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只是有些不解:“嗷?”你怎么知道的?
高子辛虽然听不懂,却还是解释道:“潜入大宁的探子传来消息,高子建突然性情大变,不仅杀了庶弟高子连身怀六甲的宠妾,还将高子连给阉了,之后更是把宁王高亥充给软禁了,接着又杀了他其他的庶弟极其妻儿,手段格外凶残,毫不留情。所以我和凤瑄怀疑,他是被昏君系统给绑定了。”
太平沉吟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凤瑄见太平点了头,顿时说道:“如果真的是昏君系统,那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有别的手段。宁王一脉本就觊觎皇位,高子建绝不例外。如今他有了昏君系统,怕是对皇位更加志在必得。”
太平听到这里,忍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嗷——”他敢!
太平看向大宁的方向,缓缓张开嘴唇露出尖利的獠牙——高子建要是敢来京城抢他儿子的皇位,他一定咬死那孽障!
想到这里,太平直接看向高子辛,目光中透着询问——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高子辛没看明白,倒是凤瑄看懂了太平的意思,缓缓说道:“高子建绞杀庶弟,但是有三人逃了出去,其中一人正是宁王的庶子中最有能力的高子淳。高子淳有些手段,也拉拢了不少王府属官,高子建想杀他可不容易。所以,可以通过他来对付高子建。”
事实上,就在最开始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传令下去,命人帮助高子淳了。
太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凤瑄的提议。
虽然他一直看凤瑄很不顺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凤瑄此人的确很有手段。
只是一想到那个绑定了高子建的昏君系统,太平心里就没来由的不安。他被昏君系统控制了太久,对它深恶痛绝的同时,也生出了本能的忌惮。
除非将昏君系统彻底除掉,否则他怕是永远也无法安心,彻底拔掉这根刺。
所以这天太平回到慈宁宫后,夜里便再次做起了噩梦。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梦。
第150章 不祥之兆
太平睡着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阴森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然而让他在意的是,这个地方让他觉得很眼熟,或者说,整个梦境都让他觉得异常熟悉,就好像曾经梦到过。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阴森的地方,自觉地周围异常得冷。
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冷,冷得让他忍不住发抖。
就在他冷得抱着双臂,警惕地看向周围时,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了变化,就像是乌黑的浓墨突然化开一样,原本黑漆漆的一片,突然像是雾气一样消散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路上。路的尽头是一座拱桥,而拱桥上,似乎有人正在熬汤。
他极力想要看清楚,却发现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就做不到了。
而就在他想要极力看清时,他突然发现,桥头站着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他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认出了那人身上穿的衣服。
看清之后,太平就吓得脸色大变,心中惊骇不已。
那竟然是元后下葬时穿在身上的殓服!
太平本能地看向那人的脸,这一次,他突然看清了。那张脸,分明是元后的脸!而看她的模样,分明是在等人!
就在这时,太平看见元后身旁还有一块石碑,上面的文字他从未见过,然而他却本能地知道,那上面写的是“奈何桥”三字。
突然间,他觉得元后朝他看了过来。
和元后的目光一对,太平直接吓醒了。他警惕地抬起头看向左右,发现这里并非是梦境中的阴曹地府奈何桥,而是贺氏的寝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下一刻,太平忍不住朝贺氏看了过去。轻薄的四肢床幔垂下来,从外面只能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侧躺在床上。
看着熟睡的贺氏,太平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因为刚刚在梦境中见到了元后,他越发觉得,贺氏长得和元后像极了。于是一想到元后,他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氏。
因为那个诡异的梦境,太平本能地觉得,元后一直在下面等着他。
而昔日的点点滴滴,也被他想了起来。
他发现,他和元后也曾经恩爱过。甚至于,元后才曾经用身体帮他挡住了刺客的长剑。所以从那之后,她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偏偏他被昏君系统强行绑定后便一直忙着对抗昏君系统,疏忽了元后,以至于让元后身怀六甲时遭人暗算难产,最终一尸两命。
当他得到消息冲进去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可怜的女人虚弱地躺在产房的床上,用手捂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泪眼朦胧的双眼绝望地看着他:“陛……陛下……对……对不……起……皇……皇儿……若……若有……来……来生……”
她甚至话还没说完,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唯独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一直绝望地看着他。
太平眨了眨眼,泪水夺眶而出。
是他对不起她!
之后,太平一直没敢睡。他心里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总觉得,这个梦是一个预兆,他要下去陪元后了。
他不怕死,只怕这一去之后,就再也没办法陪贺氏,再也见不到宝儿长大了。
他更怕的是,一旦自己走了,不知情的贺氏会被白虎给伤了。
所以整个后半夜,他便一直趴在地上,深深地凝视着熟睡的贺氏,一直没敢闭眼。就这么熬到了早上,他用过早膳,又陪了贺氏一会儿,将她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之后,他便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已经退了早朝的高子辛正在批阅奏折。凤瑄在旁边帮忙,宝儿大概刚刚睡醒,这会儿正精神抖擞,正坐在婴儿车里,瞪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太平一进去,宝儿就乐呵呵地朝他招手,让他过去。
婴儿车和摇床不一样,太平完全可以跟宝儿近距离接触。太平本就舍不得宝儿,这会儿一看见宝儿朝他招手,他就更加舍不得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再也看不到宝儿长大,太平心里就像是刀割似的。
宝儿见他还不肯过去,顿时不满了,黑亮亮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他:“啊啊!”你给宝宝过来!
太平立刻飞奔了过去,直接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让宝儿尽情摸。
宝儿好奇地捧着他毛茸茸的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面孔,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呀!”好大的脸哦!
高子辛根本不知道太平的担忧,暗暗瞥了眼之后,就眼不见为净了。
太平就这么陪着宝儿,直到宝儿玩累了睡了过去,他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到高子辛面前,抬起爪子指了指高子辛手边的砚台。
“嗯?”高子辛仔细看了看他指的方向,确定是砚台,这才疑惑道,“你要写字?”
太平点点头,他必须把即将离开的事告诉高子辛,而且,他还打算给贺绫写一封信。他不敢当着贺绫的面提出要离开,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
高子辛看着太平沉静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不安。
他拿起宣纸和砚台放在太平面前,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你要写什么现在就写吧。”
凤瑄见高子辛皱着眉头,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了,赶紧走了过来,默默握住他的手,然后替他揉了揉紧皱在一起的眉心,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时,太平已经飞快地蘸着墨汁写了起来。
高子辛被凤瑄安慰后,原本已经不太担心了,但是一看到太平写出的字,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
太平交代了做梦的事,也交代了元后正在下面等他的事。
所以高子辛看过之后,脸色直接铁青了:“所以你要扔下我母后,下去陪她了是吗?”
太平默默低垂着脑袋,这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所以面对高子辛的指责,他根本无话可说。
高子辛看到他这副默认的模样,心里的火气顿时翻滚得越发厉害:“你把我母后当成什么了?既然你要走,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你当初死的时候就直接下去陪她啊?你跑来见我母后干什么?”
高子辛感受得出来,太平出现后,贺氏的心情就越来越好了。他根本不敢想象,一旦太平突然离开,贺氏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一想到未来的数十年,贺氏都要在郁郁寡欢中度过,高子辛就恨死了太平。
“你……你这个……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老混蛋!当初要不是你,我母后怎么可能入宫?如果不是你,她可以嫁个普通的人,然后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都是你!是你让她进了宫,让她整天面对那些明枪暗箭,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你又跑出来了!结果现在,你居然想走!你那么在意你的元后,你娶我母后干什么?”
被高子辛这么骂着,太平的火气也渐渐控制不住了。他凶狠地瞪着高子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吼——”你以为老子想下去吗?
凤瑄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本能地将高子辛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太平。太平此时的眼神凶性十足,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反而越来越像是一头真正的猛虎。
凤瑄想到太平刚刚写出的话,立即明白,太平很可能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个身体了,必须得抓紧时间!
于是他立即说道:“你不是想给太后留一封信吗?赶紧写吧,继续拖下去,你也快熬不住了吧?”
高子辛一听这话就震惊了:“凤瑄,你什么意思?什么熬不住?”
凤瑄凑在高子辛耳边,低声解释道:“他怕是快要控制不住这个身体了,必须让他尽快写完信,趁着离开之前,让他进兽笼。”
不然继续耗下去,一旦太平控制不住,白虎本身的凶性爆发出来,他们就危险了。
凤瑄虽然还不至于怕一头老虎,可是高子辛和宝儿都在这里,他不得不小心。
太平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于是也顾不得跟高子辛生气了,换上新的宣纸,就仔仔细细地写起了给贺氏的信。
因为是给贺氏看的,他这次写得特别用心,写出的字比起刚才要漂亮得多。
高子辛看在眼里,有心想嘲讽几句,想到太平就要离开,他便觉得喉咙像是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受得慌。
然而,太平起先还在很用心地写,后面却写得越来越慢,表情也扭曲起来,显然是在极力隐忍。
凤瑄脸色一变,赶紧下命:“快把兽笼拿来!”
高子辛听到这句话,身子突然一晃,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只能无力地靠在凤瑄身上。
凤瑄的这句话,无疑是给太平判了死刑。而且看太平此时的模样也知道,他就要控制不住白虎的本性了。