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重症病人 上——逆水寒一

作者:逆水寒一  录入:09-04

 文案:

 这大概讲的是一个龟毛、有贼心没贼胆、头脑简单、存在感不强的小攻 被流弹射中重生到一个重病缠身、弱受体质的小受身上。 该受暗恋有严重洁癖的直男少爷,说暗恋太假,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 结果—— 他的便宜弟弟,为成其好事,居然设计让那洁癖小少爷上了他的床…… 内容标签: 重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江山,张贺 ┃ 配角:林浩,于哲峰,何嘉企 1.重症病人001 徐江山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耳边听到的都是他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痛的都没知觉了,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和那些跟他死耗的保险推销员买个人寿保险或是意外险什么的,好留一笔保险金给从小拉拔他长大的母亲。 那是他活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可是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来不及了。 他想自己死了倒也没什么,就是太便宜了林浩和于哲峰这两个狗男男了。他们一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一个是自己暗恋了好几个年头的大学同学。那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渡陈仓,居然勾搭在一起了。 徐江山真想咬死那两人,亏得他极力隐瞒自己的性向,结果倒好,那两人先跟他这个好朋友摊牌了。 尼玛,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了也没有这么闹心啊谢谢。 他暗恋林浩七年了有没有! 他和于哲峰这个混蛋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十几年了有没有。这俩货居然勾搭成奸,一人往他心窝里捅了一刀,这什么滋味你们不是过来人,真不懂其中滋味。 没有最衰,只有更衰。 他郁闷的从两人的甜蜜小窝回去的路上,居然中枪了啊! 警匪片他是看过,可是第一次看到现场警匪大战就中流弹的几率不是比买彩排还低吗?为什么他偏偏给射中了。 衰神附体也没这么来势。 他被推进手术室,半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手术室里两起了白炽的灯光,徐江山想,就算没有买保险,那警方是不是要给家属赔偿什么的? 这一枪中的真冤啊。 他想着想着,仅有的意识,在医生打了麻药之后,也渐渐消散,整个人陷入了混沌之中。 当徐江山恢复知觉后,鼻子能清晰的闻到医院专属的消毒水的味道。 徐江山眼皮动了动,没睁开,他轻轻勾起嘴角,暗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肯定那颗子弹有射穿他心肝脾肺脏哪一个重要部位了,可是,他居然……活过来了! 徐江山笑,他躺在病床上咧着嘴直笑。 一个女护士进来查房,看到病床上的病人,明明闭着眼,可是却露出一个很诡异得瘆人笑容,不由汗毛直立,随即想到什么,忙跑出去,冲着走廊喊道:“五号房的病人有反应了,快去喊程医生!” 没多久一群医护人员一起涌进五号病房。 病床上的男子,面色苍白,可是容颜却俊美无俦。他闭着眼,嘴角勾起一个幅度,仿佛无声的笑着。 之前那个护士看了之后,只觉得毛骨悚然,忙冲为首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道:“程医生,你看,他在笑。” 程医生点点头,忙开始给病床上的人做身体检查,又看了看心电图,欣喜道:“他的身体机能好像在恢复,看来没什么大碍了,快去通知他的家人来。” 护士点点头,看了看床上那人嘴角翘起的幅度越来越大,头皮一麻,举起手头道:“我去打电话通知他们。” 徐江山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是努力了很久,眼皮就是睁不开,不过想到自己动了个大手术,能醒过来真是命大。 徐江山闭着眼,嘴角的幅度一直都没变,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既然醒来了,怎么滴也讹政府一次,不然这枪子白挨了。还有等出院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揍于哲峰这小子一顿,不打不足以消他的心头之恨。想到于哲峰,徐江山就恨的牙痒痒,打一顿哪里够啊,怎么的,也得剥了于哲峰一层皮。 林浩是谁啊,是他藏在心底的宝贝,那于哲峰闷不做声就抢走了。明明他比于哲峰更早认识林浩,他徐江山长的虽然不是顶帅,可是也比于哲峰那头熊长的好看。 想到那两人,徐江山的脸上就浮出一抹伤感。 算了,他们两个要是真心相爱,他就大发慈悲的把林浩让给于哲峰了。他下次要是再看上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了再说,不然被人横插一扛子,简直太闹心了。 他虽然睁不开眼,但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他挺纳闷的,他是胸部挨了枪子,怎么脑部隐隐作痛,别的地方都没什么感觉呢。 那护士走了之后,医生也走了,他就没听到别人说话了。他脑子晕晕沉沉的,没坚持多久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说道:“……医生,我看到他眼皮动了,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啊……他又动了。”另一个声音清脆的男声响起,“二哥,你看,大哥又动了。” 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道:“嗯,我看到了。” “我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医生,大哥眼珠子动的好厉害,好像要睁开了……” “嗯,他对外界有感应,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这个声音很沉,徐江山听过,这是个医生。 徐江山这回更纳闷了,是不是他的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呢,怎么几个人在他周围叨叨个不停。 他费了很久才抬开了个眼缝,光线很亮,周围有几个人,他还没没适应呢。就听到刚才一直叫大哥二哥的那位,惊叫起来:“啊……醒了醒了,大哥醒了。” 徐江山抬起眼皮,看着眼前那个露出一脸欣喜,笑起来露出两个虎牙的小男生,又纳闷了,这谁啊。接着又有颗脑袋凑到他跟前,喊道:“大哥……” 哇,这眉这眼这小鼻子这张翕的嘴唇,长的真他妈标致,跟林浩有的一拼。徐江山看着那张脸,有些激动,他一激动,也就忽略了眼前这个人刚才喊他的什么了。 徐江山张了张口,想应和一下这美男子,可是努力了一下,才认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出声。 这时候,一个床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凑过来说道:“你才刚醒过来,身体的机能还有些迟钝,过一点适应了就好了。” 徐江山听明白这是和他说呢,他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随即眼睛亮亮的转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美人身上,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哥,你笑什么呢?”那美人抿嘴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到徐江山的脸上,用指腹在他眼皮在轻轻的擦了擦。 哥?徐江山脸部肌肉抽了一下,很想出声质问,他刚才叫了自己什么? “哥,你怎么了?”美人面色焦急,双眸盈盈的看着他:“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江山眨眼,他不停的眨,以表示他内心的震惊。 一旁的小男生,看到他不停眨眼睛,惊悸的看向医生,道:“医生,我大哥好像很不舒服,你赶紧看看他。” 美人也一脸担忧的点点头,“拜托你了,医生。” 喂,你们两个,别乱认亲戚行不行,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们啊。 这时候,医生上前查看徐江山的身体状况,他拿医用电筒找找瞳孔,又用听诊器听了心跳,最后下结论道:“他没事,只是情绪很激动,需要静养。” 徐江山动了动喉结,张开口,挤出四个字,“静养……你妹……”徐江山觉得喉咙就像被刀片割过似的,挤出来的声音难听极了,不过总算是表达了他内心极度的不满了。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给他看病的医生默默的收好听诊器,拍了拍美人的肩,面色不愉的转身出去了。 美人面上有些震惊,不过随即敛了敛容,俯下身道:“大哥,你好了点没?”他靠的很近,近到每一个呼吸,都会喷到徐江山脸上。 徐江山他是个Gay啊,这么一张标致的脸靠过来,让他禁不住兽血沸腾起来。但随即想到他喊自己哥,面色就沉了下来。 这哪跟哪啊。 徐江山张开嘴,一字一顿的说道:“……帅哥,你……是谁啊……” 2.重症病人002 那句话说出来之后,徐江山都默了。 声音沙哑难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卡带,卡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模糊不清。 显然,美人和那小男生也没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病房的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 没错,是被踢开的。 徐江山梗着脖子看过去,还没看清来人什么样,就听到小男生突然扬声道:“你来干什么?出去出去!” “小孩走开。”来人竖起一根食指,点了点的小男生衣领,幽幽的说道:“我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你太过分了,我要杀了你!”小男生握紧拳头,涨红着脸,要过去揍那人,却一下就被美人捞了回来。 来人“啧啧”了两声,吐出几个字,“真没教养。” 徐江山听着这人声音醇厚好听,就是谱挺大的。还没闹清楚是什么情况,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凑到自己跟前。 徐江山呼吸一下窒住了,他眨了眨眼,看着那轮廓分明五官俊美的脸,瞬时有些小激动。 这新鲜帅哥真够帅的。 那帅哥盛气凌人的看着他,半响,伸出一根食指在徐江山的脸颊上点了点,嫌恶的说道:“何嘉文,你这样,够丑的。” 徐江山仰着脖子,哑声道:“你……他妈……谁啊?” 那帅哥偏了偏头,看向美人,“他在说什么?” 美人面色微沉,道:“他还没好,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对啊,你出去。”小男生跟着炸毛道:“还有,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接近我大哥,不然我饶不了你!” 那帅哥眼睛一眯,道:“如果不是听你二哥说他快死了,我也不会来的。现在看来,他没到要死的地步。你们听好了,除非他死了,不然别通知我了,我挺烦医院的。” 徐江山怎么听都觉得帅哥说的“他”就是他自己,他张了张口,呼吸困难的看着他们,很想问他们都是谁。还有他妈妈呢,林浩和于哲峰呢。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来看他。 小男生显然也被气到了,他梗着脖子,突然凑到徐江山跟前道:“大哥,你看,张贺不是个东西,你好了之后,不要喜欢他了。” 那个叫张贺的不禁笑道:“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徐江山呼吸急促起来,这什么情况啊,可不可以有个正常人来告诉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这个宝贝弟弟是打哪里来的! 他想着,有些气力不支的闭上眼。 这时站在一旁的美人看到他的情况,有些焦急道:“哥,你怎么了?” 小男生急道:“张贺,你这个混蛋,又把我哥气厥过去了!我要杀了你!” 徐江山迷糊中听到这话,不禁想到,这“又”字该怎么解? 徐江山再次醒来的时候,右手还在打点滴,他抬眸,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许久,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徐江山偏过头,就看到之前那个美人出现在他跟前了。 美人看到醒过来了,忙漾出一抹笑意,道:“哥,你醒了?” 徐江山抬了抬手,看着美人,尝试着张口道:“我不是你大哥……”这一次,他说出的话清晰多了。 美人听了之后,愣了下道:“大哥,你怎么这么说?” 徐江山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不认识你啊,我妈呢?” 美人脸色有些惨白道:“哥,你说什么啊,妈妈……过世了啊。” “我说了我不是你哥啊,我不认识你。帅哥,你帮个忙,帮我找于哲峰。” 美人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站了起来,迅速出了病房,没多久就带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 “医生,你看看我哥,他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美人担忧的目光,频频看向徐江山。 徐江山抬了抬眼皮,道:“我没失忆……” 医生看了看他,道:“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徐江山抬抬眉,无力道:“我叫徐江山。” “喔?”医生看了看病例上的名字,道:“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叫……徐江山?” 徐江山暴怒,努力的撑起身体,只觉得脑袋沉重,身体其他部位却没有不适。他疑惑低下头,看了看胸口,喃道:“枪眼呢?” 医生道:“你说什么?” 徐江山面色微微一变,他偏了偏头,把手伸进衣底,在自己左胸摸了摸。这身体很瘦弱,胸腹平坦,摸着挺光滑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枪眼呢? 他是挨了一个枪子儿进医院的,怎么从手术室里出来,就……治愈了? “病人,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叫徐江山呢?” 徐江山偏了偏头,看着戴着厚重眼镜的医生,已经到了嘴边那句“老子就是徐江山”,硬生生的改成:“我忘了。” 一旁的美人忙问道:“我哥他怎么了?” 那几个医生相互嘀咕了几句,最后戴眼镜的总结道:“你哥哥的病情还不稳定,还得留院观察,你放心,我们会治好他的。” 徐江山翻了个白眼,瘫在病床上,脑仁一阵阵发晕。 这疼,是实打实的。 他应该是活着的,但是从这人的反应来看,他现在不是“他”。 这个身体不是他的。徐江山想到这个,就毛骨悚然起来。 他缩着身子,医生问他什么,他都说忘了。 到了下午,徐江山因为尿急,自己爬下床,到卫生间看到窄小的镜子里,那张秀气惨白的脸,倏然惊了起来。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变成了惊慌的模样。徐江山瞠目结舌的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瞪大了眼,一副呆样。徐江山扯了扯嘴角,毫不意外的看到镜子里那张秀气的脸也扯了扯嘴角。 徐江山僵硬的别过头,踉跄着走出卫生间,爬回病床。 他从来不信鬼神的,可是现在他好好的居然换了一个身体,这真的够吓人的。 这不科学! 他如果在这个人身体里,那他的那个身体呢? 难道,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认知,完全颠覆了徐江山的三观了。以至于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晚上美人和那个小男生又来了。小男生看到徐江山,瘪了瘪嘴,凑过去,问:“大哥,你还认不认的我?” 徐江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叫什么?” 小男生抽了抽鼻子,靠到他胸前,“我是嘉业啊。二哥说你忘事了,我还不信,可是你居然真的不记得我了。” 徐江山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会尽量记住你的。”他说着,抬眼看那个美人,道:“美……你叫什么?” “嘉企,何嘉企。”美人说着,靠到他的身边,道:“哥……你会好起来的。”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名字叫何嘉文,跟这何嘉企,何嘉业,一听就是三兄弟。 老实说,这年头一家有三兄弟的,还真是少见。 他以前就是独子,现在多了两个兄弟,一下子还真不能适应过来。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想早点好起来,好去打听“徐江山”的消息啊! 3.重症病人003 徐江山跟这两个陌生弟弟相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他心里不知道几匹马在乱奔,恨不能马上出院去找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身体是什么情况,一晃头就晕,他都怀疑自己其实在坐人体肉车。也不知是这身体载着他,还是他在指挥这身体。 总之,太匪夷所思了。 现在耽误之急就是他要搞明白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他瞧着三弟挺单纯的,就趁着美人二弟不在的时候开始套话。 “三弟啊,哥问你个事,今天几月几号了?”他记得自己是3月27号被流弹射中进的手术室,睡一觉醒过来就成这样了。所以,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距离那天过了多久了。 何嘉业眉头轻轻蹙起,道:“大哥,你以前都是叫我小弟的。” 徐江山嘴角一抽,道:“哥忘了……” “今天是四月一号。” “愚人节。”徐江山顺口接道,随即一怔,迟疑的说道:“你们不会是联合医院来耍我吧!” “哥……”何嘉业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徐江山,突然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低声喃道:“其实……我喜欢你!”他说着,倾过身在徐江山震惊不已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便分开了。 徐江山整个人呆滞在病床上,脑子里就印着几个大字。 “禁断乱仑,要浸猪笼!” 何嘉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徐江山眼里就真的是个小孩,他喜欢男的没错,但他身心健康,没有恋童癖啊! 碰到这情况,徐江山的脑回路都短路了,他陷入冥思,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时候,小男生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扬声道:“大哥,愚人节快乐!” 被耍了……吗? 徐江山的脸憋成猪肝色,脑门一阵一阵的疼。他决定收回前言,这小屁孩哪里单纯了,这才多大,耍起人来腹黑到欠虐啊。 何嘉业自顾自的笑了会儿,看到自家大哥变幻不停的脸色,不由问道:“哥……你没事吧?”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没事儿,就是脑仁疼……” 何嘉业敛了敛容,道:“哥,好吧,那我不说话,你好好休息。”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那个……我想出院。” “不行喔,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你这次睡了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医生还让我们准备身后事,真的吓死我了,哥……”何嘉业说着,眼睛开始泛红。 徐江山看着他瘪着嘴,很难过的样子,心里有些泛酸。 那个何嘉文可能真的……死了。 因为他是徐江山。 虽然科学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会霸占了人家的身体。可是看这小男生和那个美人都把自己当成哥哥。他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不管怎么说,以后也得把他们当成亲弟弟来疼爱。 白捡两个便宜弟弟也挺好的。 “对了,小弟……”徐江山抓着小男生的手,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这是哪家医院啊?” “市第一医院啊,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一医院?是了,他中了枪子儿之后就是被送进S市第一医院,那这里是S市吗? 徐江山捂着有些眩晕的头,扯了扯嘴角,“是啊,什么都忘了。我现在连自己是哪里人,家在哪里,还有什么家人,统统都不知道了,一觉醒来,什么都是陌生的,就跟做梦似的。” 何嘉业紧张的扶住他,道:“哥,是不是头又晕了,赶紧躺下来,你别想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告诉你就行了。” 徐江山扶着脑袋,躺了下来,半闭着眼道:“还有……我是因为什么病进医院的?头怎么这么疼……” “还不就是那个张贺,他害了你淋了一夜雨,结果……”何嘉业才说了半句,突然住了嘴,眸光闪烁的看着自家大哥,“哥……你都忘了对吧。” 徐江山点了点头。 何嘉业嘴角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即变化了语气道:“哥你自小身子不好,上回下大雨给淋着了,发高烧住院的。” “高烧?难怪浑身发软没力气,头还晕。”徐江山揉了揉额头,心里也知道不是这小屁孩说的这么一回事,很明显这身体之所以变成这样,八成和那个张贺的有关系。前后联系一下,他嘴角不由怀疑起来。 他要是没听错,早上那小孩有说,不要再喜欢那个张贺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是个同性恋,也由不得他往那方面想啊。 “头还晕吗?”美人二弟刚从门外进来,听到徐江山说头晕,忙徐步走进,坐在床的另一侧,担忧道:“哥,很难受?” 徐江山摇摇头,“没有,睡一觉应该没事了。”这倒是真的,这会儿比他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了。 “哥,我买了粥,起来喝点吧。”何嘉企嘴角弯了弯,道:“小弟,你也喝点。” “嗯!”何嘉业眉眼弯弯,先盛了一晚递给美人,道:“二哥,你喂大哥吃。” 美人温润一笑,接过碗,扶起徐江山。 徐江山被这两个弟弟围着,面色有些赧然,特别是美人二弟,给他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粥。他抬眸之间都是那张明眸皓齿的姣好容颜,面颊不禁一阵阵发烫。他喜欢的是男人嘛,这美人二弟他越看,就越觉得他长的特别的对他胃口。 何嘉企举着勺子,见自家大哥发愣,不由问道:“哥,你不喜欢吗?” 徐江山摇摇头,欣慰的看看美人二弟,再看看吃的香喷喷的三弟,内心渐渐的缓和下来。这二弟温润如玉,小弟天真烂漫,两人都乖巧懂事,他不禁都有点羡慕这具身体的主人了。 何嘉企举着勺子,眉头蹙起,道:“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都在发愣?” 徐江山摇摇头,想到他醒过来,也就这两个弟弟来看过他,不禁道,“对了,你……爸呢?” 何嘉企还没作答,倒是一旁的何小弟微微怔了下,道:“爸爸和妈咪去旅游还没回来……” 徐江山挑眉,看向何嘉企,“妈咪?不是……没了吗?” 何嘉企看到他眼里的疑惑,面色有些复杂,道:“是陈阿姨,嘉业的妈妈……” 徐江山看向何小弟,“同父异母?” 何嘉企忙道:“嘉业和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妈妈,不过你一直很喜欢他,你一直对他很好的。” 何小弟听到他们在说自己,嘴巴抿了抿,有些委屈的喊道:“大哥……”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暗道,照他们所说,自己在医院里躺了也有三天了,可是……他的那个便宜爸和何小弟的亲妈貌似一直没来看过他,还在旅游中。 这个情况看来,这个家庭,也没那么简单啊。 4.重症病人004 徐江山不了解情况,不过想也知道那个后妈不大喜欢这个本体,还有他爹估计也不待见他。他都挂了,那两人居然还能逍遥的在外旅游,可见这感情够淡薄的。 倒是何小弟,天真烂漫,也是真的很关心自己。一说起他那妈,瞧那小脸皱起的委屈样,看的徐江山挺心疼的。 何嘉企安抚性的拍拍小弟的肩背,道:“好了,别皱着眉头了,大哥是喜欢你的。对吧,大哥。”他说着,眉眼弯了起来,格外的好看。 徐江山木木的点了点头,偷眼看着这个美人二弟,内心不禁挣扎起来。 他喜欢男人啊,这美人二弟越看越对他的胃口。 可偏偏他现在的身体,是美人的哥哥,以至于他现在连肖想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弟弟都是学生,明天有课,不能留在医院留宿。 美人二弟临走的时候,很温和的说道:“哥,明天我们再来,你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点什么都可以吗?” 何嘉企漾出一抹笑意,“嗯。” “清蒸林浩,油炸于哲峰……” 何嘉企完美的笑容裂了下,道:“那……是什么?” 何小弟也一头雾水的看向徐江山。 徐江山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胡乱说的。我现在没胃口,不用特意给我买什么的。” “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等病房里归于寂静之后,徐江山没由来的惶恐起来。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子弹射穿身体的那一瞬间。 他翻了几个身,也没办法平复下来,想了想,就爬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有三两个病人和家属坐在长条椅子上,偶尔有护士走过。 徐江山走没几步,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跟跑了几百米似的,由此可见,这身子简直弱爆了。 这时,有个护士见他出来,忙过去扶着他道:“何嘉文,你才刚醒来,怎么出来了,家属呢?” 徐江山听着声音挺耳熟,好像是他醒来时听到那个战战巍巍的声音,便道:“他们都走了,对了,我问下,这里是S市第一医院吗?” “当然了!” 徐江山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激动的抓住护士的手,道:“我问你……前几天有一个被子弹打伤送进医院的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皱紧眉头道:“枪伤?那不是我们科室的,我不清楚。何嘉文,你是病人,没事别乱走动,还是先回病房吧。”那护士说着不容徐江山置椽,便搀着他回到病房。 “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铃,会有护士过来的。”那护士面色沉静的说着,便离开了。 徐江山看着她矫健的步伐,咬着下唇,内心悲愤道:“妹子,我好不容易走那么远,你还给我送回来,故意的是吧。” 还好他现在弄清了一件事,这里是S市,那么说,他还在自己所在的城市,知道这一点,徐江山心里便有些底气。 他在病床上休整了下,就爬下床,走出病房。这回,他学乖了点,尽量不露脸的扶着墙,慢慢的走着。拐了个大弯,看到前方有个电梯,就慢慢的挪移过去。 他刚到走近,那电梯门就开了,他没空多想,就急促的走了进去。刚巧和一个穿着白大褂走出来的医生撞了个满怀。 徐江山心里那个郁闷,刚站直,就听到头顶那人“咦”了一声。 他抬起头,就听到那医生道:“病人,你怎么不在病房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徐江山见这人就是问自己“为什么觉得自己叫徐江山”的那位中年医生,徐江山提了提嘴角,道:“我出来散步……” “多运动是好事,不过,现在太晚了,又没人陪着,不安全,还是等明天让看护陪着你吧。” 徐江山眉头一跳,接着这好心医生就搀着他到了他所在的病房。 二次战役宣告失败! 尼玛,这小身板太弱了! 徐江山心里那火憋的他快岔气了。 他十万火急的想要调查清楚,“他自己”到底怎么了,结果,一次两次都给人“遣送”回来了。 他没有那么弱好不好! 那医生扶着徐江山回房之后,看到病人绷着脸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由道:“病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江山重重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道:“我觉得窝囊!” 闻言,那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拉了条凳子坐下,询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好像想起了些事。”徐江山握紧拳头,沉默的看着那医生胸前挂着“精神病科”字样的牌子,不客气的说道:“医生,能不能把你手机借给我,我想打一个电话?” 医生拿着笔的手顿了下,道:“当然可以……”医生说着,很大方掏出手机,解了锁之后递给徐江山。 徐江山接过手机,想了想,有些激动的拨了自己以前的手机号码,抬眸间看到那医生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怔了下,道:“医生,那个,我打的是私人电话,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那医生脸上的表情裂了下,点了点头,“行,那我在门口等你。” 这时电话已经通了,那头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喂?你好……” 徐江山听到这声音,鼻子皱了皱,差点就喊出林浩的名字了,不过他不能。他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徐江山”的消息。 徐江山想着,压低了声音道:“那个,你好,这是徐江山的手机吧。我听说他进医院了,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林浩沉默了半响道:“你认识江山?” “嗯……” “他……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徐江山攥紧拳头,虽然他做过这个假设,可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真的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头顶,让他不寒而栗。 他真的死了吗?那他现在算是借尸还魂?上了别人的身? 林浩声音有些低沉,他顿了下,继续道:“你是他朋友吗?如果你想去祭奠他,就去天堂墓园,H区4排3号。” “……我知道了。”徐江山听着林浩的声音,鼻子酸涩,有些哽咽道:“对了,你是他的朋友吧,那个……麻烦你照顾他妈妈,我带代他谢谢你了。” 林浩顿了下,轻声应道:“这个是自然的,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那……再见。” 徐江山挂了电话之后,脑子里就一直循环着那个公墓牌号。 那借他电话的精神科医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透过门口的玻璃窗看他已经挂了电话,敛了敛容,敲了下门,就走进了病房。 徐江山听到动静,抬眸看到那医生,低下头删除了通话记录后,把电话递还给医生,道:“医生,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徐江山看那医生坐了下来,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忙在医生开口前道:“医生,我好累,先睡了。” 医生挂在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笑道:“行,那你好好休息……” 徐江山躺在病床之上,脑子里重复的闪着那个墓地的门牌号。想着想着,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徐江山死了,那现在自己算是什么…… 简直太荒谬了。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周身阴风阵阵。不行,他不能呆在这里,他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他在这森冷的医院里就呆不住了。 徐江山拖着那身板复又爬下床,出了病房。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回,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给送回来了。 他小心的避过一切穿白衣的人士,绕到楼梯口,从楼梯一阶一阶的走了下去。 虽然慢了点,但好歹下到了一楼。 折腾了几次之后,徐江山觉得精神反倒好了些。 这会儿天色已晚,在一楼的大堂里走动的人并不是很多。 徐江山眼观六路,不动神色的走出医院大楼。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靠在围墙边上,累得直喘大气,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长舒了几口气,他就走到马路边上,招手拦车。 徐江山上了车之后直接报上了天堂墓园,那司机听着广播,也没看后面那人,就载着人绝尘而去。 半小时后,到了目的地,徐江山一摸口袋,暗道,坏了,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那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徐江山,也意识到他身上可能没钱,脸黑成碳似的看着他。 徐江山身上上下摸了个遍,最后涎着脸看着那司机大叔,“那个……我忘了带钱……” 那大叔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到了。他好容易载了个人,结果是个穷鬼,坐了霸王车,还是来墓园这晦气地方。他脸色憋了通红,最后凶神恶煞的吼道:“没钱你坐什么车?我不管,你看着办吧!” “你放心,这个钱我一定还你,要不……你留一个电话或者卡号,我到了家,一定把车费还给你。” 那司机皱眉道:“你打个电话让你家里人或是朋友过来不就好了……” 徐江山身上没有电话,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叫谁来给自己交这一笔钱了。 要是以前,不管怎么折腾,都有于哲峰来善后。可现在这具身体,他就认识两便宜弟弟,到目前为止也只知道那两人的长相和名字,这一出来,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了。 “大叔,这个钱我一定还给你,你信我吧,我不会赖你的。”在某些方面,徐江山自诩脸皮够厚,可遇上这种事,也不禁脸红起来。随即想到一会儿回去没钱打车,连忙改口道:“大叔,要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园子里看一下,马上出来,你跟我去医院,我联系到家人,就还钱给你。”如此一来,简直是一举两得。到了医院,让护士联系美人二弟,就有钱了,虽然这么晚还让人赶来一趟挺不厚道。但这样一来,一会儿回去就不用愁了。这地方看着挺偏僻的,一会儿要拦车估计不容易。 徐江山打定主意,心里正美呢。 那司机却是更怒了:“你想的美!” 结果,徐江山被不客气的赶下车,那司机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晦气”“倒霉”等词,等赶走这病秧子,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5.重症病人005 徐江山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部车越走越远,愣是没明白,为什么那大叔连钱都不要了,就把他丢在这没人烟的地界。 多大点事儿啊,他又没说不还钱。 不要白不要,他还省了呢。 徐江山碎碎念着向墓园走去。 墓园晚上5点就关门了,一般不许人进去。 这个点,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路灯在照明。 徐江山走近墓园,才发现那闭合的大铁门,开着个小门,一个人影就杵在那阴暗的门后。 徐江山乍一看吓了一大跳,冷汗涔涔之际,就听到那人影说道:“墓园关门了,你明天再来吧。”声音苍老沙哑,应该是个老人,看身形还有些佝偻。 徐江山几步上前,央求道:“大爷,你看……我是个病人,听说朋友过世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看看他,我看几眼就走,我不打扰你,一会儿就走……”开玩笑,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那人默了半响,拉开门,道:“你快点……里面太黑了,这个给你。” 徐江山接过来一看,是把手电筒,忙掬起笑容道:“谢谢大爷。” 徐江山顺利进了墓园,那一头医院护士去查房,结果发现徐江山人没了,一时间就忙乱起来了。他们动员了医院上上下下所有医护人员,把医院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发现人,结果查了监控录像,才发现他从大门出去了。 看到视频里那人鬼鬼祟祟出去的身影,医护人员这下更紧张了。听说这人脑子烧坏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人是从他们医院走丢的,他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这下子谁也不敢耽搁了。他们先是联系了他的家人,又派人在医院附近开始搜人,甚至都报了警。 为了扩大搜索范围,有好心人士开始发微薄寻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何嘉文的照片就在网友之间传了个遍。 何嘉企接到电话之后,也慌了神。这事他本来不想告诉何小弟的,因为他是初三学生,课业挺重的,可何嘉企急着出去寻人,又担心他哥记起事回来,所以只好让何小弟在家客厅里等着,看看会不会等到人。 何嘉业一开始嚷着要去,但何嘉企正色道:“你留着,万一大哥回来,没人开门,怎么办?” 何嘉业瘪瘪嘴不答,因为他说的有理。 何嘉企也知道何小弟担心他哥,便道:“你在家里等着,二哥找到人,就打电话给你。要是大哥回来了,你也立马告诉我,就先这样了。” 何嘉企匆匆说完,就离开了。 何小弟哪里坐得住,在家里急的团团转。他隔一会儿打一个电话给医院,隔一会儿打个电话给他二哥,就希望有消息,可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等到半点消息。 他急得慌,胡思乱想起来,想到他哥要是记起事来,第一个找的人,很可能是那个人。熟话说,病急乱投医,他心急之下,只好不情不愿的打了个电话过去。 整个墓园漆黑一片,基本上目不能视物,徐江山摸黑,顺着那个门牌号,终于找到H区4排三号。 他那副身子不好,找到地方,早已经喘着大气了。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他举起手电筒照向那墓碑,赫然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在那墓碑上。 一瞬间,他整个人似被点了穴般,定在了原地。 他记得以前和人开玩笑说过,人这一辈子有一件事不可能做得到,那就是不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墓碑。 可是他看到了。 那墓碑上徐江山三个大字看的他心里直打颤。 ——原来,他真的是个死人了。 徐江山想着,整个人无力的坐到了墓碑旁,脑子里不停的闪过生前的点点滴滴。 那些过往,明明是真实的存在。 可他却成了另一个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以往成长的地方,都和他无关了。 他明明死了,为什么还会活过来。 他不信鬼神,可是现在他活在别人的身体里,带着二十几年的记忆,活在另一个人的体内,这估计连科学都没办法解释吧?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想了很多很多的事,久到他两腿发麻,久到他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也浑然无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江山的脸被人扇了几下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就听到有人说道:“你果然在这……” 徐江山眨了眨眼,周围很暗,只有那人的手机荧幕上亮着微弱的光线,但也足够他看清来人。 徐江山惊道:“张贺?”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贺闻言,眉头紧蹙道:“你,跟我回去!”他说着,弯下腰,拇指和食指捏起徐江山那衣领,扯了扯他。 徐江山张望了下四周,赫然发现自己还坐在墓碑旁,忙站了起来,可是整个人踉跄了下。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那张贺蓦地放开收回了手,倒退了两步。 徐江山噗通一声,半跪到地上,那一下结结实实的疼得他直咬牙。他倏然抬头,愤愤的看向那叫张贺的。明明刚才只要他扶一把,自己就不会倒下去的,可这人居然扶也不扶,而且还退开了几步。 简直太过分了。 还有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徐江山郁结的爬了起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墓碑,再扫了眼周围,一排排一列列的全是墓碑。这一看,他心里也不由毛了起来。 张贺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回去?” 徐江山忙不迭的点点头,“要的!” 张贺沉声道:“要的话,就快点!”他说着,转身就走。 徐江山揉着揉膝盖,虽然还疼的厉害,可是现在有人要送自己回去,还赖在这里,那自己就是个二了。 他们一个背脊直挺,脚步稳健;一个躬身而行,瘸着腿,不时发出惊呼之声。两人之间不过几步之远的距离被越拉越大。 徐江山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咬牙切齿的看着前面那个黑点点,不住的腹诽起来。 很快,张贺就出了墓园。他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到那人拖着疲累的身子,出现在门口。 徐江山从门口出来之后,那个管理员就锁上了大门。 张贺不耐烦站在路灯下等着,看徐江山一步一顿的走近之后,气闷道:“你动作快点!”他说着,直接打开路灯下那部车子的门,坐到了驾驶座。 徐江山拖着身子,打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之后,整个人就瘫软在椅背之上。 张贺启动引擎,看了眼副驾上没关上的门,沉声道:“关门!” 徐江山抬抬眼皮,复又闭上。 张贺眉头一拧,本想探过身去关车门,才靠近一点,就闻到徐江山身上消毒水和土壤的气味。张贺面色沉了几分,愤懑的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上“嘭”一声关上了车门。 徐江山在车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恢复了些气力之后,徐江山忍不住偏过头去打量起开车那人。说实在的,他对这人印象还蛮深的。 长的人模狗样,有点姿色。 徐江山也没弄清他刚醒来那会儿是什么时候,不过那次张贺有来瞧过自己,好像巴不得他身体那本尊早点死。虽然只是一面,徐江山敢断定,这人是个直的,瞧他瞅自己那眼神,跟看狗屎一样,让他郁闷不已。 切,稀罕啊! 不过,从何小弟那里得到的口风,这身体的本尊是喜欢驾驶座上这位的。 还好,他是徐江山,不是何嘉文。这人长的是挺周正的,不过不是他的菜。他稀罕的是那种清粼粼水汪汪让人一看就有保护欲的小美男,比如林浩,还有美人二弟那样的。 车厢里很安静,想到一事,徐江山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墓园的?” 张贺偏过头瞟了他一眼,鼻腔轻轻的哼了声,道:“你能有几个地方去?是有人求我,我才去找你的!” 徐江山狐疑的看向张贺,找人能到墓地找?何况是三更半夜! 徐江山还没往下问,突然就听到张贺大声添了一句:“你不在你妈那坟头,跑别人坟上睡大觉,害我转了大半夜。脏死了,回去之后,你给我洗车,里里外外,全部都洗一遍。”要不是听管理员说有个病人进去了,他才不会在墓地里转半宿。 徐江山歪着头想,感情何嘉文的母亲也在那里面定居呢。过了很久以后,徐江山才知道,以前何嘉文每次离家出走,张贺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地点不外乎都是在天堂墓园。 那边,张贺眉角抽了抽,突然转过头,阴鸷的说道:“看什么,不许看!” 徐江山是偏着头的,张贺好几次余光扫到他看着自己,便觉得浑身上下长了虫子似的,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是以,他终于忍不住喝了一声。 徐江山被唬了一跳,嘀咕道:“有病啊,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周围很暗,张贺才不信他没看自己,听了他说的话后,眉头拧了拧,突然转起方向盘,车子时快时慢连续变化了几次车道,看到副驾上的人东倒西歪的模样,忍不住得意起来。 徐江山额下青筋跳了跳,忍了忍之后,决定不和他计较。谁年轻的时候没幼稚过?算了,如果较真的话就太掉价了。 徐江山坐直了身体,把头转向车窗那一侧,闭上眼,也闭上了嘴。 他原以为姓张的会送他回医院的,没想到车子开着开着竟然开进了一个小区,最后停在了一栋看着挺高级的宅子前。周围的房子灯都灭了,唯有那一栋,灯火通明。 张贺停下车后,猛地按了好几下喇叭,那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区里,显得突兀而响亮。 周围好几栋房子,亮起了灯。 有人开了窗户,大骂道:“大半夜的,作死啊,按什么喇叭!” “吵吵啥呢,让不让人睡了!” “……”骂了几句,那些人都咕哝着关窗睡觉了。 徐江山原还有点睡意,这下全都没了。 张贺不以为意,漠然道:“下车!” 6.重症病人006 徐江山觉得挺莫名的,下了车后,就见张贺走到那栋宅子前,不停的按着门铃。 过了很久之后,大门才被打开,一个少年站在门后,睡眼惺忪的瞟着他们。 徐江山眉头一抬,这不是何小弟是谁? “大哥!”何小弟显然也看到徐江山了,挂在脸上的倦意立时转变为欣喜。他一把扑到徐江山怀里,拱了拱说道:“大哥,真的是你……你跑哪里去了?我好担心你。” 徐江山被他撞了下,脑子一阵眩晕,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摸了摸何小弟的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是个大人,不用你操心的。对了,……咱们还是先进屋再说。”何小弟刚才那一声叫喊分贝挺高,徐江山已经听到隔壁那栋人家开了窗户,准备骂人了。 何嘉业点了点头,牵起徐江山的手进了屋。随即看到杵在门旁的张贺,脸色微微一变,道:“你在哪里找到我哥的?” 张贺抬了抬眉,凉凉的说道:“你自己问他。人我给你找回来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男子汉说到做到,你不能反悔。”他说着转过身,长腿迈开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手上的车钥匙丢给何小弟,倨傲的说道:“车子脏了,给我洗了。” 何小弟脸色变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住没发火。 徐江山偷着打量了这房子几眼,估摸着这就是何嘉文的家,看样子,他家还蛮富裕的。回过头,看到何小弟难看的脸色,不由问道:“小弟,你答应他什么了?” 何嘉业嘴角提了提,闷声道:“他那蠢货弟弟偏科严重,他自己懒得帮他补习,就让我帮忙了。” “喔。”徐江山点头应和了下,环顾一周,道:“对了,你二哥呢?” 何嘉业闻言,突然跳了起来道:“啊,我都忘了打电话告诉二哥你回来了。” 徐江山看着何小弟跑到座机前,先是打电话给美人二弟,接着又打电话到医院,最后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是通知他们自己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徐江山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打招呼就从医院偷溜出来,害的一票人大半夜在外奔波,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何小弟挂了电话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回过头,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徐江山,半响,道:“哥……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 徐江山偏首看他,“没呢……你怎么这么问?” 何嘉业忍了忍,道:“你不要骗我了……你突然离开医院,我和二哥都急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可是张贺却找能到你了!你以前也是这样的,总是这样,走到哪都是张贺,他到底哪里好了,你就那么喜欢他!” 徐江山张了张口,无力的揉了揉眉头。 何嘉业看到他的模样,咬了咬牙,变换了语气道:“哥,你累了吧,今天太晚了,我先扶你回房去睡,明天再送你回医院。” 徐江山摇了摇头,道:“我不累,你先去睡吧。” “不行,你先去睡!”何小弟不由分说的走上前,搀着他上了楼。 徐江山额角的血管突突的跳了几下,由着他扶着进了一间色泽淡雅的房间。 关于张贺为什么会在墓园里找到他这个事,徐江山没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贺能找到自己,纯属巧合。他不知道这何嘉文的妈姓甚名谁,墓地门牌号是多少。 他对这个人的过往一无所知。 老天既然给了他这样一个身份,他无从选择,那就等他身体养好了,再慢慢的深入了解,并完全融入这个家庭。 至于何小弟怎么想,就由他好了。 许是体力不支了,徐江山躺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 次日,徐江山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片刻的失神。四下环顾了一周,他才想起自己是在何嘉文的家里。 他费了些气里坐起来后,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个房间很单调,看着很舒服。屋子干净、整洁,不像一些男生的房间,邋遢脏乱。 徐江山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病号服,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穿上床脚摆放的拖鞋,轻手轻脚的在房间里转了下,最后在墙角的那张书桌前坐了下来。 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书籍,徐江山眯起眼睛看去,都是一些中外名着和美术书籍。 桌前还有一本翻开的大学语文,徐江山看了一下封面,是二年级的课本。 看来这何嘉文年纪挺小,是个大二学生。随后他拉开了书桌中间的抽屉,里面东西摆放的也都很整齐,最醒目的莫过于随意搁置在一摞书本之上的皮夹。徐江山随手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数目不少的人民币,还有好几张银行卡,以及何嘉文的身份证。他略过那些银行卡,直接抽出那张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何嘉文,模样青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头发很短,五官清秀,很是阳光的样子。这和他上回在镜子里照到的样子,差别蛮大的。他又看了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原来何嘉文才二十岁,比他小了整整六岁。 徐江山眸子一凝,为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惋惜了片刻,随即把身份证插回夹层时,却发现有什么堵在里面。徐江山挑了挑眉,伸出两指把藏在夹层里的纸片抽了出来。 原来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那笑得灿烂的人,徐江山还认得。 靠,看来这何嘉文真是很喜欢张贺啊,这照片还放皮夹这么隐秘的地方。 不行,这皮夹以后都是自己用了,这照片就不要了。 徐江山打定主意,对着房间四周拜了几下,心里默默念道:“那个……何嘉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机缘,让我投身在你身上。我也觉得很抱歉,鸠占鹊巢了。但上天既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两个弟弟,至于张贺,我也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我就不跟着掺合了……” 念完之后,徐江山觉得心里好受了点。这就好比给了自己吃了一粒定心丸,以后不管好坏,他都是何嘉文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了敲,徐江山还没回答,门就被人拧开,接着一颗脑袋钻了进来,他看到书桌前的徐江山,嘴角裂开道:“大哥,你醒来啦,身体好些了吗?” 徐江山见是何小弟,冲他笑了笑道:“嗯,好多了。” “那就好。”何小弟信步走进房间,搀着他的胳膊道:“没洗脸吧,赶紧洗了,下楼吃饭。” 徐江山点头,进了房间里的那个卫生间。 这卫生间小了点,不过东西摆放的很整齐,看样子这房间的主人挺爱干净的。 徐江山站在洗手台前,一抬眼看到镜子里的人,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上一回,他没仔细看过这张脸。所以这一回,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张脸五官端正,只是太过苍白了,脸上没有几两肉,整体看上去还行,就是太瘦了。 这一时间要适应一张陌生的面孔挂在自己脸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自嘲的笑了下,伸手去拿起杯子里的牙刷时,心里不免有些障碍。 这些东西可都是何嘉文用过的,虽然都是同一副身体,可是一想到是别人用过的,还是会觉得别扭。 算了今天就将就吧,明天洗漱用品一定要全换了。 何嘉业并没有马上下楼,看到徐江山进了卫生间之后,就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才坐下,赫然就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书,以及一张刺目的照片。 他拿起照片,面色复杂的看向卫生间,最后原封不动的把照片放了回去。不过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早就被忧心忡忡的神色所取代。 徐江山洗漱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何嘉业见他出来,脸上迅速漾起笑容,道:“我们去吃饭吧。” 徐江山不说话,衣服都没换就跟着他下了楼。 到了楼下之后,还没走进厨房,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还有点纳闷呢,就听到何小弟小声的冲他说道:“爸爸和妈咪昨天晚上回来了。”他说着,拉长了脸道:“都怪我啦,因为找不到你,就打了电话给爸爸。你回家的时候,爸爸他们已经上了飞机了。” 徐江山听出他的语气里带了丝自责,眉头抬了抬,揽着何小弟的肩,兄弟二人一起走进了厨房。 才到厨房门口,他就看到一个女人很娴熟的摆放着餐具。她身上的穿着一件贴身长裙,不难看出她的身材曲线很好,脖子上、耳朵上都挂着金饰,看模样,也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餐桌上还坐了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徐江山看了一眼,默默的在心里给这男人打了个负分。 看样子,这两个人就是便宜爸爸和后妈了。 看到他们进来,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眼何嘉文,很快就把视线转到何嘉业身上,道:“业业,赶紧坐下吃放了,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何小弟扬声应道:“嗯,谢谢爸爸。妈咪,你也吃饭。” 陈思颖回头冲自己儿子笑道:“嗯,乖啦,妈咪就吃了。嘉文,你也坐下来吃吧。” 徐江山听着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这是他家吧,他是长子吧,是那肥猪而儿子吧。可为什么他愣生生就听出他是个外人的感觉? 蓦地,他只觉得一把邪火在心里直往上冒,不过细想一下,他的确是个外人,也就懒的去计较了。 他也不说话,面色淡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昨晚他就喝了点粥,在外头转那么半宿,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所以看到桌上的清粥小菜,也就很不客气的端起了碗。 他才端起碗,坐在对面的肥猪开口说话了。“你哑巴了,人都不会叫了!” 徐江山眸子一眯,觉得刚才那邪火又冒了出来。 尼玛,这是亲爹吗? 7.重症病人007 何小弟瞧着气氛不对,忙道:“爸爸,大哥昨天才从医院里出来,你别怪他啦。” 何嘉企正好走进厨房,听到这话时,眉头皱了皱,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徐江山身边坐下,恭谨的冲两个长辈喊道:“爸,陈姨。” 何振远没应,只是面色黑沉的盯着徐江山。 徐江山偏过看向何嘉企,扯了扯嘴角,回头看到对面的何振远面色黑沉的盯着自己。只觉的胸口憋了口气,不上不下的。他实在是喊不出口。 他亲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另外,这何嘉文的父亲,态度哪怕再好点,他喊了也就喊了。他是个患者啊,没看到他身上穿着病服吗?态度那么不良,他还懒得待见呢。 徐江山想着,故意扶着额头,站了起来道:“我不舒服,想回房了。” 他这么一说,左右两边的弟弟,马上关切的看向他。 何小弟道:“哥,我服你回房吧。” 美人二弟则道:“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送你回医院。” “我也要去。”何小弟忙应和道。 徐江山脸色一垮,“我已经好了,不去医院行不行啊。” 两小弟异口同声道:“不行!” 见他们三兄弟旁若无人的样子,不止陈思颖脸色变了,就连何振远这个当父亲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不过陈思颖掩饰的很好,见自己儿子跟着瞎参合,便道:“小弟,你就别去了,还要去上学呢。” 何嘉企闻言,温和的附和道:“我送大哥去就好了,你好好上课去吧。” 何小弟听了之后,瘪了瘪嘴,转过头蔫了吧唧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最后不甘不愿的说道:“好吧。” 一直被冷落的何振远突然喝道:“去什么医院,都去上课。” 何嘉企急道:“爸,医生说大哥还要留院观察的……” 何振远听了之后,嘲讽道:“他既然说好了,那就是好了,还去医院干嘛。” 徐江山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听着何嘉文父亲这番凉薄的话,他的胸口就不停的起伏着。 糙了!简直是婶可忍叔不可忍! 虽然徐江山不把这瘦弱的身子当回事,可是,何嘉文到底是他何振远的亲儿子吧,他怎么可以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呢? 何嘉企看到呼吸急促,急道:“哥,你没事吧。” 徐江山平复着自己的呼气,摇了摇头,面色黯然的说道:“我没事,也不去医院了。”他说着,瞟都不瞟那肥猪了,拖着身子出了厨房。 何小弟瞧在眼里,看他出去,忙跟了上去。 徐江山转过身的时候,鼻子莫名一酸,真想哭出来。 他很清楚,这身体很虚弱,就刚才被气一下,就有些虚脱的感觉。身体不好,可以后天锻炼弥补,倒也没什么。可是想起刚才受到的冷眼,他就替何嘉文觉得委屈。 回到房里之后,何小弟有些不安的喊道:“哥……” 何嘉企看着自家大哥萎靡的样子,眉宇之间透着担忧道:“哥,你好好养身子,别想多了。” 徐江山抬眸看着他们两个,扯出一抹笑意。他可以看出,那何振远明显对何小弟偏爱一些,对何嘉企态度虽不及何小弟好,但是比自己好多了。 话说,他这个病弱大哥,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徐江山想着,忍不住脱口问道:“他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是啊,为什么呢? 闻言,何嘉企看向何小弟,不解道:“你不是说大哥记起事儿来了?” 何小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眉头微蹙,看向徐江山。 徐江山也不辩解,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好像记得,有些记不得。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怕美人二弟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故意无力靠在他身上,以病弱的模样博取同情。 果然,何嘉企担忧的扶着他上了床,回头对何小弟道:“嘉业,你下楼去盛点粥上来给大哥吃吧。” 何小弟依言,下了楼,没多久端了个盘子上来,何嘉企随手接过去,“哥,要我喂你吗?” 徐江山两倏然一红,这阵仗搞得和坐月子似的,让他都不好意思起来。 “我自己吃就好了。”徐江山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你们两个还没吃饭,别管我了。现在时间不早了,都去吃吧,不然去学校该迟到了。” 何嘉企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道:“嗯,那等下午放学了,我陪你去医院再看看。” 何嘉企他们离开之后,徐江山无声的苦笑起来,这才不到两天,他就感到心力交瘁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离开。 既然何振远不喜欢他,他也没必要留下来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遭白眼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学生,那这样更好办了,现在大学生不都是住校的吗?既然如此,他正好借此离开这里。 徐江山想到这个,恨不能马上就离开。他皮夹里的钱够他租一个不错的房间了。还有那些卡,虽然不知道密码,但是等他身体好些,用身份证去银行办理挂失什么的,估计也会有一笔小财,虽然还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钱,徐江山不免就念起自己的母亲。到底是骨肉亲情,他不用想也知道,母亲一定还沉浸在失去自己的悲痛之中。 他以前不懂的要攒钱,每个月工资一发下来,先是划拉一笔给他母亲,够家里开支。剩下的他自己花,有多少花多少。毕业后工作都快四年了,卡里面余额还不到一万。这要在别人估计都该急了,可徐江山那时候哪里有想的多长远。他一个Gay,不用讨老婆,不用生娃,赚的钱够自己花,把妈养好了,日子不要太潇洒。 自打赚钱后,他对他母亲也特别舍得花钱,家里用的电器都是最好的,逢年过节,都要给他母亲从头到脚置办一身。 每逢那种时候,看到她妈咧嘴笑骂他乱花钱的时候,他就特别开心。因为她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知道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虽然他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性向,但他只能拖着,有一天算一天。 想起这些事,徐江山突然很想去看看他妈。说来,他无故中枪死了,政府应该会给家属赔偿吧。如果有的话,他多少能安心些。还有他卡里的钱,也不知道他母亲晓不晓得拿去用,虽然没多少,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刚开始,他有想过回去告诉他妈,还有于哲峰他们,他活过来了。 可仔细想想,这种事他这个当事人都秉持怀疑的态度,要是贸贸然跑去跟人家说,我没死,我活过来了,我是徐江山。一般……会被当做有病吧。 他也想好了,等把身体样好了,活动自由了,再去接近他们。这事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早晨何嘉企说送他去医院时,他还不愿意,可随后一想,这身体太弱了,去检查一下也好,顺便找个中医拿几幅中药方子补一补。 8.重症病人008 徐江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为自己即将要开始的新生活,做了很多思想建设。 虽然他对这副皮囊不是特别满意,但是,他一死人能活过来,都该去偷笑了,哪有资格嫌弃啊。 徐江山坐着想了一阵,头又隐隐开始作痛。他无奈的抬手,用指腹在额部简单的按摩了起来,觉得舒缓了些,便起身下地,慢慢的走动起来。 本来房间就不大,可是来回转个几圈,徐江山竟然冒了一身汗。垂眸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病号服,嘴角歪了下,这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几天了,昨天还在墓地坐了那么久,回来时就该换了的。 这样一想,徐江山也不顾这身子多弱,打开了衣柜。 衣柜满满的,大多都是浅色系的衣服。 徐江山看着这些衣服,内心挣扎了一下,这到底是何嘉文的衣服,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他面色变幻了几下之后,就坦然了。随手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版型修长的蓝色休闲裤,随后打开了衣柜最底下的抽屉,其中一个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颜色的内裤,另一个则收纳了各式各样的袜子、鞋垫、鞋带之类的小样。东西摆放很公整,一目了然。 看了之后,徐江山忍不住唏嘘起来,也不知道这是何嘉文自己整理的,还是有佣人帮忙整理的。 徐江山伸手去拿内裤时,脸禁不住一红,这些可都是何嘉文很私密的贴身物件啊。他想着,脑子里就闪过一些不和谐的画面。脸上一热,随便取了一条内裤,和衣服一起丢到床上,就钻进了卫生间。 剥了身上的衣物之后,看着镜子看着光裸的身子,徐江山的老脸又是一红。仔细一看,就何嘉文这样的,稍微养胖点,也是极好看的。 他目光游弋在镜子里光裸的肌肤上,耳根都红了起来,渐渐的发觉身体有些发热,随即低下头,就看到腹下的小东西竟然俏生生的硬了起来。 徐江山嘴角一抽,这算是自渎吗?完蛋了,要不要这么欲求不满啊!这走一步都晃三晃的虚弱样儿,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精神。 徐江山又臊又热,忙转开视线。 调好了水温后,他就站在了花洒底下淋浴,挤了点沐浴液在身上搓一搓,揉一揉。结果,他身子底下的小东西越发精神了。 徐江山煎熬了好一会儿,最后撇下老脸,不客气的握住何嘉文那小家伙,开始撸了起来。 撸完之后,他就觉得两腿发软,差点都站不稳了。他缓了会儿,等快感余韵过后,冲了身子,拿浴巾随便擦了擦身子,什么也没穿,就爬回了床上。 躺在床上,徐江山原本苍白的脸颊,泛着酡红色,更别提他脸上丰富的表情了。 他先是埋怨自己禁受不住诱惑,又鄙视自己这种自渎的行为。总之和偷窥了别人似的,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又有点暗爽,刚才在浴室里,还真有点小刺激。以至于,他躺在床上,是又羞又恼,又兴奋又激动。 许是身体的缘故,徐江山躺在床上没多久,又开始睡了过去,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中午,房间的门被敲了好一阵子,徐江山才恍恍惚惚的张开眼。 没等他回答,门就被人推开了,徐江山撑起身子,看向门口。就看到何小弟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身后还跟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 徐江山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冲何小弟笑道:“小弟,放学回来啦。” 半响没听到回答,他抬眸看到何小弟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身后的瘦小男生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徐江山微怔,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忘了穿衣服,他这样一坐,被子已经滑到了腰间,堪堪遮住了底下的风光。 徐江山扯回被子遮住身上大部分肌肤,才讪笑冲何小弟道:“小弟,这是你同学吗?”他见那男生和何嘉业的年纪差不多,所以就问了一句。 那小男生怯生生站在何小弟背后,脸越发红了。 何小弟听了后,撇了撇嘴道:“他是张翔啦。” 徐江山听到名字,随即就想起昨天何小弟说的事,看来这个小男生就是张贺那位偏科的弟弟了。张贺那人一看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大少爷,想不到他这弟弟倒是安静害羞的很。 张翔听何嘉业念了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又有些局促的抬起头看向徐江山,喊道:“嘉文哥……”声音很细,如果不是徐江山注意他,几乎是听不到他在喊自己。 徐江山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何小弟脸色难看的瞟了一眼张翔,把自己身上的书包塞给了张翔,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拿我房间去,去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吃饭了再叫你。” 显然,何嘉业对这个张翔特别不耐烦。 张翔表情没有不高兴,只是垂下了头,依着何嘉业说的,抱着书包转身就出去了。 徐江山看在眼里,觉得那小男生的低眉顺眼的样子,想来是被欺负惯了的。何嘉业显然极不喜欢张翔,可是现在又被迫要替他补习,心里大概也是几百个不愿意吧。 徐江山思忖间,何嘉业早就凑过来,说道:“哥,你怎么没穿衣服呢。” “早上洗了个澡,回床上躺了会儿,就睡过头了。”徐江山说着,伸手指了指床脚放好的衣服。“帮我拿过来吧。” 何小弟信手把衣服裤子递上后,徐江山翻出了内裤,回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何小弟脸莫名一红道:“我先出去,你穿衣服吧。” 本来都是男人,两人还是兄弟,穿个衣服其实没什么避讳的。不过何小弟既然这么说了,徐江山当然也没意见。 待徐江山穿戴整齐好,往卫生间里的镜子前一站,左右照了会儿。心想,这要是养好了,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啊。 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欣赏了下,随即看到堆放在洗手台上的病号服有些碍眼。眉角跳了跳,到房间里找了个袋子装好,准备下午去医院时还给人家。随后,到了房间,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内心挣扎了下,还是折回去把床铺整理了下,感觉顺眼了点之后,又顺手带上早上的碗筷打开了门。 何嘉业不在门口,徐江山挑了挑眉,准备下楼时,听到隔壁房间有人说话,不由顿住了脚步。 “……笨死了,这些都不会,重做重做!”何小弟的声音很大,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过了片刻,一个低低的声音应道:“喔。” 这时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身,徐江山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穿着学生制服的何嘉业,背着书包走了上来。 如果这不是他弟弟,徐江山肯定会吹个口哨,调戏一下的。这何嘉企年纪不过十八,还是个苦逼的高三党,但是出众的外貌,身上穿着学校韩流式的制服,简直出众的让他想咬上一口。这模样俊的,想必在学校很受欢迎。 何嘉企抬头看到他时,脚步也顿了下,两人一俯一仰相互对望了一眼。随后,何嘉企嘴角弯了弯,道:“大哥,今天好帅啊!” 听到他这么说,徐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嘉企更帅!”他话才说完,就听到背后一个阴沉的声音,幽幽的说道:“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打断你的腿!” 徐江山倏然一惊,回过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背后的何振远阴鸷的望着自己。 “爸,你胡说什么啊,我刚刚和大哥开玩笑呢。”何嘉企大步走到楼上,看到自家大哥惊惶的模样,忍不住冲何振远道:“爸,大哥身体不好,你就别和他怄气了。” 何振远冷哼一声,道:“我何振远没有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儿子!” 徐江山恍然大悟,感情何嘉文喜欢张贺这事儿全家人都知道呢。得,这破事到头来还得自己兜着。他本来想冲何振远吼一句,张贺那厮不是老子的菜。可有一件事,他没法否认,那就是,他也喜欢男人。 不过片刻,徐江山就冷静了下来,冷冷地回了何振远一句:“这可是你说的。”我还不想认呢。 何振远板起脸喝道:“就是我说的!有能耐,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去。” 徐江山沉默着,突然弯起了嘴角,笑了起来,“好,我走——”他说着,摇开了何嘉企抓着自己的手,转过身向着何嘉文的房间走去。 蓦地,就听到何振远厉声道:“你滚出去就不要再回这个家来。” 徐江山步子顿了下,蓦然转过身,一字一顿的说道:“有温暖的地方,那才是家。这里不是我的家,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回来。”他说着,转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大哥——”何嘉企失声叫了一句,回头埋怨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就走到房间门口去敲门。 何振远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俨然一副被气到的模样。 这时候,这家里唯一的女主人陈氏也听到动静,走到楼梯口上,见自己丈夫气急败坏的模样,赶紧走上来道:“好了,说两句就是了,何必置气呢。”她说着,看到自己儿子和张家小儿子站在房门口,忙扬起笑容道:“嘉业,饭做好了,你和张翔先下去吃饭吧。” 何嘉业鼓着嘴,带头率先下了楼,坐在饭桌之上,他的眼就一直不停的看向天花板。他父母都没下来,估计是回房间谈话去了。 张翔则低着头,默默的吃着饭。 何嘉业没吃两口饭,就没胃口了,把饭倒了就想往楼上跑。张翔看到,也学着他把饭倒了。 何嘉业看到,冲他凶道:“谁让你把饭倒了!” 张翔脖子缩了下,语气和神情都怯怯的,“我吃饱了。” 何嘉业满心思都在楼上,嫌恶的扫了他一眼,就没再骂他,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走到何嘉文的房门口,敲了敲。 没人答应,他又敲了两下,就拧开门走进了房间。张翔一直尾随着他,见他进去,也跟着挤了进去。 9.重症病人009 何嘉业回头狠狠的瞪了张翔一眼,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徐江山身上了。 徐江山面无表情在衣柜前,选着衣服,挑中一件,丢在床上,再继续挑。那架势俨然是要离家出走。 何嘉企则是一脸忧色,道:“哥,你别走……你身体不好,如果一个人在外,谁照顾你。”他眉头紧蹙,不停的围着徐江山转,显然是劝了许久。 徐江山不语,自顾自的收拾着衣服。 何小弟鼓着嘴,站了片刻,挪移到徐江山跟前,道:“哥,你别生气爸爸的气,好不好……不要走……”他说着拉住徐江山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央求着他。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是你们的大哥,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徐江山抬手摸了摸何小弟的头,道:“嘉业,你好好读书,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二哥的话。” 何小弟嘴抿成一条线,“哥,你别走行不行?” 徐江山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终归是死过一回,也体会了什么叫世事无常。 他以前,总是把母亲摆在第一位,怕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性向,是以从没谈过恋爱。在感情上也是畏首畏尾,暗恋了林浩七年,甚至都不敢表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于哲峰出双入对,却只能含笑祝福。 那时候,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总觉得活得不痛快,至死都觉的有些缺憾。 现在他既然重生了,又有这么一个好的机会,他岂会放过。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了。这一回,他要为自己而活,不仅要活得精彩,也要活的自在。 这可是用生命换来的觉悟啊。 何小弟看他已经开始往行李箱里装衣服了,急道:“哥,你要去哪?我跟你去,我也不要在这个家里呆了。” “胡闹!”何嘉企脸色微沉,斥责道:“嘉业,你别添乱了。” 徐江山也跟着笑道:“傻瓜,我还没着落呢,怎么能带上你呢。” 何嘉企张了张口,走上前,道:“哥,真的不能留下来?” 徐江山手顿了下,道:“嘉企,我才是哥哥,你不用总为我操心的。” 何嘉企垂下头,默了几秒,“可是,你就这样走了,打算住在哪里呢?” 这个他还真没想好。 徐江山想了下,迟疑道:“回学校去吧,住宿舍不行吗?” 何嘉企道:“你身体不好,从来没住过校,也没申请床位,学校肯定没办法马上安排宿舍的。” 徐江山沉凝,道:“我可以先住宾馆,再到学校附近找房子。” 何嘉企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大哥笃定的神色,握紧拳头,半响,道:“你答应过我的,要先去医院做检查的。” 徐江山点了点头,“嗯,我会去的。”实在不行,在医院里住两天也行。他边想着,边收拾东西。 这时,一直站在何嘉业身后几步远的张翔突然慢慢的挪到徐江山身边,弱弱的喊道:“嘉文哥……” 徐江山扭头冲他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他喊自己要做什么。 何小弟看张翔靠到自家大哥身前时,眸子一凝,几步上前就要扯他的时候,就听到张翔小声的说道:“其实……我哥哥他住的地方有空的房间可以住人的。” 徐江山眼睛一亮,道:“你哥自己租在外面的房子吗?” “嗯。嘉文哥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让你搬进去住的。” “愿意愿意愿意!”徐江山嘴角咧开,忙不迭的点头,连说了三声愿意。 何嘉企迅速驳道:“不行。” 何小弟突然上前,一把拉过张翔,恶狠狠的说道:“谁让你说话了。” 张翔畏畏缩缩的低下头,嘴巴动了动,没有吱声。 徐江山见何嘉业面色不善的看着张翔小盆友,忙道:“嘉业,怎么能这么和同学说话呢。” 何小弟听了之后,抬起眸幽怨的看向他。徐江山微愣,偏过视线见美人二弟也一副纠结的表情,随即想起这张翔的哥哥就是张贺,就理解了。 难怪他们会是这种反应啊,何嘉文喜欢张贺这件事,他们一家人都知道了。他这要是巴巴的住进张贺的房子里去,估计何振远知道了,会更气了吧。 不过,这两弟弟不会以为他还喜欢张贺,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吧。真的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图个方便而已。不过想到张贺挺烦自己的,还未必肯让自己进屋呢。 “张翔也是好意,嘉业你别怪他。好了,你们都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想去暂住啦,等找到房子,我立马就搬出来了。”徐江山说着,举手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发誓!” 闻言,何嘉企面色微缓,何小弟只是赌气的转过头,阴森森的看着张翔小盆友。 顶着这两人诡异的视线,徐江山不急不慢的收拾好了行李,随后到书桌前,取出那个皮夹。 别的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钱啊。 徐江山想着,把皮夹塞进自己的口袋,想了想问道:“对了,我的手机呢?”话说,现在人手都有一机,他从醒来到现在,好像都没有见到过何嘉文的手机啊。别告诉他没有,都一成年人了,何振远不会那么吝啬吧。 何嘉企抿了抿唇,正要回答,何小弟就凉凉的说道:“淋坏了。” 徐江山眨了眨眼,“哦”了一声。目前来说,他不需要联系别人,但是没有手机好像缺了什么似的。想到离家之后,估计何振远也不会管自己的死活,身上这点钱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要是想添置一部手机,又得花一笔前。想到这个,他突然就觉得肉痛了。 徐江山收拾好行李,试了试重量,还好不重,以他现在的体格还能拎得动。何嘉企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来,道:“我送你去医院。” 何嘉业忙道:“我也要去。” 张翔抬起头,弱弱的插道:“我……也去,我带嘉文哥去我哥哥住的地方,我有钥匙。” 徐江山嘴角一抽,很蠢的问了一句:“你们都不用上课吗?” 三双眼睛默契的看向他,徐江山嘴角提了提,没再说话,转身出门。 徐江山走出房子之后,就看到一部眼熟的车停在家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何小弟就掏出钥匙,冲着汽车按了下开关。前后车灯闪了闪,就听见何小弟道:“二哥,咱们开这个车去吧,方便些,顺便把车还给张贺。” 死小孩,这是张贺的车吧。人家让你帮他洗车,你肯定没洗,还……私自拿去用。 张翔显然也认得这车,张开口欲言又止的。看到何嘉业打开车门坐到后座,连忙跟着爬了进去。 何嘉企放好了行李箱,坐到驾驶座上时,徐江山频频看向他,很想问他到底成年了没有。 无证驾驶,是很可怕的。 车开了没多久,徐江山就看出来,这美人二弟的技术不错,一路稳稳当当的开到了市第一医院。 他原以为是要做个全身检查来着,结果没有,他被带到那位扭送他回病房的那位精神病科的医生那里。被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最后,那医生问他,“你有没有记起一些事,比如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徐江山摇了摇头。 医生眉头微蹙起来道:“可是听你的弟弟说,你有想起一些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徐江山迟疑道:“医生你觉得应该是有还是……没有?” “……”医生沉默的看着他,随后提起笔在本子上刷刷的写了两行字。 徐江山本来没注意,医生才写完就被护士叫了出去,徐江山挑了挑眉,拿起他写的东西一看:病人具体表现为妄想、感知障碍、思维障碍等,有轻度精神分裂症状。 徐江山嘴角一抽,结果听到那医生在门口和他的美人二弟说道:“病人现在情况很不稳定,很不寻常,我建议他还是留院观察的好。” 徐江山绷着脸,站起来开了门,站到美人二弟身边,指着医生说道:“他说我精神分裂,是个精神病。我不要在这个医院做检查,嘉企,我们先回了吧,换一家医院去。” 10.重症病人010 医生脸色一变,忙道:“病人你误会了,这个诊断结果其实并不严重,只要配合治疗,是可以治愈的。你昏迷之后,有短暂的休克过,脑部神经受到影响,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行为都是属于正常的……” 徐江山凉凉的说道:“那还不是说我是神经病。” 医生做了个擦汗的动作,摆手道:“没有,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何嘉企眉头微蹙,打岔道:“医生,我哥他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又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恢复?” 医生嘴角扯了下,抚了抚眼镜,道:“依他的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失忆,但也不能肯定。只有留院观察之后才能确诊。” “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摇摆不定,这让我怎么放心。我还是不住院了,医生,再见了,以后可能再没机会见了。”徐江山淡定的说完,勾起美人二弟的手,转身离去,留下医生一个人石化风中。 从医院出来之后,已经两点多了,徐江山心情甚好,也没问这三小孩有没有和老师请假之类的,但也知道他们仨是不打算去学校了。这是旷课吧?饶是徐江山脸皮厚,也觉得自己挺不厚道的,这不是带坏小盆友嘛? 但转念一想,谁上学的时候没逃过几节课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徐江山想着,透过后视镜看到张翔和自家小弟稚嫩的脸上掩饰不去的兴奋,估计两人也憋挺久了,这次带他们出来放放风,让他们减减压,其实也挺好的。 车子走了好一会儿之后,何嘉企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小翔,你哥的地址你好像还没说……” 车厢里静默一阵后,张翔红着脸,道:“就在S大附近,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不过,我认得路的。” 徐江山挑眉,S大?!那可是S市重点大学啊,他就是那个学校毕业的。这多稀罕呐,自打他毕业后,就没再去过学校呢。 那附近就一所大学,难道张贺是S大的?说起来,何嘉文学的是什么专业,在哪个学校就读,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建筑,徐江山想了想,故意说道:“对了,我的课本都落在家里了,都忘了拿了。” 何嘉企侧过头道:“要回家去拿吗?” 徐江山忙举手摇道:“这怎么行,现在要是回去,被看到你们都没去上学,那可就不好了。” 何嘉业在后座忙不迭的点点头,道:“对的,不能回去。” 何嘉企若有所思道:“也是。那我明天整理好了,送去给你。” 徐江山眉头一挑,道:“你也要上课,让你来回两头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怎么会,我们家和S大很近啊,我的学校离S大也很近啊。” 徐江山眼睛亮了起来,终于给他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是S大的学生! 知道这点之后,徐江山不由的兴奋起来。四年的生涯,免不了有许多酸甜的记忆,如今他以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游故地,不免会有几分感伤和惆怅,剩下的却都是骨子里莫名的兴奋感。 现在回想起来,徐江山都觉得以前那四年是白瞎了,成天围着林浩转,和他称兄道弟这么多年,结果却给于哲峰捡了便宜。那时候,哪怕他略微转移一下视线,也不至落得孤寡一人,被流弹射中,白白冤死了。 S大什么地方啊,在全国用手指可以数的过来的重点学府啊。当然,对他们土生土长的S市人,有一点好处就是分数线不算太高,所以想要考进S大的条件并不算太难。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大学是滋养恋爱的温床。 徐江山现在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大学里朝气蓬勃、青春洋溢、阳光帅气的帅小伙们。生命无常,不谈一场恋爱,怎么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徐江山想着,S大已经近在眼前,看着那熟悉的围墙,忍不住激昂澎湃起来。我徐江山过了三年又回来了。 这时候,坐在后座的张翔小声的指挥着行径路线,没多久,车子就进入了S大附近的一个小区。 这小区的环境倒是没有何嘉文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好,那个小区都是独门独栋,显然是富人区,这个小区都是一幢幢相互遥望的商品楼房。 最后,车子在六幢的楼下停了下来。 张翔垂着头先下了车,走到楼道口,等着何家三兄弟跟上来,才带头走上了楼。 到了三楼,张翔在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徐江山走进房子之后,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干净。 小客厅里只有一张乳白色的圆形方桌,和四条椅子,旁的什么都没有。 和外墙被雨水冲刷过的不同,屋里的墙很干净,一点印子的痕迹都没有,应该是有重新粉刷过。地上铺着的瓷砖更是干净的快倒出影子了。 张翔进去之后,踟蹰了会儿,搬了条椅子看了看他们兄弟三个,最后搬到徐江山跟前,低声道:“嘉文哥,坐……” “不用了,那个……我可以看看房间吗?” “嗯。”张翔点点头,回过头裂开嘴冲何嘉业笑。何嘉业看到他的笑容,嘴脚往下一拉,很是不痛快的样子。 张翔看到眼里,有些不安,又有些畏惧的移开视线。 大门左右两侧各有两扇门,左侧的两扇门是半敞开着的。第一扇门里的是卫生间,卫生间整洁的令徐江山咂舌。地面干净的一点印子都没有,马桶和浴缸似乎还闪闪发亮,光鲜的很,洗手台前的洗浴用品摆放的也整整齐齐,就跟酒店似的。 再到厨房一看,整个厨房没有一点油烟的痕迹。但是厨房该有的东西,却是一样都不缺,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右侧的两个应该都是房间,徐江山就近打开一个,里面就只摆放了一张床,旁的什么都没有。这个应该是空置出来的房间。 徐江山扫了一眼四面的墙和地板,都很干净。 门正对面的墙外还有个和隔壁房间连着的小阳台,用来晾晒衣服,倒是很不错。 看完之后,徐江山面露喜色道:“张翔,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就住这里了。”他本来没指望这房子有多么好,可是刚才看过之后,便觉得很满意。 张翔抿着嘴,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要上完课才回来的。” 何小弟皱着眉头,指着徐江山刚才看过的房间道:“这地方这么小,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啊。哥,你真的要住这里吗?” 徐江山道:“嗯,我很喜欢这里。没有的东西,我们可以去买啊。” 何嘉企默不作声,看着自家大哥,缓缓的说道:“既然要住,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吧,晚上就可以住了。” 徐江山迟疑了下,这个他们还没有和张贺打过招呼,就这么登堂入室,真的可以吗? 何嘉企见他迟疑,便道:“哥,你撑得住吗?身子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去了。” 徐江山笑道:“我没事的。” 何小弟闻言,嘟着嘴,指着另一个房间道:“买什么东西啊,我看这个房间就挺好。” 张翔忙抓住他的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的,这是哥哥的。” 何嘉业嫌恶的撇开他的手,恶声恶气的说道:“谁稀罕了。” 傍晚时分,张贺和往常一样从学校回到宿舍。走到六幢楼下,一眼就看到自家那部朗逸,停在楼道口边。车子本身没问题,可是他眼看到车身和车胎上的灰尘,脸色倏然一沉,盯着车子看了几秒后,绕开了车子,上了三楼。 房门才打开,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辣泡面味道。 张贺抬头,赫然就看到客厅的饭桌上,坐着四人,一个人手里捧着一碗杯面吃的正香。 张贺眸子一眯,使劲带上了房门,“嘭”地一声巨响,让吃的正香的四人倏然转过头,齐刷刷的看向张贺。 张贺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们几人,最后目光幽幽的落在了最小个子的张翔身上。 张翔身子轻轻的抖了下,放下手上的叉子,小跑到张贺跟前,轻轻的唤道:“哥哥……” 张贺垂眸,见他红润的嘴唇上挂着油腻的辣油,眸子一凝,一字一顿道:“谁准你放人进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你十五秒,赶紧说。” 张翔缩了下,急忙道:“嘉文哥和他爸爸吵架了,他爸爸不让他住在家里,没地方住,很可怜的。哥哥这里有空房间,那我就想……让给嘉文哥住正好呢……”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说让就让啊。还有,何嘉业,我的车子为什么那么脏?” 何嘉业唆了口面,呵气道:“车子洗过了。开过来的路上也不怎么的就脏了。喏,钥匙还你。” 看着何小弟一本正经的把钥匙掏出来放在桌上,徐江山嘴角一抽,看着张贺那张帅气的脸扭曲起来,在心底暗道,自己以后绝对要提防着何小弟,这小小年纪说话不打草稿,撒谎不脸红,真是让人发愁啊。 张贺深深的呼了口气,鼻子里却满是香辣牛肉面的味道,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吃完之后,全部给我滚!” 11.洁癖少爷001 中午徐江山一行人,两个没吃饭,两个上了饭桌没吃饱饭。出门采买东西时,徐江山撑不住了问众人饿不,几个小孩才默默的点头。 徐江山估摸着大伙儿都不会煮饭,索性就买了杯面,回来刚泡上没多久,张贺就回来了。 张贺方才那句话一出,霎时就让客厅寂静下来。 张翔瘪着嘴,眼圈泛红,伸手轻轻的扯了扯张贺的袖子,低声懦懦的喊道:“哥哥……” 张贺眯眼盯着他的手,咬牙道:“把你的手挪开!这件事,我稍后找你算账。” 张翔脖子缩了下,把手收了回来,一副很是惧怕的模样。张贺面色阴沉的扫了他一眼,闷闷不乐的转身进了他的房间。 门关上之后,徐江山不自在的咳了两下,何嘉企马上紧张的问道:“哥,你没事吧?” 徐江山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过,情况看来很不乐观……” 何小弟挠挠头,道:“二哥,张贺不让大哥住了,那现在怎么办?” 徐江山尴尬的笑了下,老实说,被这样扫地出门,面子上还真挂不住。 何嘉企眉头紧蹙,淡淡说道:“大哥,如果实在不行,还是回家住吧。” 徐江山立马摇了摇头,道:“等他出来了,我和他谈一谈好了。”东西都买了,不行也得行。 何嘉业看着自家大哥坚定的神色,微微有几分失落。他本来就不希望他哥和张贺有牵扯,更别说让他们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听到张贺说让他们走时,他还有几分高兴的。可是见他哥又非这里不住的架势,便觉得高兴的太早了。 张翔在原地杵了会儿,垂着头走会饭桌上,末了,低声说道:“哥哥现在不高兴,一会儿我在和他说,一定会让嘉文哥住下来的……” 何嘉业正郁闷着呢,听他这么一说,就埋怨道:“烦死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就不会来这里。” 张翔目光闪烁,怯怯的看着何嘉业,欲言又止。 徐江山坐在何小弟身边,听他把话讲的这么重了,忍不住拿手肘在桌子底下顶了顶他。 何小弟回头看他,徐江山忙冲他努了努嘴,想示意他跟张翔道歉的,但何小弟没看懂,还特别莫名的看着他。 何嘉企失笑一声,抬手轻轻的敲了敲何小弟的头,道:“你别怪张翔,他也是好意的,快和人家说对不起。” 何小弟当然不愿意,“凭什么,本来就是他的错!” 张翔听了,也连忙摆手道:“和业业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何嘉业听了,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张翔默默的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徐江山侧目,这张翔的脾气真是好的没话说了,自家小弟分明是强词夺理,还很野蛮骄横责怪他,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把事情揽着自己身上。这品性,倒是很好。 徐江山张开口刚想夸他两句,这时一直闭合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张贺面色黑沉的走到张翔身前,双手抱胸,目光如炬的看向何小弟,道:“小孩,我让你给他补习,你就这么对他?” 何嘉业站起来,梗着脖子道:“你不高兴,那就不要找我帮他补习好了,我还乐得清静呢。” 张翔听了,有些着急的抓住他哥的手,摇着头道:“哥哥,和业业没关系的,你别赶他。” 张贺没回话,只是缓缓的垂下头,目光落在张翔抓着自己的两只手上。 张翔倏然一惊,收回了手,跟个小媳妇似的低下了头。 徐江山瞧着他们两兄弟,有些看不明白什么状况。这张贺看着对张翔挺凶的,可刚才又明显的在维护张翔。张翔也似乎很怕张贺,却又很喜欢凑上去…… 张贺闻着客厅满是香辣味,皱着眉憋着气道:“马上把东西收拾干净,不管用什么法子,不要再让我闻到这股气味了。” “喔。”张翔应道,立刻动手开始收拾桌面。他们刚才没来得及吃,桌上的每一个杯子里都剩下许多汤和面。不过,张贺回来之后,谁也没胃口了。何嘉企见张翔低眉顺眼的收拾东西,也站起身,帮忙收拾起来。 徐江山眼见这是个好时机,忙站了起来,凑到张贺面前道:“那个……可以单独聊聊吗?” 张贺退开一步,嫌恶道:“你离我远点。” 徐江山眨了眨眼,咬着牙道:“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还是借一步说话吧。”徐江山说着,走向了那个他即将要入住的房间,打开门,回头见张贺没跟上,忙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来啊……” 张贺嘴角抽搐了下,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徐江山看着他走过来,脑子里一直想着该怎么婉转又不失面子的让张贺同意自己住进这里。虽然他想过张贺不欢迎自己,不过真的到这份上,还真拉不下脸来说。 太跌份了。 可是,没办法。虽然都是看人脸色,但起码住这里只要看张贺一个人的脸色,回何家却要看便宜爸爸和后妈两个人的脸色。思来想去,徐江山还是决定先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等找到房子就搬。 张贺犹如贵公子般移步进了房内,进屋后,看到屋子里添的物件,面色微微一沉。 徐江山关上门,挡住屋外三个小孩探视的目光。回过头,就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那个……你也听小翔说了,我已经被我爸赶出来了,现在没地方住,所以才厚脸皮来这里投宿的。你看……咱们这么熟了,就当帮帮我,让我住一段时间。你放心,我不会住很久的,找到房子我马上搬走,而且我不白住你的,会付你房租的。” 张贺偏过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优雅的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废话!” 徐江山笑容僵在脸上,“张贺啊,我是诚心诚意找地方住来的,没有别的心思的。要不这样,咱打个商量。如果你同意我住进这里,那么从今往后,我何嘉文……再也不打你的主意了,咳咳……换种说法就是以后不再喜欢你了。” 徐江山早就想过了,软的不行,那就来个更软了。张贺不是以为自己喜欢他吗?那干脆就告诉他,以后不再喜欢他了,让他放心好了。像他们这种直男,被个同性喜欢上,估计也困扰,现在自己给他一颗定心丸,他要是还不同意,徐江山就跟他姓! “你脑子烧坏了吧,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张贺鄙夷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轻蔑和不屑,“你别叨叨了,带上你两个傻逼弟弟滚蛋。” “你……”徐江山脸上表情完全崩坏,卧槽啊,张贺你要不要用你那张明星脸说那么没品的话?你弟才傻逼呢。徐江山心里诅咒着,随即想到张翔那副可怜相,想想还是不骂他傻逼了。张翔虽然怯懦了点,但还是挺招他喜欢的。 徐江山咬着牙槽,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抬头见张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硬着头皮威胁道:“张贺,你要是不让我住,我就去学校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擦,这不是威胁,这是败坏自己名声。 不过直男最怕的就是这种是非了!像张贺这种人,肯定是光环缠身,若是真传出去,说他被一个男的喜欢上,届时还不被人家当做笑话看。 张贺眸子一眯,横眉道:“你有病啊。” “对啊,忘了吃药。”徐江山挑眉,心道,老子毕竟比你多吃上几年的青春饭啊,三两下就搞定了。 张贺冷嗤一声,“你以为学校有几个人不认识你,你要是跟别人说不喜欢,可能还新鲜点。” 徐江山沉默,所以说何嘉文是把他喜欢张贺这件事,搞的人尽皆知了?最让他郁结的还是,他谈判的筹码,在张贺看来都很滑稽,丝毫没有撼动他。 徐江山沉默的那几秒,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待他冷静下来后,阴阴地开口说道:“张贺,你要是让我住下来,我以后就不缠着你了。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赖上你了。就是你走哪儿,我跟哪儿,让你不得安宁的那种,我说到做到。” 张贺听了之后,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半响,最后露出一口白牙道:“你要是敢,不要怪我打的连你弟都认不出来。” 张贺,你够狠,哥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徐江山咬着牙,脑子里不停的想着阴招,最后目光落在床上那部崭新的手机,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 手机是下午他们在卖场里充话费送的,虽然比不上他以前那部,但是功能齐全啊,还每月返还话费。算的上是价美物廉,物有所值。 徐江山身子突然晃了下,抬起手扶着额头。 张贺一直盯着他,见他突然一副随时要倒的模样,凉薄的说道:“你别以为装病我就会让你住。” 徐江山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偷偷的把手机拿到手里,暗想,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要装病来着。 12.洁癖少爷002 徐江山大病初愈,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现在“虚弱”的往床上那么一坐,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病态。 张贺眉头微皱,绷直身体,道:“你别装啊,要死也换个地方。”他话音才落下,坐在床上的徐江山应声倒在了床上。 张贺站在原地默了几秒,见床上那人动也不动躺在那里,不自觉的就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人,喊道:“何嘉文……” 张贺喊了两声见没人应,脸上也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他有些无措的看着没有生气的何嘉文,身子微微一颤。随即敛了敛容,把僵直的手指移到何嘉文的鼻翼之下,察觉到这人绵长的呼吸,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闭着眼昏睡的人却突然张开眼,狡黠的冲他一笑。张贺一愣,后脑就被一只手勾住,整个人因为重心不稳往前倾去,不偏不倚的就压在了何嘉文的身上。 徐江山早有准备,一手勾着人的脖子,在他压下来的瞬间,就对着张贺那张嘴啃了上去。手里握着的手机也在那个时候,对准两人头部的位置来了个五连拍。 张贺的牙齿被磕的有些生疼,嘴唇微微一动,便擦觉到那个柔柔软软的贴着自己嘴唇的东西是何嘉文的嘴唇时,脸色都变了。他只觉得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撑着爬起来时,一脸的菜色。 徐江山也没在意,坐起来就查看手机,是以没看到张贺那一副恶心到不行的嘴脸。 拍下来的照片里,真正能看的只有最后一张,两人嘴是结结实实的贴在一起,都有点变形了,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但好歹能分辨出手机里的人是谁。 徐江山把余下的都删了,留了最后一张,然后举起手机扬了扬,眯着眼笑道:“我说……咱们谈一谈呗。” 张贺用力的擦着嘴唇,皮都快擦破了,回头看到手机里的画面,脸色一沉,磨牙道:“你阴我。” 徐江山讪笑了下,“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没辙了才出此下策。你看,咱们这可是有了肌肤之亲,你要是不帮我,要是我想不开把照片放到什么校园社区什么的,那多不好意思啊。说起来,这个还是我的初吻呢……” 张贺看着何嘉文说着矫揉造作的话,却笑得蔫儿坏的贱样,如果不是顾忌着这家伙身子骨从小就差,就真的照着他的脸上来两拳了。 “喂,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哈。”徐江山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收起了手机。 张贺看着和平日有些不大一样的何嘉文,眯起眼,阴沉沉的说道:“你要住可以,把那张恶心的照片给我删了。” “你放心,我也是个要脸的人,既然你同意让我住下来,照片我一定会删。”徐江山见他同意,乐了下,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不是现在。这照片我一定保管的妥妥的,等我搬走的时候,会当着你的面删了它的。” 张贺眯起眼,思量片刻,随后怼恨的剜了他一眼,倏然转身出去,重重的关上房门。 徐江山偏了偏头,看着关上的门,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随后摸出手机,删了刚才的那张照片。 其实,他不是势必要住在这里的。但是要在S大附近想要找个称心如意的房子有多不容易,他还是知道的。他也想过住宾馆,但是房子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了。他手上的现金可没多少,用一分就少一分。 既然现在有个现成的,不住白不住…… 他又不是何嘉文,对于室友是张贺还是别人,根本没区别。 外头,何嘉企几个收拾了桌子之后,屋子里的气味是减了一些。不过,几个人的注意力却都在徐江山那间房上。 没多久,张贺带着一脸寒气出来了,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大步进了卫生间。 何嘉企俩兄弟对视了一眼,不大明白什么状况,倒是张翔有些担忧的走到卫生间门口。 门早被关严实了,只听到水流哗哗声。 卫生间里,张贺皱着一张脸,使劲的往自己脸上泼水,极力的想把那种恶心的黏腻感给洗掉。 徐江山在房间里,只小坐了会儿,就出来把张贺同意他住下的“喜讯”告诉了两位弟弟。 何嘉企只是微微笑了下,淡淡的说道:“大哥,你喜欢就好。” 何嘉业却蔫蔫的,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似的,没精打采的。 张翔听了之后,也跟着开心的笑了下,正巧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张翔扬起头,喊道:“哥哥。”语气有些轻快,看的出来,他也是为徐江山能留下开心的。 张贺绷着脸,点了点头。他面上没有表情,只是唇色鲜红的有些不自然,看上去有些突兀。 徐江山抬了抬眉,冲他扬起一抹笑意,躬了躬身道:“以后请多多关照。” 张贺阴鸷的看着他,沉声道:“何嘉文,你要住下来是吧,行,先约法三章。第一,房子里的东西,没经我同意,不准乱动。第二,不许进我房间,自觉保持离我一米开外的距离。第三,保持房子整洁,不许在屋子里吃东西,卫生间用过之后,要冲洗干净,厨房不准用,不要让我看到客厅、厨房、卫生间有任何果皮纸屑,包括头发丝。做不到这些,马上滚蛋。” 徐江山眨了眨眼,习惯性的抬起手想扶一扶眼睛,可何嘉文视力好,根本没戴眼镜,只好把抬起的手改成挠了挠头发,笑着点头道:“我想应该没问题的。” 张贺听了之后,脸色更加阴沉,却没在理会徐江山,而把目光移到张翔身上,眯起眼道:“进去把手和脸洗干净了。” 张翔听了之后,低下头,灰溜溜的进了卫生间。 张贺面色不愉的收回视线,偏过头,目光落在何嘉业的身上:“何嘉业,你们下午没去上课?” 卫生间里的张翔身子一僵,屋外何家三兄弟也是一愣。 何嘉业梗着脖子,道:“下午没课。” 徐江山忙打圆场道:“对啊,听说是他们学校有一个老师过世,全校放假半天呢……” 张贺狐疑的看向徐江山,对着卫生间问道:“张翔,是这样吗?” “啊?嗯,是的。”张翔小声的应道。 张贺皱了皱眉,没在继续追问,漠然的瞟了众人一眼,转身就回房了。 张翔听到关门声后,这才心虚的走了出来。 13.洁癖少爷003 徐江山的住处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房间下午已经收拾好了,生活需用品该有的都有了。徐江山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何嘉企带着两个小的先回去。 何嘉业自他说住下来之后,就闷不吭声,临走时,幽幽的说道:“哥,你周末会回家吗?” “这个……到时再说吧。”徐江山眼神有些闪烁,随即转向何嘉企,“对了,嘉企,你什么时候有空,记得帮我把课本送来。” 何嘉企点点头,眼帘微垂,低声道:“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先休息几天再去上课吧。” 徐江山含笑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何嘉业听了,抿着嘴,走到了门口。 张翔看着他,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到张贺的房前敲了敲门,道:“哥哥,我要回家了。”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随后张翔身前的那扇房门悠悠的就打开了。 张贺已然换了一套很休闲的家居服,淡然闲适的站在房门口。他瞟了眼众人,随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张翔的脸颊上点了两下,居高临下的说道:“路上小心。” 张翔仰起头,眯眼笑道:“嗯。” 这种模式,让徐江山有一种张贺在逗弄小狗的错觉。 何嘉企他们三个走了之后,张贺就站在门边,阴沉的扫了徐江山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间。 徐江山嘴角扯了扯,叹了口气,正想回房时,感觉腿肚子一软,浑身使不上劲儿似的。摸了摸肚子,估摸着是饿了。缓过劲儿来后,他就特别怀念S大附近一家餐馆里煮的牛杂,想起以前常常和林浩去那家餐馆,点一份牛杂,两个人抢着吃的场景,不免失笑出声。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盘算着晚饭去那里解决。他回房拿了钱包之后,还打算喊张贺一起去,不过想到张贺估计不怎么想见自己,就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别的地方徐江山不敢说,但是S大附近有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出来之后,走了两条街,就到了那家馆子。 他一进去,就找了个空位子坐下,就要了牛杂汤和一份炒面,随后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坐在桌子上,缓着劲儿。 这会儿,面馆里还挺热闹,男男女女都是些年轻人,估计都是放学之后,到这里改善伙食来着。 徐江山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小年轻,有些感慨。没一会儿,面和牛杂都端上了桌。 他才喝了两口汤,就见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他的跟前,惊道:“何嘉文!真的是你。” 徐江山抬眸,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圆润的大男生,再看看那张肉嘟嘟的脸,眉梢微微蹙起。这人长的还算周正,就是……胖了。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都不和我联系。人家想去医院看你,可是都没人告诉我。我去问你家张贺,靠,那个家伙太过分了,居然说你快死了。班导还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销假,我哪里知道啊。正想着怎么找你呢,想不到你居然回来了。” 徐江山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胖子凑过来,对着他额头就亲了一口,又念道:“哎呀,你怎么都没抹护肤品呐,嘴唇干燥的都起皮了。不过你看着又瘦了,好羡慕的。” 徐江山脸颊抽搐了一下,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上的口水,抬眸注视着眼前这个小胖子。 那腔调,那语气,那兰花指翘的。以他作为一个同志的直觉,眼前这个人,虽然胖了点,但绝对是个娘受。 胖子好像很高兴,上上下下的看着徐江山,突然忸怩道:“嘉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人家好想你的。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就是那个……人家和我家那个……那个了。” 徐江山看着面前这小胖子一副娇羞的作态,胃里翻滚了下,八卦道:“做了?” “没有啦,不是那个……是那个啦。” 徐江山眉角抬了抬,真不懂他口中“那个”是什么,他敛了敛容,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同学。其实,我生病之后,有些事不记得了,也就是失忆了。所以呢,我现在不认识你,也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对面的胖子偏了偏头,道:“你骗人,你刚才还知道那个是做了。” 徐江山反道:“你不是说没做?” “没做到最后嘛。”胖子说着,竖起食指往嘴里面送了下,“人家趁他睡觉的时候,用嘴巴弄的……” 徐江山扶额,这信息量太大,画面也太违和了,他有点消化不良。 小胖子敢对何嘉文说这么私隐的事情,又知道何嘉文喜欢张贺,看样子,两人关系挺铁啊。只是,何嘉文这交际圈子,实在让徐江山不敢苟同。不过,这样也好,这胖子看着挺单纯的,他正愁怎么快速又不突兀的融入何嘉文的校园生活里,现在有这么个闺蜜,倒是省得他去旁敲侧击何嘉文在哪里系哪个班了。 徐江山低下头唆了口粉,沉吟半响,随后抬起头,木木的说道:“我没说谎,我真不认识你。” “那你记得张贺吗?” “这个,算是认识他,但是也没什么印象的。” “真的?那你还喜欢他吗?” 徐江山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喜欢。” 胖子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追他吗?” “随便……”徐江山心里默默的问道,同学,你家那个不要啦。 对面的胖子沉默了两秒:“何嘉文,你不是吧,这样都肯,真失忆了?” 徐江山点头,“那个,我真的都忘了。对了,你认识我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我以前的事?” 胖子点了点头,一脸忧伤的说道:“那你也不知道人家是谁了?” 徐江山点点头道:“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下的。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胖子有些失落的垂下头,道:“我叫程遥,鹏程万里的程,遥远的遥。” 徐江山挑了挑眉,“名字挺好听的。” 程遥扬眉道:“那是。” 徐江山迟疑了下道:“对了,你刚才说班导问你我什么时候销假?这么说,我们是同学?” “嗯,张贺只说你住院了,让我帮你请假,然后甩甩屁股就走人了。”程遥撇撇嘴,顿了下,道:“我说一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张贺也就脸能看,和人说话从来都是拿鼻孔看人,我都能数的清他鼻毛有几根了。帅就了不起啊,我就看不上他。你和那些女生,真不知道看上他哪一点,为了他,要死要活的。” 徐江山默了两秒,讪笑道:“我现在也看不上他了。对了,你读什么专业的?” “经管啊。” 徐江山挑了挑眉,“谢了。对了,你想吃点什么吗?我请客。” 程遥眼睛亮了起来,可随后就黯淡了,他摸了摸肚子,忧郁道:“人家要减肥,不吃了。我看你吃就好了。” 徐江山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的身形,郑重的点了点头,“你加油。” 最后程遥没抗住,还是点了份牛杂吃了。 期间,他那张嘴巴就一直没停下来过,一直叨叨个不停。徐江山一直沉默着听他说班级上的哪个女生又和哪个帅哥好了,还有哪个系哪个帅哥是个Gay啦,还一脸花痴的说着新来的国贸老师好帅,还说起他家那位的那个好大,还一脸梦幻的向往着他们的第一次等等。 徐江山一开始很淡定,没多久就觉得食不知味。听到最后,他真的很想见一见程遥的那个他。 尼玛,这口味也太特别了。 14.洁癖少爷004 徐江山整整听程遥念了一个多小时,结完帐之后,程遥还恋恋不舍的牵住他的手,道:“人家还有好多话和你说,好舍不得你。” 徐江山抽回自己的手,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都出来这么久了,不会想你家那个吗?” 程遥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干嘛说他呀。好了,我不和你说啦,我先回了。” 徐江山点点头,目送他走远之后,脸上的表情渐渐裂开。 送走了程遥,徐江山也打道回府了。回到小区楼里之后,他一摸口袋,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自己根本没配钥匙,现在进不了屋了。 他不知道张贺晚上有没有去上选修课什么的,如果他不在宿舍,那他就有的等了。 他敲了一会儿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张贺不在,就靠着墙蹲了下来,想不到门却悄然开了。 张贺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边,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徐江山忙站了起来,跟了进去,带上门之后瞧见张贺要回房,急道:“等一下,那个……我没有这个房子的钥匙,明天能不能把你的钥匙借我去复制一把?” 张贺回头瞟了他一眼,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将手上的钥匙一把丢给他,凉凉地说道:“这个你先用着,要是弄丢了,你也就不要回来了。” 徐江山接过钥匙看了眼,僵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哈。” 张贺眉头蹙起,嫌恶道:“臭死了,晚上睡觉前打扫卫生,地板全部拖一遍。”他说完之后,就那么绷着脸回到房里。 徐江山鼻子皱了皱,没闻到什么味儿,再扫了眼干净的地板,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张贺未免也太龟毛了。他第一天入住,也不想张贺挑他的刺儿,是以晚上睡觉前,还装模作样的拿拖把在地上扫了两下,就回屋去了。 次日早,徐江山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身边有异样,迷糊中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出现在自己跟前。 徐江山怔了下,抬起脚就踹了过去:“我勒个草,草,草,草,草!”他嘴里骂着,一连踢了五下。 床上那人倏然睁开眼,目光有如实质般的扫向他:“你发什么神经!” 徐江山梗着脖子,劈头盖脸就问道:“你他妈怎么会在我床上?” 张贺坐了起来,一把扣住他的下颚,眯起眼,气压顿时低了下来:“你他妈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 徐江山愣了下,张望了下,然后再看看对面那人光裸的胸膛,有些茫然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贺扣着他下颚的手越发用力道:“我正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何嘉文,我警告过你,不许进我的房间,你他妈当耳边风吗?” 徐江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到床下,疼的他嗷叫起来。他有些蒙圈,他昨晚明明是睡自己的床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徐江山抬眸直视张贺:“张贺,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弄过来的?” “呵,你觉得可能吗?”张贺斜睨着他冷笑,“你给我圆润的滚出去。立刻,马上!” 徐江山吸了口气,爬了起来,踉跄的走回自己房间。 床有些凌乱,被窝是凉的。他昨晚睡前放在床前的那杯水,还摆在那里。 徐江山只觉得背脊一凉,莫名的觉得恐慌起来。 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让他觉得不安。 他窝回床上,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最后,他只好安慰自己,也许是昨晚上完厕所走错房间,才会这样的。可他也知道,这只是说服自己的说辞,事实上他却完全没有印象。他一点都不想去招惹张贺,可一觉醒来却成了这个情况。 这简直,太灵异了。他忍不住怀疑,是何嘉文回来了。是啊,他都借尸还魂了,何嘉业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又回来爬上张贺的床,这完全有可能。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他支着脑袋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通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身体本来就是何嘉文的,他想要回去,就还给他好了。 死的那个人本来就是他,没理由还霸着不还啊。 想通了之后,徐江山就特别想趁着现在还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回去再看一眼。看看自己的母亲,还有他的朋友们。 说起来,他刚才好像连踢了张贺几下,估计隔壁房里的张贺这会儿也火大着呢。 这种时候,想也知道不能去触这个霉头了。 他就躲在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张贺出门了之后,才沮丧的出来洗漱。 出了房子之后,徐江山没去学校,而是上了那趟他坐了整整四年的那路车,兜转了一圈,终于在那个他无比熟悉的站台下了车。 他漫步在熟悉的街道,有些恍惚。走没多久,他就在一栋老房子前停了下来。 他远远的看着那栋贴着白联的水果小店,店里面坐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女人,眼眶发热,一会儿工夫就噙满了泪水。 周围稀稀拉拉就几个路人,没有人驻足。 店里就只那么一个清冷的身影。徐江山远远的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迈开步子,慢慢的走进了那个水果店。 听到动静,原本有些失神的女人,抬眸看了眼跟前的大男生,礼貌的笑了下。 徐江山垂下头,不敢去看她,只埋头挑了整整一袋子的苹果,然后把袋子递给她。 女人接过袋子,放在电子秤称了称,道:“苹果三块五一斤,这里够三斤了,就算十块钱吧。” 徐江山喉咙有些哽咽,有些生疼,他抬眸望着她,见她看过来,忙低下头掏出皮夹里的钱。他抿着嘴什么话都不敢说,他只怕一说话,就会泣不成声。 买了水果之后,徐江山偷偷的躲在斜对面的小馆子里,贪婪的望着对面的人,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 那一整天,徐江山就在他长大的那条大街上晃荡着,直到晚边了,才拎着两袋子水果回去。 他下午又去了一趟水果店,徐妈妈认得他早上买过苹果,还问他是不是刚搬来的,以前没见过呢。 徐江山只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无时不刻都在想告诉她,他就是徐江山。 可是他不敢,本来借尸还魂之说,就是无稽之谈。早上那件事,让他甚至怀疑,有一天他睡过去,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其实很贪恋这个尘世。 他渴望谈一场细水流长的爱情,渴望有一个恋人,和他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庭,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这些,就够了。 只是这些,又谈何容易呢? 晚上,他回到宿舍。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脸上戴着白色口罩、手上戴着手套、腰上围着围裙,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正躬身在拖地板。 两人一个照面,徐江山嘴角提了提,道:“晚上……好?”看那身形,是张贺无疑。只是拖个地而已,至于全副武装吗? 张贺挺直腰背,眸光落在徐江山踩着地板的脚上,眉头微微拧起。 徐江山心情不是很好,没注意看他,就大步进了房间。 张贺握着拖把的手,紧紧地攥起。他眯起眼,看着地板上的鞋印,忍了忍,放下拖把,走到徐江山的房前,擂了几下。 徐江山刚把水果放到小桌台上,听到敲门声,有些烦躁。他随手舀了个苹果,打开门,看到张贺那副装扮,嘴角抽了下,道:“有事?” 张贺深呼了口气,用他那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向地板,磨着牙道:“弄干净了。” 徐江山抬了抬眉,看外星人似的瞅着张贺,这什么毛病啊,随手拖一下会死啊,地板不就是拿来踩的?拖那么干净有本事别踩啊。 徐江山本来很抑郁,根本没心思和张贺争执,他忍了忍,勉强扯了抹笑容,道:“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就拖。对了,吃苹果吗?”他说着把手上的苹果递了过去。 张贺没接过去,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不许在房子里吃东西吧。” 徐江山讪讪的把苹果收回,末了,在张贺的注视下,把自己踩出的脚印拖了个干净。 在这房子里,既没有电视机,又没有电脑,徐江山在房里呆了会儿,就觉得乏味。他想了想,就出去了一趟,特意到附近的书店买了几本小说回来。 徐江山回来时,在房门外就听到屋里有动静,打开门一看,嚯,人都齐全着呢。 两个便宜弟弟和张翔全在,就连张贺也靠在房门边上,一脸深沉的看向他。 何小弟见到徐江山就跳起来,喊道:“大哥。” 徐江山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么晚了,怎么来这里了?” 何小弟撇撇嘴,“明天清明节,放假了啊。” 徐江山微怔,是了,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何嘉企安静的看着他,缓缓地说道:“爸爸说,明天去扫墓,我们一家人都去。” “是去天堂墓园吗?” 何嘉企点了点头,“嗯。” 徐江山垂下眼眸,心口微微生疼。明天会不会有人去祭奠自己呢,说来,那个墓碑还是崭新的呢。 何嘉业就在他身前,看到他落寞的神情,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腰,低喊道:“大哥……”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他不大想面对便宜爸爸和后妈,不过,转而想想,他其实没必要把关系弄的太僵。站在何振远的立场,有一个同性恋的儿子,要接受确实也不容易。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想去墓园,其实有些私心。他心存侥幸的认为,或许能遇见熟人。例如,他的母亲,林浩,或是于哲峰。 徐江山想了片刻,道:“好,明天我们一起去扫墓。” 何嘉业眉眼弯起,显然很高兴,随后他轻轻的扯了扯徐江山的袖子,低声道:“哥,爸爸今天问起你去哪里了。” 徐江山抬了抬眉,“喔?”如果何振远知道自己住张贺这里,会不会更气啊。 何嘉企还有何嘉业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们只是说他住在学校附近的朋友那里。 徐江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何嘉企跟着轻笑了下,问道:“哥,你刚才去哪里了?” “这里太闷了,去书店买了两本书。” 何嘉企闻言,侧过身,道:“我把你的课本全带来了。” 徐江山看了眼饭桌上堆叠的书,笑着道谢,随后道:“对了,刚好我买了些水果,去洗了给你们吃。” 一直靠在门边的张贺听到这话,眸子一凝,沉吟半响,开口道:“张翔,你跟我进来。” 张翔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到张贺的话,身子微微缩了下,眼神闪烁的看向何嘉业,又垂了下来,跟着张贺进了房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何家三兄弟的视线。 何嘉业双手抱胸,撇了撇嘴道:“一个神经,一个蠢货。” 徐江山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你啊……” 因为何嘉业房间没椅子,只好把洗好了的水果摆在客厅,三个兄弟就围坐在饭桌上聊了起来。 何嘉业学校有组织清明节去植树,扫完墓之后的两天都被安排了,这让他有些沮丧。 何嘉企没有活动,他担心徐江山的身体,所以便提议后两日配他去医院复诊。徐江山原就想找医生开方子补一补身子,所以听了何嘉企的话,倒也没有拒绝。 何小弟听说他们要一起去医院,就特别郁闷,也不知道谁提议去植树的,真是脑抽到不行。 三兄弟聊得正欢呢,就见到张贺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徐江山扫了他一眼,道:“这是要去哪?” 张贺盯着他手里抓着的苹果,脑门上青筋跳了跳。 张翔道:“我和哥哥要回家了。” 徐江山看看张贺的包,再看看地面,很想问张贺,既然要回家去,为什么还要打扫一通。 何嘉业倒是乐见其成,懒懒地回道:“忙走,不送。” 张翔眼眸微微闪了下,道:“业业,你们不回去吗?” 何嘉业顿了下,回头看向徐江山,“大哥,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这样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去出发去墓园了。” 徐江山摇了摇头,道:“不回了。” 何嘉业忙道:“那我也不回去。” 徐江山眉头微蹙,道:“小弟,别闹,还是回去吧。不然爸爸和你妈妈就该找来了。”他昨晚莫名睡到张贺床上这事,现在成了他心里的一块心病。那未知的因素,现在和定时炸弹似的,让他很心情很沉重。 何小弟抿着嘴,问:“二哥,你呢?” “我和你回去。”何嘉企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那我们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别担心我,你们路上小心。” 徐江山说着,送了他们下了楼。 到了楼下,何嘉企和张贺都去取车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两部同款同颜色的车子一前一后的从楼房侧面出来。 徐江山嘴角微微抽了下,这朗逸虽然不贵,但开车这两位貌似都是学生吧。想他打了半辈子工,考了驾照,却没什么机会碰车。难得有一次,于哲峰从朋友那里借了部车,两人想开车出去耍耍,徐江山技痒,就抢着进了驾驶座。然而起步时,他没想清楚这倒车档,到底是“D”呢,还是“R”,结果一踩油门就往前撞了上去,还好他刹车及时,车子前方是栏杆,只撞到了保险杠。 自打那次之后,徐江山对自己技术很是怀疑,就算后来于哲峰买了车让他开,他也坚决不去开车。 次日一大早,徐江山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的接了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何小弟高亢的声音:“喂,大哥,我们已经出发来接你了,你赶紧起来啦。” “小弟,怎么那么早?” “不早了,爸爸他们已经开车去墓园了。” 徐江山费力的睁开眼,环顾一周,确认他是在自己的房间后,心里微微舒了口气。这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别的地方,那真够惊悚的。昨天那种事,最好不要再有了,一次就够他吓的了。 他笑了笑,爬下床,就去洗漱。完了之后,他换上了黑色牛仔和短袖,套了件黑色小西装,整张脸在黑色的映衬下,越发苍白。 15.洁癖少爷005 何嘉企开来接徐江山的车,还是昨晚那部朗逸。去墓园的路上,徐江山坚持下车买了一束白百合。 虽然何振远他们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不过,这是徐江山第一次代替何嘉文去祭拜他的母亲,他希望郑重些。或许是心里有愧吧,徐江山想,要是他一直活着,那以后的每一年,无论是忌日,生辰,还是清明等节日,他都会到墓园里去,代替何嘉文做儿子应尽的事。 因为是清明佳节,去扫墓的人也特别的多。他们到墓园之时,墓园外的那条公路上,私家轿车在车道两旁排起了长龙。 下了车子之后,徐江山就随着何嘉企他们进了墓园。 墓园里人很多了,一年里也就这几天会这么热闹。徐江山跟着他们到了C区,他现在的视力很好,远远地就看到了便宜爸爸何振远和后妈陈思颖在C区一个墓碑前休憩杂草。 看到陈思颖在墓碑周围那么卖力的打扫,徐江山还挺意外她居然会给丈夫的前妻扫墓呢,结果上前看到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个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何启山,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个老男人。不消说,这个何启山,应该是何嘉文的爷爷。他还以为是何嘉文的母亲呢。 走进之后,何嘉业就先喊了道:“爸爸,妈咪。” 何嘉企也恭敬喊道:“爸,陈姨。” 徐江山见他们都喊了人,纠结了下,跟着何嘉企喊道:“爸,陈姨。“ 何振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讲:“你们先拜拜爷爷,一会儿,嘉企你们去你妈那边扫墓。” 何嘉企点头道:“嗯。” 拜过之后,何嘉企对徐江山使了个眼色,拎起单独放置在一旁的祭品和工具,向着D区走去。徐江山低着头,沉默的跟了上去。 走没多远,何嘉企就在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 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叫吕慧慧。碑上嵌着的照片,是一个笑得很甜的女人。她嘴角微微扬起,眸光温柔,何嘉企笑起来时倒是挺像她的。 徐江山瞬也不瞬的看着墓碑,须臾,微躬下身,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白百合。他一言不发,和周围那些扫墓的人一样,一丝不苟的打理起墓碑周围的杂草。 没多久,何振远他们也过来了。 何振远沉默着烧着冥纸,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着。 末了,何振远宣布回家去。 何嘉企便道:“爸,我送大哥回去。” 何振远听了,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看向徐江山,“还没闹够,有家不回,又想去哪里鬼混?” 徐江山嘴角抽了下,不是你让我滚的吗?瞧着这架势,老头子是给他台阶下,让他回去吗? 要想让我回去就直说,吼个屁。 徐江山抬了抬眉,还没说话,便听到陈氏说道:“嘉文,一起回家去吧。我不好说你什么,不过你总归是家里的老大,也该懂事点,弟弟们都看着你呢。” 徐江山看了陈氏一眼,嘴角提了提,说不出是嘲讽呢还是别的什么,“这么说,我就更不敢回去了。两个弟弟都看着呢,要是和我一样,何家可就没香火了。” 闻言,何振远怒目圆睁的看向他,喝道:“何嘉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听到就算了。”徐江山撇了撇嘴,看向墓碑,“我妈就在这里看着呢,我不想惹她不高兴。没事我就先走了。” 何振远原本一腔怒意,训斥的话就在嘴边,可听到他最后的话,顿了顿,还是忍住了。 徐江山咬着唇上的死皮,扫了何振远和陈氏一眼,转过身就向墓园门口走去。 何嘉企见了忙跟了上去,何嘉业想追上去,却被陈氏叫住了。 徐江山和何嘉业两人并排着走在石板小道上,这时一行人从墓园门口走了进来,徐江山不经意的抬眸见觑见,蓦地停了下来。 “哥,怎么了?”何嘉企见徐江山停下,望着正前方,就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不远处两个男人搀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徐江山伫立在原地,看到他们走近时,微微侧了侧身,让出了路。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徐江山忍不住出声喊道:“阿姨……” 闻声,中间的女人抬起头,看到徐江山时,停了下来道:“小伙子,是你啊。” 徐妈妈认得眼前这个身材消瘦的大男生,昨天他在她的水果店里买了好些水果呢。 徐江山抿着唇,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一旁身材健硕的于哲峰,礼貌性的冲他颔首点头,抬眸间看到他眼窝深陷,分明是睡眠不足的迹象。最后他转向林浩,近乎贪婪的看了他一眼,冲他含笑点了下头,随后寒暄道:“阿姨,来扫墓啊。” 徐妈妈闻言,头轻轻点了下,眼神黯淡下来,“是啊,谁说不是呢。” 徐江山听了之后,鼻子有些酸涩,“那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却不知道怎么弥补,只能落荒而逃。 何嘉企见他走了,忙跟了上去。 于哲峰看了眼走远的何家兄弟,搀着徐妈妈道:“干妈,你认识他?” 徐妈妈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昨天这男生来买过水果,想不到今天又撞见了。” 于哲峰听了,叹了口气,随即眉头皱起道:“干妈,改明儿关了水果店吧,别回那里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以后我养着你。” 徐妈妈听了,失笑道:“这怎么行,我那房子又大又宽敞,水果店生意也还好,我要留在那里住,哪儿也不去。你还要娶媳妇,新房子留着和媳妇住。”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啊。” “小峰,你别操心我。以后抽空常常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于哲峰皱着眉头,又说了些什么,哄得徐妈妈难得笑了笑。 林浩抬眸,眼神复杂的看向于哲峰。 他们是去拜祭徐江山的,墓碑是崭新的,根本不需要打理。待烧完冥纸香烛之后,他们就回去了。 于哲峰他们把徐妈妈送回水果店,吃了午饭后才回去。 回到家,林浩先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出来看到于哲峰坐在沙发上捧着相册发呆,沉默了下,突然问道:“你今天让阿姨搬来和你住,是认真的?”房子是于哲峰刚买的,林浩自问没权利过问。只是于哲峰搬进来那日,他也跟着住进来了。两人也是那时候,开始正式同居。 于哲峰黯然的看着相册里的照片,画面里,三个大男人,笑得都很灿烂。于哲峰的目光却只落在中间那人的身上。那人左边嘴角微微提起,笑得有点坏坏的。他默了半响,点点头:“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林浩身子微颤,道:“那我呢?你准备,怎么和她说?”林浩手紧了紧,他心里隐隐有一个预感,于哲峰将要说的话,是他害怕的。 自从徐江山死了之后,于哲峰开始沉默,越是沉默,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让他不安。渐渐的,他们交流少了,甚至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于哲峰沉默了半响,抬起头,道:“林浩,我们分手吧。” 林浩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在原定伫立片刻,“我知道了。”林浩说着,安静的走回房里,拉出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当初于哲峰主动追他,林浩还很意外。或许是寂寞吧,林浩答应了同他交往。 他们两人纠纠缠缠,磕磕绊绊,交往了近三年。 一月前,于哲峰将刚付了首付的房子钥匙交给他,终于开口央求他同居。 他同意了。 他们甚至向彼此共同的好友徐江山坦诚了两人的关系。 那时候,林浩想,于哲峰应该是爱着自己的。 可徐江山的死,却让他们关系开始出现裂缝,他想不到,于哲峰会这么坦然提出分手。 他们两个在一起,从来都是于哲峰主动。他被动的点头,同意。 林浩看的出来,徐江山在于哲峰心里绝对不仅仅是朋友,他没敢问,也不敢深入去探究。 他一直不敢问于哲峰,既然喜欢的是徐江山,为什么不去追他?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想着别人? 林浩每想起一件,眼眶就难以抑制蓄起了泪水,当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时,他笑了起来。 也好,分了之后,他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 不必委屈自己,不卑微的祈祷他爱着自己。 他才搬到这个家没多久,当初提着一个行李箱来,如今也就提着一个行李箱出去。他拖着行李箱,走到沙发边上时,停了下来。 林浩把挂在腰间的取下,摘下这个房子的钥匙,放在茶几上,什么也没说,淡然的走到门边,开了门,再带上。 一直沉默的于哲峰把目光移到茶几上,眼睛眨了眨,只觉得胸口微微有些泛疼,他抱紧相册,轻轻的喊着一个人的名:“江山……” 16.洁癖少爷006 何嘉业本想跟着去送徐江山的,可是他母亲几个眼刀子甩了过来,让他心有戚戚焉。无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何嘉企他们走远。对于没能够去送徐江山这件事,让他心里堵得慌。 他随着父母回家去后,屁股还没坐热,张翔就打电话过来问他到家了没有。 何嘉业本来就够烦,听到张翔电话,就更抑郁了。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张贺给张翔补习了,简直像是粘上了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吃过午饭后,张翔就背着书包进了他的家门。 张翔他们家也是住这个小区,两家离的挺近,他们父母在生意上又有来往,所以何家兄弟和张家兄弟从小就认识。 同样是家里的老幺,何嘉业性子比较乖张,只有在家人眼皮子底下时才会收敛点。 张翔就有些内向,腼腆,从来不敢大声和人说话。 何嘉业挺烦他这样低眉顺眼的德性,跟土包子似的,又丑又笨,怎么说他,骂他,也撵不走他。 何嘉业小时候常常变着法儿的使唤他,可那个小东西,骂不吭声,打不还手。久了之后,何嘉业就腻歪了,也懒得欺负他。 张翔那脑瓜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居然敢学他爸妈那样叫他“业业”。何嘉业挺火大的,恐吓他不许那么叫,可张翔也有股拧劲儿,怎么威胁他,都改不了口。 “业业”这小名,不知不觉中成了张翔的专属称呼似的。何嘉业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何嘉业从小就不喜欢张贺,主要还是因为何嘉文。他们虽然同父异母,但是何嘉业从小就爱粘着何嘉文。可是自己哥哥却常常跟在张贺身后,还特别听他的话,这让何嘉业特别妒忌。 在他看来,张贺其实是有病的。你想啊,有哪个大男人,没事儿就拿着抹布擦桌子、椅子、碟子,还常常竖着手指点人,跟女人似的。最让他不喜欢的一点就是,张贺常常指着他叫小孩。 那会儿何嘉文把自己的感情掩饰的很好,他年纪还小,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家大哥暗恋人家。 后来,何嘉文上了大学,家里离学校近,他身体又不好,就没住宿在外。 何嘉文的生活也是在上了大学之后,开始有些变化的。他会把房间整理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和张贺洁癖的毛病有点像。 何嘉文在穿着方面也有了明显变化,一天换一套,衣服很潮,搭配起来倒是很好看。他甚至开始保养皮肤,陆陆续续的买了许多洗面奶、护肤品、润肤露等等。 何嘉业有好几次看到他大哥晚上在敷面膜,觉得挺惊悚的。 但这些都没什么,最让何嘉业郁闷的是,他们聊天时,何嘉文嘴里时常蹦出张贺的名字。 何嘉文的秘密之所以被发现,还是因为张贺在许多追求自己的女生中,钦点了一个成为了自己的女朋友。 何嘉文听了消息之后,居然跑去求那女生,让她和张贺分手。那女生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听朋友说,何嘉文和系里的娘炮程遥是好朋友,她恍然大悟,回过头就告诉张贺,说何嘉文喜欢他。 张贺找何嘉文对质,何嘉文极力否认。 张贺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自此开始渐渐疏远何嘉文。 何嘉文成功的搅黄了张贺的恋情,他喜欢张贺这事也渐渐传开了。 何嘉业自从知道大哥喜欢张贺之后,就彻底讨厌张贺了,就连张翔也讨厌上了。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大哥被抢了似的,让他特别窝火,生气。 这事闹到后来,两家的大人都知道了,双方父母都特别尴尬。 何振远很是恼火,抽出皮带揍了何嘉文,何嘉文本来身体就不好,打了两下就撅了过去。送医院去了之后,人家还以为家暴呢。 何振远有火无处发,这病秧子打不得,动不得,还尽给他添堵,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让何振远越发恼火,后来他也懒得管了,对何嘉文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常常无缘无故冲他发火。 父子关系就此淡薄了。 何嘉业心疼自家大哥。他也生气,也愤怒,却无处发泄。最后,他拿张翔来出气,故意冷落他,不理他。每次看到张翔欲言又止的想来搭讪时,他转身不去理会时,有那么点报复了张贺的快感。 要不是上回张贺帮着找回何嘉文,他都懒得理会张翔。这会儿,看到张翔蹑手蹑脚的进了自己屋里,何嘉业厌烦的说道:“你又来干嘛?” 张翔把书包抱到胸前小声道:“来补习。” 何嘉业特别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愿和他聊天,直接丢给他一套习题册丢给他,“自己做。” “喔。”张翔低下头,拿着习题册就到书桌边上坐下。 何嘉业懒得理他,躺倒在床上,抱着手臂,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张翔偷偷转过头看向何嘉业,见他睡着了,就直盯着他看了半响,最后又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 那两天,何嘉企一直都陪着徐江山。第一天,何嘉企陪着徐江山换了家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医生只说他体虚,要注意养生,还介绍了个老中医给他们。 老医生开了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让他们去药房抓药,每日煎服。徐江山也知道这身体要慢慢调养,贵在坚持。 抓了药之后,两兄弟就开始琢磨怎么煎药。还好张贺那房子里厨具很齐全,把药材冲洗一遍,放在砂锅里用小火慢慢的熬,还真给熬出来了。就是那药太苦,喝得徐江山都差点哭了出来。 当晚,何嘉企留了下来。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徐江山还挺变扭的。待何嘉企靠上来抱着他的背时,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何嘉企靠着他,脑袋在他肩窝里拱了拱,道:“哥,我们好久没这么一起睡了。” 徐江山眨了眨眼,只觉得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挺烫,他又不好意思挪开。 何嘉企又道:“哥,明天我陪你去找房子吧。” 徐江山应道:“好啊。”虽然这屋子虽好,可是住人屋檐底下,也蛮不方便的。 张贺六号晚上回到房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他扫了眼客厅,循着味儿,进了厨房,看到垃圾桶里的药渣子后,眉头一拧,直接就去敲徐江山的房门。 徐江山正嚼着苹果,出来看到张贺时,怔了下,挥了挥手:“嗨。” “何嘉文,我忍你够久了。”张贺双眸喷火,手指向房门,暴喝道:“给我出去,你他妈给我滚出去!”这音量稍显的大了,震得周围空气微微的颤了颤。 徐江山头皮一麻,“这个……有话好好说,别这么激动行不行。” “我有说过要保持房子整洁,有没有?” 徐江山:“……” 张贺盯着他,半响见他没吭声,忍不住道:“你说话啊。” 徐江山没回答,目光扫向客厅周围,确定这房子很干净后,幽幽的转回来,直勾勾的看向张贺:“……” 张贺僵了下,见他一语不发的想着自己,汗毛不寒而栗。他面色微微一变,迎向徐江山的视线,“我说过了,我说的那些,你要是做不到就滚蛋。” 徐江山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张贺谈一下。 徐江山酝酿了下,开口缓缓地讲道:“这房子哪里脏了吗?” 张贺眸子一眯,扫了眼他手上的苹果,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用了厨房。我说过,没经我的同意房子里的东西不准乱动。还有,不许在屋子里吃东西。” 徐江山把嘴里的果肉吞下,“连自己房间也不能吃吗?”他算看出来,这张贺有些洁癖,屋子里有一点味道,或是脏东西,脸就拉的老长,真白瞎了那张脸了。 张贺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徐江山敛了敛容,平静的说道:“我是个病人,医生开了药,每天都要熬着喝。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事先没能和你声明,真的很抱歉。还请你忍耐一段时间吧,找到房子我会搬出去的。”他说完没等张贺反应过来,就关上了门。 17.洁癖少爷007 张贺面色一沉,盯着那扇房门,抬起手准备擂门,可手即将碰到门板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定深呼了两口气,嗤了一声,面色阴晴不定的折回自己房间。 徐江山倒是没说假话,他今儿一整天都在学校周围问房子。 大学周围好点的房子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剩下的要么小,要么光线不好,要么没卫生间、没厨房、没热水器,简而言之,就是都不尽如人意。 倒是在这个小区,有一户人家要搬房子,在小区门口贴了招租广告。徐江山去看过房子,和张贺这个屋子的构造一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只是,那屋子的环境真不怎么样。 墙壁上有各种不明物体涂鸦的痕迹,厨房卫浴犄角旮旯都有疑似沉积多年的黑色污渍,大厅里堆积着许多纸箱和若干品牌的瓶瓶罐罐,灰都不知道积了有多久了,边边角角都很脏。实在没办法和张贺这个墙面雪白、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屋子去比较。 那屋子虽然不是特差,可有了对比,徐江山就觉得那屋子有些惨不忍睹。 徐江山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暂住这里,再找好一点的屋子。 徐江山关了门之后,还有些心虚,等了一会儿之后,见张贺没找自己,耸了耸肩,心想下回要是还煎熬,还是和张贺知会一声好了。 既然住这里,两人能和睦相处是最好不过了。 徐江山第二天醒来,抓起一看手机,已经是八点一刻了。徐江山呆了一下,立时清醒过来,赶紧下床,刷牙洗脸。 今天他要去学校报到了! 因为不知道课程表,徐江山也不知道该带哪些书,随便舀了本书,就出发去学校了。 从大门进去之后,徐江山就熟门熟路的往经管系那边大楼走去。他以前也是经管系的,只不过他学的专业是金融,看何嘉文的课本,便知道他学是工商管理。 虽然两人专业不对口,不过倒是有许多课程是一样的。 徐江山按照记忆中的工商管理专业班走去,可班上没人,显然没有专业课。门没锁,徐江山走进班级,在门边看到课程表。看了今天的课程,这个时间,有公共课。他只好抱着书本,循着记忆中那个课程的大教室走去。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没几个人在外面溜号,徐江山的身影就显得特别突兀。当看到那个大教室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讲台上口若悬河的教师,因为他的进入,停下了讲课的声音,转过头定定的看向他。 徐江山步子一顿,回眸迎向那个授课教师,两人就那么诡异的在几百人的视线下对视了几秒。 随后,那年轻的男老师轻咳了两声,道:“同学,你不进来吗?” 徐江山偏过头,看到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时,面色一红,“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他尴尬的低下头,用余光眼睛扫向教室,在众多学生中,发现了两个空位置,赶忙走了过去。 两个空位子之间坐着个人,那个人一直趴着,在徐江山越过人群走到他身边时,缓缓地抬起了头,徐江山看到那张略微熟悉的人时,只觉得周围空气都顿了下。 徐江山默默的坐了下来,这时,授课老师也恢复讲课了。 徐江山侧过头,看那个圆润的小胖子没精打采的,见了自己也不打招呼,便用手肘推了推他。 程遥侧头去看他,徐江山便掬起一张笑脸。可小胖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视线。 徐江山看他情绪很低落,不免有些奇怪。 他很想发问,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授课老师,周围的同学都很安静,是以他忍着没问。 他脱离学校已经多年,现在重回教室,看讲台上的教室都觉得有些新奇。 很快,一节课完毕,其他学生拥着出了教室。 徐江山抓起自己的书,回头见小胖子还死气沉沉的趴在桌上,摇了摇他的手,“喂,你不走吗?” 程遥抬了抬眼皮,抱起自己的书,站了起来。 徐江山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这小胖子是他目前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熟人,见他和几天前看到的健气模样反差过大,就随口问了一句。 闻言,程遥钝钝的看向徐江山,眼眶开始泛红,嘴皮动了动,声音略带哽咽道:“我被甩了啦……”随着话音落下,他一把上前抱住徐江山,头埋进他的肩窝里,开始抽泣起来。 徐江山:“……” 周围没走开的同学,看到他们两人,眼神里都多了些徐江山没看懂的东西。 徐江山只觉得如芒刺背,轻轻的拍了拍小胖子的背,压低声音道:“好了,先别哭。我们先去上课,晚点再说,好不好?” 程遥又靠了会儿,才放开徐江山,抬起头来时眼睛有些红肿。 早上的课程结束之后,徐江山拖着没精神气的程遥去了食堂。看程遥那副失恋脸的死相,徐江山也不指望他去打饭,徐江山没饭卡,从程遥那里接过饭卡之后,就排队去买菜。 等打完饭菜回来,看到程遥还是那副死相,他犹疑片刻,出声问道:“那个,之前你和你家那个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分手了呢?” 程遥嘴唇颤了颤,把盘子放在自己面前,舀着饭菜就往嘴里送。 徐江山看到架势,不由问道:“你不是要减肥吗?” 程遥泄愤似的把整个嘴巴塞满,用力的咀嚼道:“他嫌弃伙,说我胖,说我娘娘腔,还说我是头猪,还是蠢猪……太过分了,在一起的时候说人家肉肉的很可爱。……我恨死他了,居然敢嘲笑我,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他不要我,我干嘛还减肥啊。”他到后来声音完全拔长了,周围有人转过来看向他们。 徐江山脸颊轻轻的抽搐了下,尴尬的低下头,期望其他人没有看到自己。 徐江山从谈过恋爱,从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开始,只喜欢过林浩。 那是一场耗时巨长的暗恋,长到徐江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人的。 虽然没正经谈过,可是那种失恋的感觉却是切身体会过了。 当于哲峰和林浩两人亲密无间的牵着手,告诉他,他们是恋人时,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伤心,难过,绝望,仿佛这世界所谓的阴暗都笼罩着他。从知道他们在一起,到中流弹身亡的那段时间,他活的就像是行尸走肉。 徐江山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酸溜溜的,吃进嘴里的饭,都跟兑了酸水似的,跟着变了味。抬眸看坐在对面边狼吞虎咽边掉金豆子的程遥,徐江山竟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不过看到他一大口一大口的把饭菜舀嘴里去,把嘴巴塞得满满的都变了形,不禁劝道:“你慢点吃,吃太快会消化不良的,对身体不好的。”他其实更想说,吃得太快,更容易发胖。不过怕打击到程遥,也就没说了。 程遥抬起头,鼓着嘴,木木的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徐江山讪笑一声,心想让他趁此注意体形的,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人们常说,失恋的人,通常都是化悲愤为食欲,先让他冷静冷静也好。等这段日子过去之后,再劝他减肥也好。 徐江山刚送了口汤到嘴里,身边的椅子被人搬开,接着一个人重重的坐了下来。 徐江山诧异的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身材健硕,五官英俊的大男孩坐在自己身边。那人坐下后,目光就直直的落在对面坐着的程遥身上,紧接着,他就听到身边那人压低声音,磨牙道:“死胖子,你是不是脑神经有问题,干嘛写那些东西?” 程遥面颊上的肉抖了抖,他睁圆了眼,回道:“对,就是我写的,我高兴,你是要怎样? 徐江山还没弄清楚情况,就看到身边那人倏然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程遥,你有种。本来我还觉得对不起你,现在完全没有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恬不知耻的求我原谅你。你,把钥匙换给我。” 徐江山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个人估计就是程遥口中那个部位很大的那位了。这人身高长相都是上乘,怎么看都算是在学校里排的上号的人物,怎么会和小胖子凑在一起了? 对面的程遥,听完那人的话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重重的甩到那人身上,“还给你。严海城,你给记着,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信不信我让你断子绝孙。 严海城面色一沉,见周围有人围观,忍了忍,捡起落在地上的钥匙,冷冷的说道:“不可理喻!” 程遥肉肉的手,紧握成拳,半响,哭道:“贱人,去死吧,老子才不要见到你,老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徐江山面色赧然,起身拉着程遥的手,就往外走。 除了食堂之后,徐江山回忆了下,便带着程遥去往经管系大楼后一个绿化地带。 周围都是数木,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这里没几个人。徐江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坐在了地上,不住的喘气。他这副身体,就是太弱了,走路一快,就开始喘,久了就会觉得四肢无力。 徐江山缓了一会儿后,见程遥还在那抽噎,想起方才他和那个叫严海城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由得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看他挺生气的。” 程遥擦了擦脸,一屁股坐下,“也没什么。只不过用记号笔在他所有的内裤上都写了字,搞不好他现在就穿着呢。” 徐江山微顿,迟疑道:“你写了什么字?” “很多啊,比如贱人、木有小JJ、没屁眼、早泄、阳痿等等。” 徐江山:“……”好有才,这招有够……阴损的,又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那一整天,程遥情绪都很低落,徐江山看他刚失恋,又哭的双目红肿,不放心他一个人,就只好陪着他,偶尔安慰他几句。 第二天,徐江山到班上,小胖子就垮着脸做到他身边,道:“嘉文,我今天早过秤,比昨天重了一公斤了,好郁闷啊。” 徐江山想起他昨天从包里不停的掏出东西咀嚼的状态,不由在心底回道,那么吃不胖才怪。 18.洁癖少爷008 徐江山瞧小胖子为身材捉急,没有像昨日那样不停的念叨着严海城,这让他稍稍放下了心。他和小胖子不仅是一个专业的,就连选修的课程都是一样的,可见何嘉文和程遥的关系可真称得上是亲密了。 徐江山看程遥举手投足间有些娘,不过却有一张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嘴,简而言之,就是毒舌。 他们两人还是同桌,上课期间,程遥大半时间都是伏在桌子上,有时候出神的看着窗外。 基础课程徐江山倒是不怕,就是何嘉文所学的专业和选修的课程,和他以前学过的不同。所以他在上课的时候,格外认真的听课和做笔记。 时间悄悄在指缝间溜走,下课之后,徐江山看着书本上的笔记,感觉特别满足。 以前是学生的时候,偷懒耍滑,总觉得上课是特别苦逼的事。进了社会之后,常常发觉学到的东西不够用,那时便开始后悔当初上学时的不努力,为那所谓自由,而耗费了大把青春。 下课之后,程遥抬了抬眼皮,伸了个懒腰,嘟囔道:“好饿哦,感觉肚子都小了。” 徐江山看着他挺了挺他那圆滚滚的肚腩,眼皮抽搐了起来,那个肚子哪里小了,到底哪里小了! 程遥摸摸肚子,催促道:“嘉文,快点啊,咱们去外面吃吧,食堂还好排队,太麻烦了。我想吃香辣虾,想一下都流口水了,不行了,我一个人要吃一锅。” 徐江山:“你不怕又重了?” 程遥两手放在胸前,特别少女的对着手指,蹙眉道:“不管了啦,先吃嘛,晚上我不吃不就可以了。” 徐江山扶额,同意和小胖子一起去外面吃饭。 他们一起走出教室,原本在班级门口的几个男生见到他们出来,连忙几步避开,仿佛他们是病原体一般,让人惧怕。 徐江山越过他们,走没几步,就听到几个男生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哄然大笑起来。 徐江山步子顿了下,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娘娘腔,同性恋之类的字眼,便大概知道他们这是在议论自己和程遥。 在这些人眼中,他们这些喜欢同性的人,便是异类。 虽然他刻意不去注意,可是也看的出来,他和程遥在班级里是被孤立着的。程遥在这方面也不知道该说迟钝呢,还是豁达,和独行侠般,我自妖孽不惧人言,一点都不受周围人的影响。 他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吃完饭后,程遥摸着肚子,道:“终于活过来了。真好吃,下回咱还来,好吧,嘉文。” 徐江山看着他跟前堆积成小山似的虾壳,扯了扯嘴皮:“这个虽然好吃,但是挺油腻的,还是少吃些吧。” “说的也是呢。”程遥煞有介事的说着,随即垮着脸又愁眉苦脸的说道:“真的好烦,为什么你怎么吃都不胖啊,好讨厌啊,喝减肥茶都没用。” 徐江山暗忖,照他这种吃法,想减肥,真的挺困难的。说实话,徐江山都有点为他捉急,怎么能这么没有自制力呢。 吃了饭后,徐江山不打算回去,准备去图书馆看书。 不过看小胖子摊在椅子上不想起的样子,心想,饭后散步有助于消化,如果每次吃完饭后,让他多走动走动,就算减不下来,起码能控制体型,不至于更胖吧。 这小胖子怎么说都是自己两世里唯一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了,既然他吃东西没节制,那他只好出马,帮帮他了。 说干就干,结完帐后,徐江山不由分说的拖走小胖子,带着他到校园里漫步。 于是,从那天起,有人便常常看到一胖一瘦两个男生饭后散步的场景,通常情况下,都是瘦的那个拖着胖的那个走。 在学校逛了近一个小时,徐江山也累得快要虚脱了,到了图书馆之后,他就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图书馆没剩下几个人了。 徐江山一看时间,赶忙摇醒趴在身边的程遥道:“要上课啦,赶紧走。” 还好他们赶的及时,到教室时,钟声还没响,可是他们却找不到位置坐了。 教室里人很多,一眼看去,着实有些壮观。倒是有几个空位置,但都是别的同学帮朋友抢占的。 徐江山看着挤得满满的教室,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多人?” “这节是国贸课,新教授是个型男啊,人家和你说过了呀。” 徐江山眨了眨眼,回忆了下,好像确有其事。“可是,就算是受欢迎,选修这个课程的人数也不会超过教室的坐位吧。”为什么他看到好多人直接搬了凳子,在讲台边上坐着。 程遥耸了耸肩:“本来是没有,可是好多没选这门课的人都跑过来听课,就变成这样了。咱们也去搬凳子,坐近点看得清楚。” 徐江山斜眼看他,这货真是刚失恋吗? 两人最后搬了条椅子进来,坐下之后,徐江山回头了眼拥挤的教堂,倒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位新来的教授究竟长什么样,会这么有魅力。 徐江山正想着,就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走了进来,他眉头一挑,想不到张贺也选修了这门课。 张贺环顾一周,显然也找不到位置,可这时候,有个女生扬声道:“张贺,这里有位置。” 徐江山循着声音看过去,过来女生旁边有个空位置。 张贺踟蹰了会儿,就信步走了过去。 徐江山坐的远,没听清楚她们说什么,不过张贺坐下来没多久,就沉着脸,看表情应该挺郁闷的。 他前后左右都是女生,显然那些女生因为身边坐着这么个大帅哥,正各种激动呢。 徐江山没猜错,张贺现在是特别郁闷。 周围几个女生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左右两边的女生,是同班同学,他不好说什么。可是这两女生,为什么动不动就花枝乱颤的靠过来。后面那女生,喷了劣质香水,带着嗲音,不停的和他周围的女生说话,笑声一波一波的,让他特别火大。更夸张的是坐他前面的女生,似乎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便不停的甩着她的马尾辫,甩的张贺头都要跟着晕了。头发本来就不柔顺,枯黄开叉还油腻,就这样的,她还敢甩,真不如剪了的好。 女生们,你们的矜持呢? 没多久,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传说中的国贸新教授也随着铃声,慢慢的走进了教室。随着那人踏步进来,教室里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徐江山抬眸看去,正待研究,可当看清那人后,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程遥看他突然站了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嘉文,你怎么了?” 时间仿佛突然之间定格了一般。 徐江山定定的看着讲台上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有些痴了。 教室突然之间变得安静,新来的教授环顾一周,最后看到突兀的站在前台旁的徐江山,也有些疑惑,看了两眼后,又觉得有些眼熟。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不想多做追究,只扬声道:“同学,你是有问题要问吗?还是想站着听课吗?” 徐江山听着那悦耳的声音,傻傻的咧了咧嘴,随后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有话想和你说。” “喔?说什么?” “我想说,老师你……特别帅。还有……我喜欢你!”林浩,这是我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话,现在终于说出口了。 班上的人,听到徐江山的告白,都唏嘘起来,一时间整个教室又闹哄哄的。 站在讲台前的林浩,乍一听到这个告白,加之整个班级的学生哄闹,倏然间,脸也红了起来。 没多久,他就镇定下来,敛了敛容,道:“大家安静点。” 周围起哄的学生渐渐安静下来,随即,林浩转向徐江山,勉强扯了抹笑容道:“同学,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已经有爱人了。你坐下吧。” 19.洁癖少爷009 徐江山知道林浩口中的爱人是谁,亲眼看着他温柔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觉得挺心酸。 他到死都觉得那是一个遗憾。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自己的感情,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他是徐江山的话,只怕永远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林浩面前,告诉他,自己爱他。 他就是个胆小鬼,越是在乎,越是怯懦。 现在,他以何嘉文的身份坦然的说出了埋在心底里的话讲出来了,反而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坐在他旁边的程遥,瞠目结舌的看着徐江山,待他坐下之后,竖起他肥圆的手指,压低声道:“嘉文,你好帅啊!” 徐江山瞬也不瞬的看着讲台上的林浩,嘴角微微勾起。 林浩什么时候回母校当讲师的,他居然不知道。 不过,那时候徐江山刚得知林浩和于哲峰交往并同居的事,让他一度不敢也不想和他们两有交集。不过倒是听说林浩把原来单位的工作辞了,想不到他竟然当上母校的讲师了。 林浩的五官算不上很精致,但凑在一块,却特别耐看。身材算不得健硕,但人高挑,配上他那恬淡的气质以及富有磁性的嗓音,整堂课听下来,真算的上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大学教授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林浩年纪轻轻的,比现在的学生大不了几岁,有些阳光,像是邻家男孩的感觉。他形象摆在那里,自然而然收到许多女生的追捧。他接过国贸课程,不过才上了几节课,就招来了这么多的人围观。受欢迎程度,可比当年在校期间好的太多了。 在徐江山表白之后,张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徐江山身上,见徐江山的目光一直落在讲师身上。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这堂课特别漫长,就连周围的女生,每讲一句话,都觉得生厌。 下了课后,林浩收拾好教案之后,才刚走出去,便被人喊住。 林浩转过头,便看到之前公然对他表白的大男生,微微笑了下,看着跟前面色苍白的徐江山道:“同学,又是你?还有事吗?” 徐江山凝视着林浩,半响,道:“林老师,刚才我还有句话没说完。虽然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希望你和你爱人,能幸福,一辈子在一起……”这是他的真心话,无论多久多远,林浩和于哲峰都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闻言,林浩眼里流露出一抹伤痛,却很快就掩饰过去,他微微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他说着,含笑离去。 徐江山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眼眸垂下,无声的笑了下。 程遥凑上前,扯了扯徐江山的衣角,低声道:“嘉文,你刚才不是来真的吧,难道真喜欢上林老师?” 徐江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喜欢又能怎样,他又不喜欢我。所以……我决定了,以后换一个人喜欢。” “对啊,不喜欢死缠烂打也没用,还不如喜欢别人呢。”程遥赞同的点点头,转过头就看到张贺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吓了一跳,道:“作死哦,张贺,你干嘛躲在人家背后听人家讲话。” 徐江山偏过头看到张贺,两人无言的对视了一眼。张贺没说话,淡然的越过他们,走开了。 程遥撇撇嘴,“他真的没病吧,莫名其妙,路那么宽不走,偏偏凑到咱们这里来。我怎么觉得……有猫腻啊。”他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啊!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徐江山被他一惊一乍弄得都有些神经错乱,见他神秘兮兮的看着自己,就顺着他的话,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你刚才不是和林老师告白吗,张贺却跑过来,你说……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徐江山:“你想多了。他是直男。” “直男怎么了,以前严海城不也是个直男,不照样被我拿下。哼,直男就是矫情。” 徐江山侧目,有些讶异:“你掰弯他的?” “嗯呐。他一开始也不喜欢我了啦,不过我天天缠着他,后来,他就和我在一起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通常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呗。” 徐江山:“……”你确定你们是在交往吗? 徐江山莞尔笑了笑,不过听程遥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刚才张贺的行为太反常了。 不过,他晚上回去之后,基本上和张贺没有什么交集。 这两天相处下来,徐江山就看出一点,张贺这人特爱干净,房间卫生间厨房,垃圾袋里不管有没有垃圾,每天必倒。他早晚都要洗澡,以及打扫卫生。张贺乍一看像是公子哥,可是却能把自己的空间保持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徐江山因为熬药,弄得整个屋子都有草药味。他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张贺却没再找过他。 对于目前的生活,徐江山还是挺满意的,挺充实的。 不过熬药是个耐性活,徐江山也不敢马虎,每天都亲自熬,时间大多都是在傍晚。 这天,徐江山和程遥吃完晚饭回去之后,打开门,就有个小鬼蹿了过来,“哥……” 徐江山看着眼前的何小弟,再看一眼坐在饭桌前的张翔,笑道:“小弟,今天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吗?” 何嘉业瘪了瘪嘴,“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啊,我想见大哥,就过来了。” 徐江山摸了摸他的头,回头对伏在桌前张翔道:“小翔,写作业呢?” “嗯……” 徐江山看看他们,道:“你们晚饭吃了没有?” 何嘉业:“吃了。” 张翔:“没有。” 徐江山挑眉,看向两个小鬼:“吃了还是没吃……” 何嘉业飞了个眼刀子给张翔,回头冲着自己大哥笑道:“吃了。” 徐江山很是怀疑的看了眼何嘉业,回头对张翔说:“小翔,没吃的话,我带你们去外面吃吧。” 张翔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用了。我等哥哥回来。” 徐江山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把药拿去煎了,你们写作业吧。” 徐江山里外转了一圈,之后看两个小家伙在桌前研究题目,他闲来无事,索性就舀了本小说,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没多久,张贺就回来了。 徐江山正在看金庸小说,看到诸如“段郎”“梦郎”那股文艺风称呼,牙疼的很,随即抬眸看到张贺,想到如果主角姓姓的话,就得叫“张郎”了。 徐江山眉眼一眯,冲着刚进门的张贺喊道:“蟑螂。”他喊完之后,自己一个憋起来闷笑。 张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向张翔。 张翔站了起来,喊道:“哥哥。” 张贺面无表情点点头。 20.洁癖少爷010 张贺皱了皱鼻子,扫了厨房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房了。 结果,徐江山憋闷了半天,也没见其他人反应过来,觉得无趣,便就转身去厨房看他熬的药了。 原本埋头做作业的何嘉业突然踢了张翔一脚,道:“你刚才听到我哥说什么了吗?” 张翔抬眸,木木的说道:“好像叫我哥哥了。” 何嘉业面色有些沉,他狐疑的看向厨房,随后目光转到徐江山正在看的那本武侠小说,书本是翻开着的,何嘉业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书上段誉的某个妹子,柔声叫唤他“段郎”时,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张翔看他在发呆,不由道:“业业,你在想什么?” 何嘉业回过神,口气不太友善的说道:“没什么,好了,回家了,不要做了。” 张翔木然:“啊?哦。” 徐江山一出来,就看到两个小孩已经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去了。他有些讶异:“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何嘉业笑道:“嗯,妈咪让我早点回去,哥,我走了。” 徐江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行,你们路上小心。” 何嘉业点头:“嗯。” 张翔背好书包,轻手轻脚的走到张贺房门前,敲了敲门,道:“哥哥,我回家了。” 没多久,张贺打开门,抬手拍了拍张翔的头,“路上小心。” 张翔扬起头,冲他哥咧嘴笑道:“嗯。” 徐江山看着他们兄弟相处的模式,觉得很好玩,等两个小孩走了之后,回头就见张贺阴郁的看着自己。 “那个……晚上好,吃了没啊?”徐江山皱了皱鼻子,满屋子都是草药味,他见张贺面色不善,以为他不喜欢这味道,不由讪讪道:“那个……我煎完药后,会里里外外喷上空气清新剂的。” 张贺斩钉截铁道:“不用。” 徐江山:“喔。” 两人僵持了两三秒后,徐江山觉得这空气压强很大,有些压抑。他默默的转身,想去厨房的时候,身后的张贺突然幽幽的问了一句:“你喜欢林老师?” 徐江山倏然转身,他猜不出张贺的想法。不过,此刻想来,小胖子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这何嘉文喜欢张贺在先,虽然张贺是个直男,知道何嘉文喜欢他后,表面上可能很嫌弃,可是被人喜欢上,多少还是有些暗爽的吧,他公然在课堂上对林浩表白,难道真的让他不高兴了?还是说,张贺是在试探他,或许张贺不堪忍受何嘉文的喜欢,现在他转移了目标,张贺信以为真,正暗爽呢也不一定。 徐江山思忖了好一会儿,觉得点头认同比较好。因为不管怎么看,张贺也不像会因为何嘉文的喜欢上别人而吃醋的人。他本来就不喜欢张贺,说喜欢上别人,从此划清和张贺的关系是最好不过了。 在徐江山思量的这段时间,张贺已经转身回房,关上了房门。 徐江山抬眸,见张贺已经不在了,一句话憋在嘴里,有些郁结。 这厢,小区外的街道上,张翔紧紧的跟着何嘉业的步伐,走到红绿灯前。绿灯亮起时,张翔很自然的牵住了何嘉业的手,挨着他走,过了红绿灯后,又自觉地把手收了回去。 何嘉业什么也没说,只是步伐极快的走向公交站台。 张翔跟在他屁股后面,摸了摸肚子,几步走上前,轻轻的拉了拉何嘉业的衣袖,低声嗫嚅道:“业业……饿了。” 何嘉业回过头,有些气恼道:“饿了你不会自己买东西吃啊。” 张翔有些幽怨的低下头,道:“你说过请我吃肯德基的。” 何嘉业抽了口气,顿了顿,闷声道:“这里又没有肯德基,回去再说。” 张翔低下头,“喔。” 两人赶上回家去的最后一班公交,到了小区外的街道,何嘉业熟门熟路的带了张翔去了KFC。 点了一堆东西之后,张翔就安静的吃了起来,何嘉业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张翔看他心情不好的样子,不由开口道:“业业,你怎么了?” 何嘉业抬眸看了眼张翔,沉默着不说话。张翔得不到回答,只好垂着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何嘉业闷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我哥还是喜欢你哥哥……” 张翔听了这话之后,坐直了身体,把手上的汉堡放下。他看何嘉业垂头丧气的模样,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何嘉业沉默良久,突然道:“我知道我大哥喊你哥哥什么。” 张翔嘴里含着肉块,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他。 何嘉业默了两三秒,闷声道:“虽然张贺人很讨厌,可是哥哥那么喜欢他,我不能坐视不管,我得帮他。” 张翔不知道他心里盘算什么,不过小声了说了句:“业业,我帮你……” 何嘉业眉头微皱,点点头道:“好。你做内应。” 周五,徐江山接到何小弟打来的电话,说是便宜爸爸和后妈一起出差了,让徐江山回家陪自己。 徐江山想婉言拒绝的,何小弟却软软的说道:“大哥,你要是不回来,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嘉企呢,他周末不在家吗?” “二哥啊……他要去姑姑了。” 姑姑?徐江山没听过,他左右想了下,道:“要不你过来吧。” “啊?好啊。”何嘉业欣然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张翔在他背后,低声道:“嘉企哥在家啊。” “我骗他的。大哥让我周末去那边,我就不用劝二哥去姑姑家了。” 张翔盯着他看了几秒之后,幽幽的说道:“我哥哥周末要回来的。” 何嘉业顿了下,有些懊恼的拍了下额头:“我忘了。” 张翔咬着下唇,“那怎么办?那个计划……还要做吗?” 何嘉业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做,一定要做。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 “嗯,好了。”张翔点点头,末了,他挣扎了下道:“业业,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你还有别的办法?” 张翔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你不告诉嘉企哥吗?” 何嘉业摇头,“二哥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能告诉他。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无论如何编个借口,让你哥别回来。” 张翔低下头:“喔,我知道了……” 何嘉业扫了他一眼,郑重道:“你不许回去通风报信,想都别想。” 张翔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傍晚,张贺正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何嘉业和张翔两人都来了。 张贺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自家弟弟站在门口,便道:“怎么又来了。” 张翔踟蹰了下,把自己编的粗略借口讲了出来:“哥哥,今天不要回去了,家里……停水了,还停电了。” 张贺抬眸看了眼一旁的何嘉业,明显不信,“是吗?我打个电话回家。” 张翔抓了抓头,看他真的在拨号了,忙一把抱住他道:“我想和哥哥一起睡。” 张贺眉头蹙起,道:“放开。” 徐江山打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何嘉业见到徐江山,几步上前,把他手里的书本接过,唤道:“哥。” “嗯,你来啦。”徐江山冲何小弟笑笑,拍着他的肩道:“走,先回房。” “嗯。”何嘉业漾起笑意,跟着徐江山进了房间。 进了徐江山的房间之后,何嘉业看着略显凌乱的床,和随意摆放的书,有些怪异的看向自家大哥。 徐江山见何小弟神色讶异,忙道,“早上迟到了,忘了整理,才这样的。” 何嘉业上前一把抱住他道:“大哥最爱干净了。” 徐江山僵直着身体,讪笑几声,这时徐江山的电话响起来。 何嘉业瞟了眼,看到来电显示上“美人二弟”这个名称时,愣了愣,随即就听到自家大哥说道:“嘉企,有事吗?” 电话那头,何嘉企道:“我刚到家,看到嘉业留言说去你那边了。” “嗯,他这两天都会在我这里。” “哦,我知道了……” 他们简单了聊了下,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何嘉业有些战战兢兢,见徐江山没问起他二哥去姑姑家这事,不由舒了口气。 两人聊了会儿后,徐江山看到饭点了,便把药材整理好,放在锅里,开了小火慢熬,就带着何小弟出门去吃晚饭了。 回去的路上,何小弟言说渴了,徐江山还特意去逛了趟超市,买了些饮料和水果。 回去后,张贺他们好像已经出去了。徐江山看药熬的差不多了,就把药倒出来凉着。何嘉业跟着进了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出来,倒了两杯饮料,自己先喝了一口,随手将另一杯递给徐江山。 徐江山摇头道:“我不喝了。” 何嘉业忙道:“先放着,等你喝完药之后,再喝这个就没那么苦了。” 徐江山抬抬眉,结果杯子,随饮了几口,道:“这里很无聊的,也没电脑可玩,你一会儿要看书还是做作业?” 何嘉业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有些紧张道:“我都可以啊。” 21.春梦无痕001 徐江山道:“那我就不管你了。” 何嘉业抿着嘴,走上前从背后揽住徐江山,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道:“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徐江山挑眉,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打趣道:“怎么一下子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 何嘉业轻笑了下,眼神有些闪烁,“哪里有,我这是关心你。” 徐江山洒笑起来,他没注意到何小弟异样的神色,不过何嘉业的话,却让他觉得很窝心。不可否认,他真的很喜爱这个小弟。 徐江山舒了口气,靠在床前,翻了会儿书,觉得有些困倦,看看时间,还没走几分钟。 何嘉业一直密切的注意徐江山的举动,见他看手表,忙道:“哥,药该凉了,我端进来给你喝吧。” 徐江山点头:“嗯,谢了。” 那药已经凉了差不多了,徐江山这几天连着喝这种汤药,每次都会加一块冰糖进去,但是那味道进到嘴里,还是有够呛的。徐江山苦大仇深的喝完药,又将何嘉业给的那杯饮料喝的见底了,还是觉得一嘴都是中药味。 何嘉业盯着他喝完药和饮料后,便收起了杯子和碗,送到厨房洗了起来。 徐江山也乐得清闲,打了个哈欠,坐回床上,抱起小说看起来,书才翻了两页,他就靠在床上睡了过去。 何嘉业回到房里,看到靠着床头睡过去的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注视着自家大哥脸上的轮廓,轻轻的笑了下,他俯身替他脱了鞋子和外套,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扶正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末了,何嘉业从徐江山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一把钥匙,不动深色的走到门边,用钥匙连续试着反锁了几次后,面色沉重的将钥匙收进口袋。随即,他又扫了一眼房间,目光落在那扇连接阳台的门。 徐江山根本没有这扇门的钥匙,平日里都不需上锁,只要插上插销就好。 何嘉业也知道这门没钥匙,他打开门,走到小阳台上,四处张望了下,末了看到张贺屋子那头搁着一个粗大的金属棍子。他也认不出那是什么,不过那棍子刚好可以穿过门把,固定在门框和墙壁上,门就被卡住推不开了。 何嘉业扬眉,想了下,将棍子取下,放在了门边。回屋子里收拾了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拿了课本到客厅里写作业。 没多久,房门开了,张家两兄弟回来了。 何嘉业绷着脸,看了眼他们两人一眼,随后叫住张翔:“张翔,我们一起做作业吧。” 张翔偷瞄了眼徐江山的房门,点了点头,道:“好啊。” 张贺没理会他们,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张翔跟着进屋,随后抱起自己的书包又出来了。 张翔和何嘉文两人一本正经的坐着写字,没多久,何嘉业递了张纸条给张翔,上面写着:“我哥睡了,你现在去问你哥哥要不要喝饮料?” 张翔看了之后,很认真的在纸条上回道:“好。” 何嘉业想了下,压低声音道:“等下。”话音落下后,他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拿了个杯子出来。 他挑出了一瓶橙汁,拧开盖子,往杯子里倒了小半杯橙汁,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封口袋。里头有两粒药片,何嘉业面色沉静的将药片丢进杯中,轻轻的摇匀,直到药片融于饮料,肉眼看不之后,他才又取过橙汁,将橙汁倒满杯子。 他左右看了下,确定没有破绽之后,便把杯子递给张翔:“你送进去。” 张翔站起来,凝重的接过杯子,随后慢步走到张贺房门口,敲了敲门,就拧开门走了进去。 张贺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看到张翔进来,语气淡淡的道:“怎么了?” 张翔端着杯子,走上前低声道:“哥哥,你……喝不喝橙汁?” 张贺回头,扫了眼杯口的果粒,眉头轻轻皱起。 张翔跟着瞟了眼杯口,又见自家大哥皱眉,忙道:“这个是刚刚倒的,干净的。”张贺心虚的站在原地,他心情很复杂,有些忐忑,又有些焦急。 张贺犹豫的几秒里,让张翔很是煎熬。还好,张贺适时开口道:“放下吧。” 张翔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还好没把果汁溅出来,他将杯子放下后,转身正要出门,张贺又道:“等等。” 张翔身子一顿,神经紧绷的转过身去,不敢直视张贺。 张贺没看他,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了iPad递给他,“拿去玩。” 张翔垂着头,接过来低声道:“谢谢哥哥。” 张翔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感觉背上都冒出冷汗了。何嘉业从他出来之后,目光就紧锁着他,待张翔坐下后,又写了纸条给他:“怎么样了,你哥喝了没有?” 张翔看了眼张贺的房门,摇了摇头,就纸上回道:“还没有喝。” 何嘉业看到回复,眉头皱起,沉着气。 过了十分钟左右,何嘉业低声催促张翔道:“你进去看看你哥喝了没有。” 张翔面色复杂的站了起来,走到张贺的房间门口,推开门,不敢进去。 张贺还在玩游戏,杯子里的饮料已经喝了大半杯了。他觉得口渴,还有些燥热,衬衣的扣子都解了两颗了。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张翔站在门口,便有些不耐道:“又怎么了?” 张翔忙摇着头,“我没事。”他缩回脑袋,带上门,折了回去 何嘉业急道:“喝了?” 张翔沉沉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安的抓住何嘉业的手,“业业,我怕……” 何嘉业面色一沉,眯起眼斜睨着他,“你是不是男人,要不要这么孬。你哥喝都喝了,不做也得做。现在照计划行事,你不许反悔,等你哥和我哥在一起了,我以后就全听你的。” 张翔挣扎了下,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全听你的。” 何嘉业点了点头,伏在张翔耳边耳语起来。 两人分开后,何嘉业凝重的站起来,走到徐江山的房间,假意的叫道:“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哥?” 张翔站在门口看一会儿,见到何嘉业歪着脑袋对他做口型。他抓了抓头发,转身折到张贺房里,换上一副焦急的表情道:“哥哥,你快去看看嘉文哥,他好像发病了……睡过去,喊都喊不醒……” 张贺身上有些发热,听到这话,烦躁的捶了捶桌面,随后汲着拖鞋跟着张翔去了何嘉文的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张贺先扫了一眼房间,屋子看着还算整齐,但看屋子摆设,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何嘉业半跪在床沿,语带哭腔的说着:“哥……你不要吓我啊,醒醒啊,快醒来啊。” 张贺看到这架势,拧着眉头走上前,竖起食指往徐江山的鼻下探了探,感觉到还有鼻息之后,满是不屑的说道:“他还没死。”他说着,抬起手做扇子状,在脸颊边上扇了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特别热。 何嘉业一直背对着张贺,这会儿察觉张翔已经到了外面阳台了,便假意擦了擦眼角,站起来道:“张贺,你帮我看着大哥,我打电话给医院。” 张贺看了眼床上的人,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见何嘉业走了出去,门带上之后,有些动静,随后阳台上那扇门也听到奇怪的声音。 张贺抬了抬眉,走到床边,盯着何嘉文那张脸看了半响,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道:“喂,何嘉文,你醒醒。” 徐江山正在好眠,感觉到有人拍自己,便抬起手挥了挥,嘟囔了一句,侧过身,继续熟睡。 张贺眯起眼,冷嗤一声,阴郁的扫了眼徐江山,大步的走到门口。他拧了拧门把,却发现门打不开了,连续试了几次,门怎么也打不开,显然是被反锁了。随后他幽幽的看向通往阳台的那扇门,走过去试了试,确定那扇门也打不开后,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自己被算计了。 他前后想了想,眸子一眯,走到床前,“何嘉文,你搞什么,别装了,赶紧起来叫你弟弟把门开了!” 张贺本来就觉得很燥热,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之后,脾气就上来。他连续喊了几次之后,见徐江山都不醒,就直接拎住徐江山的领子,把人抓了起来,吼道:“何嘉文,你给我起来!” 他接连晃了好几下之后,徐江山才悠悠的睁开眼,一脸迷茫的说道:“吵死了,你干嘛啊……” 张贺一脸暴躁的看着他道:“你赶紧让你弟弟开门!”他觉得周围很热,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徐江山莫名其妙看着眼前的张贺,一头雾水的爬了起来,嘀咕道:“什么跟什么啊。”他说着,直接下床,鞋子都没穿就走到门边,拍着门板道:“嘉业,在不在啊。” 张翔和何嘉业两人惴惴不安的在客厅里端坐着,不敢吱声。 徐江山喊了会儿,也不见有人回答,回头冲张贺道:“不在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张贺热的又解了一颗扣子。 徐江山抬眸看了一眼他,扶着脑袋折回床上,“我很困啊,你哪来回哪去,我先睡了。” 张贺不停的用手扇着风,见徐江山就那么光着脚丫下地,又直接上了床,脸色都黑了。 张贺不死心,便又到门口,喊张翔名字,可是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回话。 他暴躁的在房间转来转去,越走他就觉得越燥热,他无法,最后只好选择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房间里很快陷入沉静,张贺抬眸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徐江山,不由道:“喂……你怎么都不说话。” 徐江山眼睛都没睁,懒懒的回道:“困啊……” 张贺又坐了会儿,只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回头看徐江山那架势,好像也不对劲。 他左右一想,忍不住道:“我们好像被下药了……” 徐江山困倦的不行,听到张贺嘀咕,忍不住道:“你别说话行不行啊,很吵啊。“ 张贺有些急了,走上前,道:“我说我们被下药了,你他妈听到没有?” 22.春梦无痕002 徐江山抓抓头发,恼火的坐了起来,“哎呀,听到了,你烦死了。” 张贺脸上渐渐泛起红晕,眼神早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他绷紧了神经,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起了某些生理反应。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不耐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很好,就是困,想睡觉啊。”徐江山抬起眼皮扫了眼张贺,瞧着他额头冒汗,脸颊发红,懒懒的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还冒汗?” 张贺觑见神态慵懒的徐江山,心间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只是很快就被他忽略了去。他僵硬的别过头去,轻轻的喘了口气,“我不知道……” 这会儿徐江山稍稍清醒过来,他斜眼看向张贺。 张贺这会儿衬衣的扣子解得只剩下一颗了,光裸的胸膛上冒着细密的薄汗,两颊泛红,呼吸略微急促,这模样怎么有一种他很兴奋的即视感?徐江山嘴角不由抽搐了下,问道:“我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了?比如春药什么的……”他说完,随即意识到他们现在是被锁在一个房间里,如果照张贺说的,都中招了,这么狗血的电视情节,是要闹哪样。 虽然他极不想承认这事是他家小弟整出来的,但左右一想,自喝了小弟给的饮料后,他就昏昏欲睡,现在都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呢。不过他还好,怎么看,都比张贺好那么一丁点。 徐江山扶着脑袋,见张贺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不由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小鬼哪里整来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他想不出这是何嘉业在恶作剧还是什么,可是张翔不是也在吗?那两小鬼是要怎样? 他瞅着张贺好像要兽化的模样,忍不住猜测起来。虽说张贺是个直男,压根就不喜欢自己,可是他中招了啊,搞不好会兽性大发,觊觎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个,徐江山屏住呼吸,戒备的看向张贺。 算一算,这可是他两辈子的贞操,怎么的也要失身给自己喜欢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张贺。 张贺只觉得一股奇异的空虚感席卷而来,他抿着唇,想要保持冷静,保持淡定。抬眸间瞧见何嘉文鼓着嘴看着自己,邪了门似的,竟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前去,抱住那具身为同性的身体。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眼前的人,是那么地具有吸引力。 他的身体渐渐被炙热的所包围,全身异常地燥热着,仿佛着火一般,只恨不得撕尽身上所有的衣服。 张贺拧紧眉头,控制着呼吸,勉强克制自己做出任何失常的举动。 徐江山头一次碰到这种阵仗,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挺怵的,真担心张贺会突然扑过来对自己大肆轻薄,光想一下,他就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转移一下张贺的注意力比较好,是以讪笑道:“那个……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现在的感受,那个你要是很难受,我把床让给你……你撸一下可能会好点。” 张贺的脸颊已经一片潮红,眼眸也没有了往常的清冽,反而如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般,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尽管他强制压着,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了,听了徐江山的话后,他有些恼羞,可他现下真的很迫切的想解决生理问题,他挣扎了下,终于点了点头:“好!” 这下轮到徐江山愣了,他刚才没话找话,只是礼貌的问一问,可张贺毫不客气的接受了,他反而有些舍不得让出自己的床了。徐江山有些郁结,不过在瞟见张贺裤子某处明显凸起的地方后,毫不犹豫的下了床,很大方的说道:“那个……你请便。”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退到了椅子边上。 张贺紧了紧拳,最后一咬牙,脱了鞋子,就钻进被窝。 徐江山看他手在被子底下动了动,应该是在脱裤子,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丫子,有些尴尬的走回去。 张贺顿了下,全身紧绷的看向他。 “那个……你继续,不用管我,我穿鞋子。”徐江山扯着嘴角,蹲下身从床底翻出一双脱鞋。 张贺看着他穿上脱鞋,想起之前这人光着脚丫子直接下地开门,然后又爬回床上,也不知道这种事是不是经常发生。他想到这些,就觉得身体奇痒难忍,身体某个部位和被子轻轻摩擦着,令他越发想要发泄出来,他抬眸见徐江山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自己,咬了咬牙,别扭的说道:“你转过头去……” 徐江山幽幽的看了张贺一眼,默默的别过脸去。他才是比较郁闷的那个吧,刚才他没想起来,可这会儿想到张贺的体液会在自己的被子床单上留下印记,就一阵郁卒。 张贺在徐江山转过头去之后,终于忍不住握住自己的欲望,上下慢慢的撸动起来。许是因为药物作用,他轻轻的摩擦几下,便忍不住喘息起来。 那刻意压制的声音传到徐江山耳朵里,加上他自己脑补了下,那低吟轻喘,听进耳里也越发销魂了。 张贺被药性冲击,红着脸喘息不匀,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双眸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徐江山的侧脸。 “呃啊……呃嗯……” 张贺的喘息声越来越频繁,徐江山听得也忍不住脸红起来,他听张贺好像要射了,抬眸看了眼桌上的抽纸,当时脑子灵光一闪,就抓起了整盒抽纸,站起来走到床边,“那个……你记得用这个擦一擦,别滴到床上……”他话音未落,就对上张贺充满情欲的双眸,目光所及处,是张贺裸露在外的锁骨以及胸前两粒翘挺的乳头。虽然张贺不是他的菜,可却有一副令他嫉妒的身材。 张贺张着嘴,根本没伸手去接抽纸,他的目光紧锁着徐江山,被子下的手越发来劲儿,不久,徐江山就听到他低吼一声,继而慢慢的归于平静。 徐江山就像个傻逼似的拿着抽纸,一脸便秘的透过被子盯着张贺身体的某个部位。 须臾,徐江山低下头,痛苦的说道:“那个……你记得帮我洗被子啊。” 张贺抬眸,看着他红润的双唇,原本平息的欲望,又有抬头的架势,他抿了抿唇,别过头不去看他,“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一阵,徐江山看他也好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了,那个……嘉业应该只是开玩笑,你别怪他,成吗?” 张贺咬着下唇,感觉到身体再一次燃烧起来,忍不住回道:“他这是在玩火,我现在真他妈想弄死他,你居然说是玩笑!” 徐江山有些慌了,他想何小弟还算稳重,确实不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何况何小弟是真心对自己好,不可能陷害自己。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想让自己和张贺发生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都说了那么清楚,他压根就不喜欢张贺啊,为什么就不信呢。 “你也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吧,反正你有没事,大不了……我自己洗被子好了。” 张贺眸子眯了起来,嘲笑一声,随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把抓住了徐江山的手,将人拉到了床上,继而身体覆了上去。 徐江山脑子一懵,挣扎了下,道:“喂,张贺,你干嘛?”他的力道小,使劲想要推开张贺,却都不管用,最坑爹的是,他不小心摸到了个又热又硬的东西,他惊愕道:“你他妈又勃起了?” 张贺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你闭嘴!” 徐江山有些骇然,可是身体瘦弱的原因,让他挣脱不开张贺的钳制,他有些急道:“那个……咱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个同性恋,你也知道的。虽然我以前喜欢过你,可是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你不能乱来啊。你不喜欢男人对不对,不能因为一时的痛快而后悔一生啊……” 张贺暴怒道:“我叫你闭嘴了!” 徐江山惨然道:“我这不是怕你QJ我吗,那个……你一定要克制啊……”随着他的话落下的,还有张贺的唇。 张贺粗鲁地在徐江山唇上啃咬允吸,毫无要领可言,他只是知道这样,火烧火燎般的身体会好受一点。 他的理智早就在药物的作用下分崩离析,手也随着本能,从徐江山衣底探入,在他光滑的身体上到处乱抓一通。 徐江山一脸痛苦的挣扎,感受着张贺压在身上的烫人肌肤,睁圆眼看着张贺因情欲而发红的眸子,想要骂人。他的嘴才张开,张贺的舌头就探入他的口中,纠缠着他的,狠狠地在他口中一阵乱窜,搅得徐江山一阵阵发麻。 徐江山知道这样下去,很可能被拆吃入腹,那可真是冤枉。他情急之下,随手抓过枕头去砸张贺。 只可惜枕头杀伤力太小,落在张贺的头上,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徐江山感觉到自己的乳头被捏了,还有张贺居然在他脖子上绘声绘色的嘬印子。 徐江山惨白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随手乱抓,居然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较硬实的东西,他也没看是什么,抡了起来,就直接冲着张贺的后脑勺敲了下去。 23.春梦无痕003 徐江山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打了那么一下,很准确的击中了目标。 张贺闷哼一下,身子顿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失重般倒了下来,整个人刚好就压在了徐江山身上。 徐江山见张贺就那么倒了下来,心底有些发毛,他不知道刚才那一下的力道有没有太大,把人脑袋给敲坏了。 他僵了好一会儿,斜眼去看自己手上抓着的东西,原来是他藏在枕头底下的金装武侠小说,见不是杀伤力特别强的东西,不由松了口气。 徐江山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丢开抓在手里书本,暗自庆幸道,得亏这书够分量,才能把张贺砸晕过去。缓过神来后,他才发现张贺的嘴巴还贴着自己的脖颈下,那处有些粘湿。想到那很可能是张贺留下的唾液,顿时就把徐江山恶心到不行。 徐江山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抬手使劲儿把他推开。 刚在两人在撕扭间,被子大半都落床下去了。张贺衬衣最后的扣子已经解开了,健硕的胸膛以及肌理分明的腹肌全都一览无余,最醒目的莫过于张贺的那物竟然还俏生生的挺立着。又直又长又粗,即使主人已经昏过去了,但它依然蓄势待发。 徐江山嘴角抽粗了下,仔细一瞧,他的腿根子处和床单上有着明显痕迹的白色物质。 这画面……太银秽了。 徐江山脸有些发烫,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同性那玩意儿,可是张贺身下这物,着实让他开了个眼界。虽然他有观摩过GV,但是那也仅限于观摩。以前之所以见到,还是因为在泳池或健身等地,一群又粗又糙的大老爷们淋浴时被他不小心瞄到的。可那些都不是他的菜,他也没好意思看人家那玩意儿,更别说是看到人家勃起的状态中的。 他没少用左手倒腾过自己那没啥节操的玩意儿,男人嘛,生理需要很正常。可见了张贺那玩意儿之后,他有些惊奇,怎么说呢,张贺那个长的吧,挺好看的。 徐江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偷偷在打量张贺的大鸟,也不自觉地开始拿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和人家的比较。最后,徐江山默默的埋汰起自己,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具没有资本的身体,这让他以后要怎么找对象啊。 张贺身材高挑,比例完美,穿上衣服看不出什么,可脱了衣服之后,却有一副让人垂涎的身体。他现在身上衣服脱得只剩下屁股腚子没露,该看的全让徐江山给看了。 徐江山觉得张贺这脸蛋这身材,真他妈生的好,要是往同志圈里一放,都不知道会勾引多少人对他投怀送抱呢。 人对美的事物往往是没有抵抗性的。 徐江山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他遇到感兴趣或喜欢的人事,常常会变得没有原则性。 本来他就不该多看一眼张贺那玩意儿的,结果不仅看了,看了之后居然还觉得让人家在自己床上露鸟睡觉不是个事儿,就想好心给人家把裤子拉上。 张贺那裤头搭在大腿上,他自身的重量把裤子压住了。徐江山试了下,没拉上,只好起身,两腿分开跪坐在张贺腿上,接着运力拉裤子。试了几次之后,他发现有点困难,只好退而求其次,就想能拉上短裤也是好的。 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是怎么抽了,干嘛要去给人家穿裤子啊。 他一手托起张贺的屁股蛋子,一手把内裤往上提。这本来是很顺利的一件事,结果没把握好,自己手给压在屁股下面,他的脸好巧不巧的贴在了张贺那玩意儿之上。滚烫的硬挺在他脸上扫过,让他背脊都跟着麻了一下。 徐江山惊愕的抬头,嘴还碰到了那玩意儿。他脑门充血,觉得自己简直傻逼到家了。 他一咕噜爬了起来,跟蹭了屎似的,不停的擦脸抹嘴,可是那炙热的触感好像怎么也消不去似的,让他一阵阵犯恶心。 他心里无数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该骂谁了。 他这都摊上什么破事了啊,尼玛,就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他一脸郁卒的走到门口敲门,“嘉业,你们玩够了没有,赶紧开门。”他连续喊了几次,都没人搭理他。 这让徐江山有些火,可是又无可奈何。他也不知道两个小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把他俩关在一起多久,他是真的失去了耐性,想去打电话找美人二弟求助。 可他翻找了下,竟然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抬眸间又看到某人的那玩意儿,这让他更加郁卒。 徐江山脸色难看的把被子从地上捡起,盖在张贺身上挡住外露的肌肤,他这才稍稍觉得有些好受。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徐江山的困意又慢慢笼了上来,他瞥了眼床上的张贺,只好委屈自己坐在椅子上休息。 没想到,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张贺或是徐江山在门边叫门的时候,在客厅里的何嘉业和张翔自然听到了,可是他们都很默契的选择沉默,张翔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的盯着何嘉业看。 过了大半小时后,就没人再叫门了。 何嘉业偷偷的走到门口,听里头动静,可是没听出个所以然。 张翔抿了抿唇,凑到何嘉业耳边压低声音问:“业业,你听见什么了吗?” 何嘉业用口型回了他一个“没有”。 张翔抬眸看了看何嘉业,脸颊慢慢的染上淡淡的红晕,他垂着手,两只手不停地搅着自己的衣襟下摆,末了,羞怯的说:“业业,你说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呀?” 何嘉业转过头跟看见外星人似的看着他,道:“药是你买的,别说你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当然是上床了。” “我知道的。”张翔抬手扶了扶眼睛,眼神有些飘忽,半响轻轻地扯了扯何嘉业的下摆,道:“业业,其实我……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何嘉业耐性不好,忙道:“你声音小点,要说什么就说,别搅我衣服。” 张翔抓着他衣摆的手,越发用力。他抿了抿唇,忽然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直视何嘉业,尔后踮起脚尖,仰起头飞快的在何嘉业的唇上啄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我喜欢你。” 何嘉业怔了下,抬手摸摸自己的嘴,表情扭曲的看向张翔。 张翔有些怕他,垂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当成鸵鸟似的,想把头藏起来。 何嘉业心里头那个乱,他不清楚房间里面的状况,面前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张翔居然……跟他告白了。 他还亲了自己。那是初吻啊,太过分了! 何嘉业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要暴走的情绪,末了看了眼垂着脑袋的张翔,一字一顿的说道:“张翔,你听着,我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喜欢我了。” 张翔呆呆的抬起头,抓住何嘉业的手,傻傻的问:“为什么?” 何嘉业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毛都没长齐,还想谈恋爱不成。再说了,你还是个男的,我更不可能喜欢你。” “嘉文哥和哥哥也都是男的,他们可以在一起,我们为什么就不行?” 何嘉业表情狰狞的看向他:“说了你也不懂,不许问,烦死了。” 张翔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他憋着声音,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何嘉业。 何嘉业看他哭了,就有些不自在,“喂,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还哭,我都没怎么呢。” 张翔瘪着嘴,抽泣出声。 何嘉业一个头两个大,他烦躁的抓了抓头皮,绕着客厅转了两圈,最后吐了口恶气,走到张翔跟前,放低声音柔声道:“张翔,我们是不能早恋的。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要是谈恋爱,第一先考虑你还不行吗?你别哭了,搞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 张翔扬起头,哽咽着看向他,见何嘉业认真的眼神,嘴角咧开笑道:“反悔的是小狗。” 何嘉业看那张挂满泪水的笑脸,难得的冲他笑了下,然后伸手替他摘下了眼镜,“你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能哭。” 张翔缩了缩脖子,从口袋里掏出条手绢,擦起脸上的泪水。 何嘉业看着那手绢,特不屑的撇撇嘴。张翔随身携带的手绢,都是张贺塞给他的。 何嘉业每次看到张翔掏手绢就特别膈应,个大男人还跟小姑娘似的带这玩意儿,难怪有同学在背后说张翔是个娘娘腔。 24.春梦无痕004 一夜好眠。 次日早,徐江山从酣睡中醒来,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最主要是因为他觉得有人在他头顶呼吸,鼻息落在他的发丝间,让他觉得有些麻痒。另外,他觉得身体感觉也很奇妙,也不知道贴着什么睡的,感觉舒畅,又莫名有些暖意。 徐江山意识还未回笼,睁开惺忪睡眼,慢慢的支起身体,漫不经心的朝身边看去。 只一眼,就让徐江山如遭雷击般呆住了! 他记得昨晚上他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为什么一觉醒来,他会躺在床上?躺在床上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是在张贺的怀里醒来? 徐江山的睡意早被床上诡异的状况炸醒了。他惊诧的看向还在酣睡之中的张贺,让他更不能置信的是,他身上竟然没穿衣服。 徐江山脑子一懵,想也没想就掀开被子,然而一个更加冲击他眼球的画面直映入眼帘。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会睡在张贺身边,又为什么两个人都一丝不挂? 徐江山倏然抽回自己那条被张贺压着的腿,脸上表情变幻个不停。 张贺许是感觉到凉意,支吾一声,尔后慢慢地坐了起来,半响,缓缓地睁开双眼,朝四周望了一眼,随后就对上了徐江山的视线。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彼此未着寸缕的身上。两人面色皆是一沉,电火石光间,两人各执被子一角,妄图遮住自己的身体。身下风光倒是遮严实了,只是两个大男人抓着同一条子捂着胸口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徐江山很气恼,阴森森的看向张贺,咬牙道:“张贺,你他妈趁我睡着搞偷袭,是不是人啊。” 张贺闻言,有些茫然。他瞟了眼地上凌乱的衣物,猛然想起昨夜被下药之事,残缺不全的记忆如电影胶片一般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直到忆起某些个画面,张贺这才倏然清醒过来。他表情有些僵硬,不自在的扫了一眼徐江山裸露在外的肌肤时,强硬的说道:“我没有!” 徐江山冷笑一声,“你敢说没有!我他妈都把床让给你了,昨天是谁禽兽的扑过来了亲我的。屋里又没别人,我身上这些都是狗啃的吗?”徐江山指着自己胸口上鲜红的印子,一脸愤怼的看向张贺。 徐江山只知道昨晚他被喂了安眠药,之后在椅子上就睡过去了。估计是睡的太沉,结果被张贺偷袭了都不知道。 徐江山刚才掀开被子,分明看到自己大腿根部有白色的痕迹,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什么!他徐江山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啊,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身了!那是他第一次啊,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天下间还有比这事更让人气短的吗? 徐江山越想,越是难受。那一瞬间,他真把张贺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直扑过去,双手用劲一把掐住了张贺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吼道“张贺,我他妈跟你拼了。你还老子贞操,还老子清白!” 张贺不妨,被徐江山扑了个正着。他对昨晚发生过的事,其实很模糊,走也被药物控制,只觉得欲火焚身,最后有人靠过来,再然后……他们缠在了一起,他感受到体内欲望勃发的快感,也很贪恋那人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张贺思绪停顿下来,喉咙被钳制住,只觉得胸腔一阵窒息难受,直到喉咙疼的不能呼吸了,他才开始挣扎。 徐江山是真气到了,表情狰狞的掐着张贺,直到张贺反手去抓伤他的手后,才倏然惊醒。瞧见张贺翻起白眼,一副要挂的架势,他反射性的松开了手。 张贺捂着脖子往后一仰,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手脚还因为方才缺氧而轻轻的颤抖着。他抬眸,目光锐利的扫向徐江山,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扣住徐江山的下巴,面色铁青的说道:“何嘉文,你疯了?昨晚是你自己靠上来的, 别装的你好像很无辜一样?” 徐江山脸色骤变:“你胡说!” 张贺冷嗤,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还没本事自己往自己胸前啃几口!” 闻言,徐江山怔怔看向他的胸口那显眼的牙印,整个人呆住了。 徐江山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白,可却辩无可辩。如果之前那次他一觉醒来在张贺房间里的事只是意外的话,那这次的事呢? 为什么会这样? 徐江山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怪圈。 为什么他睡过去之后,却会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这些惊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他醒来,却成了杀人犯,或是别的什么,简直会逼疯了他。 徐江山想着想着,便开始冷汗涔涔。 张贺脸色都很难看,僵了一会儿,他见徐江山没说话,就绷着脸下了床上,迅速的套上自己的裤子。 他走到门口,门拧了一下就开了。 张贺眸子一凝,慢慢握紧了拳头,极尽全力才控制自己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他阴沉着脸回到自己房间,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屋子被动过的痕迹。床上的被子虽然有刻意叠工整,但却不是出自他的手。整个房间很明显想要维持屋内原有模样,不用说这些都是他弟弟张翔的手笔。 张贺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带上浴巾,转身钻进了浴室。 张贺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有些呆滞的站在水流之下。脑子里不期然而然的闪过一些画面,那些触感真实的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栗。他抿着好看的薄唇,抬手慢慢地捂住胸口,感觉那处跳动的有些剧烈,眼神有些迷茫起来。随后何嘉文那愤怼的眼神,又划过他的脑海。那样的眼神,他是第一次在何嘉文那里见到。 那样陌生。 印象中的何嘉文,对着自己时,总是绽放着灿然的笑容,似乎每天都很开心。 何嘉文的性子算不得温顺,又固执又偏执,可对着自己却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身子明明不好,却又总爱逞能。有那么一段时间,张贺被他缠的简直抓狂到不行。 这样一个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为什么却偏偏和他……发生关系了。 张贺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思绪又回到了昨夜,那人轻轻的抚摸着他,甚至在他耳边轻轻的叫唤着他。 想到这,张贺眸子危险的眯起,仔细想想,他好像漏了很重要的事了。 昨晚,只有他被喂了春药,何嘉文却没有,现在何嘉文站在受害人的位置上,却那么凛冽的开始指责他。 张贺自问自制力还好,昨晚如果何嘉文不靠过来,他才不会……去亲他的!后来的事,也是何嘉文靠过来,才会发生的。 整件事根本都是何嘉文在自导自演!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何嘉文可真是费劲心机了。 从何嘉业进这个房子开始,这个局就设好了。 张贺苦笑起来,轻轻的闭上眼眸,随即慢慢的张开眼,眸光冰冷的扫着地面的瓷砖,自言自语道:“何嘉文……你别妄想这样我会和你在一起。” 那个叫何嘉文的人,这会儿却失魂落魄的抱着膝盖在发呆。 徐江山左右想想,重生这种事,摊上了未必是好事。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晚上会如梦游一样,做一些让没办法预料的事,脑子都要炸开了。 他就那么在床上呆了一个早上,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时,才爬下床。下床之后,他看了一眼凌乱的床,脸色又是一黑,他随意套上昨天穿的衣服裤子。末了,打开门,探头探脑的观察一阵,确定张贺不在客厅、厨房、浴室这三个公共场所后,才敢提上自己的换洗的衣服进浴室。 剥光了衣服,徐江山垮着脸往身上抹着沐浴露,清洗下身时,他发现了个问题。身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有发泄过,可是……后面却没有异样感。 徐江山挑眉,试着往背后探了探,却惊奇的发现,他后面根本就没有受过什么摧残。难怪刚才他行动那么轻便呢。这么看来,张贺根本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他的清白还在啊! 徐江山莫名松了气。 随后摸了摸自己前面那玩儿,忍不住猜测,该不会是他把张贺给做了吧! 25.春梦无痕005 徐江山脑子很乱,洗完澡出来,就和刚出房间的张贺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一怔,随后双双不自在的收回视线。 徐江山假意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瞟了眼张贺的下身,张了张口,忍不住问道:“那个……张贺,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张贺眸光一沉,紧了紧拳,漠然道:“你管的太宽了。” 徐江山僵硬的笑了下,他瞧着张贺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被爆了菊花的模样。如果他们俩菊花都完好无损,是不是表示他们昨晚上没发生过关系?可他床上那么多的体液又是怎么回事? 徐江山低下头陷入沉思,另一侧,张贺眼色闪过一抹凉意,末了突然扬声道:“何嘉文,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昨天晚上的事,最好不要到处宣扬,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对你没好处!” 徐江山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张贺。他对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毫无所知。他都没说什么,可为什么张贺却摆着张臭脸,就好像自己冒犯了他,让他犯恶心的感觉? 这下子徐江山又有些不敢肯定了,难道张贺这副硬朗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其实他身上带有“内伤”,难道他徐江山真的把第一次交待在张贺这直男身上了? 徐江山想了想,觉得这种事还是说清楚的好,不过他也不好说的太白,让人家难堪,只好委婉的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发生过什么吗?” 这句话到了张贺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明明是一副握着他把柄的拿乔做派,却又装作一无所知的弱者姿态,这演技逼真的,他都要拍手称赞了。不过也正因为这话,让他越发肯定,何嘉文早就设计好这一切了。张贺想着,眯起眼嗤笑一声,凉凉地说道:“何嘉文,真不想不到你这么能装!” 徐江山眨了眨眼。 张贺手里的拳头攥的越紧,“何嘉文,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将来更不可能喜欢你。昨晚的事,我会忘了,你也忘了吧,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张贺阴沉的说着,转过身,步子停顿下来,“管教好你的弟弟,这种事,如果再有,就不要怪我不念情分了。还有……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徐江山听完这一席话,越发不解了。他听张贺的意思,好像是有点什么,可到底是有啊,还是没有?最后那两句,徐江山听着蛮不是滋味,他抓了抓头发想,现在是被下了逐客令了? 呵,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徐江山焦躁的站在原地,这时,门口有人敲门。徐江山眸子一凝,面色难看的打开门,脱口而出道:“何嘉业,你简直害死我了……”这句话说到后半部分,因为看清来人后堪堪变了味道。 “哥,小弟又调皮了?惹你这么生气?” 徐江山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何嘉企,摇了摇头,随后又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 何嘉企眉头微蹙,道:“到底是怎么了?小弟早上回到家,就让我来看你,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我可真猜不出来。” 徐江山把何嘉企让进屋里,这时张贺的房门正好打开。何嘉企抬眸看到他,冲他礼貌的点了点头,“张哥。” 张贺生硬的点了点头,若有似无的瞟了徐江山,他手上提着行李,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徐江山有些不自在的拉过何嘉企道:“咱们屋里聊。” 何嘉企任由他拉着,可是才走到门口,徐江山就停下来,摆手道:“不行不行……”他想到自己屋里现在的状况,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要是被美人二弟看到,会怎样? 在他心里,美人二弟就像是一朵白莲花,他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应该是纯洁无暇的。这会儿他的房间,可以用银靡来形容,要是被美人二弟看到了,就是污了他的眼,而且,他也会颜面无存的。 “哥?”何嘉企不明所以,刚打开房子大门的张贺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 徐江山嘴角扯了下,道:“嘉企,哥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何嘉企点头,看着他脚上穿着的拖鞋,“你不换鞋吗?” 徐江山摆手笑道:“嗯,没问题,咱们先出去。”他说着,拉着何嘉企的手,越过张贺先出了房子。 从楼道下来之后,徐江山长舒了口气。 何嘉业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哥,你还没说到底怎么了呢?” 徐江山:“小弟没和你说?” “我问了,他没说,我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做错了事。究竟怎么了?” 徐江山眼皮跳了跳,洒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哎呀好饿,咱们快点走。” 何嘉企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徐江山,却也有些无奈,只好陪着他走到小区门口的店里点了份清淡的面条。 何嘉企吃过午饭了,所以没要。不过他看徐江山吃的很香,便取了筷子,吃了一口,感觉到口味清淡,几乎没什么味道,可自家大哥却很是满足的样子,只觉得胸口酸酸的,有些难受,“哥,再点些别的吃吧,这个不好吃。” 徐江山喝了口汤,道:“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再多就吃不下,浪费。”他也想多吃些,只是这身体胃口小,一碗面下去,撑得半死,要是吃别的,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徐江山吃晚饭,去掏口袋,可他身上这套,是刚洗完澡换上的,衣服裤子口袋可什么都没有。 何嘉企从口袋摸出张纸币放在桌上,拉过徐江山就走。 两人越过马路,回到小区,徐江山摸了摸有些圆滚的肚子,突然道:“嘉企,陪我找找房子吧,我要搬出去了。” 何嘉企有些惊讶,“你不是很喜欢那里吗?” 徐江山别过头:“也没有很喜欢啦,只是没地方住,懒得找。现在……不喜欢了。” 何嘉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侧面,点了点头,“好啊,我陪哥哥找,现在先回去换双鞋子?” 徐江山低头看着自己穿着拖鞋露出来的脚丫子,点头道:“嗯。” 等他们两人回到了单元楼三楼的时候,房门却是锁上了。 徐江山身上没钥匙,说起来,昨晚上钥匙就不在了,他也不知道放哪里了。想来应该是被何小弟拿走了,也不知道放在哪,手机也不在。 不用问,房子里面没人,张贺刚才那架势,估计是回家去了。 何嘉企道:“钥匙没带?” 徐江山抓了抓头发,点头道:“嗯,你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给嘉业,我钥匙好像在他那里。” 何嘉企拨了号码,把手机递过去给他。 徐江山接过电话,放在耳边,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何小弟在那头道:“二哥,来救我!” 徐江山:“你怎么了?” 电话一阵沉默,片刻后,何小弟蔫儿了似的道:“大哥。” 徐江山沉了口气,因为美人二弟在身边,又不能发火,只好问道:“你怎么了?” 何小弟沉默了两秒,软软的说道:“张贺阴我,他打电话给爸爸和妈咪,把我上回逃课的事告诉他们,又说我带张翔一起逃课,教坏他了。妈咪现在罚我,不准我玩电脑,不准我出门,连张翔那个蠢货也不能见。” 徐江山凉凉地说道:“就这样?” “不止,妈咪打我手了,还给我布置好多作业,被软禁了啦。” 徐江山听着何小弟状似撒娇的语气,又好气又好笑,他忍了忍,道:“先不说这个,我的钥匙和手机是不是在你那里?” “啊?那个……我也忘了,要问张翔。” “你现在能出去吗?” “妈妈刚刚回家了,不许我出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有张翔的联系方式吗?” “你等一下,我把他手机号码报给你。” 没多久,徐江山照着何小弟的号码拨了过去。 张家书房里,张翔被他刚回家没多久的大哥锁在里头,罚跪。他低着头,在反省自己。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翔有些惧怕的抬起头看向张贺,就收到张贺的眼刀子。 张翔垂着头,摸出手机,看是陌生号码,松了口气,挂了电话。一般这种电话他都是不接的。 可没多久,电话又响了起来。张翔看又是陌生号码,又挂断了。 徐江山连拨了几次电话,可每次都是响几声就被挂断。 何嘉企等了会儿,道:“哥,要不咱们先回家?” 徐江山犹豫了会儿,没回答。他拨不通张翔电话,只好又打电话给何小弟。何嘉业让他等了会儿,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响起,徐江山看电话是刚才拨的那个啊。 电话那头,张翔声音小小的传来过来:“嘉文哥?” 徐江山语气淡淡的道:“嗯,是我,你记得我钥匙和手机在哪里吗?”这小鬼也参与了昨天的策划,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事儿,真不知道该拿这两个小鬼怎么办。 “我放在哥哥房间的抽屉里了。” 徐江山脸皮动了动,所以,钥匙根本是锁在了屋里,而且还是张贺的屋子里? 26.春梦无痕006 张翔等半响没听到徐江山说话,便道:“嘉文哥,你还在吗?那个……你是不是没钥匙了?” “嗯,我在。”徐江山扶额,半响,言简意赅道:“我被锁门外了。“ 张翔“喔”了一声,停顿了两三秒后道:“没钥匙回不去了吗?嘉文哥,你别急,哥哥在家里,我和哥哥说,让他帮你开门。” 徐江山有些不大相信,也不知道张翔怎么和他哥说的,想不到半小时后,张贺居然真的回来了。 张贺面无表情的扫了他和嘉企一眼,走上前开了门。 徐江山僵硬的扯了扯嘴皮,觉得自己和张贺没什么话好说的,便就什么也没说。倒是一旁的何嘉企漾起一抹笑意道:“谢谢张哥。” 张贺什么话也没说,率先进屋,回到他自己的房里,在抽屉里果然看到徐江山的手机和钥匙。 他面色沉了沉,拿起两样东西就要往外走时,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顿住,他迅速打开手机,进入图库,里头照片只有寥寥几张,大多都是风景,根本没有当初徐江山威胁自己的那张照片。 张贺眉峰蹙起,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沉吟片刻,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把手机和钥匙放在了客厅饭桌上。 徐江山不自在抓了抓脸颊,“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张贺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开门出去了。 何嘉企一直保持着温润的笑容,见张贺走了,便道:“哥?还要找房子吗?” 徐江山微笑,“当然要,我先去换鞋子。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马上出来。”徐江山一溜烟的钻进自己屋里,把门关上之后,看着屋子里还遗留着早上出去的模样,何嘉企就在屋外等他,他这会儿又不能拆下来洗。他只能对现场稍作整理,尤其是床,他将被面向上平铺在床上,让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弄完之后,他换上鞋子,带着皮夹走了出来,又迅速带上房门,道:“嘉企,我们走吧。” 何嘉企莞尔一笑。 这一次,兄弟两在学校附近转没多久,便看中了一个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徐江山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搬出去,所以也没像上回那么挑了。把具体的事宜和房东商量过后,房东却说,之前有人来看过那房子,他要先问问那个人要不要租,如果那人不租的话,就租给徐江山。房东让他回去等一晚上,到时候,再给他电话。 就只是一个晚上的事儿,徐江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还盘算着,明天找辆车子把自己买的东西全搬出来。 房子问题解决了,徐江山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可是回到屋里之后,想起另一件事,却又觉得胸口透不过气。 何嘉业见他进屋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便道:“哥,累了吗?不舒服的话,先回屋里躺一会儿吧。” 徐江山勉强笑了笑,“没有,我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回屋里睡吧。” “这有什么,你别管我,要不……我先帮你把药熬了吧。” 徐江山摆手,“嘉企,你别忙啦,我晚上才喝的。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哥俩去看电影?”开玩笑,药在房里,他现在不敢保证屋子里那股味道会不会被发现,还是避开房子的好。 何嘉企挑了挑眉,“好啊,哥你一个人很闷吧,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好了。” 徐江山看着笑得温润无害的美人二弟,头有点疼。 或许是何嘉企气质和林浩太过相似,以至于在面对他时,徐江山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房间里的情况,他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只要掀开被子,就会看到那些痕迹。如果何嘉企看到并问起来的话,他总不能告诉何嘉企,那些其实都是他每天晚上撸出来的。这也太扯了。 他更不可能告诉何嘉企,那些是张贺吃了春药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心作祟,他还是希望自己在何嘉企眼中,是个稳重可靠的大哥。 徐江山支着下巴,想着要怎么让何嘉企打消留下来的念头,还要让他觉得没可疑。 何嘉企见徐江山不回话,便喊了一声:“哥?” “啊?”徐江山回过神来,眉头轻轻隆起道:“我想起来了。嘉企你不能留下来,赶紧回去看看小弟吧。” “嘉业?他怎么了?” 徐江山道:“之前他打电话过来,让你去救他呢,被教训了,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别管我了。” 何嘉企眉宇间有些失落,咬了咬唇,道:“可我想留下来陪哥哥。”语气有些黏腻,好似在情人耳边的呢喃。 徐江山背脊一酥,抬眸看向明眸皓齿的美人二弟,脸微微有些发烫,“你还是先回去看看他吧,别管我了。” 何嘉企沉默半响,皱眉道:“好吧,那我先回去。哥,你要是明天搬家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徐江山点头,把他推到门边:“好啦,知道了。” 待何嘉业走后,徐江山忙进了卫生间,掬起水就往脸上泼。他抬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迷茫起来。 房子里陷入沉浸,太过沉闷的气氛,让他觉得有些躁动不安。随即想起床上的痕迹,便折回自己房间,把被子床单枕头等拆了下来。 他们这边没有洗衣机,只能自己动手洗。 徐江山其实也挺纳闷,照理来说,像张贺这样一个洁癖狂,屋子里怎么可以没有洗衣机,可这确实是真的。 他见张贺周末回去领着行李袋,估计里面都是他换下来的脏衣服。 徐江山整整忙活了一个小时,才把那四件套洗好,晾在后阳台上。 末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替换的被罩。他想,反正明天就要搬家了,他也懒得去买一套换上去了。微做思量后,他拨通电话簿里,除去兄弟之外,第三个人的电话。 程遥是他目前为止,认识的为数不多,并且还能算得上有交情的人。 铃声响了几下,就接通了,那头程遥独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嘉文,嘉文,嘉文!” 徐江山面无表情的应道:“嗯,是我。”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人家,是想我了咩。” 徐江山略过他的问题,抓了抓头皮,“你现在方不方便讲电话?” “嘉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你说吧,我听着呢。” 徐江山道:“那个……我晚上没地方住,想问问你方便收留我一晚上吗?” “诶?你离家出走了吗?天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何大叔把你赶出来了吗?嘉文,你别伤心啊,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挤一挤还是能容下你的。” 徐江山没告诉程遥自己和张贺一起住的事儿,所以程遥还一直以为他住家里呢。听到程遥这么仗义的话,不由说道:“我就在学校附近,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好了。” 程遥顿了下,道:“人家正在烧鸡公门口,正在想要不要进去呢。” “你很饿吗?” “也不是啦,我想吃晚饭……”他没说饿,是要吃晚饭。 徐江山记得现在四点半都不到,可程遥居然在那里准备吃晚饭了?想起小胖子腰间的肉团,徐江山不禁扶额道:“好了,我知道在哪里了,我马上过来。” 徐江山每次看小胖子吃饭,都觉得能吃是福。他到那会儿,程遥吃的满嘴通红,呼哧呼哧的喊着好辣,可却又往嘴里塞了块鸡肉。 徐江山没等他招呼,搬开椅子坐下。 程遥喝了口王老吉,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一改之前的吃态,憋红着脸道:“嘉文,你饿了吧,先吃饭吧。” 徐江山瞄了眼桌子旁的架子上摆放着的菜碟,和桌面上那满满的一锅肉。那些东西少说也要四个成年人才能解决的吧。 程遥见他看架子上的菜,忙道:“这些是你说要来之后才点的……” 徐江山抬了抬眉,锅子里那重辣的香味闻起来,确也勾起了他的食欲。徐江山也不客气的拆了碗筷,夹了一口,先送入嘴里。 徐江山边吃边把自己和何振远吵架并被赶出来的事几句话带了过去,他把在张贺那儿借住的事儿略了过去。 程遥听得一惊一乍,末了,幽怨的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27.春梦无痕007 “好了,不谈这个了,扫兴。”徐江山开了瓶啤酒,“为了庆祝我的自由之身,来,咱干一杯。” 程遥端起酒杯,和徐江山手中的杯子碰了碰,抿了一小口。 两人大朵快颐,很快一锅肉就见底了,徐江山摸了摸肚皮,只觉得那重辣口味的东西进到肚子里,隐隐有些不适。 程遥叫来了服务员加了汤,自己一个人烫着青菜吃的很欢。 徐江山先去结了帐,直等到程遥摸着肚皮说饱了,这一餐才算是结束了。接着徐江山就跟着程遥去了他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大楼,程遥住在五楼,两人上了楼,徐江山进了房间之后,才明白程遥为什么说挤一挤能容下他了。 那房间很小,靠门边摆着个简易衣橱,紧挨着衣橱的是张床,床那一头摆了个电脑桌,桌上的电脑还没关,屏幕上不停转换着几张图片。床上除了枕头被子之外,还有一只棕色的毛茸茸的大熊,霸占了大半张床。房间里头有个小卫生间,其对面摆着个鞋架,上面摆满了鞋子,接着就是一堆零散的书啊,毛绒的布偶,还有一大堆零食堆在墙角。 房间面积很小,一进房间,徐江山就觉得有些闷热。 程遥反手关上门,扬声道:“今天晚上,你、我、还有熊先生,我们三个一起睡。” 徐江山看看那只大熊,回头又看了看小胖子的身材,僵硬的笑了下。 这时,程遥突然凑到徐江山的耳边,神秘的说道:“嘉文,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说完,蹲了下来,从床底下拖出了个纸箱出来,一脸兴奋的道:“嘉文,你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徐江山笑:“别卖关子了,拿出来看看。” 程遥抿了抿唇道:“那我给你看了,你不许笑话我。” 徐江山看他忸怩的模样,不禁笑道:“知道啦,到底是什么?” 程遥敛了敛容,突然将箱子掀开,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倒在了床上。 徐江山的表情在看清那些小物件之后,僵住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从箱子里掉出来的润滑剂,跳蛋,手铐,皮鞭,还有大小样式不一的按摩棒等情趣用品之后,肝儿都颤了一颤。 过了半响,徐江山扶额,无力道:“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些?” 程遥扭捏的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只有给你看过哦。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要是有喜欢的,我就送给你好了。” “我应该用不到……”徐江山小声的回了句,随后问道:“我说……这些你用过没有?” 程遥脸色有些发红,摇了摇头:“哎呀,你不要问这么色的问题好不好,我没用过……不过……我有想试一试啦。” 比起收藏这些的程遥,他刚才问题色吗?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随后就听到程遥小声的说道:“嘉文,你要不要试一下?喏,这个是电动的,也是最大的一根,我看了好多买家评论说超级棒,和真的一模一样,送给你吧。” 程遥手里拿着根有婴儿手臂粗大的棒子,也不知道按了什么键,那物就不停的震动起来。 徐江山侧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崩溃,他缓了会儿,拍拍程遥的肩道:“好了,我不需要这些,你留着收藏吧。” 程遥表情有些失落,随即眼睛又亮了起来,“好吧,那不看这个,我们看别的。”他说着,动手把东西装回箱子,塞到床底下,接着坐到电脑前,在文件夹里翻找了下,继而点开一个视频,然后兴奋的拉着徐江山坐在床边,道:“嘉文,快过来,要开始了。” 徐江山狐疑的问道:“是什么?”还才刚坐下,画面就毫无预兆的就跳出两具赤裸的身体,他们叠在一起坐着某项原始运动,音箱里不时飘出几声银靡的喘息。 徐江山忙按了暂停,挤出几个字来,“不看这个行不行?” 程遥点点头:“好,那你想看什么?” 徐江山:“……我还是看书吧。” 程遥鼓着嘴,抓了抓头皮,道:“嘉文,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徐江山哂笑一声,“怎么会这么想?” 程遥抬手在他的眉心轻轻的点了点,道:“你以前,不会这么笑的。好假!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还要笑呢?” 徐江山有些惊讶的看着程遥,默了两三秒,叹了口气,“……或许,是活的太没安全感了吧,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程遥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想太多了,不看就不看吧,你玩电脑,我去洗澡了。” 徐江山点了点头,待程遥进了卫生间之后,徐江山顺手把视频关了,随后上网浏览了一下最新的实事和娱乐新闻。 他独自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不期而然的又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想到自己睡着之后,会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不禁头疼起来。 他今天晚上要和程遥睡,不会也出现这种状况吧? 徐江山眯起眼,脑子里闪过自己和小胖子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想了想,为了避免发生那些不可预知的事情,他觉得在睡前把自己绑起来会比较保险。 他在屋子里找了找,也没找到可以捆绑的东西,末了想到程遥藏品里那副情趣手铐,便弯腰,在那箱子里翻出那副手铐。 待徐江山从卫生间出来,徐江山几步上前道:“程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程遥顶着一张面膜走了出来,低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手铐,道:“怎么了?” 徐江山看着他脸上的面膜,道:“那个……我好像会梦游……” 结果当天晚上,徐江山环抱着熊先生带着手铐霸占了大半张床,程遥只能艰难的挤在角落。 徐江山许是怕自己晚上会莫名其妙的做别的事情,半夜惊醒了好几次,不过每次醒来对着的都是熊先生。 第二天,徐江山被尿憋醒,他戴着手铐又上不了厕所,只好去叫程遥,他连叫了好几声都他都不醒,直到抬脚踹了人之后,程遥才晃晃悠悠的醒过来,给他解了锁。 徐江山上完厕所,往镜子前一看,眼睛周围有些青,还有了眼袋。他挠了挠头,还想回去补个觉,才走出来,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他一看号码,是房东的。接通电话之后,那个房东却和他说,之前来看房子那人决定要租房子,所以很遗憾不能租给他了云云。 徐江山愣了,“我说太太,那个房子我昨天看过了,都谈好了,怎么能说不租就不租。我都把东西整理好了,想今天就搬进去住呢,你要是不租给我,我就要露宿街头了。要不这样,租金再涨点成不,我真的很着急呢。” “小伙子真对不住,那位先生现在正要赶过来呢,要不你和他谈谈?” 徐江山憋着气,道:“行,那我去找他谈。” 他说完,踹了踹程遥,道:“赶紧起来和我去个地方,事情有变。” 程遥就跟软体动物似的,往被子里蠕动,嘟囔道:“人家好困呐。” 徐江山想,程遥比较能说会道,跟着去或许有点胜算,不过看小胖子那懒劲儿,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折回卫生间里,簌了口洗了脸,带上自己的东西,便出门了。 虽说都是大学附近,可是从程遥住的地方到他预备租的地方却也有些距离,待他到了那个小区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徐江山气喘吁吁的上了楼,打了房东电话,房东说,那个人在房子里,让他直接去找人就好。 徐江山站在房门前,敲了敲门,没多久门打开了。 那人打开门,看到徐江山,有些惊讶道:“同学,怎么是你?” 徐江山双眸一凝,手慢慢的握紧,看着眼前这人温文尔雅的气质,还有那熟悉的眉眼,半响,轻声喊道:“林老师……” 林浩嘴角轻轻的弯了下,道:“你是……房东太太说的那个要租房的学生吧。进来再说吧。” 徐江山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想到林浩就是房东太太说的要租房子的人,不禁疑惑起来,林浩不是和于哲峰同居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租房子? 他抬眸看着林浩的背影,突然很想上前抱着他,告诉他,自己就是徐江山,甚至好像倾吐自己的心声。然而他不能,因为……林浩他爱的是别人。 徐江山心情复杂的进了屋子,半响,闷闷的问道:“你不是有爱人吗,你们不住在一起吗?” 林浩想不到他突然发问,眼神闪烁了下,避开他的问话,答非所问道:“这里离学校比较近,所以才租这里的。” 28.春梦无痕008 徐江山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半响,轻声道:“你一定要租这里吗?” 林浩语带歉意道:“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没做好决定。不过,现在我还蛮想要租下来的,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话,可以把这个房子先让给我吗?” 徐江山垂下眸子,不让自己眼底的情绪流露出来,他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笑道:“我没关系的,林……林老师。” 林浩笑道:“谢谢你了。” 徐江山抬眸,目光盈盈的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谁让我……喜欢你呢。那天我就说过了啊,不过好可惜,你已经有爱人了。那……现在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徐江山说着逃也似的离开那个房间,待那扇门关上之后,却捂着胸口,自嘲的笑了起来。 房间里,林浩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环顾一周,轻轻的说道:“林浩……从今以后,你是一个人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将于哲峰的号码从手机里删除,顺带着拉入了黑名单。 从那幢楼里出来,徐江山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既然知道没有可能了,为什么还要说那一番话,简直蠢到没边了。他怎么也料不到林浩居然会租在外面,如果今天是别人,徐江山也许会争取一下,可那人是林浩,是以,他无没直面他。以至于现在房子也没了,又要从头开始找了。 徐江山无奈,只好边用手机查58同城、赶集网等学校附近的招租广告,边循着地址去找。他去看了几个地方,要么需要租下全套,租金较贵;要么就是条件不好,设备不全。转了一早上,只看中一个阁楼,楼层有点高,但好在有电梯,虽然不是直达的,但他只需要爬一层就行了。那里环境不错,阳台上种了许多植物。往北面一站,还可以俯瞰S大。阁楼空间蛮大,也有人住过的痕迹,估计才搬走,还留下了一些家具,水电齐全,房子里头也隔出了个卫生间。 这种房子很适合单身年轻人。 虽然价格比他之前看中的那个还要贵些,但事急从权,他再挑估计还得回去面对张贺那张臭脸。徐江山犹豫再三,终于决定租下这个地方。他直接和房东签下了合同,付了三个月租金,要不是他发现何嘉文原本的卡里有不少钱的话,他还真不敢这么花。 找到房子之后,徐江山心情好了许多。他想自己一个人要搬过来估计也够呛,就打电话告诉何嘉企要搬家了,随后还奢侈的打了车回到张贺那房子。 简单的在外面吃了午餐后,他就回去把自己仅有的行李一股脑儿的打包好,只等何嘉企开车过来接他。 徐江山没料到何小弟竟然也跟着过来了。徐江山一看到何嘉业,脑仁都有点冒烟。他沉默着盯了何嘉业的脑门几秒,在心里暗忖这小鬼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那么一个馊主意,这不是平白让他躺着中枪吗?不,确切的说是中炮…… 当然,那一夜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也不知道。 何嘉业显然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进屋后,便安静的站在何嘉企身边。见自家大哥看着自己,便有些讨好的把手上的一个盒子送到徐江山跟前,谄媚的笑道:“哥哥,这个送给你。” 徐江山没理会他,转身回到房里。 何嘉业有些仓惶的站在原地,没多久徐江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出来,对何嘉企道:“嘉企,里面有个大袋子,有点重,你帮我拿。” 何嘉企点了点头,进房去拿行李。 徐江山沉沉的叹了口气,伸手把何小弟手上的盒子接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就开了门走了出去。 何嘉业见他接了礼物,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三兄弟把行李搬到车上,徐江山坐在副驾上,就道:“嘉企,我们不去昨天那个房子了,我新找了个地方。”徐江山说着,把新地址报给了何嘉企。 何小弟坐在后座,偷偷打量着徐江山的神情,过了许久,低声说道:“哥哥,我错了。” 徐江山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一时间,整个车厢里陷入沉寂。 何嘉企一直目视前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开口问道:“哥,张贺那天没做什么吧?” 徐江山有些吃惊的转过头:“你……都知道了?” 何嘉企沉稳的把控着方向盘,淡淡的说道:“嘉业他……还不懂事,也用错了方式,你别恼他。” 徐江山幽幽的看向何嘉企:“……” 车厢再次陷入沉寂,过了许久,何嘉企又道:“大哥,你和张哥没什么的,对吧?”他最后的音节颤了颤,似乎连他自己都不大肯定。 徐江山想不到何嘉企问的这么直接,他呆了呆,摇了摇头道:“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发誓。” 何嘉企听了之后,嘴角轻轻扬起,道:“大哥说什么都都信。” 何嘉业窝在后座,小声说道:“对不起。” 徐江山当没听到,他有点生气,暂时不想理他。 当三人到了阁楼,何嘉企环顾一周,道:“没空调,夏天会很热。” 徐江山满不在乎的说道:“到时候买个电扇回来就好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现在,开始打扫房间。” 何小弟闻言,很识相的找到扫把,开始扫地。 何嘉企怕徐江山累着,让他坐一边休息,便动手整理房间。徐江山也不好闲着,接了水,擦擦家具什么的。 三人整理了一番,没多久,整个屋子倒也收拾的像模像样。 房间收拾妥当之后,徐江山满意的环顾一周,末了,把自己的药放在锅里熬上。锅还是他从张贺那里借来的,顺手还带了几个碗碟,他想反正张贺都用不上,他只是物尽其用罢了,大不了多给他些租金好了。他想,改天什么时候碰上张贺,把那房子的钥匙,还有这段时间的租金都给张贺,从此以后,两人相忘于江湖。 当天晚上,张贺回到租房,察觉到屋里那股草药味淡了好多,不由抬眸扫了眼徐江山的房门,眉头微微蹙了蹙,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第二天早上,张贺醒来,洗漱过后,察觉到隔壁房间一晚上没动静之后,忍不住走到房门口。他站在房门口半响,沉着气,伸手拧开房门,推开门,才发现已经人去屋空。房间似乎又回到当初的样子,只多了一副桌椅,旁的什么也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张贺隐隐觉得心里有些不畅快。这两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好,常常在梦里听到有人喊他,待他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又总是莫名惊醒,甚至发现自己身体起了一身让他难以启齿的变化。 他慢慢的走进房间,站在房间中央,脑子里不期而然的想起那天他就坐在床上,不停地抚慰自己的欲望,而何嘉文毫无防备的闯入了他的眼帘,对着那一章熟悉的容颜,他居然射了。 那些画面,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好了,现在终于不用看到他了。 张贺抿了抿唇,转身回自己房里,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清理何嘉文住过的那个房间。他仔细的清理着屋子里的死角,直到第一节课的时间快要到了,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去学校。 29.春梦无痕009 搬入新家的第一夜,徐江山没睡好,环境因素是一部分,其次便是心里因素。他深怕自己醒来会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简直比看恐怖片还惊悚。因为这个,他半夜惊醒了几次,可每次醒来,都是在床上,只好心惊肉跳的躺下继续睡。 他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到了学校,坐他旁边的程遥看到,不由说道:“嘉文,你有黑眼圈了,好严重。”他说着从自己包里摸出了两个鸡蛋,递给他道:“赶紧敷一敷,很有效果的。” 徐江山摸摸鸡蛋还很热,他早饭没吃,直接敲了一个,剥光壳就往嘴里送。 程遥:“你怎么吃了?” “饿,还有没有吃的?” 除去那两个鸡蛋不说,程遥从他那个包里摸出了一个苹果,一个面包,一打巧克棒,一盒牛奶,一条黄瓜,一个大西红柿,若干包口水鱼。东西杂乱,堆在一起数量可观。据程遥口述,这些都是他的早餐。 徐江山看看桌面上的东西,再看看程遥圆润的脸颊,沉重的说道:“程遥同学,你想拥魔鬼身材吗?想像我这样身轻如燕、骨瘦如柴吗?如果想,就应该控制饮食。你该适当节食,这些东西,我帮你解决。”他说着,将桌面上的食物一大部分扒拉到自己的抽屉里,把余下的那个鸡蛋和牛奶留给程遥。 程遥笑道:“嘉文,你这笑话好冷啊。” 徐江山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认真的。” 程遥自然不信,还是觉得徐江山和自己开玩笑呢。他心情极好的把鸡蛋和牛奶解决了,第一节课上到一半,他就想吃东西,伸手往徐江山抽屉里掏东西时,却被徐江山无情的拍打开。 因为上课期间,程遥不敢造次,只好挨到下课。下课铃声一响,程遥便眼巴巴的看着徐江山道:“嘉文,人家好饿……” 徐江山收拾着课本,顺带将那些蔬果、零食都收入自己的包里,然后大步走出教室,还拆了条巧克棒,边嚼边说:“忍着……” 程遥脸色一垮,“不要,我还是胖着吧,你以前还说人家这样很可爱的。” 徐江山回头看着程遥肉嘟嘟的脸,半响道:“你以前肯定没这么圆。” 程遥盯着他手里的巧克棒,“那你给我一根巧克棒……” 徐江山直接把手里那根塞到他嘴里。 这时迎面走来一伙人,她们大部分是女生,只有一个男生走在中央。程遥正把巧克棒全塞进嘴里,抬眸看到走过来的人时,表情微怔,随后别过头去。 那中间的男生徐江山还有点印象,正是程遥的前任男友严海城。严海城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她揽着严海城的胳膊,两人举止亲密,像是恋人。 男的俊女的俏,俨然是一对金童玉女。 徐江山眉头微蹙,下意识的看向程遥。程遥却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看着别处。 徐江山叹了口气,也当做没看到一样,徐步向前。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严海城身旁的女生突然停了下来。其他人因为她停下里,便都跟着停了下来。 徐江山没有在意,大步向前,那女生却徐徐的开口说道:“何嘉文,你怎么还没死?” 徐江山闻言一怔,转身看向那女生,甚是不解。 那女生样貌姣好,只是那带着怨毒的眼神让徐江山有些吃惊,他还没开口,程遥就先他一步叫嚣道:“贱人就是矫情!手里捧着一个,心里还想着一个,胃口还真是大。” 那女生脸色一变,随后嗤笑道,“总比一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倒贴都没人要来的好。海城,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她说着靠了过去,傲人的双峰紧紧的贴着严海城的手臂。 严海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那你说爱我。” 严海城笑道:“傻瓜,我当然爱你啦,别闹了,快上课了,没必要为一些不相干的人置气。” “嗯。”女生重重的点了点头,挑衅的看向程遥,最后目光怨毒的扫向徐江山。 程遥重重的说道:“我们也走。” 徐江山被那女生看的老不自在,走远之后,才问道:“那女生谁啊?” “啊?”程遥眼色有些空洞的望向他。 徐江山张了张口,想到方才的场景,不用想程遥现在肯定很伤心。他也不晓得怎么安慰人,末了,只好拿出了一条巧克棒递给他。 程遥接了过去,却没吃,整个人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下午徐江山喊他去吃饭,他都没精打采的,饭量一下子锐减了。 徐江山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 他观察过,小胖子要是继续横向发展,前景很是堪忧,所以他想尽自己所能,帮他控制体型。这会儿小胖子不吃了,也不说不笑了,情绪低迷,却又让他愁了起来。 下午有一堂国贸课,那是林浩的课程,徐江山自然很上心,怕迟了又没位置坐,早早的就拉着程遥去了大教室。 他们去的较早,虽然有人抢占座位,但他们还是找到了不错的位置。 临近上课,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多学生。 徐江山看着教室里越来越多的学生,心底不禁为林浩感到自豪。 他看小胖子又在神游,便摸出了一根巧克棒给他。 程遥接了过去,却没拆开来吃。 徐江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养孩子,要操心这个,又要操心那个的。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经意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教室门口,接着他就听到身后一个清亮的女声道:“张贺,这里!” 张贺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顺着声音看去,一眼就看到坐在较前排的何嘉文。他步子顿了下,可是何嘉文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视线了。 张贺呼吸一沉,缓步走了过去,在喊他过去的女生身边坐了下来 没多久,铃声响了,林浩准时步入教室,开始了新的课程。 张贺就坐在何嘉文的正后方,一抬眼,便可以看清他消瘦的背脊。 周围的依旧很吵,张贺有些烦躁,他觉得好像被忽视了一样,何嘉文竟然从头到尾都没转身看一眼自己。 他刻意不去看何嘉文,很认真的听讲做笔记。他满意的看着书页上写满的笔记,抬眸看向前方,视线所及处,何嘉文的书页上的笔记也是满满的。 张贺看不清何嘉文此刻的表情,心底莫名有些不痛快,他忍不住怀疑,何嘉文又在耍什么把戏。 徐江山自然是很认真地在听课。 临近下课时,林浩让大家拿出书本,开始划重点。 这时有个男人站在门口看了教室一眼,接着就折到了学生们看不到的墙角,点了个烟,慢慢的抽了起来。待一根香烟燃尽,下课的铃声也悠扬的响了起来。男人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没多久,就有学生鱼贯而出。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剪着板寸头,看着精神气很足。他五官端正,身材健硕,瞅着特有男人味。几个出来的女生瞅见他,不由偷偷的议论起来。 林浩收拾好教案,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喊他。 林浩停了下来,看向靠在墙角的男人,眉梢轻蹙,他瞧见不时有学生看过来,未作思忖,便道:“边走边说吧。” 于哲峰微微额首,跟上林浩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人较少的草坪上。 林浩淡淡的说道:“什么事,说吧。” 于哲峰张了张口,道:“周六那天我喝多了……” 林浩抬眸看着远方,漠然道:“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跑来告诉我。” 于哲峰两手插兜,沉默几秒后,道:“干妈说很久没看到你了,想见你,你现在没空了吧,一起过去看看她吧。” 林浩:“不了,有时间我自己会去看她。” 于哲峰被他冷淡的语气堵了回来,他沉着气,半响道:“你换地方住了?” 林浩简洁的回了他一个字:“对。” 于哲峰又道:“你电话打不通……” 林浩停下了下来,偏过头直视于哲峰,凉凉地说道:“于哲峰,我们已经分手了。” 于哲峰舔了舔下唇,表情有些狼狈,他沉默半响,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30.春梦无痕010 林浩垂着眼,寡淡的笑笑,就是上个周六,于哲峰烂醉如泥找到了他的公寓,一进门,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在了墙上吻他,不停的叫唤着他。林浩心中震荡,糊里糊涂的和他上了床。 可第二天,于哲峰醒来,穿上衣服就说:“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如果林浩心中原本还有一丝期待的话,在听到那一句话之后,彻底清醒了。 林浩很快调整好心态,双眸淡然的看着于哲峰,缓缓地说道:“抱歉,我办不到。”他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了。 于哲峰只觉得心间儿被刺了下,有些难受。他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可该说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人看似温文儒雅,可却是极凉薄的一个人。他说他办不到,那他们就真的连朋友也不是了。 于哲峰眼底一酸,笑道:“我知道了。” 林浩浅浅的笑了下,淡漠而疏离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说完不待于哲峰作答,就走开了。 于哲峰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好像缺失了一样东西,有些失落感。他惨然笑了笑,转身离开校园。 徐江山东西还没收拾好,就看到林浩走了出去,他的目光追随着他,想不到就在门边的时候,有个熟悉的人影又闯入了眼帘。 徐江山一看那背影,就知道是谁了。于哲峰那厮,成绩不好,没能上的了S大,可是他大学毕业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买了车又买了房。虽然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弟,可徐江山也曾嫉妒羡慕过他。因为于哲峰有的,都曾是他期望得到了,包括林浩。 于哲峰来这里,大概是接林浩的吧。 徐江山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随后看了眼还软趴趴的程遥,无奈的帮他整理课本,他侧过身赫然看到张贺,愣了一下。随即想趁此把钥匙和房租一起交给张贺,可教室里还有别人,他又不好这么直接给他,想了想后,小声冲张贺那边叫道:“喂……” 张贺阖上课本,抬头看他。 徐江山道:“你等我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张贺看着徐江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徐江山看小胖子还是那副死相,觉得还是先让他一个人呆着,他想着,到自己包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个粗长的黄瓜,送到小胖子的嘴边:“这个给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程遥一脸木然的接过去,点了点头。 张贺看着他们:“……” 末了,徐江山从书包里摸出了钥匙,还有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里面是他准备的房租,那些够他现在房子一个月的租金,已经算不少了。 徐江山沉了沉气,转身道:“那个,我先出去。” 张贺没说话,审视着徐江山,徐徐的跟了上去。 徐江山观察了下地理位置,学生们都往楼下去了,他便往没人去的楼上走去。张贺避开和周围的人碰触,见徐江山上楼,便跟着走了上去。 徐江山走到楼梯口,在看不到人的死角就停了下来。 张贺在他之下的两个台阶上停了下来,就造成了他仰视徐江山的视角。 张贺站定,扬起头就看到何嘉文线条姣好的下巴,他眸子微凝,清冷的说道:“什么事?” 徐江山把手上的钥匙和信封往他跟前一送:“我搬走了,这个钥匙还给你。” 张贺看看钥匙,再看看他手中那个信封,他之前有注意到那是何嘉文从包里特意拿出来了,心尖微微一动,伸手接过信封,“这是什么……” 徐江山觉得和张贺说话,真的老不自在了,“之前说好要给的房租。” “房租?”张贺有种被当头棒喝的错觉,他刚才猜想那可能是一封情书,他从初中开始到现在收到的情书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一开始他觉得新鲜还会看看,到后来直接丢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大部分都没拆过。但他还真没从男生手里接过情书,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想知道何嘉文会写什么给自己。何嘉文否认过喜欢自己,也曾模棱两可的承认喜欢自己,却没有真正的向他告白过。当然,就算说了,也绝对没结果。 可当听到是房租时,张贺真的很想把手上的信封甩到某人脸上。 他呼吸变沉,沉默了两秒,末了,开口说道:“好,既然这样,当着我的面把照片删了。” “照片?”徐江山一愣:“什么照片?” 张贺嗤了一声,“何嘉文,别装蒜。我说的是我们接吻的照片。” 徐江山眉头一跳,恍然大悟,“啊……那个啊,我已经删了。真的,不信把手机给你看。”他说着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这时楼梯转角处缓缓地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生目光怨毒的扫了两人一眼,凉凉的说道:“真恶心!张贺,想不到你居然也是这种人,你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个死变态。” 徐江山看着突然冒出的严海城,还有那个未知名女生,仔细回想了下,他刚才好像没说什么吧,除了张贺说的那个“我们接吻的照片”,可那个不是接吻好吧…… 不过仔细想想,他强吻过张贺一次,张贺也强吻过他,甚至舌头都伸进去了,而且好像还做了更过的事…… 张贺扫了严海城和未知名女生一眼,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别胡说!” 未知名女生冷笑,“难道刚才是我幻听了吗?两个男生为什么会接吻?是谁说人的口腔病菌很多,口水很脏?张贺,你拒绝和女生接吻,却和一个男人接吻了,不恶心吗?你敢发誓你们两个没有关系吗?” 张贺沉默:“……”他讨厌那种连珠带炮,十万个为什么的女生。 未知名女生见他不答,挺了挺胸,啐了一口,道:“呵,张贺,我原本觉得何嘉文恶心,现在才发现你比他更恶心。” 张贺看她啐的那么一下,只觉得周围空气都稀薄了。有点……脏。 严海城见女生还要说话,眉头轻蹙,拉着她的手道:“好了,别说了。” 女生敛了敛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在和张贺擦肩而过的瞬间,还停了下来,重重的吐出了两个字,“变态!” 张贺面色一沉,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呼吸愈沉。 徐江山挑了挑眉,觉得那未知名女生好像很讨厌自己,而就她自己方才说的,她之前是喜欢过张贺。徐江山忽然想起来之前程遥和他叨叨过的事,那会儿程遥怎么说的来着? 何嘉文喜欢张贺的事情之所以被发现,就是因为他搅黄了张贺和他前女友的恋情。现在看来…… 这个未知名女生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位“系花”吧。想到小胖子现在还黯然神伤的模样,他不禁感叹起来,为什么这女生的情敌,都是男的…… 确切的说,何嘉文和程遥这两人,为什么都要挑直男下手啊!兄弟情深吗? 真是够了! 张贺平复了情绪之后,闷不吭声的转身离去。 徐江山抓了抓头,跟着走下楼,想折回大教室找程遥。可才走到楼下,张贺突然停下,转身说道:“何嘉文,我现在告诉你,我和陆曼秋分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是因为她太不卫生了!” 徐江山:“……”我刚才有问过什么吗? 张贺好像读懂他眼里的意思,补充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吗?那天下雨,你跑来问我,我就想说的。不过,你晕倒了。” 徐江山:“喔……” 何嘉文执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答案,这样的答案,未免……也太滑稽了。 可他忽然间,却有些懂何嘉文了。 有人说,直男永远是Gay的毒药,同志爱上直男,就是一出悲剧。 何嘉文喜欢张贺,或许比他喜欢林浩,来的更深,也更激烈。徐江山深怕将自己心底的秘密说出口后就连朋友也当不成,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守在林浩身边,在他跟前担纲着知心朋友的角色,从不敢逾越半分。何嘉文身子虚弱,可是内心却比他强大多了,他爱的那样坦荡,那样执着,然而张贺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们俩都是爱情上的失败者。徐江山胆小懦弱,何嘉文又何尝不卑微呢? 他之所以说懂,大抵是因为,他们喜欢的人,都给过他们错觉吧。那种,他可能喜欢我的……错觉。 何嘉文之所以执着,许是想从张贺那里听到一个有关于他的答案,结果……却是这样一个荒唐可笑的原因。 徐江山沉沉的叹了口气。 张贺凝视着徐江山,“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应该没有吧。”徐江山摇了摇头,想了下,又道:“其实有的,你厨房里那个锅我拿去熬药用了,还有拿了你一个海碗盛药,还有两个碟子……作为补偿,我有多算你房租……” 张贺没等他说完,闷不吭声的转身离开。 徐江山把剩下的话噎了回去,撇撇嘴角,回大教室里去找小胖子。 31.醋海翻波001 空气有些沉闷,看着暗沉的天色,估计要下雨。果然,第二节课上到一半,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下课之后,雨虽然小了点,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有几个未卜先知的带了伞,好不得意的撑着伞,在众多人的视线里,扬长离去。 徐江山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走廊上围满了人。徐江山想反正也回不去了,干脆就在教室里等,闲着无聊就摸出包里的零食,居然还剩大半。他拆了包口水鱼,吃的正香呢,程遥站了起来,默默地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伞。徐江山眼睛一亮,妥妥地对着小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下雨天,大伙儿没带伞,而你带了伞,撑着伞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走过去的感觉,真他妈帅!徐江山在伞下油然而生起一股优越感。他和小胖子两人去了食堂,食堂只有寥寥几人,他们头一回打饭不用排队,感觉还挺好。 雨再小点的时候,许多人冒着小雨直接跑到了食堂里。因为天气不好,徐江山也懒得回去熬药了,吃饭完后,就直接和小胖子去了教室,直到晚上的选修课结束之后才回去。 晚上课程结束那会儿,雨已经停了,只是空气有些潮。 徐江山到家后,裤子都溅湿了,他把药放在锅里熬上,就去冲澡,洗完澡出来药也差不多好了。 他两个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整个人觉得很疲累,喝了药之后,趴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是夜,雨又开始沥沥的下了起来。 略显空旷的阁楼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道。 床上沉睡的人,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坐了起来,张望着四周,屋外,骤然闪过一道亮光,那人倏然一惊,整个人蜷缩起来。 待屋子里陷入黑暗之后,他整个人如触电般爬下了床。 汲着拖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他对这个环境很陌生,如没头苍蝇般,摸索着路,最后找到了楼梯,摸着黑从楼里一层一层的走了下去。 张贺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他蓦地坐起,开了灯,抓了抓略显凌乱的头发。敲门声连续不断,他恼火的爬下床出了房间。 打开房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全身湿淋淋的人,落魄的站在门外。 张贺倏然一怔,在看清来人后,破口骂道,“何嘉文,你搞什么鬼!” 何嘉文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衬得他那张脸惨白的有些惊悚。他一步跨进房子,定定的看着张贺,末了,一字一顿道:“张贺,我终于找到你了……” 张贺眉头在何嘉文身上的雨水滴在地面上时紧蹙在一起。 何嘉文恍若未觉般,目光贪婪的看着他。末了,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张贺的脸。张贺连忙避开,有些恼火的盯着他,道:“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何嘉文惨然笑了一下,张开口问:“你说的是真的?” 张贺嘀咕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和陆曼秋分手,真的和我无关……” “我不是告诉你了!” 何嘉文抿着唇,眼眶湿润的看着张贺,问道:“张贺,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何嘉文,你大半夜不睡觉,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要说这些,我他妈上回就告诉过你,不会!我不会!” 何嘉文捂着胸口,泪水从眼角滑落,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他就那样闭上眼,整个人如落地的风筝般,倒了下去。 张贺胸口漏跳了一拍,看着他倒下去的瞬间,本能的上前扶他。结果因为重心不稳,张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原本干净的睡衣,在抱住何嘉文后,都被沾湿了。 “喂,何嘉文,起开。你别装死啊,给我醒醒!”张贺皱眉,叫唤半天都不见何嘉文答应一声。无奈只好爬起来,顺便扶着何嘉文坐起。他看着说倒就倒的何嘉文,心里很是恼火。可当看到那人脸上挂着的泪水时,又莫名有些不舒服。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擦了擦何嘉文眼角的泪水。 这时张贺才发现何嘉文呼吸有些不正常,他抬手在何嘉文的额头上探了探,感觉到他额头很烫,显然是发烧了。 张贺烦躁的捶了捶地面,心里不住的骂何嘉文是个蠢货,明知道身体不好,可每次都要搞得那么壮烈。真是个水货,脑子进水了他! 神烦! 他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却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把何嘉文带进房间,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当看到某人消瘦的身体时,手顿了顿,何嘉文白皙的胸前,还有几个牙印。张贺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不过很快就被他无视了。他很小心的把何嘉文剥的一丝不挂,还顺带着用浴巾擦干他的身体和头发。 要是平时,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自己房间,更不会替这个白痴,做这些掉价的事。 瞧着何嘉文这个白痴,一副要死的样子,他又有些焦虑起来。 他应该打电话去把何嘉文那两个弟弟叫来的才是,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帮他善后,可他居然还做了! 他替何嘉文擦了身体之后,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末了,还拿着一条湿了的毛巾,敷在何嘉文的额头给他降温。待处理好一切之后,他才发现,房间客厅,乱成一团,就连他自己也很是狼狈。 张贺扶额,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开始收拾房间以及客厅。 待他再回到房间,就听到何嘉文嘴里不停的低喃着什么,他初时听不大清楚,可没多久那些字眼渐渐的清晰起来。 “林浩……妈……” 张贺怔了下,他想起何嘉文之前向国贸讲师林浩告白的事,加上这无意识的呢喃,忽然之间,有些不爽。他有些暴躁的踢了踢床沿,结果磕的他龇牙咧嘴。看着霸占自己床铺的人,喊着别人的名字,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起来。 何嘉文曾信誓旦旦的说不喜欢自己,还公然向林浩告白,可为什么又大半夜冒雨来找自己? 刚才的何嘉文,明明还哭了的。 张贺眉头皱起,很不满自己的床被霸占了,但他也不打算和何嘉文睡一张床,更不屑和个病人争床。到最后,他只好抱着一条太空被,窝在房间里一个单人沙发上。 他房间里的东西很齐全,虽然窄了点,但该有的都有了。 那一晚上,张贺睡得特别煎熬,好几次差点从沙发上睡到地下。 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去试了试何嘉文头上的温度,感觉降了温之后,莫名舒了口气。他因为困倦,就直接躺在床边,睡了过去。 天大亮时,徐江山抬起沉沉的眸子,感觉头上有什么压着额头,伸手取下来一看,是一块毛巾。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天花板,周围的环境,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这时,一条手臂搭了过来,横在他的胸膛,接着一个温热的物体蹭了过来。 徐江山整个人怔住,僵硬的侧过脑袋,当看到一张熟悉的帅气脸庞时,整个人唬了一跳。 他头昏昏沉沉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喘了两口大气,忽然对着天花板,大叫起来:“啊!”他声音有点哑,可这一声足以表达他内心的震惊和激动。 张贺嘴里咕哝一句,抬了抬眼,看到何嘉文那张放大的脸时,微微愣了下,随后感觉到手摸到一块很柔滑的肌肤,他手动了动。 徐江山大惊失色:“你干嘛,色狼!” 张贺这才想起对方身上什么也没穿,他眉头揍成川字,收回手,特别厌烦的说道:“稀罕啊,叫唤什么!” 徐江山觉得身体没什么力气,很快他就擦觉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回过神来,又意识到他一觉醒来居然又出现在张贺的床上,这简直太变态了!他紧紧地抓住被子,不由嚷道:“张贺,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衣服都没了?” 张贺撑起身子,横了徐江山一眼,咬牙道:“何嘉文,你真该去医院看看,什么毛病啊,一会儿一个德行!” 徐江山一怔,末了,问道:“张贺,我是自己走来的?” 张贺磨牙道:“更像是爬过来的。” 徐江山突然坐了起来,急忙抓住张贺的手问道:“那我说了什么,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张贺看着一惊一乍的何嘉文,特别不耐烦,道:“何嘉文,闭嘴!”他说完,目光落在某人裸露出来的肌肤上。 刚才何嘉文没留神,坐起来后,被子已经滑到了腰间。因为太过纤瘦,他的锁骨特别明显,胸前两点和几个牙印因为肤色白皙,从而清晰的落入张贺眼底。他身上不见半分赘肉,反而因抬手,腰间肋骨都可以数的出来。 32.醋海翻波002 张贺太过专注的视线,让徐江山意识到自身状况,他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嘴里却很是焦急的问道:“张贺,昨天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行不行?” 张贺神烦他,直接爬下床,道:“你很吵啊。闭嘴,醒了就爬起来圆润的滚。” 徐江山张了张口,半响,问道:“我的衣服呢。” 张贺邹了皱眉,走出房间,没多久,两指捏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进来。 徐江山认得那是昨晚自己穿的睡衣,抬了抬眉,“湿的……” 张贺不置可否。 徐江山舔了舔干涩的唇,道:“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借我一件衣服?” 张贺沉吟片刻,转过身,拎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把衣服丢进桶里。末了,洗了手,折回房里,在衣橱里翻出了一套衣服丢在床上,不起波澜的说道:“你记得买一套一模一样的还我。” 徐江山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这是在打劫吗? 徐江山在心里对着张贺竖起中指,沉沉地点了点头,翻了翻衣服:“有裤衩没?” 张贺目光锐利的扫向他,默了片刻,转身在衣橱的收纳合里选了一条白色的内裤出来。 徐江山偷觑了一眼,道:“我要新的,别人穿过的,我穿不来。” 张贺回道:“你嫌脏?” 徐江山傲娇的把头点了一下:“我有精神洁癖。” 张贺直接把手上的内裤放在衣服之上,悠悠然道:“我穿过的东西,即使不要了,被别人穿在身在,想一下都会病的。” 徐江山哑了一下,学着平时的张贺,两只手指捏起内裤一角,那裤子看着很崭新,商标已经剪了,也看不出来这内裤到底穿过没有。 徐江山犹疑了会儿,幽幽地看向张贺,“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张贺嘴皮提了提,转过身,出了房间。 徐江山待张贺出去之后,忙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刚退了烧,身体却还绵软无力,那一下太过用劲,以至于他整个人颓然的坐回了床上。 徐江山此刻心中波涛汹涌,有如万马奔腾,久久不能平息。之前的事,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自我催眠说那些都和他无关,可以不痛不痛的当没发生过。 可是这次呢?尼玛,稍不留神,居然空间大挪移了。 糙了,谁动了他的身体? 徐江山浑身颤栗,被一个逐渐升起的念头逼的快要疯了。为什么才消停两天,身体又和他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到张贺这里来的?徐江山大脑一片混乱,手慢慢的收紧,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冷静下来。 很显然,昨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看张贺的神态,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无论如何,他也要从张贺那里套出点东西出来。 徐江山闭着眼,扶着眩晕的额部,陷入沉思。 张贺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就看到徐江山跟一尊佛似的闭着眼,动也不动。 张贺扫了眼床上的衣服,以及某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额头青筋跳了跳。 徐江山听到声音,张开眼,就对上了张贺的视线。他张了张口,很想再问张贺关于昨晚的事,可见张贺那副盛气凌人、怒不可遏的臭脸时,硬生生的忍住了。 张贺沉了沉气,道:“不穿就滚!” 徐江山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他收紧手,气若游丝道:“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麻烦你再回避一下,可以吗?” 张贺咬着牙槽,迅速道:“给你两分钟,现在开始计时。”他说着,没等徐江山反应过来,转过身,盯着门板。 徐江山想起某一次张贺就用这一招对付他弟弟张翔的,不由撇了撇嘴。见张贺没出去,还想说什么,不过想想,还是忍了。认命似的捏起内裤,穿上,再套上了张贺给的衣服。 他太过瘦弱,完全撑不起衣服,那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肥硕。 徐江山把袖口和裤脚都折了一下,想要下地,却没有鞋子。徐江山揉了揉眉心,出声问道:“那个……我的鞋子呢?” 张贺听到床边窸窣声停了下来,又见何嘉文这么问,都懒得回答,脸臭臭的打开门,没多久提了一双拖鞋进来丢在床下,语气不善道:“你快点,上课要迟到了。” 徐江山看看张贺用纸巾包着手指提进来的鞋子,再看看那只金贵的手,嘴角抽搐了下,道:“我穿这个来的?那个……你有没有鞋子顺便借我穿一下?” 张贺截道:“没有!”他斜着眼看何嘉文,他以前没觉得自己衣服丑,现在看何嘉文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碍眼。 破事真多!张贺嘴里嘀咕一句,特不耐烦的说道:“你起来,住哪里,我开车送你过去,快点。” 徐江山有些意外,忙道:“好啊,谢谢你。” 徐江山穿上脱鞋,报上了他现在居住的地址。 张贺开着车,送徐江山到了楼下,他一路上绷着脸,心想把人放下就走。 车停下来后,徐江山解开安全带,想到什么,突然一脸苦相的问张贺:“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钥匙?” 张贺斜眼看他,想起这人衣服还在他卫生间的桶里,不由燥怒道:“没有!” 徐江山表情一皱,打开门,下了车。 天空还落着细雨,雨刷不时刮着挡风玻璃上落下的雨水。张贺坐在车里,看着何嘉文从车前走过,细雨落在他的瘦弱的身上,显得他的身影格外的孤寂。何嘉文才下车,拖鞋就浸了水,沾湿了脚丫。 张贺收入眼底,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他闭上眼,倏然间复又睁开。那栋楼明明楼就在眼前,张贺却突然下了车,撑着伞,三两步走到何嘉文身边,用伞挡住落在他身上的雨水。 徐江山抬头,错愕的看向张贺。 张贺眼神有些闪烁,凶道:“闭嘴!” 徐江山:“……”我刚才说了什么了吗? 张贺沉着气,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伞就那么大,两个男生站在一起,就算何嘉文那骨架小,也只能近身贴在一起,才不会被雨淋到。 徐江山被这么靠着,还觉得挺别扭。他偷眼去看张贺的侧脸,看着完美的轮廓,暗想,这要是拍下来,拿去当杂志封面人物,应该有市场的。 他们俩谁也没说话,萦绕在彼此之间的,只有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徐江山可以察觉到张贺身体的温度,那种近乎依偎的感觉,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撑着伞。他曾幻想过,在下雨天给林浩撑伞来着,可总没有机会,都是各撑各的。他以前就觉得,下雨天,两人躲在同一把伞下,是情侣之间……最烂漫的一件事。 徐江山想着,手紧了紧,感受着张贺身体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呼吸莫名有些失常。 可马上,他又觉得可笑,张贺又不是他的菜。意银个屁啊,太没节糙了。 两人走到大楼里,张贺迅速将伞收起,脸上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徐江山呼了口气,尴尬道:“那个,谢谢你。” 张贺眉头微蹙,低头看了眼自己鞋子上溅湿的一块地方,轻哼了下。他看看表,这会儿赶去学校,第一节课也赶不上了,他现在只期望教授不会点名。他想了想,摸出车的遥控钥匙,对着车的方向按了一下,锁了车门,道:“算了,我跟你上去吧。” 徐江山:“……”我有邀请你吗? 徐江山最终没说什么,带着张贺去乘了电梯,又爬了一段楼梯,终于到达他的阁楼房。 阳台上,积了很多水,一滩一滩的。 徐江山靠着墙根没有落雨的地方走到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拧着眉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贺跟着走过去,到房门口,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房间不小,但是显然主人没有精心去整理。里头有淡淡的草药味道,地面还算干净。床很凌乱,被子没叠,床头还随意的放了件衣服。桌面很乱,那熬药的锅和碗显然没洗,手机、钥匙、皮夹、课本、书包全堆在桌上。 徐江山翻了翻,看自己那些东西都在,松了一口气。亏得他住在阁楼,这大门敞开着,都没有人上来光顾。 徐江山想着,回头看张贺,指着房间里那唯一的塑料凳子对他说:“你坐吧……” 张贺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跟着上来了。他不满的扫了眼徐江山,末了,在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手绢摊开在凳子上,这才坐了下来。 徐江山看看凳子,再侧目看向某人金贵的半边屁股,嘴角抽了一下。他就看不惯张贺那德行,怎么能比他还龟毛呢。 ——没人请你上来啊,还摆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给谁看呢?洁癖症的男人真是够了! 徐江山腹诽着从小衣橱里找了套衣服出来,绕到卫生间里去换上,后又刷牙洗脸,把自己拾掇了一番。他整理好后,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意的丢在床上。 张贺眼皮跳了跳,他真的很想把某人按在卫生间里,用蓬头淋他!他记得何嘉文昨晚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又发烧又出汗,现在居然连澡都没洗就那么出来了?现在只要一想到何嘉文趟过自己的床,就恨不能马上回去,把自己床上的用品全部换了。 33.醋海翻波003 张贺面色晦暗,闷不吭声的坐在一旁。 徐江山换了鞋子,回头收拾床上的衣服时,看了眼张贺,试探性的说道:“你这个衣服……我也不能穿,不如我帮你洗了还给你吧。” 张贺抬眸看他:“你觉得我会穿吗?” 徐江山:“其实洗干净的话,不会脏的,我也没穿多久啊。” 张贺表情很臭的说道:“闭嘴!你要不要去学校,要的话,速度。” 徐江山噎了一下,把那衣服裤子,随意的丢在了桶里。张贺表情一变,别过头去。 徐江山挑眉,把该带的全都带上,末了,却发现自己没伞,他嘴角歪了歪,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好了。” 张贺没拿正眼看他,就走了出去。徐江山翻了个白眼,暗道下了楼后,一定要记得买伞。 两个人都带气似的,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张贺到了大楼下,撑起伞,就那么突兀的站在楼前。 徐江山在他身后几步,抬眸看他撑起伞,好像在等自己时,不由停了下来。 张贺见他停下,不耐烦道:“快点。” 徐江山呼吸一窒,没动。张贺等了片刻,见他没动,就折回到徐江山跟前,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徐江山的领子,可那样感觉太奇怪了。张贺面色一沉,没细想,就将手绕过何嘉文的肩膀,扣着他肩带着他走。 徐江山只觉得胸口失控的多跳了两下,张贺那只扶着自己的手,很热,很……温暖。 他乍一想到这个词,都把自己恶心到了。他也不知道张贺搞什么鬼,可却没有挣开他。 若是平常,张贺肯定不会那么做,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就连家人也是。手搭在何嘉文的肩头时,就如触电般想要收回,可是他却忍住了。他就那么僵直着身体,揽着何嘉文走向车子。 两人在同一把雨伞之下沉默着,彼此之间氛围奇妙。 张贺送着徐江山到了副驾驶座的门边,才放开手。 从徐江山那里到学校的路很短,平时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开车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在路过一个小超市时,徐江山强烈要求停车,他自己下车去买了把伞。 张贺一直也没说话,车子进不了学校,他们在学校外找绕了大半圈,才找到个车位堪堪停了进去。 下了车后,两人各撑各的伞,一前一后进了学校。 徐江山算好了第一节是公共课,所以即使没去,也不担心。这第二节是专业课,他进了学校之后,就直接回到了班级,才刚坐下,一旁的程遥就凑了过来:“你怎么这么晚来,给你发短信你都不回,还好没点名。”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摸出手机看了下,已经没电了。 程遥看他有些蔫儿,便道:“你怎么了,看着好像生病了。” 徐江山叹了口气,还真觉得浑身不得劲,见程遥问起,摇了摇头,“我没事。对了,有吃的吗?饿了。” 程遥张了张口,从抽屉里摸出了个鸡蛋递给他。 徐江山问:“就这个?肯定有别的吧。” 程遥凝眸想了片刻,接着动手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神情纠结的说道:“嘉文,早上我称了一下,轻了呢。我想过了,还是轻些好,这些都给你吃好了。” 徐江山瞧着桌面上的东西,比昨天只多不少,程遥今天倒是没有昨天那么蔫儿了,精神好了很多。但他看不出程遥有几分耐性,便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减肥,可要控制自己,这些东西以后能不买就不要买了。” 他说着,敲了鸡蛋,剥开要了一大口。 第二节课上完,程遥忍不住问张贺要了条巧克棒,徐江山拆了一条,只给了他半根。 徐江山觉得小胖子决心还是有的,但是还不够坚定。瞧着抽屉一袋子零食,就足见程遥胃口有多大。在学校自己倒还能看着他,可如果回去之后,小胖子可劲儿的吃,造成暴饮暴食,可就事倍功半了。 他把自己的忧虑和程遥说了,程遥却摇摇头,目光灼灼的说道:“我才不是那种三心二意,半途而废的人,如果认定一个目标,就绝对——绝对要达到的。” 徐江山微愣,程遥方才的眼神和语气,倒显出几分阳刚之气。徐江山莞尔,画了一个笑脸,送给小胖子。 说实在的,要是程遥能瘦下来,应该也挺好看的吧。 这一整天,徐江山精神都很恍惚。他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事人张贺就像是茅坑里块石头,又臭又硬,直接问又问不出来。 徐江山心情很复杂,他有点惧怕夜晚,只怕睡了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可心底又隐隐祈盼夜晚早点降临,他想早点入睡,希望那个人在他睡过去之后,出来做点什么。做什么都好,最好给他一个痛快,一个明白。他真受够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了。一夕之间,他变得迷茫起来,仿佛没有了目标似的。 为了活着而活着吗? 如果,没有明天,是不是会有遗憾? 应该有吧,他还想知道母亲过的好不好。不过他不必太操心,于哲峰那厮肯定会照顾他妈妈的,他喊自己的母亲,是干妈呢,算是半个儿子吧。林浩也是,他母亲很喜欢林浩呢。 想到林浩,徐江山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晚上课程结束之后,雨已经停了。 徐江山本来该回他住的地方的,但鬼使神差的,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他原本看中的房子。 他慢慢地走进小区,六幢二单元的二楼,他站在门口,看着201室的门牌,出神半响。他兀自笑了一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到有上楼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林浩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江山呆了下,忙向三楼走去,最后躲在了阴暗的角落里,屏息听着林浩的声音。他只是来这里转转,并不期待能见到他。他料想林浩不会常来这里住的才是,所以乍一听到他回来了,不免有些心虚。 林浩在讲电话,只听到他说,“……你那里太吵了,我听不清楚,你大点声。” “请问……你是林浩先生吗?”电话那头的人大声说着,嘈杂的音乐背景声,让林浩皱起了眉头。 “对,我是。有事吗?”林浩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我们这边有个客人喝醉了,请问你能过来接他吗?他手机里只有你的电话号码,刚才……我们用他手机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们联系不到其他人了……” “我和他不熟……”林浩钥匙插进了锁眼里,顿了下,沉声道:“他身上应该还有另一部手机,你们找找看,联系其他人吧。” “我们找过了,没有!” 林浩默了两秒,扶额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把酒吧地址发到这个手机来吧,用你的手机发。” 草! 林浩挂了电话,低声咒骂了一句,末了抓着头发靠着墙,蹲了下来。 徐江山听了个大概,楼道寂静空旷,刚才电话里那声音很大,虽然他没听大清,但大概猜到谁喝多了,要让林浩去接。 徐江山第一个反应就是于哲峰,可是想想又不对,刚才林浩很冷淡的说,让他们找其他人,和那人不熟什么的。 可他又说,那人身上应该有另一部电话,又给人感觉他们很相熟。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江山心里猜测着,从楼梯上方偷偷往下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只见林浩抱头蹲在那里,动也不动。 徐江山觉得怪异,过没多久,林浩站了起来,连门也没进就走下楼去了。徐江山紧了紧拳,听到林浩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后,才走了下来。 如果那个人是于哲峰,那听林浩的语气,两人似乎是在闹别扭。 也是,不然林浩怎么会来这里住呢。也不知道于哲峰在搞什么,怎么放林浩一个人住这里。不行,改天有机会,他得去旁敲侧击打听一下。 林浩没有问喝醉酒的人是谁,可是他知道,那是于哲峰。 他们两人的地下恋情维系了三年,于哲峰那时还特意买了个手机,只存了他的号码,只用那个电话打他电话。于哲峰曾说,只有这样,才是独一无二。 林浩也曾为他这样的行为感动过,甚至觉得很幸福。如今想来,倒像是躲着什么人似的。 他应该任他自生自灭的,不是分手了吗?明明下决心不要那人有任何牵扯的。 可为什么总不放过他呢! 半小时之后,林浩到了那个酒吧,一进去,他就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林浩扫了一眼,就发觉酒吧的异样,周围大多都是男人,一路过去,还能见到那些男人们两两一起,或勾肩搭背,或依偎着。 虽然没进过同性恋酒吧,但林浩第一时间便察觉出,这个便是。 林浩敛了敛容,环顾一周,在看到那个伏在吧台上的背影时,直直的走了过去。 吧台里的调酒师,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大男生,他一看见林浩,便问:“你是林浩先生吧?” 林浩点了点头。 那调酒师一笑,露出两个梨涡,“你来了就好了,这个先生从今天开门就进来了,喝了好多酒,叫都叫不醒。哦,对了,这个是账单,麻烦你结一下,他身上好像没有钱包。” 林浩绷着脸,接过账单,单据上净是一些价格昂高的酒。他拧着眉头,问:“刷卡可以吗?” 调酒师微笑,“可以的。” 林浩结了帐之后,很自然的取下于哲峰别在腰间的钥匙,钥匙扣上除了车钥匙,还有那个房子的钥匙。 调酒师笑道:“你们是一对吧,看着很配呢。” 林浩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不是。对了,能麻烦你找个人帮我把他弄出去吗?” 调酒师点了点头,叫来一个块头很大的男子过来。那人很轻易的托起于哲峰,半驮着他走出酒吧。 林浩敛容,正准备出去,就有人走了过来,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他。 林浩还没看,又有人拿着写了电话号码纸条过来,塞到他口袋里,眯着眼看他。 那种暗示性十足的眼神,林浩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34.醋海翻波004 林浩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淡然无波的接过那些名片纸条,而后转身出了酒吧。 大块头扶着于哲峰,见林浩出来,就问:“先生,要帮你们叫车吗?” 林浩摇了摇头,在街道张望了一下,随后对着泊在不远处的一部奥迪按了下遥控车钥匙,车灯亮了一下,车子跟着响了一声。 林浩带着疏离的笑容道:“车在那里,麻烦你了。” 大块头憨笑了下,扶着于哲峰坐到了后车厢,这才离开。 林浩坐到驾驶座上,关上车门,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透过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后座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半响,他吐了口恶气,这才发动车子,驾着车离开这里。 林浩开着车,径直往他曾住过的那个小区驶去。车子一路开到了于哲峰房子所在的楼下,才停了下来。林浩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看着某人瘫睡在座位上的模样,眉头皱了起来。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慢慢地平复着心情。 须臾,认命似的把人拖出了车子。 于哲峰喝得烂醉,整个身体几乎都压着在了林浩身上。饶是林浩是个成年人,扶着他也有些吃力。他把车门带上,就那么拖着于哲峰上了楼。 等到了于哲峰家,林浩费劲的把人拖到沙发上放了下来,只觉得身体都冒出了热汗。 林浩沉沉的呼了两口气,房子里的摆设,还是他当初搬出去时的模样。他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狼狈的收回了视线。他信手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茶几上有一杯没喝完的咖啡,另外还有钱包和一部手机。 林浩闭上眼,身子微颤,蓦地又睁开眼,转身离开。他打开房门,回首看了眼横躺在沙发上死气沉沉的人,犹疑了片刻,又折回去,进了房间里,抱出一条被子出来,盖在了于哲峰身上。随后,他取出了口袋里那张酒吧账单,找到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将纸放在了茶几上后,再没看一眼于哲峰,就出去了。 次日早,于哲峰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因为宿醉的关系,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甩了甩脑袋,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家里,身上还盖着被子。他有些茫然的站了起来,鼻子嗅了嗅,便闻到了浓重的酒臭味。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就连鞋子都还在脚上。 他抓了抓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七点一刻了。 于哲峰立时清醒过来,回房间里冲了澡,匆匆忙忙地换上一套西装,边系领带边抓起桌上的手机、钥匙、皮夹往口袋里塞。不经意间看到茶几上那张纸,顿了一下,他信手拿起来一看,只见是一张账单,账单底下还有几个笔迹清晰的字。 “钱打回我的卡上,林浩。” 于哲峰看着那张纸,愣了愣,原来是他送自己回来的。于哲峰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几个字,把账单收到口袋里,转身出门。 那天晚上,徐江山回去之后,尝试着做了一件事。 徐江山喝完药后,在上床睡觉前,特意找了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写了三个字:你是谁? 为了让那张纸显眼一些,他还特意清理了桌面,独独把那张纸留在书桌之上。 如果,那人看到……或许,他们可以交流也不一定。 徐江山就是带着那样一个疯狂的念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徐江山醒来,看了一眼周围,还是在阁楼里,竟然觉得有些泄气。不过很快,他就爬了起来,去看那张纸。 结果那张纸上除了他写的那三个字以外,什么也没有。 徐江山有些沮丧,叹了口气。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简直像是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徐江山把他能想到的灵异事件都想过了,最后得出一个可能性,或许他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人,那人“他”会在夜晚醒来,支配着何嘉文的身体。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他”,也不是每晚都会出来的。 徐江山没精打采的爬下床,洗漱完毕后,就去了学校。他走到班级门口,就看到程遥喝着牛奶啃着面包。 徐江山阴测测的看着他,走过去,问:“早上都吃什么了?” 程遥抬头看到他,噎了下,“没有别的,人家在吃早饭啦。” 徐江山不大相信的看着他,伸出手道:“还有吃的没有,我也没吃早饭呢。” “没有了。”程遥怕他不信,还特意把他的包从抽屉里拖了出来,打开给徐江山看,接着补充说道:“嘉文,我觉得,你现在好懒,都不吃早饭,然后还抢我的东西去吃。” 徐江山嘴角抽了下,趁着没上课,就跑到大食堂里买了两个菜包子。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张贺。 张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不斜视的向着小超市入口走去。 徐江山张了张口,突然大声喊道:“张贺!” 食堂里人不多,又很安静,结果他一声叫唤,引来无数人侧目看他。 张贺步子顿了下,停在原地看他。 徐江山看着那些被自己吸引过来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下,迈着小碎步走到张贺跟前,讨好似的递了一个包子过去,说:“你没吃早饭吧,这个……要么?” 张贺垂下眸子,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道:“你干嘛?” 徐江山只想打听那天晚上的事,他顿了顿,直截了当的问道:“下雨那天,我不是去找过你吗?我那天迷迷糊糊地,做了什么自己都忘了,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贺轻嗤一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徐江山的脑门上点了点,冷冷地说道:“何嘉文,你真应该去医院了。” 那一瞬间,徐江山真想抓住张贺的领子,大声告诉他,你他妈才有毛病呢。都问了几次了,为什么就不能开个金口给他一个痛快。洁癖男,给我死开啊。 徐江山忍了忍,重复道:“张贺,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张贺斜眼看着他,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这时,有一个长相清丽的女生走了过来,问道:“那个……我问一下,你们是不是就是工商管理的何嘉文,还有金融系的张贺啊?” 徐江山觉得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女生夸张的捂着嘴,然后很兴奋的看着他们道:“啊,真的是你们,原来你们真的是一对啊。” 徐江山:“……”姑娘,你讲的是什么? 张贺神情一凛,环顾一周,便看到周围不少人指着他和何嘉文窃窃私语着。张贺眉峰紧锁,也不理会徐江山,直接去小超市买早餐去了。 徐江山看张贺就那么走了,张口欲言,想想又闭上了嘴。倒是看到刚才那位问话的姑娘拿出手机去拍张贺的背影时,不由问道:“喂,这位同学,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女生冲他眨了眨眼,道:“你没上校园网吗?你们两个的情侣关系不是曝光了?现在全校人都知道了。你放心,我是腐女,不会歧视你们的。” 徐江山脑袋有片刻当机,驳道:“怎么可能,你误会了。” “你别不承认啦,有人证物证的。喜欢男人又没错,怕什么!”女生说话分贝挺大,她的话音落下,又引来了不少人看向他们。 徐江山被这么围观着,脸不禁烫了起来。他讪讪的看了眼那女生,也不想理论了,低着头自己就走开了。 回到班级里,徐江山才坐下,身边的程遥面色晦暗问道:“嘉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徐江山侧目:“又怎么了?” 程遥好像很生气,直接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徐江山瞟了一眼,忙把手机拿了起来。宽屏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显然是偷拍的,画面里,是两个男人躲在一把伞下的场景。 徐江山看着那照片,不就是昨天的自己和张贺吗? 徐江山觉得脑仁一下子抽疼起来。 他往下一番,连着好几张照片,不是背影就是侧脸,还要两人一起上车的场景。 那个就是S大校园网现在首页置顶的热帖。 帖子标题:金融王子张贺原来是同性恋,恋人竟是当初的小三。 帖子上指出,当初金融王子张贺和经管系花陆曼秋是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是羡煞旁人的一对情侣,可是却被何嘉文这个小三强拆了。何嘉文是个男人,抢的还是身为男人的金融王子。想不到如今“小三”如今上位,掰弯了金融王子,两人如今恩爱同居,简直人神共愤。 有不少跟帖的人说,单看样貌,何嘉文怎么也不如系花,可他却从系花手里把张贺拿下了,显然颇有手段。 有许多人跟帖,大骂何嘉文恶心,不要脸,勾引有妇之夫。 甚至有人把何嘉文以前的事拿出来说,说他成天在张贺面前晃悠,还装病晕过几次,是个心机很深,什么手段都使出来的人。 末了,徐江山还看到有人发了何嘉文上学期挂掉的科目成绩,那成绩有点惨不忍睹,被人拿来围观。 徐江山看到最后,是好气又好笑。 这些人怎么能那么闲! 那张图,怎么就能证明他两同居了。 他就纳闷了,谁那么无聊,拍下那么多照片,从他住的楼里出来,到一起上车的都有。不说别的,像素还挺高。 这些无中生有的事,让他觉得有些气愤。 程遥待他看完后,冷冷地说道:“你解释吧。” 徐江山满脸黑线,“这个没有的事,都乱写的啦。” 程遥鼓着嘴:“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不是说不喜欢他的吗?背地里居然还和他藕断丝连?骗子。” 徐江山扶额,小胖子,为什么你讲得一副好像我对不起你的样子。他看程遥背过身去,不理自己,语气软了下来,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一眼难尽,我以后再和你说。” 这时候,班级里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一起走到徐江山跟前,围着他,问道:“何嘉文,你是不是真的在和张贺在交往?” 徐江山看着这些女生,眉头跳了跳,“没有,绝对没有?”就算有,也和你们没关系吧,为什么搞得这么严肃? 35.醋海翻波005 几个女生明显不信任何嘉文的话,本着八卦的好奇心理,有女生问道,“可是有人看见你坐张贺车来学校,而且还用同一把伞,你们真的没有特殊关系?” 徐江山讪笑道:“那天只是凑巧而已,我没伞。张贺他心地好,顺路捎上我的。” 有女生忙追问道:“那是你们住的很近?张贺是不是就住在那栋楼里?” 有女生忙道:“……不会吧,我就住在那附近,都没碰上过。何嘉文,你知道他住几楼吗?” 徐江山迟疑道:“好像……在三楼。”张贺确实住在三楼,但不是在他住的那栋楼里。 果然,有女生质疑道:“何嘉文,你确定他住在那里吗?我听一个学姐说,他住在福运小区的。” 徐江山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几个女生还想问点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女生们只好停下交谈,回到各自位子上坐好。 徐江山见女生散了,这才舒了口气。他活了一把年纪,和女生相处的经验很少,刚才被那么多女生围住,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徐江山发现小胖子还拿背影对着自己,他好笑的戳了戳他腰间的肉,道:“喂,还生气呢?” 程遥缩瑟了一下,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他,末了,写了张纸条丢到他桌面上,又转过头去。 徐江山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不想和你说话。” 徐江山挑眉,就着那张纸写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成吗?”他写完,把纸条塞到程遥的手里。接着他装模作样的在听课,却用余光偷瞄小胖子。程遥看了纸条后,在另一张纸上写了起来,没多久就把纸条丢给徐江山。 徐江山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是不是还喜欢张贺那个家伙?” 徐江山马上回道:“这个真没有。” 程遥又问:“张贺那个臭屁男怎么会送你来学校,还那么抱着你!你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交往,不要骗我,我要听真话。” 那个照片里,有抱着吗?没有吧,为什么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 徐江山想了想,回道:“我们没有交往,这是真的。那天不是下雨吗,张贺脑子抽了,他自己送我来的,没骗你。” 程遥很快回道:“有漏洞!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吗?你不要骗我,我知道张贺住在福运小区,你以前说过的。张贺脑被门挤了吗,他会绕道去你那里送你到学校?骗傻子去吧你!” 徐江山看着那还在那个纸,揉着眉心,半响,写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是交往什么的真是无中生有啊。” 程遥在看到那条纸张之后,用笔重重的回了一句:“你果然一直在骗我!” 徐江山有些头痛,他真无法理解程遥的思维模式,他总不能告诉小胖子,半夜这身体自己跑到张贺那里去了。结果,他这个当事人什么也不知道。 徐江山有些烦恼,干脆也就不回了。 一整个早晨,程遥都在和他冷战,下课后去吃饭,也都是各走各的。 很显然,那个帖子,让何嘉文的知名度,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进到食堂里,有不少人,指着徐江山在那里窃窃私语。 “看,那个就是工商管理的何嘉文,帖子里那个小三,喜欢男人的……” “啊……不会吧,就是他啊,看着一般啊。你们说,他该不会有艾滋吧,听说那种人很容易感染的。” “谁知道呢。他上回还在国贸课上跟林老师告白呢,哼……真是善变。” “哎,你们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看就看,怕什么。” “诶,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男人都和女人抢男人的话,日子没法过了……” “闲操萝卜淡操心,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 因为那几个女生毫无遮掩的谈话,又有几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徐江山身上。饶是徐江山有些社会阅历,也不自在起来了。他想了想,干脆不打饭了,直接放下盘子,大步走出了人群。 徐江山出了学校,直接在街上吃了份凉皮吃了,就回到自己那个阁楼里。 程遥不在身边,他突然有一种被人孤立起来的错觉,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有鄙夷,有轻蔑,有围观的。那些人冷嘲热讽,感觉他像是外星生物似的,那种被特别对待的滋味,真不好受。虽然他早就认清楚,同性恋要得到常人的尊重很困难,可是,不能理解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恶语相向呢。 徐江山觉得有些悲哀,喜欢男人又没有错。这些人在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当着他的面居然能那么嚣张,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太欺负人了! 他越想越气愤,可是又无可奈何,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没办法让那些人闭嘴。 下午有两节公共课,徐江山到了教室,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原本周围坐着的几个人看看他,末了在一起嘀咕了几句话后,居然不约而同的往旁边的位置上挪了挪。 徐江山看着前后左右空出来的位置,嘴角抽了一抽。 真是……够了。 程遥是后来才到的,他进到教室,环顾了一周,最后鼓着嘴状似不情不愿的走到徐江山身边的空位坐下。 程遥坐了下来,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然后就见到坐在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转过头来看他们。程遥眉头一拧,扬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呐,再看告你性骚扰你信不信!” 前面那个板寸头的男生被说的憋红了人,末了破口而出道:“恶心,死同性恋,谁看你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肥猪!” 程遥眸子一眯,“你再说一遍!”他说话的声音顿时拔高,教室里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那板寸男红着脸,大声吼道:“死肥猪,恶心,同性恋!” 程遥捶了一下桌面,开口大骂:“我草泥嘛了个……”最后几个字被上课铃声盖了过去,程遥显然被气的不轻,张开口还要再骂,徐江山迅速捂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压低声音道:“程遥,上课了。” 要不是看到授课老师已经走进来,程遥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那个板寸男的后脑勺,恨不能把那脑袋盯成蜂窝煤。 徐江山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毛:“你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程遥回过头,幽幽的看着他,“哼,我为了谁啊我。完蛋了,我的形象全毁了。” 徐江山脸皮抽搐了下,安慰他道:“不会啊,我觉得你刚才很帅的。” 程遥眼晴眯起,“真的?” 徐江山点点头,“真的。” 程遥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撩了一下他没有几寸长头发。只一瞬间,他就想起自己还在和何嘉文冷战,是以绷直了脸,端正身子不鸟徐江山。 徐江山偷眼看他,末了,戳戳他的手臂,问:“程遥?” 程遥高傲的仰着着头,就不去看他。 徐江山轻叹了一声,看来这小胖子也是有小性子的。 连着两天,程遥都不冷不热不理徐江山。 徐江山倒是清闲了许多,只不过每晚睡觉之前,必要把那张写着“你是谁?”的纸,放在桌子上,甚至准备了一只笔放在旁边。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张纸。可是,连着几天下来,他都是在阁楼那张床上醒来,纸张上也只有他写的那三个字。 徐江山有些沮丧,可是他不敢放松下来,每次睡觉,都忐忑不安的。 校园网里那个帖子早被删了,校园网的管理还发了一个帖子置顶,言简意赅的说明,之前那个帖子纯属发帖人猜测,传播谣言,对一些同学学习生活造成影响。因为置顶只有管理员才能办到,所以,管理特别发了那条帖子置顶,并致歉。 当然,有些人根本不买账,照样在帖子下面骂何嘉文,跟着波及的还有张贺,说他没节操,没眼观,没下限。也有人拥护张贺,于是在该条帖子之下,就引发了口水大战。 徐江山对这件事不是特别清楚,倒是那些异样的眼光少了许多。 这天,有国贸课,徐江山照例早早的就去大教室,还特意给小胖子占了个位子。 程遥是拖到了快上课了,才到了班级。他环顾了一周,最后走到了徐江山左边的空位子上坐下。 他瞅了一眼徐江山右边的空位,难得发言问:“那个位子怎么没人坐?” 国贸课是林浩的课,每节课教室都会爆满,有人甚至去隔壁教室搬椅子过来听讲。 徐江山原来只占左边的一个位子,可他右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来上这门课的,都是同一个系的学生,不少人认得何嘉文那张脸,许是看着周围两个位子都空了,居然也没人上前去询问。就算有人看到,本来想上前的,被人一说,便就没人来问了。 徐江山想,那些人估计都是因为自己身上那张“同性恋”的标签而不敢坐吧。他莞尔笑笑,“谁知道,不管它了。” 没多久,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听到铃声响起,徐江山就两眼放光的看向门口。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他熟悉的人,便缓缓地进了教室。 36.醋海翻波006 随着林浩走进教室,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林浩环顾教室一周,笑道:“下午好,同学们。” 有一部分学生回道:“林老师好。” 林浩微微一笑,翻开教案,悠悠的说道:“我上学那会儿,教授上课前总要点名,没去上课的就让来的人帮忙喊到。可轮到自己上课,却没有点名的机会。因为……每次进教室看到来的人只多不少。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既然大家选择了这个课程,我希望大家都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照例说一句,上课期间,请自觉把手机调到静音,或是震动,不要影响他人听讲。还有想要和其他人交流,请小声说话,我建议递纸条。好了,那么,现在正式开始上课。带课本的,请把书本翻到第四十五页,我们今天要讲的是……” 张贺匆忙赶到大教室,林浩已经开始讲课了。他原本只想安静的进入教室,可是到了门口,一眼望去,教室里都是人,根本看不到空位置。以至于,他迈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林浩听到动静,微偏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教室门口的大男生。 张贺生的俊朗,身材高挑,外形出众,加之干净利落的打扮,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记住。 林浩微怔了下,见他站在门边不动,便道:“同学,不进来?还是打算站在门口听课吗?” 此言一出,教室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张贺身上。徐江山自然也看到了张贺,瞧着他被这么多人围观,徐江山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垂下头去。 林浩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觉失言,毕竟迟到不是什么大事,但自己刚才说的话,却有些让人下不来台。 林浩轻咳了一声,道:“是在找位置吗?” 张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往常都有班级里的女同学给他占位置,所以即使他是踩着铃声到达教室,也会有位置坐。不过,这几天关于他和某人的流言四起,班级里的男生都避着他,而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女生,会莫名其妙跑来问他,帖子上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和何嘉文究竟是什么关系。张贺一开始还有耐性回答那是谣传,可问的人多了,他便觉得烦了,于是当某次有人再来问时,他便在大声回道:“那是我的事,和你们无关。” 当时是在教室,全班同学都听到了他的话。 这一句话着实让不少对他倾心的女生觉得心寒,于是那次过后,他上课,便没有人在留位置了。 林浩瞧着眼前的大男生很冷淡,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多了看一眼,末了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徐江山身边的空位,抬手指道:“那里还有一个位置。” 张贺的视线移了过去,看到徐江山的瞬间,有些迟疑,可随即又一脸坦然的走了过去。 徐江山见林浩指着自己,愣了一下,可是当张贺顺着他指过来的方向,慢慢的越过人群,坐到身边的时候,便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林浩见人坐下,便开始继续讲课。 但是班级里却渐渐的响起了一些议论声。林浩眉头轻蹙,扬声继续讲课。 徐江山在张贺坐下来时,往程遥的方向挪了挪。 程遥侧目扫了二人一眼,别过了头去。 不一会儿,周围有人小声的说:“张贺居然坐在何嘉文身边,他们不会真的在一起吧。” “搞不好真的是,想一下就好恶心啊……” “……就是就是,好可惜啊,张贺那么帅……” 徐江山嘴角一抽,余光扫到张贺在做笔记,嘴角歪了歪,也跟着认真地听着课来。可是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毫无顾忌似的,都要盖过林浩讲课的声音了。 徐江山沉着气,忍了忍,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转过头去,对着那几个已经开始讨论谁上谁下的女生道:“你们想多了!我们俩没关系!” 徐江山这句话声音有些大,讲台上的林浩也听到了,他轻描淡写的扫了徐江山一眼,重重的咳了一声,扬声道:“要讲话的同学,声音小点,我说过了,你们可以递小纸条。”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徐江山却因为林浩这一句话,脸开始发烫起来。他垂下头,懊恼的抓了抓头。周围的人,也因为林浩一句话,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教室里,只余下林浩讲课的声音。 徐江山长舒了几口气,末了抬起头,一脸正色的看向讲台。眼角余光却看着张贺,他想了想,在课本里翻出了一页纸,在上头写了个字,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纸条丢到张贺的桌面。 张贺做笔记的手顿了一下,偏过头去看徐江山。徐江山有些不自然的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纸条。 张贺面色如水,捏起纸,摊开一看,只见白色的纸上,写了个字:喂…… 张贺抬了抬眉,斜着眼看向徐江山。 徐江山张了张口,想到又不能说话,只好又写了张纸条给张贺。 张贺看着潦草的字迹,上面写着:“我就想问问那天晚上的事。” 张贺看着那几个字,眉头越皱越紧,末了,在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徐江山看他写的时候,有些慌神,虽然他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如果得到证实,也会觉得害怕。 所以,当张贺把纸条丢回给他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慢慢的打开纸条。 只见那纸条上,除了他那潦草的一行字外,添了一行字迹工整的话。 “何嘉文,你的字越来越丑了!” 徐江山呆了下,看看自己的字迹,想到他和何嘉文是两个人,字迹肯定不会一样,也还好张贺没有怀疑。 不过,很显然,他又没得到答案,一时间,他只觉得闷愤不已。那种被吊着的感觉,让他很想骂人。他斜了张贺一眼,恼羞的转过头去。 张贺莫名的扫了他一眼,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纸团,刚好把徐江山脑袋砸中。 徐江山眉头一凛,转过头,瞪大眼看向身后。身后黑压压一大片学生,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丢的。 徐江山抓着头发,暴躁的只想甩手走人,就算这是林浩的课,他也不想给面子了。 那张纸团弹跳了下,落在了张贺的桌面,张贺信手把纸撑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同性恋都去死吧!好不要脸,还我王子!”记号笔写的大字下,还画了一个骷髅头。 张贺看着那几个字,握着纸的手紧了紧,他缓缓的偏过头,看向他斜后方一个女生。 那女生垂着头,不一会儿偷眼往张贺那里看去,便对上一双阴郁的眸子,登时她就愣住了。 张贺收回视线,回过头,看着纸上“同性恋都去死吧”那几个字时,觉得很是刺眼。 这两天,他没少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班级里更有一些男生,故意搞怪,在班级里你喊我老公,我喊你老婆,引得班上同学哄堂大笑。 张贺隐忍着保持缄默。也不知道那些人依仗着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对他人进行人生攻击。他握紧拳,将纸捏成一团,偏过头看着徐江山抓着头发一脸苦色的模样。 张贺眸子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他握紧拳,将纸捏成一团,偏过头看着徐江山抓着头发一脸苦色的模样。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大都是何嘉文泫然欲泣的模样。明明弱不禁风,却像是块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可忽然之间,何嘉文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到最后,想起那一夜中发生的事,他忍不住扶额…… 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下了课,徐江山有气无力的收拾好东西,也不管程遥了,自己就先走了。哪里想到,原本对他不理不睬的小胖子,却跟着他,和他肩并着肩一起走出了教室。 徐江山停了下来,看向程遥,脱口问道:“不气了?” 程遥板着脸,突然说道:“我看到了!” 徐江山看着他:“……” 程遥夹带着怒意道:“我看到你跟张贺写小纸条了,上课的时候还眉来眼去,你还说你们没关系。” 徐江山扶额,叹了口气,“随便你怎么说吧。”他说着径直往前走。 程遥愣了一下,咬着唇,站在原地。 徐江山没吃晚饭,就直接回他住的地方去了。他也懒得熬药了,直接躺在床上,只觉得这些日子过的真他妈是身心俱疲,没有一天舒心过。 他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还有曾经经历的事,那些记忆交替着在他脑海里闪个不停。 直到天黑了,他也懒得爬起来去上选修课了。 他就那么躺在床上,发着呆,直到困意袭来,浑浑噩噩的便睡了过去, 可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复又张开了眼。 37.醋海翻波007 床上那人慢慢地撑起身子,四下张望了会儿后,眉头渐渐隆起。他的动作极慢的爬下了床,打量了屋子半响,最后看到桌面上那张写着“你是谁?”的纸时,眸子微微眯起。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茫然的看着那张纸。 过了许久,他拿起笔,在纸上迅速的写了几个的字。 随后,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可很显然他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末了,他找到了皮夹,换上鞋子,匆忙地离开了阁楼。 晚上九点多,张贺回到小区,上了楼后,打开楼道的感应灯,赫然就看到了一个人坐在门旁的楼梯台阶上。 张贺眉头微蹙,紧接着那人缓缓地抬起头。张贺看清来人是何嘉文时,眉头一拧,沉了口气,无视那人的存在般,走上前去开门。 昏暗的灯光下,何嘉文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当看到张贺打开门时,他忽然张开讲道:“张贺,我真想杀了你……” 张贺脸色一沉,转过头去,还没看清什么状况,就见何嘉文忽然站起,猛地扑了过来。 张贺连忙退开一步,张口欲骂人时,却看到何嘉文扬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他未来得及思考,便见到对方扬起手中的水果刀,直向他面门袭来。 那一瞬间,张贺本能的避开了袭击,避过一击之后,他依仗身体优势,反手将何嘉文的右手制住,一把将人按在了墙头。 何嘉文吃痛,手中的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张贺看着那柄刀,只觉得冷汗涔涔。他咬了咬牙,怒道:“何嘉文,你疯了吗?!” “何嘉文”头微微偏了偏,唇角勾起,抬起他那只未被制住的手,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张贺的下颚,低声道:“张贺,你以为我是谁?” 张贺一愣,定定的看向何嘉文。对方好像很满意看到这样的表情,嘴角勾起的幅度越来越大,他无声的笑着,忽然靠了上去,附在了张贺耳边,低声道:“贺,你不是说过……会娶我吗?现在兑现你的承诺吧。”他说着,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张贺的耳垂,轻笑起来。 张贺身子蓦地一抖,惊愕的放开何嘉文,不可置信看向他,“你是、你是……张何?” 何嘉文歪着头邪佞的看向他,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张贺退开一步,紧了紧拳,眯起眼,冷嗤一声:“何嘉文,你的把戏还真多,你他妈玩够了就滚!” “何嘉文”靠在墙上,挂在脸上的笑意散去,瞳孔收缩了下,霎时面色阴霾的看向张贺,一字一顿道:“何嘉文……已经不在了。”他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皱起眉头道,“他死了……你知道吗?何嘉文死了……哈哈哈,他再也不能和我抢你了……”他只说了两句,眼眶却噙满了泪水,不过片刻,泪水便潸然而下。 张贺心头倏然一紧,他收回视线,僵硬道:“何嘉文,你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他说着推开门走进自己屋里。 “何嘉文”却忽然冷笑了一声,懒懒的撩起眼皮,看着神情淡漠的张贺准备关门的姿态,忽然伸手,一把将门挡住,然后越过张贺走了进去。 张贺面色一变,指着门口,吼道:“何嘉文,你有完没完!” “何嘉文”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张贺,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忽然转身一把将门扣上,连带着将张贺压在了门后,踮起脚尖,在张贺错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 张贺的头磕在门板上,有些发疼,可是眼前被何嘉文吻上这事,让他极为愤怒,他想也未想,抓住何嘉文的头发直往后拉,抡起手就要出拳时,对方却重重的一口咬了他的下唇,甚至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下体。 张贺瞪大眼,抓着头发的那只手不由松开。命根子被人暴力抓住的痛,只逼脑门。他张开口,对方灵巧的舌头就闯入了他的唇里,轻佻的勾着他的舌,肆意搅动。 张贺偏了骗头,没躲开亲吻,直觉的冷汗涔涔,两只手本能的往下想要把阻止对方的手,可是,还未动作,对方忽然放开了他的唇,贴着他的唇问:“疼吗?” 唇上火辣辣的疼痛,张贺不用想也知道被咬破了皮,可这个和下体被抓住快要被捏碎的感觉,不是一个层次,他倒吸着凉气,咬牙道:“你放手……” “何嘉文”眨了眨眼,真的松开了手,不过指尖却在他那一处游弋着,“我知道……何嘉文碰过这里……” 张贺疼的弓起身,冷汗直冒,听到他的话后,惊疑的看向他。 “何嘉文”嘴角弯了弯,“张何……张贺,张贺……张何。你看,我跟着你姓,连名字都一样的,简直是绝配。”他说着一把将张贺拉起,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用鼻子轻轻的蹭着张贺的脸颊,道:“张贺,我好想你……可是我怎么都出不来,还好,现在出来了……” 张贺伏在他的肩头,沉沉的呼着气,脑子里快速的闪过许多念头,半响微微缓过神来,“你真的是……张何?” “何嘉文”放开他,眉头拧起,不甚高兴的说道:“你要我说几遍?张何这名字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取的。” 张贺微微打了个冷颤,“何嘉文,你别骗我……” “何嘉文”冷笑一声,一把抬起他的下巴,俯身过去,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着张贺破了的唇角,低声道:“不要把我跟何嘉文那个笨蛋相提并论……” 张贺脑子一片空白,他忍着想要推开身前那人的冲动,只微微偏过头,问:“张、张何,别这样,我们……都是男的……” “何嘉文”退开了一些,微做思量,道:“男的又怎么样?我爱你……就像何嘉文那样……不,比他更爱你。你不喜欢他,我知道的。你只要喜欢我就够了……”他说着,自己复又凑了上去,轻轻的浅吻着张贺的唇瓣。 张贺以前只要一想到人体里口腔中的细菌繁多,便觉得接吻是极为肮脏可怖的事,一直以来也从未有何任何人有过这等事。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何嘉文接吻。 那种唇齿相依,湿滑柔软的唇贴着唇反复摩挲的感觉,有些微妙。 张贺极力控制着想要推开眼前这人的冲动,屏息忍耐着对方的行为。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除了惊愕,还是惊愕。以他的体力,足够推开眼前的人,但是他知道,那不是明智之举。他没办法用常人的思想,去忖度这个在十二就被测出智商超过一百七十的天才儿童。 一个附属于何嘉文身上的第二人格。 一个集极端、暴力、偏执、疯狂于一身的恐怖分子…… 38.醋海翻波008 “何嘉文”放开张贺的唇,嘴角挂着满满的笑意,忽然矮下身,半跪在张贺身前,手隔跟着衣物轻轻的在张贺那一处画着圈,仰着头,轻轻问道:“这里,疼吗?” 疼,当然疼。张贺神经绷紧,那地方才被用力抓过,疼的神经都要麻了似的。那疼痛本就没缓过来,这会儿却又被那恐怖分子那般亵玩,张贺羞恼的想要出手打人。 他忍了忍,极不自然的抓住对方的手,咬牙道:“你别动,很疼。” “何嘉文”任由张贺抓着自己的手,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张贺。 张贺见对方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更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房子里顿时陷入沉寂,过了好半响,“何嘉文”轻轻的扭开了张贺的手,一脸正色的说道:“很疼的话,我帮你舔舔它吧。” 张贺表情扭曲的看向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不用……我很好。”他说着,想要从何嘉文身边走开,可对方两只手突然按在了门板,将他困在两手之间。 “何嘉文”面色无波的抬起头,缓缓地说道:“你骗我……怎么可能不疼?”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轻轻的靠上前,对着张贺那处轻轻的哈了一口气,“我知道……那天晚上,何嘉文舔过这里……不行,我也要弄,你不要怕,我会很小心的。” 张贺头皮一麻,咬着牙槽握紧拳头,整个人紧绷起来。 何嘉文挑了挑眉,两只手同时收回,直接绕到张贺的身前,开始解张贺的皮带。 张贺眸子一眯,突然动作迅猛的将对方两只手一起抓住,顺势将他脸面朝下的扣在地上,把他双手反剪到身后。 这不过是两三秒之间的事,何嘉文被制住后,不可置信的说道:“张贺,你敢!” 张贺用身体大半的力量控制着他,喝道:“闭嘴!” “何嘉文”显然被激怒了,不停的挣扎起来,“张贺,你放开我。” 张贺面色阴沉的制住他,还好何嘉文自身体质弱,不然张贺还真制不住他。可对方奋力挣扎下,好几次都差点被挣脱。 张贺待他不动了之后,张望了下,想要找东西绑住人,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只好那么硬生生的扣着他。 “何嘉文”很恼火,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混账!我要杀了你,你等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混蛋,你个骗子……放开我……张贺,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张贺面色阴沉的看着他,闷不吭声。 “何嘉文”吼了半天,许是因为力竭也不挣扎,也不喊了,只趴在地上直喘气。 张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半响,道:“你病了,晚点我送你去医院。” “何嘉文”闻言,眸子轻轻眯了眯,头轻轻扬起,突然用力翻了个身。张贺心下一跳,抓着他的手腕越发用力,对方却好像恍若未觉般,腰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然后一口咬住了张贺的手臂。 张贺吃痛,惊愕的看着他,却不敢松开手。 那一刻,疼痛让张贺意识到自己和一个野兽在争斗,很有可能变成你死我亡的局面。 不能放开他! 棉质的衬衫很快就流出了血迹,张贺疼的冷汗直冒,手上用力一扭,对方吃痛叫了一声,松开了口。 趁着这时,张贺毫不留情的,用膝盖顶住他的肩背。 “何嘉文”闷哼一声,整个人脸色煞白。 张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狠命的钳制着他。 何嘉文额际冒着冷汗,眼皮沉重的抬了抬,嘴里喃道:“……我不去医院,我不能能睡……不能睡,放开我……张贺……张贺……”他低声反复念着那几句话,可最终眼前一黑,头栽倒了地上,整个人陷入死寂。 张贺轻喘了两声,过了好一会儿,没见对方挣扎,这才疑惑的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何嘉文动也不动的趴在哪里,心头不由一悸,不由唤道:“何嘉文?” 他连着喊了两声都没动静,下意识便松开了手,何嘉文那两只手失去控制,垂到了地面。 张贺只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袖子上都是血迹。他咬着牙,略带防备的看向何嘉文,见他一直没动静,不由伸出手,轻轻的摇了摇他。对方没有动弹,张贺僵了一下,动手将他翻了个身,让他正面朝上。 翻过身后,只见何嘉文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闭着双眼,额上带着细密的汗。 张贺眼皮跳了跳,手轻轻一颤,放到他的鼻下探了探,察觉到对方还有鼻息时,才收回手。 他烦躁的爬了起来,想了想,连忙摸出手机,拨打了何嘉企的电话。 那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十来岁摸样清秀的瘦弱男孩,他双手双脚却被分开绑在了床的两边,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房间的门被推了开,走进来一个也不过十多岁的男孩。 床上那个男孩见到他,瘪着嘴,道:“贺贺,救我……放开我,好不好?嗯……放开我……” 徐江山看那个被叫做贺贺的男孩,眉眼的轮廓像极了张贺。 少年张贺拧紧眉头,轻轻的走上前,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摸了摸瘦弱男孩的脸颊,低声道:“你病了……” 徐江山努力的抬了抬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似的,却能看到那个画面。床上的男孩,眼角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低声道:“贺贺……你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少年张贺点了点头,俯下身,额头贴着对方的额头,低声道:“好,我不走……” 男孩听到这话,嘴角弯了弯,抽噎了下,眉眼弯起,“贺贺,你真好。” 忽然之间,画面一转。 徐江山觉得自己张开了眼,有些茫然的站起来,环顾一周,蓦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他有些错愕的看着张贺,这个画面,太熟悉了。徐江山呆了呆,偏过头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画面,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直直的盯着床上躺着的张贺。 画面停留了好一会儿。 张贺紧闭着眼,面色潮红,胸膛赤裸,而下半身却盖着一条被子。 徐江山紧了紧拳,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急促,他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脚步虚浮的就走了上去,在床沿慢慢的坐了下来。 徐江山能感同身受,却没办法控制身体,他只见自己抬起了手,轻轻的抚摸着张贺的脸颊。这种事,打死他都做不来,可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的,他甚至能感应到心底那种柔软平和的感觉,甚至于……莫名的窃喜和欣慰。 渐渐地,他放在张贺脸上的手,渐渐往下移动,落在了他胸前的某一点上。 张贺的呼吸越发粗重,徐江山感觉自己惊秫的收回了手,可静静的看了张贺许久,却没见他醒来,不由舒了口气。 他把手又放回了张贺胸前,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末了,手滑到被子边缘,似乎迟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撩开被子。 移开被子,入眼的便是张贺那毫无遮掩的下体,那话儿傲然挺立,甚至露出了青筋。 徐江山很想闭眼扶额,可是双眼却瞬也不瞬的落在张贺那话儿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自己伸出了手,轻轻的在张贺那里碰了一碰,又惊悸的缩回手。 徐江山傻眼了,可他却看到张贺那话儿微微晃动了下,顶端那细小的分泌出一些液体。 徐江山只觉得喉咙吞咽了一下,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吐出:“张贺,你怎么了……” 张贺依然闭着眼,身下那物俏生生的立着,涨红充血。 徐江山很想马上就失去直觉,也好过感受着自己的肢体,扶住张贺的东西撸动,可他两只手都用上了,张贺那活儿却依然精神。 他好像有些急了,不住的回头看张贺的脸,眼眶泛疼,道:“张贺,你醒醒……别吓我……” 他抽噎了一下,紧了紧拳,忽然矮下身,视线水平的对着那话儿。 徐江山心里喊着“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脑袋却自发的靠了过去。他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那个庞然大物,只碰了碰,便感觉到那炙热的触感,仿佛要灼伤舌头一般。 徐江山都想哭了,这他妈绝对是做梦!然而事实却是,他张开了口,将那话儿含到了嘴里…… 张贺轻喘了一声,竟然开始有意识一般,开始挺动身子…… 徐江山眼皮不停地抖动,挣扎了许久,终于张开了眼皮。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室内有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转了转头,看着陌生的环境,蓦地从梦境中的清醒过来。他蹬了蹬脚,立时就发现脚腕被金属质感的东西困住。他侧头看去,赫然就见两只脚被分别锁在他现在躺着的不锈钢床上。徐江山呆了一下,伸手想要撑起身子,才动了一下,便感觉到两只手传来钻心的痛。 徐江山倒抽了两口凉气,整个人懵了。他只记得昨晚心情不好,回到阁楼睡一觉,结果一觉醒来,空间大挪移也就算了,这手上的伤还有脚镣是怎么一回事! 徐江山做了几个深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张望了下,看着身边的电子仪器,以及身上那床印着第一医院字样的被子时,稍稍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医院。 徐江山手紧了紧,只感觉到手腕处又是一阵发疼,他瞅了一眼,左手打了石膏固定住了,很疼的右手也肿的不像话。 徐江山呆呆的看着两只手和两只脚,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个人……又出现了。 徐江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着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最后还是得不出结论。他根本没办法离开病床,也没处去了解当下的情况。 他有些不安,做了一会儿后,便颓然的倒在了床上。刚躺下,脑子里,不期而然就想到了刚才梦里的画面,脸色不自然的涨红起来。 39.醋海翻波009 徐江山面色赧然,只要一闭上眼,闪过的都是那个梦境。他帮张贺口交的场景,真实而清晰。他的味蕾甚至记住了那个怪味,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反胃。而张贺那样泄一通过后,那玩儿意居然又立了起来。徐江山庆幸自己醒过来了,梦境也就跟着断了。 现在回想起来,徐江山不禁纳闷……那个场景为什么像极了张贺中了春药的那晚上? 徐江山烦躁的想抓头发,可是左右两只手都受伤了,办不到。他真想不出,到底他睡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伤到这种程度?能不能出来个人告诉他,还有脚上那个链子是怎么一回事? 徐江山一个头两个大,可现在却只能被困在方寸之地,无法移动。他一直不停的呼气,吸气,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他昏昏沉沉之际,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徐江山倏然睁开眼,偏过头看去。 进来的一共四个人,为首的是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女护士。徐江山定睛一看,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的可不就是当初他醒来时盘问他的“为什么觉得自己叫徐江山”的精神病科医生? 徐江山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闪过那个瘦弱的男孩被绑在床上的场景。他抿了抿唇,靠腰力坐了起来,冲那医生笑道:“医生,好久不见了。” 那中年医生狐疑的看着他,道:“你是何嘉文?” 徐江山眉头挑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迟疑道:“医生,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扶了扶眼睛,道:“你两只手软骨挫伤,需要一段时间……” 徐江山抬了抬手,痛地他忍不住吸了口气,末了,道:“医生,这要多久能好?” 中年医生张了张口,道:“这个不在我的专业范畴,不过一般软组织挫伤两周会逐渐恢复,你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制动修养就好了。” 徐江山咬着牙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眼旁边那位年轻点的医生。那年轻医生表情肃穆,进来之后就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徐江山敛了敛容,冲他点了点头。 那医生见状,面色无波的走上前,对徐江山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李宇航,以后就是你的主治医生。” 徐江山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和他握手,可马上就疼的到抽了口气,他缓了好一会儿,冲李宇航苦笑道:“李医生,你能先开点止痛药给我吗?真他妈疼……” 李宇航翻了翻手中的一卷病例,眉头微微蹙起,道:“等会儿护士安排你吃完饭,会安排你吃药的。” 徐江山叹了口气,坐的脚有些麻了,不由抬了抬脚,道:“医生,这个……怎么回事?” 李宇航目光锐利的看着他,顿了下,示意他身边的女护士道:“帮他解开。” 两个护士依言,解开了徐江山脚上的脚铐,末了,李宇航对两位护士道:“这里交给我和刘医生就可以了,你们出去忙吧。” 李宇航说着,信手搬过椅子坐下,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录音笔,待他们全都出去了之后,问道:“病人,你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徐江山心头一紧,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 李宇航挑了挑眉,继续道:“听说你前几周发烧住院,醒来后,事情都不记得了?对吗?” 徐江山心头一震,他之前以为这个李宇航可能是骨科医生,负责治疗手伤的,可李宇航这问题,给了他一记警钟。哪一种病人需要被绑在床上治疗的? 徐江山微愣过后,轻笑道:“嗯……好些事,都记不得了……” “是吗?那么,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徐江山心思百转千回,医生会这么问,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那个人”在他睡过去之后,一定做了一些事,否者也不会变成这样?可到底做了什么他却毫无头绪。这些人是把他当做精神病者吗? 徐江山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报道,一家精神病院因送病人的司机玩忽职守,误收了三名正常人。这三人被扣在精神病院近一个月,这期间,他们在做同一件事:证明自己没有得精神病。 其中两个用尽了各种方法来向医护人员证明自己不是疯子,但是他们说得越多,医护人员就越坚持认为他们是疯子。只有第三个人不同,他没有做任何证明,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看书读报就看书读报。在第二十八天,他出院了,然后报警,救出那两人。 徐江山想到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场景,脚趾头不由蜷缩起来,他眉头为蹙,半响,回道:“有时候,睡过去后,再醒来,期间做过什么……却记不得了。” “喔?那么,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有印象吗?” 徐江山沉默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即使是一个健康的人,进了精神病院,也没有什么绝对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是否正常。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尽量表现的正常点,不骄不躁,平心静气。 李宇航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徐江山:“偶尔几次……” “你说不记得,又怎么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因为……醒过来的时候……不在自己床上……”徐江山呆了下,是啊,要不是醒过来发现不在自己床上,他压根就不会怀疑自己晚上做了什么。 “哦,在哪里醒来的?” 徐江山想到张贺,脸有些发烫,支吾了下,道:“在……同学那里……” “是同一个人吗?” 徐江山点了点头,顿了下,补充道:“除了这次……” 李宇航抿着唇,沉思片刻,末了,收起录音笔,为点了点头,道:“好了,暂时先到这里,你先吃饭吧。” 徐江山挑眉,这么就完了? 李宇航面色无波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时,徐江山突然问道:“对了,医生,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李宇航默了两秒,沉吟道:“你的家人。”他说完,和那位刘医生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出去没多久,一个女护士推着手推车走了进来。 徐江山闻到一股香味,扬长脖子看去,见到手推车上摆着餐盘,便觉得有些饿了。 那护士在病床上架起小桌子,把饭菜一样样的摆了上去,接着面无表情的端着饭,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道:“张嘴!” 徐江山看看自己的两只手,再看看那饭,嘴角抽搐了下,任命般张嘴含住勺子。 从病房里走出来没多久,李宇航语气凝重地问身边的中年医生道:“刘医生,你这么看这个病人?” 刘医生扶了扶眼镜,沉吟道:“这个不好说,就刚才表现来看,他思维清晰,说话也有条理,还算正常。可是,这病人以前有过病史,不能大意啊。昨晚上被咬的那位同学,你也看到了,伤口有多深,要是真的是病征复发……那情况就很严重了。” 李宇航眸子微眯,“昨晚被咬的那个?小孩牙口倒好,咬的还挺整齐。那被咬的不是说过,这病人第二人格出现了,并且还曾说过主人格消失了,可就方才看来,主人格还在,那么……第二人格为什么要说谎?就迹象表明,第二个人格似乎存在,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和我们谈话的到底是谁?” 刘医生心头一跳,忙道:“李医生,你是怎么想的?” 李宇航瞳孔微缩,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做个假设。如果,和我们谈话那位,并不是失忆,而他又不是主人格,或者第二人格的话……那么他是谁?” 刘医生僵了下,惊疑道:“李医生的意思是……多重人格分裂症!?他是第三人格?” 李宇航面色无波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失忆。不过,我很好奇,当初第二人格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而且是隔了这么久才出现。更让我好奇的是,第二人格是怎么消失的?不要说靠药物就可以让第二人格进入睡眠这种话,我不信。刘医生,当年你也参与治疗的吧,说说看吧,也让晚辈学习学习。” 刘医生讪笑了下,皱起眉头,低声吐出了两个字:“催眠。” 40.醋海翻波010 李宇航复述道:“催眠?” “对,我们的想法是要让第二人格永久进入睡眠。” 李宇航停下脚步,轻叹一声,道:“他当时,只有十二岁吧?你们考虑过没有,如果催眠失败,激怒第二人格,或许他会自行解离主人格,成为身体的主控者,又或是被催眠进入是主人格,那会是什么后果?” 刘医生道:“当时情况特殊,病人的第二人格性格阴郁、偏激,还有暴力倾向,即使留人看守在病房,他却总能在护士和医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而每次找到他时,都是在墓地里。第二人格自主意识很强,他知道睡过去之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是个未知之数。所以,当他每次出现后,都会反复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睡,即使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也一直硬撑着。他的家人送他到了医院,我们想给他打镇定剂,他竟然从口袋里摸出小刀,指着自己的脖子,不让医护人员碰他,不然他就自残……甚至于,第二人格会懂得伪装……骗过了我们所有人放他出院,结果因长期睡眠不足,身体超负荷运作而住院……” 李宇航眸子微眯,道:“别告诉我,刚才和我对话的也是第二人格在伪装,我不信。不管怎样,先留院观察。对了,主人格还不清楚情况,为了不给他心里压力,这事要提醒他家人别告诉他。” “这是自然。”刘医生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忍不住说道:“李医生,有件事要提醒你,这病人的第二人格智商很高,还曾经差点让他的主治医生丢了工作……” 李宇航挑眉:“喔?” 刘医生略带尴尬道:“第二人格指控当时的主治医生,说他猥亵男童……也就是他本人。” 李宇航轻笑一声:“咱们科的前主任?” 刘医生点了点头,“院方很重视这事,为避免咱院名誉受损,他当时就被停职了。这事要是追究起来,问题就大了,后来还是小孩主动承认没有这事儿,才算完事。” 李宇航抬了抬眉,微笑道:“这么看来,确实很棘手啊,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个天才。” 刘医生跟着笑了起来。 徐江山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名曰修养,实际上却是被留在医院,配合做各种检查以及测试。 一开始,徐江山很不安,他挺怕睡过去之后,醒来却发现,身体又会擅自行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是那样,那就算他白天表现的再好,也很有可能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和一些精神病患者为伍。 不过还好,连续一个月,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而手上的伤,在医院专业的护理下也康复了。 期间,两个便宜弟弟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他,就连何小弟的母亲,也常常熬些补身子的药膳到医院来。这些日子,他倒是重了几斤,不过他本来就瘦,也看不出肉长到哪里去了。何振远也来看过他,不过徐江山和他极少交流。 何家的人都来过了,甚至连张翔也跟着何嘉业来过医院几次,可他独独没有看到张贺来过。 一次都没有。 如果没去想,徐江山便没觉得怎样,张贺来不来,对他没有意义。可有时候房门打开时,忍不住探头去看,没看到那张脸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最让徐江山郁闷的是,晚上做梦常常梦见张贺,……梦里面他都含着某人的玩意儿。以至于现在看到香蕉,香肠一类的食物都会色变。 他呆在医院的一个月里,很沉闷,也很压抑。住院期间,他闲极无聊,看了不少穿越重生类的小说,由此他想到自己的处境。当初,他怀疑过自己的存在,又或许,现所存在的是梦境。他不大相信,他成了别人。可现实就是如此,每天醒过来,看到镜子里的,是一张他不甚熟悉的脸。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他却是真的复活了。或许,他是创世的诸神不小心留下来的一个Bug。 生命本来就无偿,无论是徐江山也好,何嘉文也罢,既然活着,就要骄傲的活着。 想清楚以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想要走出这个牢笼。越是心急,他就越发小心翼翼的隐忍着。 这段时间,他的主治医师,每天都到他的病房来报到,可是反反复复的都是问那几个问题。徐江山虽然没听他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医生的耐性越来越少。 徐江山不知道的是,李宇航甚至连晚上,都会留院观察。可一个月下来,却毫无所获,所谓的第二人格根本就没出现过。 他们科室的医生讨论过这个问题。第二人格的出现,是不是有特定因素,否者,这一个月下来,为何都不曾出现过。病人自己有怀疑,可是真正见过第二人格的却只有一个人,而他的家人却都不曾见过。针对这点,也有人提出,第二人格是否真的出现过表示怀疑。 医院床位本来就紧张,何嘉文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月,日常的表现很平常,早医生提议他可以出院了。可李宇航就是不放心,他觉得,何嘉文表现的太过正常了。但是他手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他本人和家人也询问过,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考虑过各方面的因素后,李宇航只好放行。 徐江山得知的那一刻,才真正感觉到重生了,那种有心而发,渴望新生活的感觉。 那天周六,何家一家人都到了医院来接他。 开车的是何振远,嘉业的妈妈坐在副驾上,他们三兄弟则坐在后座。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徐江山知道这是要回何家。当初他没深思熟虑就搬出何家,是真的想在外面独立,亦不想和何家有更多的牵扯,如今想来,他当时太天真了。 他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倒不是担心养不活自己。问题在于,何嘉文本身。 这段期间,虽然何振远不常来看他,不过,医药费可是一次性缴足了。至于嘉业的妈妈,他们虽然谈不上话,但徐江山知道,那些药膳都是精心准备的。想来,就算感情再淡,那也是家人。 所以,出院的时候,这一家人来接他,他没有提及要回租的房子,而是选择了沉默。 这些人,大概要数何嘉业最高兴了吧,一路上他都在讲有学校里的趣事,或是网络上的笑话调节气氛,不时还会抱怨一下各科老师发放的作业太多。何嘉企向来话不多,安静的坐在旁边,一起听着,不时跟着笑笑。 徐江山住院那会儿,何小弟来看他还有些拘谨,许是因为当初放药那事儿,让他乖了不少。不过一个月下来,他又对徐江山黏黏呼呼的。 一路上,何振远和陈思颖夫妇倒是都没讲话。 进了家门之后,何振远难得开口,对陈思颖道:“晚上多做点蒜泥排骨,再弄份炖蛋。” 陈思颖微笑道:“嗯,我有准备的。” 何嘉业嘴鼓起来,悄声对徐江山道:“哥哥,爸爸知道你爱吃,昨天就跟妈妈说过的。”这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全家人都听到了。 徐江山闻言,有些意外,这一刻,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他张了张口,生硬的说道:“谢谢爸……” 何振远重重的咳了一声,“好了,回楼上去休息吧。想吃什么,再跟你陈姨说。” 徐江山抿着唇,抬眸直视眼前这个微胖的中年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种淡淡的温暖感觉,让他忽然有些羡慕何嘉文。 他从懂事起,就只有妈妈,很多时候,他是自卑的,听着同龄的小孩谈论起父亲时,总是既羡慕,又难过。 他从未体会过,什么叫父爱。 何嘉文或许没有正式出柜,何振远多少也会明白吧。他忤逆了何振远,跑出去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家都没回过一次。在这些过后,想不到,振远还会关心他。 这一刻,他想到一个词:父爱如山。 徐江山苦涩的笑了一下,让何嘉企陪着他回到了那个他当初只住过一夜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东西依旧很整洁,被子都换上新的了,进去之后,还能闻到清新剂的味道。 徐江山再次进入,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何嘉企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回过头看自家大哥正在出神,他嘴角弯了弯,走了回来,轻轻的抱住徐江山,将头靠在他的肩窝,深深的呼了口气。 徐江山道:“怎么了?” 何嘉企轻轻蹭了蹭,低声道:“哥……你回来了,真好。” 徐江山微愣,摸了摸何嘉企的头,“嗯,我会一直……都在。” 没多久,何嘉业端着一个果盘上来,嘴里含着一颗草莓道:“哥,今天家里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喏……赶紧吃吧。” 徐江山捡了一颗草莓送到嘴里,叹道:“在医院里快被闷死了,现在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41.三年之艾01(林浩番外) 林浩不是S市本地人,他老家在南边,离S市有八百多公里的距离,坐汽车到S市里得有十多个小时。他户籍所在的县城不大,四面环山,城镇中还有一座小山,从远处看,像是一只卧狮,那座上因此得名狮子山,而他们那个城镇,渐渐地也被叫做狮城镇。 他老家虽然是个山区,交通不便,但是景色倒是极好,养出来无论男孩女孩,大多都是眉清目秀,钟灵毓秀。 林浩就是典型的一例。 S大是重点大学,林浩考上之后,着实让林家一家老小都沾了光。而S市也是林浩长这么大以来走的最远的地方。 大一那会儿,林浩他还很稚嫩,因为长的还算不错,得到不少女生的青睐。但他比较宅,当时为了争取奖学金,几乎都是在和课本打交道,所以鲜少出去玩。在大学里,相熟的没几个。其中一个,便是徐江山了。 徐江山虽是S市本地人,但是却住校。刚好和林浩是一个专业一个班的,甚至还是上下铺。 一开始,林浩和徐江山还不大聊得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越走越近,常常一起吃饭,打篮球,玩游戏。 在和徐江山相处的一段时间里,林浩就常常在徐江山嘴里听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是徐江山的发小,两人没话聊的时候,徐江山就会讲他和发小两个人小时候干过的蠢事,讲着讲着他自己就笑起来。 听得多了,林浩也渐渐地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以及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大二那年,暑假过后返校,林浩到达学校较早。徐江山得知后,无论如何要让他出来,带他逛一逛S市。 学校几乎没什么人气,林浩一个人闷在宿舍也无聊,便就答应了。 两人约了个地点,见面之后,林浩发现,徐江山身边跟着个黝黑壮实的大个。一个暑假,徐江山晒黑了不少,只有林浩还跟白斩鸡似的,白嫩嫩的。 徐江山见了林浩,便指着他身边的高大个道:“浩子,这我发小,于哲峰,叫他峰子就好。峰子,我同学林浩,长的帅吧?” 林浩和于哲峰都礼貌的冲对方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交流。不过,也算是就此认识了。 他们三人在大热天里,逛了S市一些著名的风景区, 一整天下来,大都是徐江山在讲话,于哲峰偶尔和徐江山交流几句,林浩则很安静的听着。晚上,林浩留在了徐江山家里过夜,第二天,那个于哲峰就没再来。 后来有几次,林浩跟着徐江山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那个于哲峰也有出现。 虽然一起玩过几次,但是林浩感觉得出,于哲峰不大理会自己,渐渐的便觉得,这人不好相处,两人玩不来。 不过,他能看的出来,于哲峰和徐江山两人的关系特别铁,林浩还蛮羡慕的。 于哲峰家境要比徐江山的好许多,小时候,两人住同一片区,不过后来于哲峰家在地段好的地方买了房子,就搬家了。 不过,两人的关系,却没有因此淡了,于哲峰甚至认了徐江山的妈妈做干妈。 林浩跟着他们出去玩了几次之后,后来就不高兴去了。 隔了有一段日子没见,再见于哲峰,都已经是第二年的事了。 那会儿冬天,于哲峰晒黑的皮肤恢复了些,整个人看起来阳光了许多,没有了当初阴郁的感觉。 林浩因为是搭熟人的便车来S市的,所以又来早了。徐江山知道他来后,便游说他到自己家去。 林浩本来不大想去,不过还好几天开学呢,宿舍人都没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了。 林浩怕冷,就把自己包的结结实实的,像一只冬熊。徐江山开门一见他,就乐了,但是怕冷着他,也就没带他出去玩,反而领着他去了于哲峰那儿。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于哲峰的母亲,一个个子娇小的中年女人。徐江山和她打了招呼,就去楼上找于哲峰了。于哲峰家有暖气,一进门,林浩便感觉到了。没有股冷风扑面的寒意,林浩觉得舒服多了。 他跟着徐江山进了屋,于哲峰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一看到徐江山,于哲峰便道,“来啦。” 徐江山跟他对了个手掌,点头道:“你还渣游戏呢,让开让开,来客人了,放电影看。” 于哲峰莞尔一笑,看到林浩,道:“行,那你们先看,我去给你们拿点东西来吃。”说完,他就下楼了。 林浩有些拘谨,看了眼于哲峰的房间,感觉还挺干净的。 徐江山放出电影后,把椅子让给林浩,自己则靠着椅子,时不时和林浩说上几句。 于哲峰端着饮料和茶点进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徐江山把手搭在林浩肩上,眯着眼冲他笑。 于哲峰嘴角的笑意僵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走了过去,把茶端给两人,末了站在床沿,陪着他们看电影。 电影没放完,于妈妈便喊他们下楼吃饭。吃完,徐江山便嚷着斗地主。到了晚上,徐江山才把他领回去。 林浩记不大清了,不过,好像也就那次之后,林浩和于哲峰也渐渐的熟了些。林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于哲峰看自己的眼光很怪异,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大三那年冬天一个周末,徐江山照例回家了。林浩在宿舍里冷的受不住,便发了短信给于哲峰问他在家吗。 于哲峰很快就回了短信给他。 林浩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便直接对他说,太冷了,我来找你行不行。 于哲峰回道,我开了暖气,等你过来。 林浩得到首肯,便爬下床,直接去了于哲峰那里。 果然进了屋之后,便感觉到了温暖。 林浩进门那会,脸费冷风刮得红扑扑的。 于哲峰难得的笑了,见他进屋了还在哆嗦,便拿了浴巾让他浴室洗个热水澡,先暖和暖和。 林浩想想也是,便就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再回房,觉得暖和多了。 林浩擦着头发,看于哲峰在玩游戏,便站在他身后看,于哲峰见了,就问:“要玩吗?” 林浩抿着唇道:“我游戏无能,玩不来。” 于哲峰道:“我带你玩。” 林浩有些跃跃欲试,末了,于哲峰就给他建了个号,手把手的教林浩。 林浩第一次玩网游,和很多菜鸟一样,连基本操作都不会,不过却玩得很开心,霸占了于哲峰的电脑玩了一整天。 于父于母都是高知分子,两人都有工作,于哲峰周末回来,就要负责煮饭。到了傍晚,于哲峰说要煮饭的时候,林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跟着一起下厨房。 林浩看了食材之后,挑挑拣拣的也没想好做什么。于哲峰已经挽起袖子,开始洗菜了。 林浩摸摸鼻子,凑上去一起洗,于哲峰笑道:“行了行了,坐一边等着吃就行了。” 林浩就坐在桌旁,看着于哲峰系上围裙,开始做饭。林浩含笑坐在一旁,感觉有些微妙。 因为不知道他父母什么时候回来,于哲峰做好之后,就和林浩两人先吃了饭。 吃了饭后,于哲峰简单的收拾了下,然后领着林浩回房继续游戏。 两人玩到十一点多才一起上床睡觉。 林浩还有些沉浸在游戏里,虽然被队友骂了不少,但感觉很新奇,睡不下,便和于哲峰聊天,天南地北的乱侃,到两点多,两人才睡过去。 那次之后,林浩才算和于哲峰熟识了,也开始把于哲峰纳入了朋友的范畴。 大四那年,于哲峰都已经开始实习了,林浩也在找企业实习。 两人得有小半年没见面了,也没联系。 每年一到冬天,林浩便开始窝居,不爱走动。那年元旦,学校放假,天空开始飘着小雪。徐江山收拾好东西,又要回家了。他瞧着林浩我在被窝里,便让林浩跟着他一起走。 林浩把头埋在被子里,直摇头。 徐江山各种劝,末了说,要不去于哲峰那里,他也放假呢。 林浩想到于哲峰那温暖的房子,迟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徐江山见他点头,就有些不高兴了,说怎么他的魅力还没有空调来的大。 林浩从床上爬起来,冷的直哆嗦道:“等你家安了空调,就去你家住。” 于哲峰许是工作学习压力有些大,人看着瘦了些,不过还是挺健硕的。 林浩怕冷,进屋之后,就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安静的听着徐江山和于哲峰两个神侃。 晚上,徐江山和林浩都留了下来。 可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有些分歧。 因为客房只有一个,里面没装空调。林浩怕冷,徐江山和于哲峰都是知道的。 于哲峰想了下,便让林浩谁他房间,他则和徐江山睡客房。 徐江山也没有异议,只是林浩觉得不大好意思,说他和徐江山一起睡客房没问题,睡一下就会热起来的。 于哲峰却怎么也不肯,结果徐江山就说,他自己睡客房没关系的。 于是,当夜于哲峰和林浩便住在一个屋里。 冲了澡之后,爬上床,林浩还是觉得有些冷,而身边又有个现成热源,不自觉地便靠近几分。 于哲峰偏过头看着林浩,半响,低声问道:“还冷吗?” 林浩低声应道:“也不是很冷……”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于哲峰微微侧了侧身,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又过了一会儿,整个人靠了上来,揽住了林浩。 林浩有些讶异,感觉到于哲峰的鼻息落在自己脖颈上,他不自在的侧了侧头。忽然感觉到湿热的唇,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林浩浑身一僵,于哲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两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久到林浩觉得方才只是错觉。 这时,于哲峰低声问道:“林浩,你觉得江山怎么样?” 林浩脑子有些当机,回道:“他人很好,很照顾,对我也特别好。” 于哲峰搭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末了伏在他耳边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湿热的鼻息落在耳际,让林浩忍不住颤栗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跳有些加速。他张了张口,压低声音回道:“你……人也挺好的。” 42.情根爱胎001 这段时间,徐江山在医院里着实闷坏了,如今对着自家两个弟弟,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 闲着无事,三兄弟合计一下,便搬了张矮几到徐江山那屋,摆开阵势玩起了纸牌。 他们兄弟都是席地而坐的,地上只披了张席子,这样的坐着有些难受,不过三人却玩得特别有意思。 刚玩了几局,房门“叩叩”的响了两声,一颗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徐江山抬眸看去,来人竟是张翔。之前他和张贺被下药的事,徐江山猜到张翔也参与了。但他肯定自己清白还在,所以这件事也就此揭过了。这会儿,他见张翔羞怯的站在门外,不禁笑道:“小翔,来找嘉业啊,快进来坐吧……” 何嘉业鼓起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嗯……”张翔抿着唇,低着头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众人就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一大束粉色康乃馨。 张翔走进来后,把花送到徐江山跟前,道:“嘉文哥……恭喜你出院了。” 徐江山指了指自己,“送给我的?” 张翔抿嘴笑道:“嗯……” 徐江山看着那一大束花,脸有些发烫,他活这么久还没收到过别人送的花,而且还是一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孩子送的花。花很鲜,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虽然是一束康乃馨,但是收到花的感觉还不赖。 “谢谢了,那个……你吃点水果。”徐江山有些百感交集,微笑着接过了花,顿了下,又道:“要不要一起玩牌?” 张翔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大会,我看你们玩就好了。” 徐江山点点头,站起来,把花放到了书桌上。随后示意张翔坐下,把水果盘端到他身边,道:“那你吃水果,我们继续……” 张翔在何嘉业身边坐下,含笑捡了一颗樱桃送到嘴里。 何嘉业却在张翔进来后,就紧抿嘴,闷不吭声的。 这之后,何嘉业就没怎么笑,玩牌的时候也很沉闷。 没过一会儿,何嘉业把牌放下,嘟囔道:“不玩了,还有习题没做,大哥、二哥你们玩吧。”他说着爬了起来,都没拿正眼瞧过张翔,就出了房间。 徐江山微愣,看向何嘉企。何嘉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徐江山看了眼身边的张翔道:“小翔,要不你也一起来?” 张翔嘴巴张翕着,摆了摆手:“那个……嘉文哥,你们玩,我找业业去。” 徐江山挑了挑眉,“嘉业怎么了?” 何嘉企耸耸肩,笑道:“现在还玩吗?” 徐江山眉头微皱,“算了,坐着怪难受的。我先去找个花瓶把花插好,晚点我们一去在小区里逛逛吧。”这小区绿化做的很好,绿色盎然,周围的小楼都听挺致的。这环境好,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这厢,何嘉业气闷的回到了房里,他前脚刚进去,后脚张翔就跟了进来。 何嘉业见到他,脸色一沉,道:“你进来干嘛?” 张翔缩了下脖子,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何嘉业的衣角,低声叫唤道:“业业……” “叫什么叫,我不是你爷爷!都给你叫老了。” 张翔扑哧一声,笑了。 何嘉业看到,眉头皱起,道:“笑什么,出去出去,不想看到你。” 张翔敛了敛容,抿了抿唇,道:“你不高兴?” “关你屁事……要你多事。” 张翔幽幽的看着他:“……” 何嘉业横扫了他一眼,突然凌厉的问道:“你干嘛买花送给我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张翔错愕的看着他,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之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这样的,业业。嘉文哥出院,我觉得还是要送些东西祝贺他才好,所以才买花的……” 何嘉业哼了一声:“莫名其妙,他是我哥,干嘛要你送花,你不能买别的吗。你……你说你喜欢我,从来都没送花给我过,转过头就送花给别的男人。你是猪吗?” 张翔愣了半响,咀嚼着何嘉业说出的这几句话,忽然眉眼弯了起来,他觉得何嘉业这像是在吃醋,心底不禁有些窃喜。他小心翼翼的瞅了何嘉业一眼,伸出手摇了摇何嘉业的手臂,许诺道:“我下次送花给你……” 何嘉业冷冷地看着他:“……” 张翔抿了抿唇,道:“送玫瑰花……” 何嘉业不自然的别过头,脸臭臭的看向窗外。 徐江山和何嘉企两人只在房子周围逛了一圈,没多久,陈姨就喊开饭了。 徐江山想到下周一要返校,他那个阁楼一个月没住人了,估计都落灰尘了,就想回去打扫一下。 他就在饭桌上提了一下,其他人都沉默了一下,末了,何振远淡淡地说道:“明天再过去吧。周末记得回家。” 徐江山点头应道:“谢谢爸……” 下午,何嘉业跟张翔约好了出去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何嘉企因为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所以要复习功课。徐江山无事可做,就只好去书房玩起来电脑。 晚上,徐江山在楼下大厅看了会儿电视,觉得那些偶像剧太雷人了,就回房舀了本书看,九点多,他就洗了澡上床睡觉了。 熄灯之后没多久,黑暗中,睡过去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他鼻子轻轻的嗅了嗅,没闻到医院特有的气味之后,嘴角微微弯起。他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了灯,环顾一周后,他轻轻的走到书桌前,敲了敲桌面。末了,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在衣柜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还上了锁。 他折回了书桌,在第二个抽屉里,翻出了一把小钥匙。他目光幽沉的看着那个盒子,在原地思量片刻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睡衣脱了,换上了一套衣服休闲装。穿戴整齐之后,他把盒子以及钥匙带上,关了灯,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除了何振远夫妇共住一个房间,他们三兄弟各自都有房间,这个点,他们都在自己房里,所以他轻手轻脚的出去,并没有被发现。 他熟门熟路的下了楼,出了房子。在小区里转了没多久,就在一座楼房前停了下来。 他走到房子侧面,看着侧面二楼那扇窗前还亮着的灯,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没多久,就听到楼上那个房间里,传来的一串铃声,那声音虽小,但他听到了。 他仰着头,看着那扇窗,不久,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喂……哪位?” 张贺接通电话,没听到回答,莫名的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忍不住又喊道:“喂?”他连喊了两声,没听到声音,准备挂断电话时,就听到电话里,一个温雅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张贺,是我……” 张贺眉头一蹙,“何嘉文?” 沉默了两三秒后,电话里的人淡淡的应道:“是我……我出院了。”他的语气不喜不悲,不起波澜。 张贺眉头蹙紧,过了许久,低声道:“我知道……” 两人同是沉默下来,在静谧的夜里,透过小小的手机,听着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良久,张贺听到对方低声道:“你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吧。” 张贺微顿,依言走到窗前,开了窗,往下看去,赫然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何嘉文。 小区灯光很弱,但张贺还是看清那人的模样。那人嘴角微微勾起,清浅的笑着,不似那夜见到的张牙舞爪的模样。 张贺没有刻意去打听过何嘉文的病情如何,但他想,既然他出院了,是不是代表康复了…… 虽然过去一个月了,张贺仍然是心有余悸。他手臂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但却留下了一排牙印。如今天气闷热,穿着短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新鲜的印子。 两人隔空对视半响,张贺声音冷冷地道:“找我有事吗?” 何嘉文垂下头,道:“你下来吧,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张贺眉头皱了一下,转身出了房间。 何嘉文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又敛了敛容,轻轻地摩挲着盒子,轻声道:“张贺,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张贺慢慢的走到草坪上,缓缓地走到那人跟前,淡然的看着他。 何嘉文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他,末了,慢慢的走到张贺跟前,把手上的盒子送到了张贺跟前。 张贺没接过去,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什么?” 何嘉文嘴角微微勾起,淡然道:“好像是很久以前写过的东西,一直想要交给你的,不知道是不是迟了。这里面装着的,大抵都是……回忆吧。就算你不喜欢,但也妥善保管好,希望有一天,你能打开这个盒子……” 张贺狐疑的看着他,何嘉文轻轻的笑了下,“请你收下!” 张贺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把盒子接了过去。 何嘉文抿着嘴后退一步,目光凝视着张贺,半响,转身离开。 张贺抬眸看着他离去的单薄背影时,有些失神,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铁盒子,以及挂着上头的小钥匙,沉吟良久。 离开张贺之后,何嘉文径直回了何家。他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里,进了卫生间,冲了冲脸,末了,镜子里的人,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随后,他回到屋里,换上睡衣,将身上衣服,重新整理好,放回衣橱,末了,躺回到床上,缓缓地闭上眼…… 43.情根爱胎002 第二天下午,徐江山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在何嘉企和何嘉业的陪同下回到了他租下的阁楼。 当初他怎么离开的,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有时候想起来,他还会忍不住头皮发麻。不过这一个多月,那种情况没再发生过。医生说过,有些人在压力大的情况下,有夜游症也是正常的,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的情况,用夜游症倒也解释的通……如果是这样,起码还算科学,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了许多。 时隔这么久,他也不知道阁楼钥匙哪里去了。到了那里后,无门可进,只好问房东又要了一把钥匙。 一进到阁楼,何嘉业就用手在鼻翼下扇了扇,嘟囔道:“好热。”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下旬,室外温度达到了三十几度,阁楼在太阳的炙烤下自然闷热。 何嘉企眉头微蹙道:“哥……住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徐江山扫了房间一眼,“嗯,没事啦,白天都在学校,晚上选修课回来也很晚,买个风扇凑合着用吧。反正钱都交了,这学期过了再说吧。” 阁楼这么长没人住,多少积了一些灰。除此之外,整个空间,和他离开那天的模样差不多,桌上摆着那天用过没洗的锅和碗,墙角的衣物收纳袋里还堆着衣服,床被略显凌乱。 徐江山抓了抓头,讪笑道:“你们两个都回去吧,我自己打扫就好了。” 何嘉企笑道:“我没关系,一起弄吧。” 何嘉业举手附和道:“我也来帮忙。” 徐江山微笑的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包放下,进卫生间取了一个桶出来,将收纳袋里的衣服全放到桶里,又折到卫生间里,汲水浸泡。 何嘉企挑了挑眉,走到床前,拆起了床罩。何嘉业见他们动手收拾起来了,也不甘落后,快步走到桌前,收拾起锅碗。末了,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张纸,信手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 上面写着:你是谁? 下面写着:你又是谁? “什么跟什么啊?”何嘉业拧起眉头,没看出什么,就将纸团起来,丢到了垃圾桶里。 整理完房间之后,何嘉企和何嘉业就赶回去了。 徐江山在他们走后,就下楼吃了晚饭,顺便带回了一台风扇。 次日返校,徐江山到了班级,就几个还眼熟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徐江山刚坐下,有个人紧跟着在他身边坐下,徐江山抬眸瞧去,便见到脸瘦了一圈的程遥。他愣了一下,笑道:“程遥……好久不见……” 程遥没拿正眼瞧他,坐下之后,就翻出了课本。 徐江山没得到回答,这才想起住院前一天两人还闹别扭,他住院这段期间,也没见过程遥。想不到一个月下来,他居然是瘦了一圈。 徐江山脸上笑容僵了僵,想了想,忍不住说道:“你瘦了,恭喜你……” 程遥目不转睛的盯着课本,根本没搭理他。 徐江山两次打招呼都没得到回应,面色有些赧然。他沉了沉气,苦笑一下,翻出了课本。 程遥瞟了他一眼,静默了会儿后,在自己包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丢给他,“给你。” 徐江山接过后,不解道:“是什么?” 程遥鼓着嘴,哼道:“自己看。” 徐江山狐疑的打开笔记本,翻了好几页后,才看出来,原来这是按照日期,密密麻麻的记得都是他缺席期间里各个科目的笔记。 程遥不自然的别过头,嘟囔道:“……那个我有想去看你的,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自己也不打电话给我……所以才没去的。” 徐江山心头一暖,抬眸看向小胖子,良久,缓缓道:“谢谢你……” 程遥咬了咬下唇,道:“你没事吧,怎么住院住了那么久?” “啊……那个啊,两只手软骨骨折,所以才住院,现在已经好了。” “喔……”程遥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末了,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快烦死了!” 徐江山挑眉:“怎么了?” 程遥扶额,神态萎靡道:“嘉文,你这回真的要帮帮我了。” 徐江山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遥眼色闪烁的看着他,沮丧的垂下头,“下午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告诉你。” 下午吃完饭后,徐江山跟着程遥到了综合大楼的楼顶,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后,程遥面色复杂的说道:“嘉文,这个事,你不能告诉别人喔。” 徐江山郑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什么事,会让小胖子这么为难。 程遥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是这样子的。你不是住院了吗,可是这一次过了挺长时间都没回来。不知怎么的,便有人说你得了不治之症,就快要死了。前两周,有人在校园网里发帖子,说你得了艾滋,这是报应什么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但是我问过班导,班导说你没大碍的,所以肯定有人造谣。后来,我查出来,那个帖子是陆曼秋指使人做的,我想去找陆曼秋理论,没找到她,就去找严海城。那个混蛋居然说,同性恋就是这样,滥交,活该得性病,说的好难听。我一时生气,就……就踢了他一脚……结果,他上周告诉我说……他好像……不举了。嘉文,怎么办,我好像,把他踢废了……” 徐江山嘴角扯了扯,道:“踢得很重?” 程遥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徐江山见他很苦恼,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道:“那个……他去看过医生没有?” 程遥摇了摇头,“我有说过的。可他怕以后真的不举了,就不敢去。” “你确定他不能勃起了?” 程遥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我一开始不信,可是试过之后,真的没用。” 徐江山嘴角微微一提:“你……怎么试的?” 程遥支吾了半天,才道:“以前,我用嘴给他试过,是可以射出来的,可是这一次,我怎么弄,他都没办法立起来了。他……好像……真的废了。” 徐江山张大嘴巴,脑子里闪过近日常做的一个梦,他含着张贺那个玩意儿,然后尝到那股怪味…… 徐江山摇了摇头,尴尬道:“这个……即使有隐疾,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好,讳疾忌医不是好事儿,越拖可能越严重也不一定。” 程遥苦着脸道:“他根本就不听我的,拿这个事要挟我,天天使唤我。那个混蛋,饿了就要我送饭,渴了就要我送水,衣服让我洗,最讨厌的是内裤还要我洗。每天都抓着我,含他那话儿,让他硬起来。呸,害人家现在都有阴影了……长的人模狗样,其实是不举的男人,最讨厌了!” 徐江山目瞪口呆的看着程遥,很想告诉他,说:“其实……我也有阴影。” 说起来,严海城长的确实是一表人才。不过,他不是直的吗?如果要找人含那话儿,有现成的女朋友不用,干嘛要找程遥啊,这货脑子真没问题吗? 徐江山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程遥脸色更难看了,回道:“那个混蛋说,他的英伟形象绝对不能因为这个毁于一旦。” 徐江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叹口气道:“那现在怎么办?” 程遥摇摇头,道:“不知道,我都要被他烦死了。” 徐江山看着他,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他想了想后,道:“要不,给他用点药?” 程遥抬了抬眸,拍了拍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就是这个,嘉文,你太聪明了。不行,我现在就出买药。嘉文,下午的课我不上了,有点名的话,你记得帮我喊到啊。”他说着,捧着徐江山的头,重重的在他脑门上,亲了一记,转身就下了楼。 徐江山摸摸头,嗤笑一声。与此同时,有人在他身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徐江山抬眸看去,赫然就看到阳台另一侧的暗角里走出了一个人。 “张贺?”徐江山抬眸注视着这近一个月未曾碰面的人,想到梦里的画面,脸忽然就烫了起来。张贺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想不明白怎么老梦见那种事,而且对象还是张贺。 这不科学。 张贺手里还拿着一个铁盒子,姿态潇洒的向着徐江山的方向走去,末了停在他的跟前。 徐江山吞咽了一口口水,抬头仰视站在自己跟前的张贺,迟疑道:“有事吗?” 张贺拿着铁盒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他的额头,沉默了几秒后,才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绢,生硬道:“擦一擦?” 徐江山不解:“擦……什么?” 张贺抿了抿唇,半蹲下来,放下手中的盒子,一只手扶着徐江山的头,一只手拿着手绢,用力的擦着他的额头。 徐江山呆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张贺,有些不知所措。 张贺擦了几下后,收回自己的手绢,看了看铁盒,再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吐出一个字:“蠢!”他说完后,拿起铁盒,起身离开。 徐江山咬着牙槽,半响,憋屈道:“擦!” 44.情根爱胎003 张贺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有最后说的话,着实让徐江山郁闷了一小通。还有,那家伙洁癖症也太夸张了,用手绢擦什么?口水吗!他本人还没说啥呢,他凭什么一副嫌弃的样子。 下午的课,程遥果然没来,还好教授没点名。 徐江山想到小胖子去搞春药之类的药物,忍不住又想,那严海城要是真萎了,吃了药,如果立不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说起来,那是男人的命根子,程遥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变成这样? 最后一节是国贸课,徐江山早早的就赶到大教室,坐在了前排。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学生。 现如今,也没人给张贺留位子了,所以张贺都会提前到教室里去。走进教室,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徐江山。 徐江山埋着头,没看到他。 张贺扫了一眼教室,在第三排角落里坐了下来。 这节课依然很受欢迎,教室坐的很满,不过倒没有去隔壁教室搬凳子来坐的同学了。 徐江山这一个多月没上课,漏了许多课程,现在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以前上过大学。虽然有些科目他没学过,但是他基础课的底子过硬,只要翻翻课本,都能记起。也就以前没学过的专业课,好好把握,顺利拿到毕业证应该不成问题。 上课铃响之后,徐江山忍不住频频看向教室门口。 没多久,穿着短袖和五分裤的林浩走了进来。他一身清爽打扮,加上皮肤白皙,整个人看着倒像是大学生似的。 因为坐在前排,所以徐江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林浩脸上细微的表情。徐江山不敢说现在完全放下了对林浩的感情,但也由衷的希望他幸福。 许是心境的变化,徐江山看林浩的眼神,收敛了许多……一如当初,他暗恋林浩时,小心翼翼的关注着。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徐江山就注意到林浩不时拿手捂着腹部,他知道林浩的胃一向不好,看到他捂着肚子,便知道他估计是胃痛了。 徐江山见林浩显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不由担心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林浩收拾好东西打算就走,这时却有几个女生围上去,问问题。 徐江山眉头蹙了起来,把桌面上的课本扫到包里,就迅速下了楼,直奔医务室。 等他拿到胃药赶回教室时,林浩已经离开了,徐江山看着手里的药,苦笑一声。 是夜,徐江山回到阁楼,看了些程遥给的笔记,就去睡了。 没多久,床上的人又睁开了眼,淡然的扫了一眼房间。而后不徐不慢的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直接发给了那个他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张贺刚换上睡衣,就听到短信铃声,看到发信人是何嘉文时,眉头微微蹙起。打开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睡了吗? 张贺眉头一凝,丢开手机,不想理会。可当看到桌面上那个铁盒之后,他眸中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后,他复又拿起了手机,迅速回道:嗯,睡了。 不过一会儿,一条短信又跳了进来:“怎么办,我好像睡不着。” 张贺嘴角扯了下,略有些烦躁的丢开手机,真的不予理睬了。 可没多久,短信铃声又响了起来。张贺翻了个身,嫌恶的吐了口气,抓起手机,只见上面写着:“突然很想见你……” 张贺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感觉很奇妙,他定定的看着那条短信,发起呆来。这时,又有短信进来,张贺一看,只见上面短短几个字:“我可以见你吗?” 张贺眉梢抬了抬,忽然想起那夜见过的张何,两只眼皮都跳的很快,这次他没有犹豫,很快的就回复道:“不行!我睡了。”他按了发送之后,过了好久,才收到对方回复的一个字:喔。 看到这样的回复,张贺竟然觉得有些许失落。他自嘲般笑了笑,熄了灯躺在床上,时不时的总要抓过手机看看。可这之后,何嘉文就没再给他发短信了。张贺却因为这些短信,翻来覆去的到了深夜。 另一头,闷热黑暗的阁楼里,只有床上那人握着的手机发出微弱的亮光。那人神色晦暗不明,他抿着嘴,将短信记录,一条一条的删了。 最后,将手机搁置到一旁之后,才缓缓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次日,徐江山到了教室,就看到一脸苦相的程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徐江山想到用药的事,眉头一跳,坐下后,低声问道:“怎么样?那个昨天说的东西,有用吗?” 程遥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又欲言又止的别过头去,那小模样别提多纠结了。 “失败了?”徐江山看他什么都没说,却又这副姿态,猜到估计那药没用,如果真是这样,那严海城的情况就真的很严重了。 程遥抿着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徐江山没明白他意思,只好抬手拍拍程遥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觉得你还是直接找他摊牌好了,让他尽早去看医生,他要是还不去,就告诉他,如果耽误治疗,到时候真有什么,就不要怨你。把话说清楚点,省得以后麻烦。” 程遥抓了抓头发,看了眼班上的其他人,末了撕下了一张纸,低下头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完之后,他团了起来,把纸条递给了徐江山。 徐江山一脸莫名的打开了纸,上面写着:“嘉文,我……告别处男了。看完把纸撕了,撕成沫儿。” 徐江山嘴角一抽,看看纸,再看看程遥。程遥的脸,在徐江山的注视下,渐渐地红了起来。 信息量太大,徐江山一时之间没有消化完,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徐江山长长的舒了口气,把纸张撕了,自己又找了张纸,写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别告诉我对象是严海城啊。他吃了春药好了?你们俩做了?天……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程遥接过纸,看过之后,摇了摇头,末了低下头很认真的写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晚点告诉你。” 徐江山好奇心也挺重,被这个问题吊着,一整节课都在走神。 下了课,徐江山就迫不及待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程遥看了眼教室,嫌人多,支支吾吾说,放学之后,老地方说。 徐江山没明白他说的老地方是哪里,中饭过后,想不到程遥又带他到综合楼的阳台上。 两人还是在昨天那方位坐了下来。 程遥还未开口,脸就红了,他咬着下唇,低声道:“嘉文……这个事,是绝密的,你不能和任何人说哦。” 徐江山想起昨天在这里碰到过张贺,不用说张贺肯定把他们之间的对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睛却飘忽到昨天张贺出来的地方。 应该没那么巧,两次都在同一个地方碰见张贺吧。 程遥见他点头,还是不放心似的,不停的对手指。 徐江山见程遥犹豫,想到自己其实没必要知道的,他只是希望能为他分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好像真的把自己代入了何嘉文的角色,把这个小胖子纳入了朋友的范围。徐江山想到这些,不由莞尔笑道:“好了,如果你暂时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咱们是朋友……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害就好。” 程遥抬眸看他,嘴巴瘪了瘪,突然一把抱住徐江山道:“嘉文,你太好了,我想告诉你的,特别想……” 徐江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祝贺你告别……处男啊?” 程遥抬起头,脸上烫烫的,耳朵都跟着红了,他鼓着嘴,抿了抿唇道:“不要这么说啦,多不好意思啊。” 徐江山笑道:“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程遥垂着头,特别忸怩道:“你不懂啦……” 徐江山听了,爆笑出声,末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好吧,我是没什么经验。”他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才想起来道:“……程遥,那个人不会是……姓严的吧?” 程遥眉头隆起,顿了顿,道:“这样子的,昨天……我在市里逛了好多店,好不容易买到了药,晚上回去,怕严海城不吃,就混到饮料里给他喝。我没和他说,后来他说太热了,还抓着我让我……给他那个……给他含着。我瞧着好像有一点反应,可是我嘴都酸了也不管用……那会儿我也挺难受,不小心……喝了混了药的饮料,然后……我就硬了,他也热,然后就妙明奇妙的……做了……我把他做了!” 徐江山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敛容,假意咳了两声道:“所以……你上了他?” 程遥腼腆的抓了抓头发,道:“对啊……” 徐江山默默的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那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推书 20234-09-05 :爱情期约未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