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是你应该是我很亲近的人吧?”微微笑着,沢田纲吉拿出手帕递给狱寺,“擦擦吧,我想我们之后能、嗯,谈谈?”
“是!”
心神一松,大脑胀痛的感觉更加明显,狱寺这才反应过来这疼痛不只是因为沢田纲吉的失忆,更因为长时间奔波又没有充足休息,身体已经撑到极限。
“你怎么了?醒……醒!醒……”
焦急呼唤的声音逐渐远去,狱寺想告诉他的十代目不必担心,然而无边无际的黑暗浸染了脑袋,他发不出声,飞快的被扯进漆黑的世界。意识的最后,他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而陌生地让他再不醒来。
是……十代目啊……
“蠢纲得了失忆症。”
当狱寺再次醒来时,现任门外顾问首领的黑发杀手给他讲述一切的缘由,“他并没有受过伤,只是某一天起来时就变成了这样,工作能力战斗力都没受影响,只是记忆出了问题。忘记了我们所有人。”
“所有人是指——”
“守护者,门外顾问,Varia,密鲁菲奥雷和吉留罗涅……”扯了扯帽檐,黑衣杀手看了眼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褐发青年,“从踏上里世界开始,所认识的所有、‘同伴’。”记得家光,但不记得家光是前任门外顾问,记得山本云雀了平,却不记得他们已经是他的守护者。至于彻底因“彭格列”而与他相识的人,沢田纲吉已经完全忘记了。
“……”
张了张嘴,狱寺觉得心口发疼,完全被忘记的只有他吗?
下意识地他忽略了一众因同样的原因被遗忘的人——其中包括了站在他面前,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门外顾问首领,沢田纲吉的家庭教师,Reborn。
沢田纲吉看了Reborn一眼,无奈极了,“请不要说得我好像笨蛋一样,Reborn。”他不得不亲自给狱寺解释,“我的记忆似乎只能持续一天,在这个症状出现后,我开始记日记,只要看看它我就能记住了。——不准备向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吗?”
“当、当然!”
被青年温柔的目光鼓舞了,狱寺大声回答,“我是狱寺隼人,您的岚之守护者,最倚重的左右手……”
“嗯……总感觉不只是这样?”
愣了一会,狱寺声音低下去,“是的,在您十三岁的时候,我转学进入并盛中学学习,从那时起我就有幸与您结识了……”
他开始低声讲述他们的过去。
沢田纲吉听得极为认真,连Reborn什么时候离开,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也不知道。
之后的日常乏善可陈。
狱寺不再出长期任务,日复一日地守在沢田纲吉身边,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或者可以靠的沉默的墙。
“你是谁?”
“我是狱寺隼人,您的岚之守护者,最倚重的左右手。”
“你是谁?”
“我是狱寺隼人,您的岚守。”
“你是谁?”
“我是狱寺隼人,您的岚。”
“你是谁?”
“……我是……狱寺隼人,您以前喜欢叫我‘隼人’的。”
他们就像在玩一场游戏,谁也无法从中得到快乐,狱寺痛苦地为沢田纲吉重复他的身份,唯一能给与他慰藉的,是在自我介绍完后,沢田纲吉给予他的愧疚的拥抱。
——因遗忘他而愧疚。
但其实,根本不必愧疚啊。
在内心的深处,狱寺这样想到,之所以只有他被忘记,一定是因为他亵渎了他的神明——因为,他对他的神明,产生了不可饶恕的欲念。
一定是因为这样。
被愧疚与痛苦折磨着,狱寺一日日消瘦下去。
最终,打破这个怪异循环的开口的反而是Reborn。
“行了,忙了那么久,你带着蠢纲去外面修养一下吧。”这位斯巴达教师这样说道,“病不好就别回来了,如果有急事我会通知的——不知道这个失忆症耽误了多少事吗,蠢纲!赶紧给我痊愈!”嘴上骂着沢田纲吉,Reborn的视线却落在了狱寺身上,看得狱寺惶恐起来,几乎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好好把握机会,狱寺。”
男人的话最终打破了狱寺的侥幸,果然啊,这位聪慧睿智的家庭教师看破了他的旖念,那么……以前的十代目知不知道呢?十代目……知道他对他的感情吗?还是说,十代目正是因为他过分的妄想,才干脆遗忘了他呢?
正如失忆前对家庭教师的顺从,沢田纲吉没有反对Reborn的决定,他带着狱寺外出修养,对外就说十代目分部考察了。
“记得把我住机会。”
临行前,家庭教师再度提醒,像是在催促人下决定。
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沢田纲吉再次丢掉了记忆。
“你是谁?”青年一脸茫然。
“我是、我是狱寺隼人,您的……”沉默许久,狱寺终于在青年疑惑的视线中接下去,“您的,恋人。”
一日恋人。
反正,今日过后,十代目就会遗忘他们的关系,只是片刻,只是一瞬间……也值得。狱寺终于下定了决心,等一切结束,他会离开彭格列,到时候、到时候十代目一定会恢复正常吧。
这也一定是家庭教师的意思。
“恋人?”听了前因后果,沢田纲吉满脸愧疚,“对不起,我竟然忘记了你。”他给了狱寺一个拥抱,带着从未有过的,除了愧疚以外的怜惜爱意,“对不起。”
“不,没有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十代目。”
“还叫我‘十代目’?”沢田纲吉一脸无奈,温柔地揉了揉狱寺的头发,“叫我的名字,隼人,我们不是恋人吗?”既然是恋人的话,肯定会彼此称呼对方的名字吧?还是说,对方在因他的失忆悲伤呢?
他出乎意料的很快适应了新的身份。
咬了咬唇,狱寺低声道,“……纲、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