一转,刘队的手上就被割了深深的一道伤口。 唐沛趁机将院长女儿从床上抱了下来。刘队立刻松手,两个人抱着一个人,跑! 刘队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一把将摊在地上的院长拖了起来。四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李炜追得很紧,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跑出门的时候恰巧碰到赶到的特刑队众人。刘队脚步不停,“沈元,帮我解决掉身后那个!” 不知沈元用了什么方法阻拦李炜,刘队和唐沛都只是回了一下头,确认李炜被拦下后立刻上了车。 将院长女儿送往医院才是当务之急。唐沛在车上给院长女儿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一路紧紧按住伤口,但是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涌。 姑娘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唐沛看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院长,怒吼出声,“还不赶紧打电话让医院准备手术!”院长这才赶忙打电话,结结巴巴的说了一通。 唐沛他们的车开到医院门口,立马就有手术车迎上来,将院长女儿放在手术车上之后一路小跑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院长又瘫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唐沛瞪了他一眼,“都不知道找人来帮我们刘队包扎一下手!” 旁边的小护士立马一脸慌张羞愧,领着刘队去了外科。唐沛看了一眼院长,跟在了刘队后面。 刘队的手伤得真挺重的,虽不至于见骨,但也是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特别吓人。 唐沛仔细一看,顿时心疼的厉害,看着刘队的手被消毒缝针,唐沛觉得自己的手也泛起丝丝的疼痛。 唐沛犹豫了一下,缓缓握住刘队的另一只手。刘队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唐沛低下头,将手插在裤袋里。 包扎好之后,刘队和唐沛就回到特刑队,沈元他们已经回去了。 刘队进门看见沈元,“搞定了?” “恩。”沈元点头。 “你就不早点赶过来,还让我挂了彩。李炜还真厉害啊!”刘队扬了扬受伤的手。 “怨气大,不过也是硬撑着,我去收他的时候,他已经很虚弱了。”沈元叹口气。 这个案件在特刑队这里已经结束了,他们只负责捉拿害人的鬼怪,至于院长和医院里其他参与这件事的人,就不需要特刑队来管了。 真相令人唏嘘,李炜既是凶手又是受害者,他将自己和女儿承受的伤痛,施加到了无辜的四个病人身上。厉鬼是没有理智的,他们有的只是怨念。 院长的女儿被抢救了过来,只是皮肉伤被割开的几道深深的伤口,因为特刑队救援及时,李炜还没有取走她的肾脏。 不过那个姑娘后来出现了很严重的慢性排异反应,每天用很多的药维持着,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 其实当初那个姑娘和李炜的女儿,配型相当成功,很多人和被植入的肾源都达不到这种匹配度,术后的排异反应也没有这么厉害。 很多事情,真的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唐沛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想。 第三十章:借寿婆婆(上) 挖肾的案件已经破获,所有人都觉得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只有刘队还存了一丝疑虑。 刘队在怀疑赵沨。上次询问赵沨的时候,他明显心虚了。 现在证明挖肾的就是李炜,赵沨究竟为什么会将高高瘦瘦的男人,看成自己刚刚去世的中等个头又偏胖的奶奶。 虽然人在极度紧张害怕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听错看错。但是刘队相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如果一切真如赵沨所说,奶奶在他心中是一个善良的老太太,因病去世,那么赵沨在看见害人还害了他自己的厉鬼时,绝对不会认为是他的奶奶,进而眼中产生了幻觉。 刘队觉得只有一个解释,赵沨在心虚。心虚的可能性很多,小到他在奶奶生前不孝顺,奶奶去世后愧疚心虚,大到奶奶的死和他有关。 刘队在情感上倾向于后者,他很少对嫌犯有什么个人感情,但是对赵沨却有明显的厌恶。 刘队决定还是查一查赵沨以及他过世的奶奶。 赵沨并不是本市人,家在一个附近的村子里,大学时才到这个城市来。他小时候父母双亡,是奶奶一个人把他抚养大的。 没有调查出什么特别的情况,刘队决定去赵沨家所在的那个村子里看看。 除了董千兰和莫晓槐,特刑队的其他人都被刘队带着去了赵沨的村子。 村子叫百善村。很别致的名字,唐沛心想。 虽然说这里距离城市不过一百来公里,但是走进村子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贫穷、落后,整个村子显示出一种萧条破败的景象,村里几乎没有什么年轻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刘队他们找到村长,村长约莫六十来岁,是个慈眉善目的男人。 听说是城里来的警察,来了解赵沨的情况,村长一脸警惕。 “您别担心,赵沨没有犯法,但是有人想害他,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仇人。”唐沛看刘队一张脸紧绷绷的,没有丝毫笑意,只好出来圆场。 “赵沨怎么会有仇人呢?那孩子最老实本分不过了。”村长连忙否认。 “这样啊,”唐沛说,“那您能跟我们说说赵沨他们家的情况吗?” “赵沨爸妈去世的早,他是奶奶养大的。不过那孩子争气,前两年考到城里上大学。后来他奶奶病了,他就把奶奶也接出去,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他奶奶,前一阵他奶奶刚去世,回来下葬了。”村长简要的说了一下。 和已经了解的情况十分一致,不过也没什么新的信息,“那赵沨孝顺吗?他和奶奶关系怎么样?” “当然孝顺!要是赵沨不算孝顺的话,天底下怕是难找出孝顺的人来了!他是奶奶一手抚养大的嘛,感情当然特别好,奶奶没病的时候他就孝顺得不得了,冬天睡觉前都先给奶奶暖被窝,生病之后更是孝顺的不得了。”村长语气有点激动。 “赵沨还在上学,他奶奶年纪大了,他们家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刘队终于开口了。 村长看了刘队一眼,“他奶奶帮着村里其他人家干点活什么的,赵沨也是边上学边打工。” “他奶奶干什么活?”刘队继续追问。 村长含糊其辞,“就是些杂活。” 刘队看村长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就离开了,去其他村民家里了解情况。 很多村民不愿意和警察说话,不过也有嘴快的,比如孙老太太,“赵沨他奶奶啊,刚去世,她以前是我们村的借寿婆婆。” 特刑队众人齐齐一愣,“借寿婆婆?”是自己理解的那两个字吗? “是啊,借寿婆婆,我们村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赵沨他奶奶生前传授给了王家嫂子,她去世之后,现在王家嫂子就成百善村的借寿婆婆了。”孙老太太说。 “借寿婆婆是干嘛的?借寿的?谁向谁借?”冯克问道。 “借寿婆婆当然是借寿的,帮着老人向家里的小辈儿借寿。”孙老太太说到。 “您能给我们详细讲讲吗?”唐沛语气恭敬。 孙老太太很是受用,“借寿婆婆只我们村才有,代代相传,只传女不传男。借寿婆婆会帮着借寿,但是有严格的规定,一是必须是快死的老人向自己家的小辈借寿,二是家里的小辈必须孝顺又心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寿借给老人,三是借寿之后家里要照顾好老人,如果借寿婆婆发现没有照顾好的话,是会将借出去的寿收回来的。” “借寿真的管用?”刘队怀疑。 “当然灵,不知道有多少老人,多活几个月的有,多活好几年的也有。不灵的话是家里的小辈心不诚。”孙老太太拔高声音。 “那这寿是怎么借的?”刘队问。 “这我哪里知道,借寿婆婆的技艺可是单传的。”孙老太太眉毛一挑。 难道赵沨借了自己奶奶的寿? 他害死了他的奶奶,所以心虚害怕? “我去看看借过寿或者被借过寿的人,应该能看出些什么。”沈元小声对刘队说。 “孙老太太,那哪家借过寿啊?现在老人和孩子都活着的还有不?”刘队问道。 “有呢,村东头的老刘家,村北的老杜家,都借过。” 谢过孙老太太之后,刘队他们先去了老刘家,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刘队开门见山的询问他借寿的事情。小伙子很友好,爽快的说,“是呀,我奶奶向我借过寿,现在我们俩都好好的。” 沈元听言,盯着小伙子看了半天,又让小伙子伸出手,仔细的看了看掌纹。 沈元一脸疑惑,“我能见见你奶奶吗?” 小伙子点点头,让刘队他们进里屋。刘队一眼就看见床上坐着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饱满、颜色红润,果真十分健康。 小伙子跟老太太说这是他的朋友,来家里看他的。老太太有点耳聋,说了好几遍才听清,笑着向刘队他们点头。 沈元又盯着老太太看了看,拉过老太太的手看了看手相,问老太太,“您今年高寿啊?” 老太太听不清,小伙子替她回答,我奶奶今天都八十三啦。 小伙子送刘队他们走出去,沈元问,“借寿是哪年的事?” 小伙子想了想,“三年前吧,三年前我奶奶突然脑溢血,眼看人就不行了。我就去求借寿婆婆借了寿,结果我奶奶真从鬼门关回来了,这几年恢复的也挺好。” 从老刘家走出去后,沈元说,“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大家看向沈元,沈元解释道,“按理说,借寿这种违反自然的事,是能够看出来的。比如额头上有印记,比如掌纹上借寿的人生命线续上了一截,被借寿的人生命线断掉一截。但是我在刘家老太太和小伙子身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第三十一章:借寿婆婆(下) 沈元去村北老杜家看了看,依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要么是借寿的方法太高明,要么借寿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他们又去现在的借寿婆婆王家嫂子家里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摆设和工具,关于如何借寿,王家嫂子也是只字不提。大家愈发怀疑根本没有借寿这回事。 特刑队一行人又去找村长。唐沛见到村长第一句话就是,“其实根本没有借寿这回事吧?” 村长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知道了,那也没必要瞒着你们了。你们都是外地人,告诉你们也没关系的,只是你们不要和村民说。” “借寿婆婆能借寿这件事,确实是一个骗局。但是这个骗局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要让村里的人孝敬老人。”村长一脸无奈的婉婉道来,“百善村原来不叫百善村,叫百家村,因为村子里什么姓氏的人家都有,不像王家村李家村这种,一个村子里大半都是本姓的人,所以就叫百家村了。” “后来改名叫百善村,就是取自百善孝为先。你们也看到了,村里很穷,越是穷的地方,往往越不孝顺,自己都自顾不暇,自己的孩子也管不过来,哪里会管老人?不过是给口饭吃,甚至很多老人吃不饱饭都是常态。” “于是几十年前的村长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谎言,借寿婆婆可以借寿。当时村里人虽然大多不孝,但是最看重面子,有了借寿婆婆这个说法之后,家家户户的儿孙在老人病重的时候,都不得不去求借寿婆婆,以显示自己的孝顺。要是被借寿婆婆拒绝了,说明这家子女不孝顺,那更是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借寿婆婆只帮孝顺心诚的孩子借寿这件事传开之后,村里人对老人都孝顺多了。而借过寿的人家,小辈更是会觉得老人能多活几年是用自己的寿命换来的,也怕借寿婆婆断定自己做的不够把寿命收回去,都会好好的对待老人。” “老人病重,在鬼门关转一圈又回来的事情不少见,甚至再活个大几年也是有的。所以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借寿还是挺灵的,即使借寿没有成功,也会归结为小辈不心诚。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孝敬老人,害怕等老人快不行的时候借不成寿,被全村人指责不孝。” 特刑队的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很意外,村长看着他们惊异的表情说道,“这件事只有每一届的村长和借寿婆婆知道真相,一代一代往下传。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不过确实佩服当年那个村长的良苦用心。” 唐沛看着空荡荡的村子,心里不是滋味,“借寿婆婆的谎言真的有用吗?年轻人还不都是出去打工了?只留下了老人和孩子。” 村长叹了口气,“没办法啊,留在村里种地挣钱太少了,还不如出去打工。其实我们村真的算是孝顺的,和别的村一比就比出来了,孩子们一年都回一两趟家,又给东西又给钱的,还经常打个电话回来。” “其实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也不过是一二十年来的事儿,借寿婆婆这个谎言已经有几十年了,真的不知道让多少的老人度过了不那么悲惨的晚年。所以还请你们帮着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村长恳求道。 唐沛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赵沨所在的村庄。 其实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这样的村庄,几十年前的村长还用自己的良心与智慧,持续改善了村里几十年的状况。 在中国,这样的村庄,以及还不如这样的存在,有千千万万。他们只看到了千千万万之一,每个人心中却都万分沉重。 既然知道了借寿只是一个谎言,那么赵沨借了奶奶的寿的这种假设便不成立了。 那赵沨又是为什么会认为奶奶会害他呢? 唐沛决定将借寿其实是个谎言告诉赵沨。 赵沨得知借寿其实是个谎言后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抱头痛哭。哭了好一会儿后平静下来。 “我要自首。”赵沨开口。 唐沛心里一惊,既然借寿是谎言,那么奶奶的死和赵沨又能有什么关系。 赵沨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唐沛的疑惑,“奶奶是我害死的,是我给她吃了安眠药。” “我以为我是在取回我的寿命。我不知道其实是我杀了她。”赵沨一脸痛不欲生,“一年前奶奶查出癌症晚期,我提出要把自己的寿命给她。她不同意,我就用绝食相逼,她最终同意了,借了我的寿。”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以为能让奶奶多活两年可以尽尽我的孝心,关键是我舍不得奶奶走。我在这个世上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从小到大一直只有奶奶这一个亲人,我和奶奶真的是相依为命。” “我是活活让奶奶多受几年罪啊!奶奶借了我的寿,却借不来我的健康,癌症后期的痛苦,没有见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况且经济情况实在是不好,奶奶最后的日子那么痛苦,我却连让她用好药,吃点好的的能力都没有。我同时打了好几份工,那时候我也快到极限了。” “是我害了奶奶,是我自私的不肯让唯一的亲人离开我,硬生生的把她留在我身边受罪。我每天晚上听着奶奶整夜整夜压抑的呻吟声,我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然后就萌生了送她离去的想法。”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一天我把大量的安眠药放到了她的饭里。” 赵沨把头埋下去,哽咽着说,“我以为我只是在补救犯下的错,没想到我杀死了奶奶。” 所有人都沉默了。 赵沨的判决并不重,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借寿婆婆的谎言,让许许多多老人的晚年得到了更好的照顾,但也造成了赵沨和奶奶的悲剧。 赵沨的案件结束之后,唐沛去刘队家里找他。刘队打开门,一脸疑惑的将他迎进去。 “刘队,你所说的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唐沛望着他。 刘队不解的看着唐沛。 唐沛继续解释,“是在老队长告诉你的身世之后,还是之前?” 刘队沉吟了一下,“之后。” 唐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之前那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做过?你真的相信那个梦是你之前真正经历过的吗?” “那根本就是你自己知道克死亲人的说法之后,内疚害怕而产生的梦。就像赵沨会将高高瘦瘦的李炜看成他有点矮胖的奶奶一样,心里想着什么眼里就能看到什么,你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害死亲人的恶魔,自然就会梦到这些。”唐沛语速很快,像是生怕被打断。 刘队看着唐沛紧张又急切的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只要皱一下眉头,他就会哭出来。 “有证据证明你亲人的死就是你带来的吗?更没有证据证明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会被你害到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来保护我,好不好?” 刘队在唐沛充满期望和哀求的眼神下,突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他心里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只要自己说不,唐沛就会走出他的生活,再也不回来。 终其一生,他都将一个人度过,世界这么大,未来那么长,他再也遇不到自己深爱也深爱自己的人。 唐沛紧张得等待被宣判,刘队却一直沉默,唐沛终于没有了耐心,“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说话,你就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一、” 刘队不说话。 “二、” 刘队不说话。 唐沛突然觉得很无力。这到底算什么! “三。” 唐沛三字刚出口,突然被刘队一把搂在怀里。 唐沛抬起头,满眼的惊喜和欢欣,他看见刘队凤眼含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刘队用手撸了撸唐沛的头发,唐沛刚想皱眉,刘队的手就移到的唐沛的后脑上,固定住唐沛的脑袋,刘队的那双温柔的含笑的凤眼在唐沛的眼里越来越大。 唐沛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肯闭眼。 刘队深深的吻下去。 唐沛想,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 不知过了多久,刘队的嘴唇移开,凑到唐沛的耳边,声音无比缱绻又无比坚定,“我们在一起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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