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左岸流年----兰瑶

"昨天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迎上允浩疑惑的目光，海沫诧异了。在中突然意识到海沫的意思，看着还一头雾水的允浩，心开始变凉。
"昨天......哥哥......"海沫似乎无法说下去，停顿了好久，"哥哥不是......向在中先生......嗯，表白了吗？"说出这句话时，海沫就像挂了个铅球一般，心沉沉的，闷闷的。
听这话，允浩突然惊住，然后反射性地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金在中，然后想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礼......
昨天，还对他表白来着的，今天就这样同他大吵大闹，是不是太......任性了？会讨厌我吗？金在中？允浩顿时感到无措和不安，甚至忘了自己刚才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在中的疏离。
"......"允浩突然的沉默让海沫轻颤。
"现在家里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哥哥没回家，我猜就一定是在在中先生这里。就帮你收拾了东西过来了......我想，您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的......"
海沫对自己的行为很不理解。她以为自己会抗拒这样的事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迎合允浩内心的想法。他这样才会高兴，那就这样吧......只有他愿意，幸福就好了吧。
她以为自己能看开的，至少现在能。
"海沫小姐......"在中想开口，但他不知道自己是要拒绝还是接受。她是如此了解允浩啊......知道他一定会到自己这里"避难"，知道他希望在这里住下来。
但凭这一点了解，在中就像含了黄莲一般苦涩。
"在中先生，拜托你好好照顾哥哥。让他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如果......什么时候在中先生觉得这样不好，那我会请哥哥回去。"
在中对海沫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这是怎么样的女孩子......
"海沫，你怎么可以随便帮我决定。"允浩虽然本来就有那样的想法，但是对于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他没有办法说出口。
"难道哥哥不是那样希望的吗？"别自欺欺人了，允浩哥哥。海沫笑得有些苍凉，那抹孤寂的笑容让允浩觉得似乎在在中脸上出现过。"我的事情办完了。那么，在中先生，拜托了。再见。"海沫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改变主意，害怕自己会顺从自己的心。于是没有再看两人，慌忙地冲了出去。
"海沫小姐......"
真是太像了。那样坚决肯定的语气，那样自信的光芒，虽然其中参杂了一丝孤伤，但那的确是如同郑允浩般气质。在中望着海沫冲出门后渐小的背影，感叹。
......难道哥哥不是那样希望的吗？......
海沫啊，你还是能把我看得那么明白。允浩的心被触动了。为什么你......会出现那样的笑容，那种让我永远忘不掉的寂寞。
"如果你想走，就走吧。"在中瞥了一眼神绪飘忽的允浩，目光回到那两个袋子上。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气变得有些酸，心口像剑刺了一样的疼。
"我从来不辜负海沫的心意。"允浩为自己的留下找借口，却没意识到这句话对在中造成多大的影响。
"从来不辜负......那如果她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吗？"在中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他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想阻止都来不及。
允浩狐疑地望了在中一眼。
"你说什么傻话。我本来就很喜欢海沫。"允浩单手提起那两个袋子，"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我去选房间了。就紧贴着你房间的那间客房。"上次，他已经把在中家里的构造了解得差不多了。
没有理会在中那僵直着的身子，允浩没再多说话，一个人上了二楼放行李。
似乎没有听到允浩说话，在中感到自己全身开始变得冰凉。
是那样啊。
......我本来就很喜欢海沫......
难怪你无法对她生气，难怪你无法拒绝她。郑允浩，你喜欢着别人，为什么还有来招惹我......如果，如果她是你的亲妹妹，那多好......
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期盼，期盼海沫和允浩的关系没有那么特殊。
其实，真的很心痛。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你走进我的心的。
允浩。

Chapter.15.
孤独深深地剐割着自己的内心，阳光暖暖，海沫的身心却全冷透了。
她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进了那个家门，她可以感受到的，哥哥和在中之间刚吵完架的，那种嚣张跋扈的气氛。如果是在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她开口让哥哥离开，他会跟着走的吧......那么他现在就不会留在在中先生那里了。
海沫从来没有见过允浩那种生气得好象怒火没处发的模样。他从来都是盛气凌人而骄傲自信的，他从来都不对某个人这么生气过。而且在生气的同时，还想方设法地保护他，不让自己几乎焚身的怒火燃烧到他的身上。
允浩......是很喜欢金在中吧。
那么，她呢......
一首悠扬的《天空之城》打断她的思绪，拿出自己的手机，显示屏上跳动着昌珉的名字。海沫笑了，苦苦地笑了。
哥，你让我接受昌珉......我就让你如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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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啊，这幅画你什么时候画的？"
"在中啊，我饿了！"
"在中啊，你教我画画嘛......"
"在中啊，你怎么可以画得那么好？"
"在中啊......"
"郑允浩！你快把我烦死了！"在中甩下手中的画笔，狠狠地瞪着很不乖地坐在一旁的允浩。"你到底想什么样！"
自从郑允浩这个不速之客入住在中家后，就"热闹"了很多。
连续了一个多星期，允浩由刚开始的"稍微"生闷气，直到缠着在中说话，两人倒还相处得平静。
只是......
"在中啊，我不学了。我又不像你有画画的天赋和基础......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允浩笑得"灿烂"，让在中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拜托，前几天是谁一直吵着要和我学画的！"
"......"
"学到这里你就要半途而废？"
"......"
"你到底要怎样啊！"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在中翻着白眼。允浩竟孩子气地捂住双耳直摇头，让他实在是哭笑不得。
一会儿，允浩停下胡闹。"在中啊，不要翻白眼！"
"你管我！"自己都管理不好，还管到我头上了！在中不理他。
"可是，那样就不好看了！"允浩突然凑近在中，双眼微眯，"你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美丽，翻白眼的话，就看不到那颗漂亮的黑珍珠了......"
在中的气息紊乱。
......金在中，他是我的爱人......
仿佛回到了那一刻的心动。
......在中，我喜欢你......
......我本来就很喜欢海沫......
猛地一惊，允浩看到在中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深深的幽寂和远远的空灵。
一咬牙，在中反射性地推离允浩，心虚地瞟了一眼一脸吃惊的他，然后竟然落荒而逃。
金在中！你这个没用的家伙！
在中骂着自己，逃跑着竟来到俊秀的房间。
还是那悠远的檀香的气息，让在中的整个心都静了下来。轻轻地扣上门，他现在不想让允浩闯进来打扰到自己。
环顾了整个房间，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似乎没有可以见证俊秀存在过的东西。深深地叹息，在中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打开了书桌右边那个他好久都没打开的抽屉。
一张照片，一条项链。
这是在俊秀离开的那个晚上，他在俊秀的床头找到的。
纯银的项链，链心是一个华丽的十字架，纯净而漂亮。在中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前，冰凉的触感化开他心底的疼痛。
母亲留下的项链，他一条，俊秀一条。可俊秀走的时候，留下它，是不是代表背叛这个家......
然而一直让在中不理解的是那张奇怪的照片。
他知道俊秀喜爱摄影，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过这样的地方。
照片上的风景美丽得不像人间。
漫天的蒲公英，满地的荼蘼花，还有......后方那清澈的河，河心立着一棵大树。俊秀似乎无法把整个树照全，就只能看到树腰以下，和河水中淡淡的倒影。
如果能到达那样的地方......
是幸福吧。
在中翻过照片，看着它的背面。
左岸。
只有这两个字。
算了，别想了。在中把项链和照片放回抽屉，然后上锁。这是俊秀的秘密，也是他的秘密。
"在中！在中啊！你怎么回事啊！"允浩在俊秀房门外叫着，"干嘛一阵一阵的，我又没有做什么！"
你又没有做什么！是啊！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在中恨恨地想，本不想去开门，却又担心允浩会孩子气地做些什么，只好负气打开门。
"叫什么，我想自己呆会都不可以。"在中一出去就看到允浩呆呆地站在外面，心情变差，反手关上门。
"你......"允浩想前走了一步，离在中近了些。
"干什么。"
没有回答他，允浩只是愣愣地伸出手，在中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在中的脸。两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只是出神地看着对方。
允浩的手侧着在中的脸颊滑下，表情专注而认真。"为什么哭......"
"嗯？"在中疑惑，"谁哭了？"
允浩的神情变得奇怪，他触碰着在中下巴边上的一滴泪水，然后任泪水滑到掌心。"你看，你哭了......"
在中惊讶。
什么时候，自己什么时候哭的？
"你每次进俊秀的房间，都会这样吗？哭得不知不觉......"允浩凝视着掌心那滴晶莹的泪水。"在中啊......我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触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泪水，就会触摸到他的心。那你说，我有没有碰到你的心......"
他的目光，似乎要在那滴泪上灼出一个洞。
在中有些慌了，急忙侧过身子走到走廊上，一边无厘头地向前走着，一边敷衍着，"你在乱说什么，不是想去玩吗？走啊。"
却不听见身后的动静，在中踌躇地转过身。允浩还靠在刚才的墙壁上，那泪被他握入掌心。他望着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在他的面前蒙上了一层雾。
"在中啊，你要逃避我，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里，是自嘲？是讽刺？还是苦涩。
相望着，两人并没有离得多远，却一点都看不透对方的心。
他们......其实很遥远，对吧。
如果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在努力，另一个人只是拼命地逃避，这样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相望，相爱，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用眼，一个用心。
在中不回答，允浩也不说话。
如果这样望着，也能幸福的话。那就这样吧。
我逃避那个问题，我不要面对那个问题......即使，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在中心里有个封印，牢牢地封住了他的感情。
虽然允浩多次试图成为打破封印的箭羽，但是如果在中的心不在，他永远都无法突破。
等待的时刻，电铃响了，惊醒了两人深深纠缠的视线。
"我去开门。"他几乎是用了逃的速度。允浩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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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铃按得很急。
在中隐约猜到了是谁，不由得轻笑。
允浩正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
"来了！"在中扭开门把，一张超大的笑脸像阳光一样照耀了心房。"我不是给过你钥匙了吗？"在中把他拉进来，揉揉他软软的头发。
"忘在家里了！我出来得太匆忙了。"标志性的理直气壮，昌珉连解释自己的错误都可以那么"有力"。
"那为什么那么急？"他不是一向挺沉稳的嘛！
昌珉扭捏地不肯说。
"允浩哥！"看到允浩走过来，昌珉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伤好了吗？"
"好了！这点小伤而已。"允浩笑笑，在中一个星期周到的照顾，这伤想不好都很难。
"那，允浩哥也和我们一起吧！"
"啊？"
"在中哥，快去收拾些吃的！我是来带你们出去玩的，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会让她等久的！"在中这才明白昌珉这么着急的原因。原来是约了别人。
在中奇怪了。虽然这小子平时经常和他一起出去，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情况。"你还约了谁？"竟急成这样......难不成是......
"海沫啊......"昌珉几乎仰天长"哭"了，"哥，快点快点嘛。"
原来真的是她。
在中无奈地摇头。昌珉真的很喜欢她啊。
没办法，在中只有赶快去收拾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在中偷偷回望了望和昌珉交谈着的允浩。
他不会继续逼问自己。
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做出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既然约了海沫，那为什么还要来拉我们一起去。两个人自己玩不好吗？"允浩不理解昌珉的想法。他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来回跺步的昌珉，"你先停下好不好。"
"哥！我没有和女孩子单独约会过呀。"迎上允浩依然不解的目光，昌珉叹息着解释，"又不知道怎样才能使海沫开心，只有叫你们一起来玩了。"
允浩轻笑着摇头，"敢情你小子想拉我和在中当电灯泡。"
"哥，就帮我一次嘛。"昌珉表情可爱得让人不忍拒绝。
允浩哥，让你们和我一起去玩，还有一个原因。
能让海沫开心的。
只有你。

Chapter.16.
高级轿车上。
望着路边飞快倒退的树影，在中神情恍惚。
"哥，再快点。"昌珉不厌其烦地催促着司机。
"昌珉少爷，离您和海沫小姐约定见面的时间还很早呢。您为了不迟到，不是还提早来在中少爷家里的嘛。"
在中捅了捅一脸苦相的昌珉，"就是嘛，从这里到Magic Castle最多十五分钟，你急什么。"
"可是......"
"海沫赴约从来都会提前到，一般是提前十五分钟。"一直闭眼假寐的允浩幽幽地出声，"所以小子，就算你能十分钟到那里，海沫也已经等了五分钟了。"
"啊～～～"昌珉阴阳怪调地叹着气，"我应该出来更早些的。"
允浩无奈地摇摇头。
他很了解海沫小姐哦。
在中冒出个想法，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对嘛，她是他的妹妹......虽然不是亲妹妹......
"为什么你一定要比海沫小姐早到呢？"在中疑惑地看向允浩好笑的样子和昌珉苦楚的样子。但他这一问，到引来了两人好奇而惊讶的视线。
"哥，你怎么会这么问？"
"金在中，你没有约会过？"
在中点点头。
"让女孩子等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呢。"司机回答了在中的疑问。
在中拧眉，意会地点点头。"那为什么海沫小姐会习惯提前到呢？"
"你不知道吗？海沫其实是中国人。家里抚养了她几年，又送回中国留学了。"允浩的笑容显得很欣慰，"中国是礼仪之邦，对于中国人来说，约会时让对方等太久也是不礼貌的呢。"
耶？他懂很多嘛。在中有些佩服地看了一眼允浩，却又突然想到。他那么了解中国......是为了谁么......
一路飞驰，三言两语的聊天中，轿车驶近目的地。
远远的，昌珉就看到在Magic Castle门口的海沫，不由地"哎呀"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