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襄篇]《Never Mind，Never Die！》———— 出流

　　「你也早啊，学长，你看起来不错嘛。」
　　官书晨时间拿捏得宜，加上其小声的音量，以致於在目前人声鼎沸的四周围中是起不了什麽作用。为了不让彼此间的对话太过显眼，两人有共识地不互看对方，而将目光置於前方。
　　「我现在只是比你大一岁的人，『请』不要叫我学长，OK？」成襄嘴角抽动著，一面试图维持著对他人的笑容，一面想以摸不著痕迹的方式抗议著官书晨的失言。
　　总而言之，心口不合一还真累人。不过官书晨搞不好没这种烦脑，装都装惯了，他早就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才是。
　　「我早就习惯了，『学长』。」官书晨真如成襄所想，全然不费力地「笑」著回嘴，学长这两个字还明显在语气上加重，没把成襄这个「学长」的话听进去。
　　「我也早就知道你假仙惯了，『学弟』。」
　　「假仙总比恶心的笑来得好接受。」
　　官书晨保持著大众笑容，嘴边噙著旁人所不知的邪笑。此时的他正驾轻就熟地用著蚊蚋般的声音与成襄抬杠且不被外人耳闻。
　　「恶心的笑总比假仙来的自然。」成襄自知被损，却也因为心情大好而没对官书晨发火，还以极快的反应应对著。
　　「原来现在流行造样造句。」
　　「那是小学生的作业。」
　　眼见两人就快进了教学区的大楼中，对於两人的交锋，成襄却也没有让步的意思，让官书晨心中大感难得。
　　「我知道你有好事。」
　　「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好事。」
　　官书晨轻笑，「希望你的好事不是昙花一现。」
　　「用不著你操心。」这家伙简直是在对自己下咀咒。不过还真会选时机。
　　语毕，两人刚好走到了双叉路口，他们很默契地各自走向通往自己教室的路，向左向右各走各的，在此分道扬镳了。两人此时的神情亦看似默契十足，各自面带著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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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教室後，成襄不顾离早自习时间还仅剩十分钟，便迫不急待地往秦亚伦的前方空位一坐，脸上富饶兴味地直盯著他瞧却也没先开口。
　　秦亚伦感到自前方而来的目光似乎许久不散，他这才感到被人瞧久了是件不太舒服的事。他不是书晨和阿襄，被大家看习惯了，他可是永远也没被看习惯的一天...。
　　正想趋逐那令他全身上下不对劲的目光而自英文杂志中抬起头来时，迎面而来的就是成襄那贯有的自信微笑。
　　他那所特有的笑容正放肆地直往自己身上投射，不仅如此，从头到尾也没听他开口说上一句话。总之，他的种种行径是让人摸不著边的，更别说会被自己这种脑袋不太灵光的人所摸清。
　　还有...他的脑袋才刚闪过阿襄这两个字，怎麽就这麽刚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前所未有的灵验感应到自己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让自己就快觉得...怎麽凡事只要和阿襄「凑」在一起，就会发生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敢情阿襄是个会实现自己心中无意识所想的灯神？...不是吧...。
　　「阿襄？你干嘛啦！看什麽？」秦亚伦直到被看得受不了了，这才想主动去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
　　做什麽直盯著别人看又不说话...？去动物园参观的人看到可爱的动物还是什麽的也会笑著说些话的...哪有人像他现在这样？他是不知道长时间盯著一个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吗？
　　「呵呵...等你说话啊！」成襄的话中听来似乎是又是想做他向来最会做的事──打哑谜是也。
　　成襄稍稍变换一下姿势，把手撑在面颊上，唯一不变的，就是至始至终都没停过的微笑，简直笑得诡异至极。
　　「干嘛要等我说话？你想说什麽就说啊！」秦亚伦就快受不了成襄的思考模式。为什麽讲个话要这样？直接说不行吗？要不是他是有些耐心的人，他老早就受不了这家伙了。
　　「哦...是这样啊...」成襄这话又没抓著重点，面带轻松地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听得秦亚伦就快放弃与之「沟通」。
　　没办法，思考回路与他人不同的人是很难建立起沟通这项智慧的。
　　秦亚伦对他使了个白眼，头一低，又把目光调回桌上的英文杂志上头，「没关系，不说就算了。」
　　早修时间就快到了，他再和阿襄耗在这里不快点做预习的话，待会广播准时一放，他保证会像鸭子听雷一般，有听没有懂。
　　阿襄也真是的...自己都听得懂也用不著这样拖他下水，他可不是天才型的学生，可别害惨他了。
　　「嗳...别这样啦！」他只是想保持神秘，玩玩而已，没想到阿伦这麽快就对自己「失去兴趣」...。真是...自己就是对他没辄，他也认栽了，赶紧投降。
　　「那就快说吧。我英文还没复习完，等一下我一定会听不懂，所以...请快一点好吗...？！」
　　「好啦。」成襄清清嗓，「我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了。」成襄刻意放低声量，还故意往秦亚伦的耳边一凑。
　　闻言，秦亚伦双瞳顿时放大许多，似乎不太相信。「才怪！你怎麽可能会知道！你骗人。」
　　「我骗你干嘛...」不过有时会开点小玩笑罢了。「那是你在国外的姐姐写给你的，我说的对吧？」
　　「...证据呢？你为什麽会知道？」秦亚伦这时就像是打赌赌输了小孩，实在不愿承认，坚持要眼见为凭。
　　「证据啊...当然有，不过现在在家里...」成襄一双眼转啊转的，像是在打什麽主意似的精明。
　　「我要看！」
　　「到我家。」
　　「那有什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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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了...被拐了...！呵呵...阿伦真是太好拐了...想不到会这麽顺利。
　　等一下，这样讲好像他是个工於心计的人似的...他不过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如此而已，他既没有深沉的心机，也不是个城府深的人...若真要比较的话，官书晨那家伙才是个中高手，自己的「单纯思想」和他差得可远的了。
　　更何况每人个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吧！没错！不过他的方法比较偏向小聪明罢了...。
　　愈想愈觉得自己离幸福之路已不远矣...成襄不由得轻笑出声。不过他无意间溢出唇的轻笑却也被耳尖的秦亚伦给听入耳。
　　秦亚伦回过头，口罩下的声音有点不满成襄的偷笑行径。「喂，有什麽好笑的？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笑不停。」
　　什麽啊...原来阿伦都听到了啊！还以为也专心骑车，不会注意到自己在「妄想幸福之路」而发出的笑声呢。
　　对於秦亚伦的小抗议，成襄只是试图转移话题外，没对自己的举动多做解释。「绿灯了耶，该走罗，不然後头的喇叭会响不停的哦。」
　　「不说算了，走就走。」秦亚伦将头转回，油门一摧，上路了。
　　没错，现在正值放学时间，在拗不过成襄的要求下，在例行到医院看母亲後，他坚持要自己再充当车夫，天晓得他在想什麽。
　　自己总觉得坐捷运似乎比骑机车还来得顺路省钱...。不过现在想这些...应该是没什麽用。谁知道当初阿襄那张舌灿莲花的嘴的如何解释的，自己也听得糊理糊涂的。
　　眼看前方又有一条叉路，秦亚伦於是将心中的想法暂时搁下一旁，「右转还是直走？」
　　他没去过成襄家，对路况更是不熟，所以是需要身後的「高人」指点。他还记得他说什麽...
　　
　　『不认识路没关系啊！让我来当你的眼睛，你来当我的脚，我会指引你方向的。』
　　
　　什麽嘛...讲得跟真的一样，肉麻稀稀的...。总觉得这话是向情人告白才会用的吧...还说得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也真是的，是想到哪去了...。
　　「倒底是右转还是直走？这条路不能回转，骑过头我可不管。」秦亚伦对於成襄突然兴起「放牛吃草」的想法了。
　　「右转。」成襄一脸笑意地道，秦亚伦便在直行之际当下转向右方。成襄藉此将手收紧，整个身子向前倾，这回是吃足了豆腐，心中满足至极。
　　老实说...其实是直走比较近，右转是有些绕远路的...不过对自己来说都没差。在他的想法中只有「有利」和「比较没有利」这两条路，没有什麽所谓的近路和远路的分别。
　　而眼前这两条路...右转当然是比较有利罗！有些绕远路吗？没关系，愈远愈有利啊...。这也正好阿伦对这路况不熟，他这才能「达到目的」...。
　　不过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些...。
　　秦亚伦没意识到成襄会突然将环在自己腰际中的手收紧，而且还比上回更厉害...他顿时觉得成襄的手使自己腰间发痒，手下一个疏忽，整台车便失去原有的控制而往人行道的方向冲去，秦亚伦急力煞住，整个车身於是来个大回转，伴随而起的是一阵强大的煞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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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了车祸吗...？秦亚伦瞪大著眼惊魂未定地不停地喘著气，胸口因而不停起伏，好似刚跑完百米赛跑似的。
　　虽然双眼是睁得老大，他总觉得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影像，眼前一片惨白。秦亚伦大大地甩甩头，影像终於又回到自己的眼中。
　　双眼「重拾光明」的下一秒，秦亚伦马上下意识地一问，「阿襄？你有没有怎样？还好吧？」
　　他只听身後传来成襄微弱的声音，显然也是被吓到了。「没事...没事...我没事...还好好的啦...。」双手还是紧环著前座的秦亚伦没放开，看来是来不及反应，吓的不轻。
　　听到身後成襄的声音，他的感觉先是深深地吐了口气，放心了。而後他用眼角的馀光向四周围扫了扫，他还在机车上...车子...没坏，自己也没被甩出去...看看前方...也没什麽事，他还以为撞人了呢，还好这时人行道上没人走，自己也煞住了车...总之，一切虚惊一场...。
　　看一切都没事後，秦亚伦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跳下车，把安全帽也给脱下，对成襄大叫出声，「喂！都是你！你刚才干嘛突然搔我痒？刚才害我差点就闯祸！」
　　「啊？」成襄这时才感觉到手下的温度已因秦亚伦的下车而失温了不少。「我搔你痒？哪有...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事...。」成襄坚持自己没做，不过只是抱人家抱得紧一点，顺便吃人家一点点小豆腐罢了...。
　　「有！你明明就有！」他是不知道自己怕痒吗？还在他骑车的时候开他玩笑...嗳...等一下，他很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管他的，不管知不知道，在骑车的时候是开不起这种玩笑的...！
　　「我们别争这种事了嘛...」成襄脱下安全帽，抓抓头，一脸无辜样。看得秦亚伦都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对他太凶了点，有点心软。
　　不过他脑中才正浮现这种想法，语气想试图和缓的时候，他看见成襄的皮夹因方才的冲击而掉出口袋，秦亚伦於是想藉顺手一捡的动作来缓和自己的冲口气，但是在无意间又瞥见其中的东西令他硬生生地打消了「合好」的念头。
　　「阿襄...原来你已经有驾照了？」
　　依他的年纪会有驾照并不奇怪，年龄到就可以考，但是他明明有驾照还要他这个无照鴐驶员当他的司机？有没有搞错？被抓个几次的话，他几天的打工薪水就付之流水了。
　　什麽？被发现了...「是啊...是暑假放假的时候考的啦...」他那年当个留级生，不用烦联考的事更没有暑假作业，閒来没事之下就去考了...。「那个...我没告诉你哦？」他最後那一句是故意说的。
　　「没有...！」
　　知道秦亚伦接下来可能会说什麽，成襄赶紧接话，「我们快走了啦！你看那边，警察朝这里走过来了啦！」
　　「老天...还真的耶！」他无照驾驶至今还挺幸运的，没被抓过一次，他这次可不想破例。不多想，他马上坐上车，安全帽戴上，赶紧「开溜」了。
　　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成襄理所当然还是坐在後座，继续他「吃豆腐」的行为，手仍自然而然地环在秦亚伦的腰际，不过这回他可会小心点倒是真的。
　　他会坚持坐後座，虽然说「拥有福利」也是理由之一，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安全问题...。他知道机车若是出车祸，坐後座的人往往会比前座的人严重，他才不想让亚伦冒这个险。
　　并不是他咀咒会出车祸，而是基於预防工作罢了。虽然他这麽做有些成为不孝子的嫌疑...管他的，反正又不是真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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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後，终於到了目的地。对於成襄的刻意绕远路并不知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看见眼前的景象而被剥夺了全部的注意力。
　　事前虽然知道成襄家境不错，但到真正来到成襄的家前却又再吓了一跳。他可以说这并不是全台湾最大的房子，可对自己而言已是大得无法想像。
　　独栋三楼的楼房外加斜屋顶和观景窗...洗石围墙包围有如置身国外的小庭园，上头尽是修剪地整齐乾净的花花草草，简直是在电视中才会看到的房子...他现在住的那间小房子比起来，连一层楼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吧。不过单看外头就这麽气派，屋子里搞不好全是花岗石地砖和闪闪发亮的水晶吊灯吧。
　　成襄有些不甘情愿地放开原本环抱的温暖体温而下了车，不太满意时间过得这麽快。才要开门进家里时，却发现秦亚伦没跟上来，回过头去仔细一看，只见秦亚伦在他家门前看傻了眼，就这麽站在当场，颈子抬得半天高动也不动，看得他都不禁觉得酸疼起来。
　　只是...有必要这麽夸张吗...？这是他没去看过书晨那假仙的家才会有这种感觉吧！真要比较起来，他这房子还算小case，自己还有馀力去整理，若是那假仙的家啊，不多请人手是没办法完成日常的清洁工作的。
　　成襄细细地看著秦亚伦，虽然他这样子真是可爱，但是为了他的颈子著想，自己还是别这麽自私的好，只顾自己的眼福，不顾他人「幸福」，这样会遭人忌的...就像刚才的事情一样。
　　「阿伦...！怎麽啦？进来啊！看呆啦？」成襄已经事先打开了门，站在门边对著秦亚伦招招手。
　　「只是吓一跳而已，哪有怎样？」秦亚伦小声地出言抗议，一面揉著方才伸得过长的颈子，一面走进门。
　　成襄一进门，将手中的书包先往沙发上一摆，还自然而然地接过秦亚伦手中的东西一并放著，「你先坐吧，我先拿点东西给你吃。」
　　秦亚伦还没来得及对成襄的体贴行为道谢，成襄就往厨房走去，看来还真得要拿什麽给自己...虽然是同学，但他可不想这麽麻烦。由其他们家里拿出的不可能是什麽地摊货，总觉得光是拿在手中就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何况是吃进肚子里...
　　「不用了啦！我现在不想吃东西。」秦亚伦连忙拒绝。
　　「这样啊！」成襄自厨房中探出头来。
　　「我可没忘我来这里是要做什麽的，快拿证据出来！」
　　听到秦亚伦的一板正经的言论，成襄小小泄气了一下，怎麽突然变得这麽精...想拖一下时间也不行。「好啦好啦...拿给你。」
　　「你家现在都没人在家啊？」秦亚伦左右张望了一下，偌大的空间中只有自己与成襄两人，连他以为会看到的管家之类的人物也没见著。
　　「是啊。」所以他才利用这时间把阿伦带回来啊！「他们都还在上班，这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我还以为会看到什麽管家之类的呢。」秦亚伦小声地道著。
　　「管家？我们才没请管家，家事都是自己做的。」他说的「自己」...大部分是指的是老妈。
　　「好厉害哦...」没请人做还能保持这麽清洁的环境，真不简单...「嗳...你房间可给参观吗？」
　　「我房间？」成襄显然被秦亚伦天外飞来一笔给吓到了。
　　「不行啊？难不成偷藏了什麽色情书刊怕被发现啊？」秦亚伦打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