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说得太多了,”Mike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们也有我们的规定,毕竟,”他抱歉地看看我,“你不是我们的内部人员。”
“我明白了,”沉默了片刻,我整理了照片,“谢谢你的讲解,比任何一次都充满细节。”我笑着看看Mike。
“不是我说的充满细节,而是你听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充满细节。”Mike眨眨眼。
“好吧我承认。”我低下头自嘲地笑笑,虽说众生平等,但冥冥中却又不平等,比如 年轻美好生命的流逝总是更让人惋惜,比如上天选择让有人活着,有人死去。
“最后一个问题”,我抬起头说,“上周五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宗教节日?”
Mike看着我,摇摇头,“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是他们出道两周年纪念日。”
“你连这个都知道?”我看了眼Mike。
“我是不应该知道,不过有些细节让我不得不知道。”Mike说,“好了,我不能再说了,我会犯错误的。”
我理解地笑笑,“什么时候能跟他谈?”我低下头整理文件。
“在你准备好的时候,”Mike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和照片,“不过你要提前半个小时告诉我,有些细小而繁琐的准备工作。”说着他朝监控室走去。
“准备工作?” 我在他身后问。
“哦,开什么玩笑,他曾经企图袭击我们的一个同事,而你,”他从上到下地看我,“文弱的 doctor先生,我不想你也成为一张照片。”
“我现在可是在全市最安全的地方。”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文弱的 doctor先生自有你们没有的魔力。”
模棱两个地歪了下头,Mike依然走了进去,“抱歉了,职责所在。还有,”他回过头,“现在不要跟我提魔法和魔术,我会怀疑你的。”
Chapter 1
单从外貌和着装上判断,我无法承认这是一个有自闭和暴力倾向的人。我知道,每一个不愿开口的人都只是觉得眼前的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已。
而他目前的状态,是多么的正常。
“你好,”关上监控室的门,我来到桌前,“我是frank。”我看着他,微微欠身并坐下,“想来杯咖啡么?”
对于我无聊的询问他显然没有搭理的意愿。
“警察局的咖啡我也觉得不太好喝,不过,我带了些茶……”我说,“是我从国内带过来的,有兴趣尝试么?”说着,我已经招手示意Mike把茶端进来。
“我看见你很久没有喝水了,人总要喝水的,”我看着他说,“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但细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我不是警察,但也不是来和你谈天说地的朋友,或者哄你的保姆,”我微笑地看着他,“我是医生,你目前可能最需要的人。”
他看向地面的眼睛是无神的。
“这个星期你经历了很多。不过,总有一天,”我弯下腰,他低垂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总有一天,你会活下去,并面对这些。”
“想知道原因么?”我问他。
他不回答。
“因为你并没有疯,你的精神状态也很稳定,你更没有失忆。”我说着,“你事后的所有表现,都是正常人会有的情绪,尤其是在经历了你所经历的事情以后。”
“你可能不愿承认,不过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同龄人要强,”我说,“虽然你也企图自杀,但你犹豫了很久。”
Kris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至少有5个小时的时间,但你却对着那堆心脏病药没有吞下它。”我看着他,“你可以跳楼,可以拿着碎镜子割喉,你在浴室做了那么多去死的准备工作,但你却没有死。”
他垂下的手指微微抖动。
“你活下去的欲望比谁都要强烈,比你那些死去的同伴们,都要强烈,所以你才活得下来。”我靠近他的脸,“而上帝让你活下来,也许并不是他的恩赐,而是你所该得的苦难未尽,也许是对你的惩罚。”
他的睫毛抬起,褐色的瞳孔里有我看不清的东西。
“你完全可以像这样沉默一辈子,做一个精神鉴定,然后找一个好律师为你辩护。你可以平安地度过后半生,做一个懦夫也没什么不可以,完全可以活的安然自得。”我说。
“但那不是你。”我说,“如果你是那样的话,已经死在那幢楼里了。”
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我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他沙哑的嗓子里说出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你太高估我了。”
我感觉到了外面围观的人群都往前站了几步,没有戴翻译机的人都认真地戴上了翻译机。在我背后的那个大玻璃镜后面,有几十双能看得见我们的眼睛。
我微笑地看着Kris,“为什么这么说?”我问他。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么?”他歪着嘴笑着看我。
“当然没有。”我说。
“不,”他笑着摇摇头,“你肯定觉得自己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内。”
我沉默地看着他。
“如果你知道,今天那些警察叫你来并不是因为这个案子因为我,我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一直在演戏而已。”Kris斜着眼笑着看我,“我们真正的目的只是把你骗到这来。你看我一直不说话以为我很痛苦,其实我只是在装而已。”
我看着眼前的Kris,开始认真地思考一次精神鉴定是否必要。
“你有什么感觉?”他说。
停顿片刻,我回答,“我不会相信你。”
“如果你从这间房间出去以后,一个人都看不见了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